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姣姣,邵云俠,董雄軍,汪正翔,朱亞寧
(安徽省蕪湖市第二人民醫院腎內科,安徽 蕪湖 241000)
2型糖尿病腎病(type 2 diabetic nephropathy,T2DN)可增加心腦血管疾病發生風險。研究指出,并發心腦血管疾病是T2DN患者病死的主要原因[1]。而目前有關T2DN患者并發心腦血管疾病的機制尚未明確,可能與多種危險因素有關,其中動脈粥樣硬化是心腦血管疾病發生的重要生理病理過程之一[2]。及早預測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程度,對評估患者心腦血管疾病發生風險,實施合理抗動脈粥樣硬化治療有重要意義。既往臨床將數字減影血管造影(digital subtraction angiography,DSA)作為診斷頸動脈粥樣硬化的金標準,診斷準確度高,但造影劑對T2DN患者危害較大,可誘發造影劑腎病,檢查風險較高。有關文獻指出,干擾素調節因子(interferon regulatory facto,IRF)與動脈粥樣硬化的形成及表型密切相關[3]。推測IRF可能參與頸動脈粥樣硬化進程,可用于頸動脈粥樣硬化預測中。但有關IRF與頸動脈粥樣硬化的相關性尚無較多研究報道。基于此,本研究將進一步觀察IRF1、IRF8水平與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的相關性。現將結果報告如下。
1.1一般資料 選取2017年1月—2020年1月我院收治的149例符合入選條件的T2DN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男性85例,女性64例;年齡53~84歲,平均(61.96±5.85)歲;2型糖尿病病程6~11年,平均(7.51±1.36)年;T2DN病程1~2年,平均(1.43±0.36)年;有高血脂史51例;有高血壓史17例;慢性腎臟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4]分期:1期74例,2期53例,3期22例。
本研究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患者及家屬知情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2納入標準及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①符合2型糖尿病診斷標準[5];②符合T2DN診斷標準[6];③患者意識清晰、可配合完成頸動脈粥樣硬化評估。排除標準:①合并原發性腎病的患者;②合并腫瘤疾病的患者;③入組前已患有心腦血管疾病的患者;④入組前1個月接受過抗動脈粥樣硬化治療的患者;⑤合并急性或慢性炎癥性疾病的患者;⑥合并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支氣管哮喘的患者;⑦合并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患者;⑧入組時已有頸動脈粥樣硬化的患者。
1.3方法
1.3.1收集基線資料 于患者入院時,收集基線資料,包括性別、年齡、2型糖尿病病程、T2DN病程、高血脂史、高血壓史、CKD分期,檢測相關的血清標志物水平。血清標志物包括C反應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纖維蛋白原(fibrinogen,FIB),檢測方法為:抽取患者空腹肘靜脈血3 mL,以3 000 r/min的速度離心15 min,取血清,采用邁瑞BS-280型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CRP、FIB水平。
1.3.2IRF1、IRF8水平檢測 于患者入院時進行檢測,檢測所用試劑盒均為碧云天生物技術有限公司提供。抽取患者空腹肘靜脈血6 mL,以3 000 r/min的速度離心15 min,取血清。后采用Ficoll-Hypaque密度梯度離心法分離外周血單個核細胞,向單個核細胞內添加200 μL蛋白裂解液,采用的RNA提取試劑盒提取單個核細胞的總RNA,采用Takara反轉錄試劑盒合成cDNA,引物、反應體系、反應條件均按照試劑盒說明書進行。采用Bio-Rad PCR儀進行擴增,方法為實時熒光定量PCR法,采用2-△△Ct方法計算IRF1、IRF8 mRNA相對表達量。
1.3.3治療 兩組均于治療期間進行飲食、運動指導,督促患者戒煙、戒酒,應用胰島素類、格列奈類等藥物實施積極降血糖治療,將患者血糖水平控制在正常范圍內;對高血壓患者應用血管緊張素轉換酶抑制劑、血管緊張素Ⅱ受體阻滯劑等藥物,實施積極降血壓治療;對高血脂患者應用他汀類、貝特類等藥物,糾正脂質代謝紊亂。
1.3.4頸動脈粥樣硬化評估方法 于治療6個月時,行彩色超聲檢查,觀察患者頸動脈血管內壁厚度、斑塊形成情況及大小,由2~3名超聲科醫生共同評估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程度。根據頸動脈粥樣硬化評估結果將患者劃分為頸動脈粥樣硬化組與無頸動脈粥樣硬化組。
