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技革命對國際貿易格局的影響

金楊倩 林航 吳龍珠

摘 要：當前，以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一系列新興技術的應用為主要標志的新一輪科技革命正蓬勃興起。與前三輪工業革命的不同在于，新一輪技術革命以“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為主要驅動力，數據成為全新且主導的生產要素，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促使社會經濟愈加服務化、體驗化。在這樣的背景下，國際貿易格局正在發生深刻變化，一方面，新科技革命為國際貿易格局帶來積極影響，如數字貿易比重上升、貿易成本逐漸降低、國際貿易方式開始多樣化、特色產品貿易日益增加、服務的可貿易性提升等;另一方面，它對國際貿易格局也會產生消極影響，諸如大宗商品貿易減少，貿易中間環節減少，跨境電商平臺的壟斷地位得到強化，打破了傳統商法的規則，更不利于用戶隱私的保護。為此，中國政府需要實行一系列政策措施，加強應對，使得我國外貿企業更好地享受新科技革命的紅利，迸發數字活力，提高國際競爭力。

關鍵詞：新科技革命;國際貿易格局;影響;應對措施

當前，世界正面臨著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方興未艾。在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就曾做出“當今世界，新科技革命和全球產業變革正在孕育興起”的科學判斷，強調科學技術越來越成為推動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隨著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新興技術的深入發展，國際貿易產品結構出現根本性變化，國際貿易主體、貿易方式、貿易業態也發生深刻變化。在新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中，數據作為新的生產要素參與價值創造和分配，信息技術成為驅動經濟社會發展和變革的基礎動力，在這樣的背景下，如何準確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的先行機遇，在國際貿易格局中占據新高地，成為各國在當今社會發展階段中所面臨的新難題。

一、 新科技革命的特征

（一） 數據成為全新且主導的生產要素

隨著互聯網經濟的發展和大數據時代的到來，數據已經滲透到各行各業中。數據以可復制、可共享、無限增長和供給的特征，突破傳統數據應用的束縛，打破傳統要素有限供給對增長的制約，成為現代經濟發展的新引擎。在數據驅動型經濟中，使用大數據、云計算和移動戰略的企業發展狀況超過沒有采用這些技術的同行53%，大數據以其體量大、多樣性價值密度低、數據真實性高、速度快的特征在國際競爭中占領新高地，企業一旦掌握數據能力，便具有核心競爭力。

（二） “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為主要驅動力

物聯網是海量數據的來源，海量數據的分析、控制、服務依托云計算的強大計算功能，篩選出有價值的信息應用在現代產業中，使得企業決策更科學有效，同時，降低了企業的運營成本，在把握客戶需求時更精準高效。當前，以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為主要代表的新興技術群落已經出現對全球產業競爭格局產生變革性沖擊的端倪，“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已經成為數字經濟下產業發展的主要驅動力和核心競爭力，數據大規模的生產、分享和應用為數字經濟發展提供基礎數據支撐。

（三） 通用數據技術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

歷史經驗表明，每一輪科技革命都會產生新一代的通用技術，具有高速度、低時延、低耗能特點的5G作為新一輪科技革命的核心通用技術，不僅自身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還為傳統產業轉型賦能，使得智能家居、無人駕駛、遠程醫療、智慧城市建設等領域有望迎來爆發式增長。在數字技術不斷革新的基礎上，5G作為支撐經濟社會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轉型的新型通用技術，通過產業間的關聯效應，促使傳統產業在生產模式、組織形態和價值分配領域發生全面變革，進而為企業實現效益遞增效應。

（四） 社會經濟愈加向服務化、體驗化轉型

與以往工業革命凸顯集中化、批量化、規模化不同的是，本輪新科技革命正帶來使社會經濟朝服務化、體驗化發展的新趨勢，個性化定制、按需生產日益成為新興生產模式。一是部分消費者收入水平的提高使得他們開始追求個性消費，從大眾的簡單劃一的“標準化消費”轉向“一對一服務”甚至“多對一服務”。其中，數據貫通化是個性化定制的核心，在信息數據時代，企業靈敏捕捉消費者需求，才能更好地提供高質服務;二是物質資本被積累到一定程度，體力勞動開始向腦力勞動轉變，每個人都可能成為“設計師”，設計出具有個人喜好的獨特方案，使得企業要系統地拓展自己高效有序的服務體系，將營銷策略由產品至上轉為服務第一，為顧客提供優良服務。

