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流培訓”對鄉鎮企業技術創新有效性研究

□文/唐菁 高文婧 盛瑞彬 樊學敏 徐宛彤

（湖南師范大學商學院湖南·長沙）

［提要］運用構建的靶向技能培訓及企業發展指標體系，設計調研問卷，通過實地調研和訪談獲取數據，實證分析回流人力資本的靶向技能培訓對鄉鎮企業技術創新的有效性問題。實證結果發現：靶向技能培訓對企業技術創新有顯著促進作用，但是與普通人力資本相比，回流人力資本的作用效應并不明顯。這一結果表明：對回流人力的靶向技能培訓正在促進鄉鎮企業的技術發展，但需要進一步推進靶向技能培訓。

引言

2020年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對全球經濟和進出口外貿市場都造成劇烈沖擊，從而導致大多數已經外出務工農民工工作受阻，出現成批量回流突顯現象。而外出務工的回流農民工不僅年齡較大、文化素質偏低，而且勞動技能不高，因此研究回流人力資本的靶向技能培訓具有重要現實意義。改革開放以來，鄉鎮企業迅速發展，但當今面臨產業結構不合理、經濟增長方式落后等系列問題，要想實現鄉鎮企業的“二次創業”和持續發展，必須緊緊依靠技術創新轉型。在經濟轉型過程中，鄉鎮企業肩負開展創新并引導社會發展與擴大雇傭并保持社會穩定的雙重任務，而許多鄉鎮企業卻忽視回流人力資本自我實現需求和能力培養，缺乏系統性、正規性與針對性的靶向技能培訓。為改善這種情況，政府建立政企聯合的農民工培訓模式來提升回流人力資本。國務院印發了系列相關文件，其中2019年更是明確提出了《職業技能提升行動方案（2019-2021年）》。近幾年，縣級政府普遍實行“一戶一產業”回流人力資本靶向技能培訓活動。經統計，2019年僅長沙縣參加活動的企業就有280家，參與活動培訓達到450人次，備案培訓機構如長沙縣非凡職業培訓學校等共27個，報名學員總人數超過9，296人，并取得較好成果。這為我們研究回流人力資本靶向技能培訓對鄉鎮企業技術創新的有效性提供了很好的數據條件。

國內目前探討回流人力資本靶向技能培訓與鄉鎮企業技術創新關系問題的文獻較少，未見研究有效性的直接成果。本文通過實地對企業基本情況、回流人力資本教育培訓狀況、企業規模情況、企業創新產出績效、企業自主創新能力以及企業創新氛圍的調查，獲取數據，探究回流人力資本的靶向性技能培訓對鄉鎮企業技術創新的有效性問題。

本次調研主要針對長沙縣“一戶一產業”中人力資本靶向技能培訓?！耙粦粢划a業”項目是由人社局總籌，并委托星城中小企業服務中心進行相關培訓。通過促進農民工職業技能提升，推動農民工穩崗就業和返鄉創業，解決回流人力資本的創業就業問題。本文通過實證分析得出對農村回流人力進行靶向技能培訓的政策正在拉動企業的技術創新，但創新過程緩慢，并且受到內部因素影響。

本文的貢獻主要是三個方面：首先，通過樣本分析，分析人力資本回流與鄉鎮企業的現狀及其影響因素，分析人力資本回流治理促進鄉鎮企業技術創新的效應，為企業技術創新提供新思路。其次，探究回流人力資本的靶向性技能培訓對企業技術發展的影響，為促進政府加快構建高素質農民教育體系以及農民就業問題提供經驗。最后，通過對微小企業的調研以及數據分析得出相關結論，為“一戶一產業”政策有效性提供了數據及理論支持。

一、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一）人力資本回流的成因研究。人力資本回流具有深刻的宏觀背景和時代特征。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出現三次較大的人力資本回流現象，分別出現于20世紀80年代末、20世紀90年代末的國企改革以及2008年的金融危機爆發以后?；亓饕殉蔀榱鲃尤丝诘闹匾x擇之一。在一定歷史條件下，如果技術應用效率提升足夠有效，提高技術應用效率可以有效解決企業人力資本錯配問題。當前的農民工回流是在高質量發展階段，受務工城市“推力”和家鄉發展機會“拉力”的雙重驅動形成，故具有持續性特征。而那些受家鄉機會吸引，帶著外出務工積累的資金、經驗和技術返鄉的農民工，他們返鄉后的行為是其中的重要微觀基礎。勞動力回流作為城鎮化過程中內生的逆遷移流，構成鄉城遷移和勞動力市場平衡的補充機制，與鄉城遷移一起促進城鎮化和城鄉平衡發展。對回流人力資本進行靶向技能培訓，形成穩定生產模式，以實現可持續發展。從事傳統生產崗位的員工面臨較大的崗位淘汰危機，因此鄉鎮企業還應持續加大靶向培訓力度，以使鄉鎮企業技術創新持續、長效化發展。