1.4統計學方法 應用SPSS 24.0統計軟件處理數據。計量資料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多因素回歸分析檢驗主要指標水平與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的關系;繪制受試者工作曲線(receiver operating curve,ROC),得到曲線下面積(area under curve,AUC),檢驗血清標志物、IRF1、IRF8水平對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的預測效能,AUC≤0.50表示無預測效能,0.50
2.1頸動脈粥樣硬化組與無頸動脈粥樣硬化組基線資料比較 治療6個月時,行彩色超聲檢查顯示,149例T2DN患者中,有68例(45.64%)頸動脈粥樣硬化,有81例(54.36%)無頸動脈粥樣硬化;頸動脈粥樣硬化組入院時CRP、FIB、IRF1及IRF8 mRNA相對表達量均高于無頸動脈粥樣硬化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年齡、性別、2型糖尿病病程、T2DN病程、高血脂史、高血壓史、CKD分期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頸動脈粥樣硬化組與無頸動脈粥樣硬化組基線資料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data between carotid atherosclerosis group and non-carotid atherosclerosis group
2.2頸動脈粥樣硬化的危險因素分析 將初步基線資料比較結果顯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CRP、FIB、IRF1及IRF8 mRNA相對表達量納入作為自變量并說明,均為連續變量無需賦值,將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情況作為因變量(頸動脈粥樣硬化=1,無頸動脈粥樣硬化=0);經回歸分析檢驗結果顯示,入院時CRP、FIB、IRF1、IRF8表達上調可能是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的危險因素(OR>1,P<0.05)。見表2。

表2 多因素回歸分析T2DN頸動脈粥樣硬化的危險因素Table 2 Multivariate regression analysis of risk factors for carotid atherosclerosis in T2DN
2.3T2DN患者血清標志物、IRF1、IRF8水平預測頸動脈粥樣硬化的ROC結果 繪制ROC(圖1)發現,T2DN患者入院時CRP、FIB、IRF1、IRF8水平預測頸動脈粥樣硬化的AUC分別為:0.863、0.855、0.842、0.806,AUC均>0.80,均有一定預測價值,cut-off值分別取8.850 mg/L、5.150 g/L、0.450、3.250時可獲得最佳預測效能,各檢驗變量對應的cut-off值、特異度、敏感度等相關參數見表3。

表3 T2DN患者入院時血清標志物、IRF1、IRF8水平預測頸動脈粥樣硬化的ROC檢驗結果Table 3 ROC test results of serum markers, IRF1 and IRF8 levels in predicting carotid atherosclerosis in patients with T2DN at admission

圖1 T2DN患者入院時血清標志物、IRF1、IRF8水平預測頸動脈粥樣硬化的ROC曲線圖Figure 1 ROC curve of serum markers, IRF1 and IRF8 levels in predicting carotid atherosclerosis in patients with T2DN at admission
文獻指出,動脈粥樣硬化是全身性病變,可侵犯體循環中型、大型動脈,頸動脈是最常被累及的部位之一,檢測頸動脈粥樣硬化程度,可反饋全身動脈粥樣硬化程度[7]。因此檢測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程度已被作為評估心腦血管疾病發生風險的重要手段。
熊曉清等[8]研究結果顯示,T2DN患者頸動脈內膜中層厚度明顯高于單純2型糖尿病患者,說明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風險較高。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6個月時,行彩色超聲檢查顯示,149例T2DN患者中,有68例發生頸動脈粥樣硬化,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率高達45.64%,證實T2DN患者有較高的頸動脈粥樣硬化風險。而頸動脈粥樣硬化可造成血管內皮損傷、血管腔變窄、血流量減少,進而可引起顱內供血減少,患者有頭暈、耳鳴、視物模糊等癥狀[9]。此外,頸動脈粥樣硬化斑塊破裂還可堵塞腦部供血血管、眼底血管等,易引發急性腦梗死、失明、認知功能障礙[10]。