二、 新科技革命對國際貿易格局的積極影響

（一）數字貿易比重上升

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的產物——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全球數據流動加快，數字貿易成為數字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成為發展外向型數字經濟的主要載體。近年來，涉及信息、搜索、圖像、視頻和音頻的數字流一直在激增，在跨境貿易中，實物商品貿易與數字貿易并舉的局面已嶄露頭角。世界銀行與聯合國貿發組織聯合發布的報告《2016年世界發展報告——數字紅利》表明，出口國互聯網使用率提高10%，雙邊貿易的產品數量就會增加0.4%;如果貿易伙伴國的互聯網使用率也有大致相當的增長，每種產品的平均雙邊貿易額就會提高0.6%。我國作為全球貿易大國，擁有超大規模的消費市場，內需潛力巨大，數據資源豐富，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步伐不斷加快，發展數字貿易的巨大潛力將被不斷釋放。

（二） 制造貿易成本雙下降

3D打印技術是向制造強國轉型的重要契機。3D打印具有設計時空不受限制、零技能制造、成本易控和無需組裝等特點，制造商依靠此項技術就能生成客戶想要的任何形狀的物體，工廠將徹底告別車床、鉆頭、沖壓機等機械工具，這將是對傳統制造業的徹底顛覆，而為工廠設計帶來無限可能，也降低了國際貿易過程中的生產制造成本。其次，工業互聯網成為5G應用的主戰場，制造商可通過5G智能終端廣泛且有效地收集全球用戶的個性化需求，進而快速實現了國際貿易中的信息獲取和降低了企業間的溝通成本、營銷成本及試錯成本，實現精準營銷。同時，基于5G的AR技術，在國際貿易中，開展線上一站式進出口服務，在線辦理、在線審核，從線下的“面對面”轉為線上的“屏對屏”辦理業務，這將大大縮減企業的通關成本，提高企業國際貿易效率。

（三）貿易方式多樣化

過去，各國際貿易主體采用的貿易方式多為實體貿易，產品經過長時間的運輸抵達指定交易地點，貿易主體雙方進行面對面協商。而在當今5G時代大數據的支持下，貿易雙方可以通過網絡進行協商，使用電子技術與數字技術就產品參數進行交流，這種貿易方式打破了傳統國際貿易的時空限制，貿易方式的多樣化發展促使國際貿易更加簡單、便捷，貿易效率大為提高。其次，大數據的應用可以幫助貿易主體創新國際貿易模式，形成新的消費場景與商業模式。在個性化消費時代，國際貿易中的跨境 B2B、B2C模式逐漸向跨境C2M、C2C模式轉變，在一定程度上還可以實現國際間的社區共享模式，真正實現按需生產、個性化消費與生產，推動國際貿易中心由生產者轉變為消費者，打破傳統國際貿易的限制，為消費者提供更多福利。

（四）特色產品貿易日益增加

當前，在5G、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的孕育發展下，依靠簡單的體力勞動的傳統制造業逐漸失去活力與競爭力，但在新科技革命推進社會進入體驗經濟時代的背景下，特色傳統手工藝品卻深受廣大消費者的關注與喜愛，特色產品結構的多樣化和獨特性減少了同質化產品的出現，小型化、個性化制造逐步成為主流趨勢，小作坊和民間手工藝品重新出現在大眾視野，特色產品貿易日益增加，同時，生產方式由剛性轉向柔性，使產品具備較強的包容性、靈活性和突出的生產能力。其次，利用跨境電商直播和通過AR沉浸式體驗，讓消費者與特色產品互動起來，增強產品的可體驗性，刺激消費。例如，陜西西安明閣工藝禮品有限公司依托當地豐富的文化資源，打造了“指尖上的絲綢之路”系列品牌，著力把“指尖技藝”變成“指尖經濟”，借助電商平臺將刺繡、飾品、民族服裝等傳統手工藝品銷售往世界各地。

