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以市場為導向的花卉產業振興政策
——以日本花卉產業為例

孫 秀

（云南大學滇池學院，云南 昆明650228）

0 引言

產業政策有助于解決市場失靈問題，在產業發展過程中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日本學者小宮隆太郎等人（1988）[1]認為，產業政策的中心課題，就是針對資源分配方面出現的“市場失靈”采取對策。國家或政府為了實現某種經濟和社會目的，以產業為直接對象，通過對產業的保護、扶植、調整和完善，積極或消極參與某個行業或企業的生產、營業、交易活動，以及直接或間接干預商品、服務、金融等的市場形成和市場機制（下河邊淳，管家茂；1982）[2]。花卉與糧食、蔬菜等生活必需農產品不同，它是滿足人們精神文化生活的一種特殊商品[3]。因而，花卉產業振興政策需要打破傳統的以政府為主導的產業政策思路，以新的視角構建針對性的產業振興政策。

日本曾是全球花卉主要消費國家，但近年來，受經濟發展及人們生活文化習慣的改變，花卉市場低迷，日本花卉的栽培面積和上市量均在減少。切花、盆花、球根類、花壇用苗的栽培面積分別從2005年的17 910公頃、2 145公頃、597公頃、1 728公頃減為2019年的13 800公頃、1 549公頃、259公頃、1 327公頃，分別減少了23%、28%、57%、23%。切花、盆花、球根類、花壇用苗的上市量分別也從2005年的502 200萬支、31 030萬盆、17 100萬球、82 180萬苗減為2019年的348 200萬支、20 500萬盆、7 630萬球、57 900萬苗，分別減少了31%、34%、55%、30%（詳見圖1）。

圖1 2005年以來日本花卉栽培面積和上市量的變化

隨著人均收入的不斷下降，日本消費者購買花卉的支出也呈下降趨勢。據日本總務省調查統計，1995年以來，2人以上家庭的年切花消費額正在以平均每年177.92日元的速度下降（詳見圖2）。

圖2 日本每戶每年的切花支出金額（日元）

1 日本花卉產業振興對策

1.1 提高花卉供給能力

1.1.1 財政預算扶持花卉生產

日本政府通過財政預算全面扶持花卉生產。2016年農林水產省用于扶持國產花卉生產、供給的預算10億日元[4]。2017年農業預算一般會計預算額為17 325億日元，與農林水產省有關的財政投資融資計劃額為2 564億日元，主要用于面向農林水產業者的資金貸款業務。同年，株式會社日本政策金融公庫資金的貸款計劃額為5 525億日元，農業經營基礎強化資金（超級L資金）為3 286億日元，較上一年增加33%；民間金融機構面向農業的融資余額（包括林業）為9 021億日元，較上年增長10%；農協系統新實行額為3 886億日元，較上一年增加了13%。

1.1.2 稅收減免減低企業成本

為了降低生產材料價格，日本政府采取了改造稅制（所得稅、法人稅、注冊許可稅）的措施，將農業經營基礎強化準備金制度延長一年，對農林漁業使用的石油煤炭稅免稅并將退還措施延長3年。通過對協同組合團體普通出資的利潤分配、領取等利益不算入法人稅，振興農林水產關聯產業。對農村的就業機制進行重新評估，將轉讓所得（所得稅）的特別扣除的適用范圍進行擴充，以提高農業就業率。自2015年起，日本提出“成長型法人稅改革”的政策，分階段下調法人稅稅率；至2018年度，日本法人稅率（國稅）由改革前的25.5%逐步降低至23.2%，法人事業稅所得比率（地方稅）由7.2%逐步降低至3.6%，中央與地方法人實際有效稅率由34.62%逐步降低至29.74%。

1.1.3 提高土地利用率

日本政府通過農地流轉政策，使土地不斷集中，以提高土地的利用率。2017年，全國經營耕地的農戶數為116.4萬戶，其中632戶耕地面積不足1公頃，占54.3%；47萬戶耕地面積在1-5公頃，占40.4%；只有6.2萬戶（占5.3%）耕地在5公頃以上。與2005、2010、2015年相比，經營耕地的農戶總數上呈現下降趨勢，但經營耕地面積不足1公頃的農戶占比不斷下降，大于1公頃，尤其是大于5公頃的農戶占比不斷提高（見表1）。