（二）靶向技能培訓運行機制研究?！耙粦粢划a業”等崗位技能提升培訓補貼對象為與企業簽訂1年以上期限勞動合同的在職職工，并在市場監督管理部門登記注冊的單位。因此，我們將靶向技能培訓同“一戶一產業”相對應，定義為由政府總籌，企業通過政府等第三方平臺對接職業培訓學校，對人力資本進行針對性培訓的一種方式。具體有效性微觀證據如圖1。（圖1）

圖1 靶向培訓運行機制圖

二、人力資本與技能培訓對企業的影響

改革開放以來，鄉鎮企業迅速發展，然而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和國內外環境的不斷變化，鄉鎮企業面臨產業結構不合理等一系列問題。因此，實現鄉鎮企業的“二次創業”和持續發展必須緊緊依靠科技進步與技術創新。因此，提高人力資本水平、加強人力資本培訓力度，特別是應加強在技能和專業方面的培訓力度，將人力資本與技術資本相融合形成聯動作用，能夠有效提高鄉鎮企業技術創新能力、提升技術創新效率，實現鄉鎮企業的騰飛。人力資本進行培訓后可有效促進企業吸收能力。靶向技能培訓需專業技術人才為其他人培訓與指導，需要創新創業驅動。中國經濟增長離不開農業生產率增長，而農業生產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農村人力資本。另外，很多研究都證實了與企業提升技術創新相關的因素有員工知識獲取，這些知識來自產品市場、科學技術、政策經濟等各個方面；另一方面，如果不對回流人力資本培訓，會造成企業技術創新效率下降，嚴重阻礙鄉鎮企業技術創新效率提高。鄉鎮企業人才問題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從業人員主要來自農村，整體受教育程度不高，直接導致鄉鎮企業后續發展動力不足。二是嚴重缺乏專業技術人才。由于鄉鎮企業規模普遍較小，資金實力不足，在吸引高素質人才方面存在一定困難，致使企業發展缺乏優秀管理人才和高級技術工人。三是留住人才難。以各種形式招聘到鄉鎮企業的各類人才平均供職時間僅為2年左右，人才流失給鄉鎮企業的穩步發展造成一定影響。而人力資本技能培訓對于人力資本積累有較高貢獻率。在技術管理水平較高的單位工作，并成為單位的專業技術人員和行政管理人員，農民工必須要有較高人力資本水平。另外，農民工是否接受職業技術培訓對其就業單位性質和職業類型也有重要影響。

根據以上分析，我們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一：回流人力資本靶向技能培訓對鄉鎮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提高具有促進作用

假設二：與非回流人力資本相比，回流人力資本靶向技能培訓成效更顯著

三、實證分析

（一）數據說明

1、數據來源與統計。本文數據來自于湖南省長沙縣及周邊地區的統計調查，在數據整理中，剔除數據缺失、含有異常值等樣本后，最終得到樣本企業291份，并對部分變量采取Winsorize尾部1%處理。

2、變量測量指標。由于獲取相關的公司數據較困難，企業也無法披露具體數據，本文對企業培訓水平和企業技術創新水平的衡量采取非具體可量化的指標來衡量，其中企業培訓水平主要從企業教育培訓機制和企業教育培訓效果測量，企業技術創新水平主要從企業人數方面測量。（表1）

表1 各變量測量題項一覽表

（二）模型設定與變量含義。為考察靶向技能培訓對企業技術創新的變動影響，參考有關模型設定方式，采用設立以下兩個模型，用來檢驗靶向技能培訓對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作用：

在模型中，被解釋變量inno表示鄉鎮企業的自主創新能力，用作鄉鎮企業技術創新的代理指標。由于本文主要研究回流人力資本的靶向技能培訓，故培訓模式為“一戶一產業”的企業歸屬為靶向技能培訓收益企業，賦值為1，否則為0。

此外，設置Xij為企業的特征變量，包括企業規模、企業生長周期、培訓強度、培訓支出、股權性質等。其中，企業生長周期、培訓強度、培訓支出為虛擬變量，按照其范圍設定相對指標，并測試員工對于指標認可的程度，將其分為5個等級：0為完全不認可，1為不太認可，2為基本認可，3為比較認可，4為完全認可，再通過計算平均分獲得每個樣本變量對應值。另外，回流人力資本由于數據問題，也采用分類變量分為0～4，比例逐級提高。同時，我們加入了行業固定效應，避免行業中可能存在的未知特征對于實證結果的影響，并采用異方差穩健標準誤，避免異方差和自相關帶來的影響。