（五）服務的可貿易性得到提升

據世貿組織2021年發布的數據顯示，服務業已成為全球經濟的支柱性產業，占全球國內生產總值的65%，發展中國家三分之二的就業和發達國家五分之四的就業都來自服務業。依托新一輪科學技術的應用，跨境交付、境外消費等服務貿易方式都會變得輕松簡便，例如，在跨境電商平臺上，個體都可進行服務貿易，這些貿易主體依靠跨境電商平臺進入普惠競爭階段;移動互聯網和具有高寬帶、低延時性的5G技術的應用，進一步促進跨境直播、VR、AR等技術的發展，那些無法進行遠程服務的業務變得可貿易化，如遠程教育、跨國醫療、跨境直播消費逐漸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中，互聯網交易依托大數據、云計算對信息的收集、分析，提高交易雙方的供需匹配度，提高服務貿易效率，強化服務貿易的可貿易性。

三、 新科技革命對國際貿易格局的消極影響

（一） 大宗商品貿易數量減少

服務貿易與貨物貿易總量之間表現為高度相關性，而且是協同發展、相互促進的互補關系，但在新一輪科技革命下，隨著服務貿易比重的上升和3D打印技術的廣泛應用，貨物貿易特別是大宗商品貿易將會逐漸減少，同時將對貨物貿易過程的相關部門造成影響，如大宗商品貿易進出口最先利用的是運輸業，而當大宗商品貿易數量減少時，運輸業也將隨之低迷，運輸貿易額將會減少。其次，大宗商品貿易量的減少，不能滿足多樣交易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大宗商品因交易量大能夠較快地給企業帶來盈利，一旦貿易量減少了，將會影響到企業的收益。

（二） 國際貿易的中間環節大大減少

在國際貿易中，有很多企業通過委托職業貿易中間商進行商品采購，其在國際貿易中承擔著批發商和代理商的中介角色。這種國際貿易方式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對外貿易的門檻，為中小企業降低了交易風險，還可以做到共同利用中間資源。但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C2M的消費模式逐漸成為主流，例如在跨境翡翠直播，消費者直接面對翡翠生產商，縮短了產品貿易鏈，大大減少了國際貿易的中間環節;在3D打印技術的應用下，全球價值鏈縮短，各國利用先進技術就可以在本國進行生產制造，各國聯系趨弱，也導致國際貿易中間商越來越少，這在無形中增加了中小企業和個體經營者對外貿易的成本和風險。

（三） 跨境電商平臺的壟斷地位得到強化

目前，新科技革命涌現的一批新興技術正助力跨境電商平臺的騰飛，跨境電商正在成為國際貿易中的主流平臺。2020年上半年，海關跨境電商監管平臺進出口增長26.2%，其中，出口增長28.7%，進口增長24.4%，跨境電商增速遠高于過去五年的平均增長速度以及外貿平均增長水平，隨著海外跨境電商滲透率的提升及國內電商平臺的發展，跨境電商平臺在全球市場的壟斷進程加速，使得中小微企業受到嚴重打擊，不僅打擊了中小微企業進入市場的積極性，更影響了市場經濟的公平競爭秩序，使國際貿易格局遭到破壞。

（四） 傳統的商業規則正在被打破

在新科技革命背景下，基于互聯網的新興技術給傳統商法帶來了巨大沖擊，傳統商法的制度與理念難以適應新形勢下國際貿易的發展，傳統商法面臨著眾多挑戰。商事的創新行為需要商法的規范，如網絡支付、網絡融資的興起需要傳統商法對此作出相應規定;市場惡性競爭需要商法的遏制，如互聯網經濟的發展，某種程度上拓寬了交易市場的邊界，對數據的崇拜，對用戶量、交易額的盲目追求，使得經濟市場出現惡性競爭;商事風險的擴大需要商法的防范，互聯網和大數據給各行各業帶來了創新機遇，同時也埋下粗放式發展的風險隱患，如智能終端使用者的各項數據被平臺捕捉、利用，商家對買家信息了如指掌，不利于對用戶隱私的保護。總之，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的深入推進，傳統商法已不再適應國際貿易的新型競爭格局。

