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輪換對審計質量的影響

陳燕

【摘要】文章選取我國2010—2019年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研究公司審計輪換決策對審計質量的影響。通過實證分析得出結論：審計輪換可以提升審計質量，尤其當公司進行會計師事務所輪換時，審計輪換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尤其顯著，但是當公司只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而不更換事務所和只更換事務所不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時，審計輪換并不能提升審計質量。

【關鍵詞】審計質量；審計輪換

【中圖分類號】F239

一、引言

受安然事件重大影響，美國國會2002年通過了SOX法案，隨后中國也印發了有關審計師輪換的文件。公司審計輪換，有的是出于制度要求的年限屆滿的強制輪換，有的是出于自愿輪換，不論出于什么原因，審計輪換是否會影響審計質量一直是一個被討論的話題。審計輪換不僅包括輪換事務所，還包括輪換簽字注冊會計師，所以本文分析了不同的輪換情況對審計質量的影響。然后根據公司進行審計輪換后所聘用會計師事務所的規模大小，分析審計輪換與審計質量之間的關系是否受到會計師事務所規模的影響。最后使用審計質量的其他代理變量審計意見和會計師事務所規模來進行穩健性檢驗。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一）文獻綜述

自從美國SOX法案和中國先后頒發了有關審計師輪換的強制規定后，許多有關審計強制輪換的研究陸續展開，劉啟亮（2006）發現審計強制輪換通過降低審計任期來提升審計質量。但有一些結論不同的發現：李爽等（2006）通過觀察初步得出簽字CPA強制輪換對提高審計結果的影響有限。沈玉清等（2006）對審計輪換前后一年的盈余質量進行檢驗，并沒有發現審計強制輪換對審計質量的提升作用。許浩然等（2017）發現在財務狀況差的公司中，強制輪換對審計質量的積極作用只有在審計師與客戶不存在長期關系的情況下才能產生。之后有學者還對公司非強制輪換行為進行了研究。榮莉等（2018）發現簽字注冊會計師“故意”輪換，規避強制輪換制度，不僅會降低其輪換前一年和其重新上任年度的審計質量，還會使得該過渡簽字注冊會計師的審計質量較原來審計水平下滑。高靜（2019）通過實證研究發現中小板上市公司僅更換一名簽字注冊會計師可以提高審計質量，但更換兩名簽字注冊會計師時，審計質量卻沒有得到提高。

（二）研究假設

審計質量是一直備受討論的話題，專業性和獨立性是審計質量的兩大基石。審計師與客戶之間的關系是影響審計師獨立性的一大重要因素，而這一關系會由審計任期的增加而產生，審計任期的增加使得審計師增加對公司的熟悉程度，可以提前預防并降低相關的審計風險，進而保證審計工作的審計質量。但隨著審計任期的增加，審計師與客戶之間越容易形成長期關系，進而對審計質量造成影響。公司定期和不定期的審計輪換可以解決審計任期過長帶來的問題，所以據此提出第一個假設。

H1：注冊會計師輪換或會計師事務所輪換可以提高審計質量。

公司進行審計輪換還有一些特殊的情況存在，比如更換了會計師事務所但沒有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這種情況比較少見，一般審計師都是跟隨會計師事務所，這種審計師與會計師事務所分離的情況有可能是因為會計師事務所合并，或者簽字注冊會計師將客戶帶走所造成的，事務所被合并的情況下公司相當于沒有進行審計輪換，簽字注冊會計師把審計客戶帶走跳槽到下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簽字注冊會計師和客戶之間有一定的社會關系存在，審計師的獨立性沒有被很好保證。另外一種情況是沒有更換事務所，僅更換了簽字注冊會計師，根據榮莉等（2018）的研究發現，可能存在審計師“故意”輪換以躲避強制輪換制度，并且同一事務所中不同審計師獨立性不容易保持，后任審計師也有可能借鑒依賴前任審計師的工作，所以獨立性和客觀性并不能很好保證。所以這兩種情況的存在都有可能損害審計質量，為此本文提出了第二個假設。

H2：公司僅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不更換會計師事務所；更換會計師事務所，不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都會降低審計質量。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及樣本選取

本文選取了A股上市公司2010—2019年數據，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本文剔除了金融行業公司、IPO公司，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了1%的截尾處理。

