□山東省石刻藝術博物館 棗莊市博物館 棗莊市市中區文化和旅游局
卓山位于山東省棗莊市市中區齊村鎮境內,距市中區政府約4.5公里。(圖1)2020年10月,山東省石刻藝術博物館聯合棗莊市博物館、棗莊市市中區文化和旅游局對卓山佛教摩崖刻經的保存現狀進行了調查,并收集了相關信息。本文在實地調查的基礎上,對刻經內容進行了釋讀,并對其作者、年代做出初步判斷,認為其為僧安道壹于北齊河清年間所作。現將本次調查情況簡報如下。
卓山有兩座東西相對的山峰,山峰頂部平坦似桌形。卓山西側山峰當地人稱其為“二卓山”或“小卓山”,刻經就位于西側山峰頂部向南的一處崖壁斜坡上,海拔320米,坐標為東經117°34′3″、北緯34°54′10″。刻面長4.3米,寬3.5米,傾向120°。隸書,7行,每行14字,共計98字,字徑35~40厘米,由于風化磨泐,現僅有20余字可以辨認,刻經右側位置應刻有經主,但現已完全磨泐,無法分辨,僅余刻痕。刻經左側落有年款,僅能分辨出一個“凊”字。(圖2-1、圖2-2)刻面上分布有幾處圓洞,此種圓洞見于山頂各處,大小不一,形成原因未知。根據可辨認的文字可以推斷經文的內容為梁扶南國三藏曼陀羅仙所譯《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1]的節選,其內容和排列如圖2-3所示,□內文字為根據經文所補。