（三）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表2）

表2 描述性統計一覽表

表2數據顯示：靶向技能培訓變量均值為0.306，說明大概有30.6%的企業接受了政府指導的靶向技能培訓。其中，企業規模涵蓋了3～1，000人的企業，對于各個規模下的企業樣本都有涉及?；亓魅肆Y本均值為0.814，說明鄉鎮企業中回流人力資本目前占比不多。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標準差為0.728，均值為3.733，說明鄉鎮企業的自主創新能力處于中等狀況的較多，而且差異不明顯。

（四）回歸分析

1、靶向技能培訓與鄉鎮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回歸分析。表3報告了靶向技能培訓與鄉鎮企業技術創新的回歸分析結果。第（2）列和第（3）列控制了行業效應，避免行業中其他因素對于回歸結果的影響。從第（1）、（2）列為全樣本回歸，可以看出靶向技能培訓對鄉鎮企業技術創新有促進作用，且分別在5%和1%的水平下保持顯著，第（3）列為去除三資等其他企業的樣本，結果仍然呈現顯著，假設1得到驗證，但是tst的系數只有0.197和0.198，說明靶向技能培訓的效應不強，可能是由于靶向技能培訓2018年才開始，并且培訓效應具有滯后性，促進效應還沒有充分發揮出來。（表3）

表3 靶向技能培訓與鄉鎮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回歸分析一覽表

2、穩健性檢驗。通過更改控制變量為教育培訓收益、員工自主工作程度、團隊協作程度和組織激勵程度和變換鄉鎮企業技術創新的代理指標為創新效率重新進行模型回歸，檢驗模型（1）的穩健性。若結果依然和基準結果一致，那么將會增強我們對于模型的信心。從表4中可以看出，仍然呈現顯著性，因此結果是穩健的。（表4）

表4 穩健性檢驗結果一覽表

3、回流人力資本與非回流人力資本的回歸分析。migtst的系數是我們所關注的回流人力資本相較于其他人力資本對于技術創新的增加效應。從表5中可以看出，無論是全樣本還是剔除其他企業樣本，無論是否控制行業效應，migtst的系數都呈現不顯著狀態，說明回流人力資本與普通人力資本在助力鄉鎮企業技術創新上，并沒有太大差別，假設2未得到驗證。（表5）

表5 回流人力資本與非回流人力資本回歸分析一覽表

4、進一步分析。接下來討論為什么假設2沒有得到驗證。根據表6實地調研的情況分析，靶向技能培訓的主體主要為企業職工和回流人力資本，分別為2，704人和2，169人。根據人社局內部文件統計，2020年取得證書人數為3，711人，占總人數64.4%，說明2020年培訓的學員絕大多數取得證書，合格畢業。但是，表中反映的情況是，除已在職的企業職工外，培訓后實現就業的人數每類別都低于5%，而本文重點討論回流人力資本的就業率（3.14%）。如此低的就業率，說明接受培訓后的回流人力資本并沒有在鄉鎮成功就業，而是轉到農村或是重新回歸城市，自然對于鄉鎮企業的技術創新不會起到作用。（表6）

表6 2020年技能培訓情況一覽表

回流人力資本接受培訓后就業率低的原因，根據實地走訪超過300多家鄉鎮企業的調查結果，主要有以下幾點：首先，政府的靶向技能培訓更偏向大企業。從調查結果看，與政府建立合作的企業有28家，但大多都是湖南望新建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步步高商業連鎖股份有限公司等超過千人甚至上萬的大公司，而這些公司進入門檻高，農民工即使接受了培訓，獲得了資格證書，通過后期的政府組織的招聘會仍然大概率不會被公司錄用。其次，由政府選取的11家培訓機構參差不齊，有些機構甚至不到10人教學，由這些機構組織的教育培訓，即使拿到資格證書，在招聘會上也不會有競爭力。最后，靶向技能培訓對于后續農民工就業沒有系統化地幫助和追蹤，導致所進行的回流人力資本的靶向培訓并沒有給鄉鎮企業的技術創新帶來應有的效應。

四、結論及政策建議

計量分析結果表明，回流人力資本靶向技能培訓對企業技術創新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并且穩健性檢驗表明，此結論是穩健的。結果表明，對農村回流人力進行靶向技能培訓的政策正在拉動企業技術創新，但創新過程緩慢，并且受到企業內部因素影響。本文的政策含義很明顯，回流人力資本的靶向技能培訓對鄉鎮企業技術發展是有促進作用的，但是要想進一步提升創新效率和自主創新能力，一是需要政府長期性的政策支持，進一步加強培訓的靶向性和力度，鼓勵鄉鎮企業創新，提供更多工作崗位，以促進鄉鎮企業創新發展。二是需要強化靶向培訓的師資隊伍建設，開展聯合辦學、工學結合；以企業創新發展需求為導向進行專業設置，提高回流人力資本參與培訓的積極性和靶向培訓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