（二）變量定義

被解釋變量為審計質量，使用修正Jones模型衡量操縱性應計利潤（DAC），作為審計質量的代理變量。

本文定義了以下4個解釋變量，會計師事務所輪換（Changefirm），當公司更換了會計師事務所，變量值取1，反之變量值取0。注冊會計師輪換（Changecpa），當公司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變量值取1，反之變量值取0。注冊會計師輪換但不更換會計師事務所（Onlychangecpa），當公司不更換會計師事務所但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變量值取1，反之變量值取0。會計師事務所輪換但注冊會計師不更換（Onlychangefirm），當公司更換了會計師事務所但是沒有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變量值取1，反之變量值取0。

控制變量依據以往的審計輪換的研究，本文中選取了四個會影響操縱性應計利潤的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帶入模型中進行回歸。公司規模（Size）取公司年末總資產自然對數。資產負債率（Lev），用公司年末總負債與總資產之比衡量。凈資產收益率（ROE），根據公司的稅后凈利潤與年初年末凈資產平均值之比得出。凈資產收益率越低，表示公司的經營狀況不容樂觀，上市公司為了維持在資本市場上市的連續幾年盈利條件和維護公司的價值，可能進行盈余操縱。經營性現金流量（OCF），用經營性現金流量與總資產之比衡量。公司的經營現金流小時，表示公司現金的流動性很差，公司的經營狀況不太好，產生了盈余操縱的動機。

（三）模型的建立

公式（1）是建立的線性回歸模型，解釋變量X為前文定義的4種解釋變量，分別帶入進行回歸，加入了控制變量和行業、年份變量。

（四）描述性統計

表1為樣本的描述性統計表，首先4個解釋變量、被解釋變量和4個控制變量的標準差都比較小，這表明本文所選取的觀測值樣本偏差不大。操縱性應計利潤的最小值為-65.00，最大值為4.506，說明公司盈余操縱的程度空間很大。公司輪換會計師事務所的均值為0.153，而注冊會計師輪換的均值為0.632，并且僅更換注冊會計師但不更換會計師事務所的均值為0.504，表明公司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比會計師事務所更加頻繁。輪換會計師事務所但不變更簽字注冊會計師的均值僅為0.026，說明存在很少的情況公司更換了事務所并保留原先的簽字會計師。公司規模、資產負債率、凈資產收益率、經營性現金流量因各公司情況不同差異比較大。

（五）相關性分析

表2為pearson相關性分析表。會計師事務所輪換和更換簽字CPA與操縱性應計利潤之間的person相關系數分別為-0.013和-0.004，都是負相關關系。而只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而不更換會計師事務所，和公司僅更換會計師事務所而不變更簽字注冊會計師這兩種情況，與操縱性應計利潤正相關。公司規模、凈資產收益率與操縱性應計利潤的相關系數分別為0.017和0.032，存在正相關關系。資產負債率、經營性現金流量與操縱性應計利潤相關系數分別為-0.009和-0.132，存在負相關關系。

四、實證分析

（一）多元回歸分析

將刪減處理后的數據代入模型（1）中使用最小二乘法進行回歸，得出回歸結果在表3中列示。根據第（1）列的回歸結果，公司輪換會計師事務所的回歸系數為-0.019，該回歸系數的含義為輪換會計師事務所的公司比不輪換會計師事務所的公司會擁有一個更高質量的審計。第（4）列中的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002，表明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的公司相較于沒有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的公司，操縱性應計利潤會越低，審計質量就會越高，但是結果并不顯著。對于只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而不更換會計師事務所的公司來說，相較于既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又更換會計師事務所的公司，公司在這種情況下的操縱性應計利潤越高，對審計質量造成消極的影響。更換了會計師事務所但是沒有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的公司，變量系數為0.011且顯著，與操縱性應計盈余正相關，會損害審計質量。換師不換所的做法，有可能存在同一事務所內簽字注冊會計師因同事關系存在聯系，而對公司的審計工作產生一定的影響，而換所不換師的做法，這種情況存在的原因可能是會計師事務所合并，或者簽字注冊會計師把審計客戶帶到另外一家會計師事務所，這種審計輪換沒有實質性的更換，不能提升獨立性。這兩種情況下獨立性都不能很好被保證，所以進行這類審計輪換不能提升審計質量，與研究假設相符。