圖1 刻經位置示意圖

圖2 卓山刻經
刻經現狀:
一行:第4字“利”漫漶,刻痕尚可辨;第5字“白”漫漶嚴重,刻痕隱約可見;第6字“佛”漫漶嚴重,僅部分刻痕可見;第7字“言”漫漶嚴重,刻痕隱約可見;第8字“世”漫漶嚴重,刻痕隱約可見;第9字“尊”,僅余上部兩點可見。其他字皆不可辨。
二行:第4字“佛”漫漶,右側“弗”部筆畫清晰;第5字“言”漫漶,筆畫尚可辨認;第6字“般”漫漶嚴重,左側“舟”部勉強可辨;第7字“若”漫漶,刻痕隱約可見;第8字“波”漫漶嚴重,僅余字右側筆畫部分刻痕。其他字皆漫漶不可辨。
三行:第4字“相”漫漶,僅余下部刻痕可辨;第5字“非”稍漫漶,筆畫完好;第6字“思”漫漶嚴重,僅余上部刻痕可辨;第7字“量”漫漶嚴重,僅存刻痕;第8字“無”漫漶嚴重,僅存刻痕。其他字皆不可辨。
四行:第4字“無(無)”漫漶嚴重,僅余下部“灬”隱約可見;第5字“晦”漫漶嚴重,刻痕隱約可辨;第6字“無”漫漶,刻痕隱約可見;第7字“明”漫漶,部分筆畫刻痕可辨,字右下部完全被泐;第8字“如”漫漶嚴重,僅右側“口”刻痕可辨;第10字“界”漫漶嚴重,僅上部“田”刻痕可辨。其他字皆不可辨。
五行:第4字“數”漫漶嚴重,僅余下部部分筆畫刻痕;第5字“是”漫漶,刻痕隱約可辨;第6字“名”漫漶,刻痕隱約可辨;第7字“般”漫漶,刻痕隱約可辨。其他字皆不可辨。
六行:第4字“薩”漫漶嚴重,僅余下部部分筆畫刻痕;第5字“行”漫漶,僅余右部“亍”刻痕;第6字“處”漫漶,刻痕隱約可辨;第7字“非”漫漶,刻痕隱約可辨。其他字皆不可辨。
七行:第4字“非”漫漶嚴重,僅余左側筆畫刻痕可辨;第5字“行”漫漶嚴重,僅余左上部筆畫刻痕;第6字“處”漫漶嚴重,僅余下部筆畫刻痕;第7字“何”漫漶,刻痕隱約可辨;第8字“以”漫漶,刻痕隱約可辨。其他字皆不可辨。
距刻面上部85厘米處有今人所刻詩句,可能破壞了部分經文內容,而刻經下部除少數經文留有痕跡外,原本應刻有經文的巖面上完全找不到人工鐫刻的痕跡,令人懷疑當時的刻經工匠并未完成經文的刊刻工作。在山東北朝佛教摩崖刻經中佛經書刊刻未完成的情況并非孤例,如東平洪頂山[2]20、泰山經石峪[2]46、滕州陶山[2]80等處的刻經都有類似情況出現。
根據現場辨認和拓片對比,卓山刻經風格、筆法、內容與僧安道壹在泰嶧山區組織的刻經相一致,可以推斷其為北齊北周時期僧人僧安道壹所作①卓山刻經經文節選內容與僧安道壹所作洪頂山“風門口”、徂徠山映佛巖、嶧山“妖精洞”、五華峰等處節選的《文殊般若經》內容完全相同。。僧安道壹本人事跡在史籍中沒有記載,但根據學者的研究,他作為泰嶧山區佛教摩崖刻經的主要書丹者已被確認,同時研究者進一步認為,僧安道壹極有可能是這些刻經活動的倡導者和組織者[3]。
僧安道壹書法特點鮮明,所書經文絕大多數字在特征上都保持著很強的一致性,這對我們判斷卓山刻經的書丹者有很大的幫助。關于僧安道壹書法的特點,學者對此已有較為詳細的研究,如賴非指出,僧安道壹書寫的“佛”字,特點最明顯的是“弗”部的圓轉筆畫,它體現僧安道壹一直保留著的書寫習慣,在同時代其他人的手下,這種寫法幾乎見不到。“非”字左右兩部拉開距離,有的甚至拉得有點意欲拆散的感覺[2]239。以上幾點,在卓山刻經殘存的文字中都有明顯的體現。(表1)
刻經最左側年款的殘余“凊”字為我們判斷卓山刻經的年代提供了依據。“凊”字實為“清”字,此種寫法在僧安道壹所作平陰縣洪范鎮二鼓山“大空王佛”佛名的落款中也曾出現[4]。(圖3)僧安道壹進行刻經活動的時期大致是北齊至北周,年款中的“清”字應為年號中的一個字,而在這一時間范圍內帶有“清”字的年號只有北齊的“河清”,由此可以推斷卓山刻經的年代在北齊河清元年(公元562年)至河清四年(公元565年)。

表1 卓山刻經殘存文字與以往發現僧安道壹刻經文字對比表

圖3 卓山刻經年款拓片與二鼓山“大空王佛”刻石年款拓片
根據學者的研究,僧安道壹的刻經活動大致可以分為四個階段,他最早的刻經活動可以追溯到北齊皇建二年(公元561年)之前,從此時至武平元年(公元570年),是僧安道壹刻經活動的第一階段[2]247。根據刻經的紀年,此階段僧安道壹進行刻經活動的路線大致是由東平湖北岸起,河清三年(公元564年)南下到鄒城嶧山、陽山,大約在此前后又到了寧陽鳳凰山、瑕丘(今濟寧市兗州區)等地,再到滕州陶山,武平元年(公元570年),來到東平郡治所博縣(今泰安市舊縣村)以東不遠的徂徠山。
此次實地調查的卓山佛教摩崖刻經,正是僧安道壹在這一時期進行刻經活動時留下的,為我們了解僧安道壹的刻經活動提供了新的材料。
本次調查得到棗莊市博物館、棗莊市市中區文化和旅游局的大力支持和熱心幫助,特此致謝。
調 查:賴 非 楊愛國 李 放 陸繼華 尹秀嬌 董業亮
攝 影:李 放
拓 片:賴 非 陸繼華
執 筆:李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