及早預測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風險并指導治療有重要意義。盡管彩色超聲可顯示頸動脈狹窄、閉塞及斑塊形成情況,進而反饋頸動脈粥樣硬化程度[11]。但彩色超聲檢查費用較高,且該技術屬于診斷類技術,尚不能用于患者早期粥樣硬化的風險預測評估,應用受限[12]。近年,外周血指標被逐漸用于頸動脈粥樣硬化預測,本研究重點探討外周血相關指標與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的關系。初步比較發生與未發生頸動脈粥樣硬化的T2DN患者的基線資料后,經回歸分析檢驗結果顯示,入院時CRP、FIB、IRF1、IRF8表達水平上調是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的風險因素。
分析各主要指標與頸動脈粥樣硬化的關系在于:CRP是炎癥標志物之一,表達水平與頸動脈斑塊大小密切相關,CRP表達水平越高,說明斑塊中脂質沉積較嚴重,動脈粥樣硬化程度越嚴重;此外,CRP可抑制內皮細胞型一氧化氮合酶蛋白分泌,減少血管內皮舒張因子一氧化氮合成,進而促進血管收縮、白細胞黏附,加重局部嚴重,加速動脈粥樣硬化進程[13]。FIB可作為凝血因子及炎性因子,具有多種功能。FIB過表達時,呈現為纖溶亢進,纖維蛋白降解產物增多,不斷于血管壁沉積,可持續破壞血管內皮細胞,促進平滑肌細胞移行、增殖,脂質易滲透及積聚于局部,炎性因子釋放,繼而加速頸動脈粥樣硬化進程[14]。此外,FIB可激活凝血因子Ⅶ,增強血液凝固性,促進血小板聚集,易形成附壁血栓,也參與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及進展[15]。因此T2DN患者入院時CRP、FIB過表達可能提示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風險較高。但CRP、FIB在炎癥、感染等狀態下也可出現表達上調,預測特異度差,臨床還需持續探索新型血液指標,以作為T2DN患者早期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風險預測的輔助評估手段。
IRF主要定位在細胞核,屬于轉錄因子的一種,可經γ-干擾素/Jak/STATI信號通路參與多種基因表達,并可調控細胞免疫、細胞分化。IRF1與IRF8均為IRF家族成員。IRF1可通過與白細胞介素12 p40亞基的啟動子結合,刺激白細胞介素12產生,白細胞介素12可誘導幼稚T細胞分化為輔助T細胞1。此外,動物實驗證實,IRF1可與干擾素γ形成自分泌環路,持續維持輔助T細胞1應答,并可與白細胞介素4啟動子的3個不同部位結合,抑制白細胞介素4基因轉錄,減少輔助T細胞2分化[16]。IRF1過表達時,輔助T細胞1/輔助T細胞2失衡,其中輔助T細胞1主要分泌白細胞介素2、腫瘤壞死因子α等促炎細胞因子,可加劇局部炎癥,且過量生成的免疫復合物可于血管壁沉積,進一步增加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風險[17]。IRF8是先天免疫反應的轉錄調節因子,可協同IRF1發揮作用,調節白細胞介素12表達,在IRF8過表達時,輔助T細胞1/輔助T細胞2失衡加劇,細胞免疫功能異常;此外,IRF8自身還可分泌白細胞介素12,進一步促進輔助T細胞1分化,導致患者細胞免疫功能受損,造成炎性損傷,增加頸動脈粥樣硬化風險[18]。
基于上述分析,推測T2DN患者入院時CRP、FIB、IRF1、IRF8表達水平可用于預測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風險。繪制ROC發現,T2DN患者CRP、FIB、IRF1、IRF8水平預測頸動脈粥樣硬化的AUC均>0.80,均有一定預測價值,證實推測成立。臨床可在對T2DN患者實施治療期間,定期檢測CRP、FIB、IRF1、IRF8水平,并對頸動脈粥樣硬化高危患者實施積極抗動脈粥樣硬化治療,可能對減少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的發生有積極意義。但本研究未納入高敏C反應蛋白、同型半胱氨酸、D-二聚體等指標,且納入T2DN患者CKD分期主要為早中期,結論仍有局限,還應在未來增加上其他相關的指標進行研究,納入各分期T2DN患者,進一步分析與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相關的指標,證實將IRF1、IRF8水平檢測應用于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預測中有確切價值。
綜上所述,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風險高,CRP、FIB、IRF1、IRF8水平是T2DN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的危險因素密切相關,IRF1、IRF8水平可作為預測患者頸動脈粥樣硬化發生風險的重要輔助手段,可能對指導早期為患T2DN患者實施針對性抗動脈粥樣硬化治療有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