（二）進一步分析

在對公司是否審計輪換幾種情況簡單討論分析后，接下來探討的是進行審計輪換后審計質量是否受到公司聘請的會計師事務所規模大小的影響。將前面樣本進行了分類，把事務所是否是“四大”作為規模大小的衡量標準，事務所屬于“四大”分類為規模大的事務所，變量取1，反之變量取0。

根據表4結果顯示，第（1）、（3）、（5）、（7）列回歸結果是公司在審計輪換后聘請規模大的會計師事務所的情形下進行的，第（2）、（4）、（6）、（8）列回歸結果則是公司在審計輪換后聘請規模小的會計師事務所的情形下進行的。在（1）、（2）列中，公司不論更換什么大小規模的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都會得到提升。（1）中解釋變量的顯著性要比（2）更強，說明公司更換事務所后聘用“四大”事務所，事務所輪換與審計質量之間的正相關關系更強一些。在（3）、（4）列中，公司在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后，無論公司繼續聘請原事務所或聘請新事務所，并且不論公司所聘請事務所的規模大小如何，公司進行審計輪換后對審計質量都存在積極影響。在（5）、（6）列中，對于聘用“四大”和非“四大”事務所的公司，僅進行簽字會計師的輪換，不能改善審計質量。在（7）、（8）列中，公司更換會計師事務所但保留了原來的簽字注冊會計師，公司更換的事務所的規模大小會影響到審計質量，所更換的事務所規模越大，對審計質量的積極影響越明顯，反之規模小的事務所會對審計質量產生消極影響且統計結果顯著。實證結果區別存在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規模越大的事務所的質量控制越完善一些，可以在審計程序和制度上把控一定的風險，保證審計的質量。

五、穩健性檢驗

本文使用審計意見和事務所規模來帶入模型（1）中進行回歸，作為審計質量的其他代理變量，來檢驗表3多元線性回歸中的結果是否可靠。回歸結果表明，解釋變量Changefirm在兩個回歸中的系數均為正數，輪換會計師事務所能夠提升審計質量，得出的回歸系數都是在1%的水平上顯著；解釋變量Changecpa回歸系數均為正，表明在公司進行輪換簽字會計師之后審計質量可以得到提升；解釋變量Onlychagecpa回歸系數均為負值，表明在兩種衡量審計質量的方法下，審計質量會下降在公司只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但是繼續聘請原會計師事務所之后；解釋變量Onlychangefirm回歸系數均為負值說明，不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但是更換了會計師事務所也會降低審計質量。與前面多元回歸分析結果一致，說明結果可靠。

六、結論

根據多元回歸和進一步分析的結果，可以得出審計輪換可以提升審計質量，尤其是當公司輪換會計師事務所時更加明顯，但是當公司只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而不更換事務所和只更換事務所不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時，審計輪換并不能提升審計質量，因為這兩種情況并不能增加審計師的獨立性，并且第二種情況還有可能存在簽字注冊會計師帶走審計客戶的可能性，這些都是損害審計質量的原因。而且如果公司更換事務所并重新聘用規模大的事務所，質量控制更好，審計輪換是有益于審計質量。公司如果沒有更換事務所，其所聘用的為規模大的事務所時，審計輪換對審計質量的損害較聘用規模小的事務所的公司小一些。

這些研究結果能夠為上市公司進行審計輪換的監管提供借鑒。因為審計強制輪換制度的存在，公司都會在一定的期限內進行審計輪換以免受到處罰，但還是有一些公司去鉆制度的空子，我國的監管部門應該著重對于那些只更換會計師事務所不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以及只更換簽字注冊會計師不更換會計師事務所的公司加強監管，對公司及時進行建議和建立一些防范措施，這樣可以一定程度上降低上市公司與提供審計服務方進行串通的可能性，同時也督促上市公司審計輪換合規進行，提升審計的獨立性，提供更高質量的審計服務，促進資本市場健康地運行。

對于審計輪換的研究，還可以有進一步的發展。本文對簽字注冊會計師和會計師事務所輪換中的特別情況進行了研究分析，分析換師不換所、換所不換師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后續的研究可以探討這種特別審計輪換情況對其他審計因素的影響，如審計費用、審計任期、關鍵審計事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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