表1 經營耕地規模的農戶數（1000戶）

1.1.4 創新生產經營模式

日本采取了“專業農戶+兼業農戶”的生產模式以及“單一+半單一復合+復合”的經營模式。其中，單一經營的農戶與專業農戶統稱為“純農戶”，是重點扶持對象，有各種補貼、信貸支持和技術指導。2017年日本專業農戶達38.1萬戶，占31.75%；一兼農戶18.2萬戶，占15.17%；二兼農戶63.8萬戶，占53.17%；單一經營農戶89.3萬戶，占79.66%，單一復合及和復合農戶22.8萬戶，占21.34%（詳見表2）。

表2 日本農戶數（1000戶）

同時，日本政府把大量的涉農業務，委托給農協組織。農協組織包括了單位農協（市町村級）、地方農協（都道府縣）、全國性組織的農協3個層次。農協組織進行集約經營，采用優良品種、新型農機具、先進的耕作方式。農協組織作為中介組織，是農民與農產品生產加工企業的橋梁。目前日本農協系統共有上千個集貿所和多個全國運輸聯合會，農產品保鮮度較高，促使日本告別傳統的經營方式。

1.2 創造市場需求

1.2.1 開展“花育”活動

日本政府自2006年起就與企業、學校開展三位一體的“花育”活動,旨在通過全國的幼兒園和保育園的花壇建設，把與鮮花直接接觸體驗作為幼兒期重要學習內容，普及花知識、提高對花文化的關注。為了推進“花育”活動，花育協會與教育機構、地方自治體合作，定期在幼兒園、學校、公共設施、商業設施、企業會場等場所開展以3-12歲的孩子為對象的全國性“花育”活動，并邀請老師和家長們一起參加。在日本最大的花卉產地愛知縣，登記在冊的“花育”講師達2 503人，涉及組盆、配花、花藝、花壇制作、盆花栽培等領域；“花育”講師通過向學校、自治體、企業講授花卉知識，培養學生、市民愛花、用花、養花的意識，以期刺激消費。

1.2.2 舉辦博覽會

從2008年起日本每年10月都會舉辦國際花卉、園藝及戶外用品博覽會（GARDEX & EXTEPO），GARDEX & EXTEPO是日本在園藝及戶外產品方面的最大展會，展會以日本園藝市場——這個蘊藏巨大商機的市場作為依托，展示各種園藝及戶外產品。作為日本最大規模的園藝行業貿易展會，GARDEX& EXTEPO吸引了園藝中心、家居中心、花商、商店、制造商、庭園設計師、植物園、總承包商、園藝設計師、種植商、植物培育商、農業合作社、海外觀眾、批發商及進口商參加，2019年的展出面積達60 000m2，參展商超1 200家。還有AGRITECH JAPAN、IFEX、TOOL JAPAN等展會，也為花卉消費者、零售商、批發商、制造商、承包商、種植商、進口商、出口商等提供了多個貿易平臺，擴展貿易額。

1.2.3 明確花卉觀賞保質期

鮮花具有一定的觀賞期，為了明確國產花卉的“觀賞保質期”，日本開展了花卉觀賞期的鑒定和貼標工作。花卉生產商或采購商將采摘后的花束，放入帶有殺菌劑的水桶，附上營養袋和說明書，形成標注觀賞保質期的切花。農林水產省授權MPS日本股份公司（日本花卉產業綜合認證股份公司）負責花卉觀賞期品質管理的認證工作。認證書每年更新一次，取得認證書的從業者可以在自己的商品上貼上認證標簽。MPS日本股份公司網頁定期發表取得認證書的從業者名單，并將其名單告知拍賣市場、中間批發商等相關企業。花卉觀賞保質期的認證，實現國產花與進口花的差異化經營，提高了國產花卉的競爭力和吸引力。

1.2.4 創新花卉產品

日本設立了“國產花卉創新推進事業”項目，特別支持中小企業的設施設備建設、技術研發、產品創新等業務。獨立行政法人中小企業基礎整備機構通過主辦與零售網站經營者匹配的 “銷售會（物產展）”，研討企業流通戰略和商品創新戰略，開展電子商務分店體驗。零售花店作為當地花卉商品信息的轉遞中心，向消費者介紹新品種、新造型以及栽培、管理、使用方法等，為消費者創造便利購買、舒心賞花的環境。日本政府還特別鼓勵當地商戶不斷開發與花卉相關的產品及活動，支持花卉與飲食業、旅游業融合，為花卉發展創造新需求。

1.2.5 提高花卉物流服務水平

日本農林水產省自1996年以來，便對切花的低溫濕式運輸進行調查，并就所出現的問題有針對性地提出解決對策，切花的低溫濕式運輸量年均遞增10%以上。日本花卉批發協會也從2015年起也開始針對花卉物流中出現的問題，陸續探討和解決了花卉批發市場間的干線運輸(橫向運輸)的可操作性、供應鏈上時間的有效分配、冷鏈物流中鮮花質量的持久性、流通容器標準化等問題。日本物流行業還采用了統一商品編碼（Japan flower coat），將貨物信息數據化，利用Web交易系統，實現智能終端上進行拍賣、應標、購買，簽約、查詢、信息追蹤等業務，提高了花卉的交易效率，也掌握了每種花的消費動向，及時普及受歡迎的花卉商品。此外，物流企業還采用了“機械裝卸”系統、統一規格的托盤和低地板型AGV（Automated Guided Vehicle）的保管架和機器人，實現了庫內工作自動化的同時，也提高了物流的效率化和智能化，確保花卉運輸服務的質量。

1.2.6 擴大出口

日本出口戰略實行委員會提出了力爭2020年花卉出口達150億日元的出口目標。獨立行政法人日本貿易振興機構（JFOODO）為了支援出口事業者，根據經營者的情況提供商談機會，在海外EC網站進行銷售宣傳，以需求不斷擴大的高檔、有名花卉為主要出口產品，與國外進口商合作，有針對性地推出高附加價值的藝術性、創造性的花卉商品。在出口的過程中，嘗試推銷日本品牌設計，并將日本品牌滲透到出口國的市場及相關人員。另一方面，為了維持日本高品質的形象，在國外申請專利，統一出口容器的印刷設計、尺寸、包裝材料等，將高質量性保持在出口國的市場，以出口擴大市場規模。

2 結論

為了提高產業的發展質量，產業振興政策需要以市場為導向，采取逆周期的產業振興措施：在市場繁榮時，提倡理性投資，防止產能過剩，繼續刺激需求，延長產業的繁榮期；在市場低迷時，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能力，創造市場需求，壓縮產業的低迷期；當市場蕭條時，創新產品，刺激需求，升級產業，跨越產業的衰退期（如圖3所示）。

圖3 以市場為主導的產業振興政策示意圖

日本政府、行業協會、農戶、花卉批發市場、花卉零售商及物流企業的相互配合，以市場為導向查找出日本花卉產業低迷的原因主要是產品的供給能力較弱以及市場需求不足。然后針對因人均耕地面積嚴重不足、農業從業人員減少等原因導致的花卉供給能力較弱的問題，日本政府制定了花卉發展規劃，利用財政資金扶持和稅收減免等政策，全方位降低花卉生產者、加工者、運輸者、批發者及零售者的成本和費用。針對因國民消費能力減弱、居民消費習慣轉變等原因導致的花卉需求不足的問題，日本政府通過開展“花育”活動和各種展會，普及花卉文化，明確花卉觀賞保質期、創新花卉產品、提高花卉物流服務水平、擴大出口規模等措施提高花卉需求。最終減緩了花卉產業的下行速度，促使花卉出口量和出口額不斷上升，產業振興政策效果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