四、中國的應對措施

（一）增強國家創新設計能力

科技是國家強盛之基，創新是民族進步之魂。十九屆五中全會指出，要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強作為國家發展的戰略支撐，要提升企業創新能力，激發人才創新活力，加快建設科技強國。在新科技革命背景下，企業利用大數據收集的客戶信息，依托3D打印技術生產產品，實現精準營銷，這一生產與銷售流程對于企業來說已不是核心競爭力，微笑曲線中的生產環節和營銷環節已經不能給企業帶來較大利潤，而研發設計才是產品價值增值部分。因此，為提高外貿企業的國際競爭力，就要充分調動企業開展智能制造的積極性和內生動力，提高產品的研發設計比重，將創新鏈嵌入產業鏈，實現“萬眾創新，萬眾貿易”，并且，人才資源作為社會經濟發展第一資源的特征和作用更加明顯，人才競爭已經成為綜合國力競爭的核心，加強創新人才的培養也是重要舉措，要在創新版圖重構和經濟結構重塑中把握先機，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迎來中國的偉大復興。

（二） 開展貿易便利化改革

以面對面協商和傳遞書面單據為主的傳統貿易方式加大了外貿企業的交易負擔和時間成本，因此，為使國際貿易更便捷高效，我國應在科技賦能下進行貿易便利化改革。一方面，從貿易智能化入手，擺脫傳統貿易交易場所固定、交易成本高、交易局限性等特點，以國際融資為例，一平臺引入多家銀行和保理公司作為資金方，供應商可以根據平臺收集的價格信息、個人偏好和自我需求選擇匹配的資金方來獲得融資，這突破了傳統融資方式在時間和空間所不能及的高度。另一方面，從貿易高效性入手，打造一站式外貿綜合平臺，“報關、外匯、退稅”+“貨代物流、出口保險”一站式服務，以電子商務的手段，為外貿企業提供高效率、低成本的通關服務，促進貿易業態的創新。

（三） 大力保護國家非遺等特色文化資源

文化是創新的精神基礎和動力之源，文化創新決定著經濟發展的速度。為傳承中華文明的深厚文化底蘊，應大力保護國家非遺等特色產品，將保護傳承與創新發展相結合。例如，我國部分紡織非遺的資源集中在西部地區，受地理位置和交通影響，資源流通半徑較小，可以利用電商直播帶貨的消費熱點，推出“非遺購物節”，還可運用VR技術，體驗與非遺產品零距離接觸，從線上到線下，從農村到城市，讓越來越多的紡織非遺產品借助網絡渠道進入千萬百姓家，促使國際產品貿易個性化、多樣化。同時，與各行各業建立健全非遺傳承發展鏈條和體系，加強紡織非遺的對外交流與經貿往來，實現非遺產品的文化價值與經濟價值的統一。

（四）加強對跨境電商平臺的監管

近年來，互聯網進入存量博弈市場，數字經濟的優勢地位對傳統行業會形成殘酷的碾壓優勢，比如社區團購就是典型。互聯網經濟加速了市場競爭格局的結構性變化，市場競爭環境變得越來越復雜，隨著頭部企業的用戶數量越來越多，話語權不斷加重，在資本市場的影響力也日益增強，不僅壓縮了中小微企業的生存空間，也有可能演變成一家獨大的場面。在未來，反壟斷調查應該成為一種常態化趨勢，越來越多的互聯網企業都應該接受市場監管，雙循環的發展戰略離不開中小微企業的參與，應該鼓勵百花齊放，而不是一枝獨秀。

（五） 加強對用戶的隱私保護

在信息時代下，智能終端使用者都是透明的，但與過去相比不同的是，許多情況下，產品服務與隱私保護并非“零和博弈”，如果能夠只收集制造商在完善程序、升級技術、強化管理等方面所必需的數據，就有機會實現商業利益與用戶隱私保護的雙贏。以智能家居為例，恒溫器實時感知環境溫度、智能門鈴記錄來客數量、智能助手執行指令，而設備制造商并不會透過這些智能家居監視用戶生活。在一些掌握并管理海量數據的平臺企業中，能否在數據的收集和使用中掌握分寸，只收集和使用真正需要的信息，這不僅關乎個人隱私的保護，也涉及社會信息的安全。同時，應該把企業能否保護用戶隱私和保護強度大小作為衡量一家企業優劣的重要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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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系2020年福建省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新科技革命對國際分工格局的影響及福建應對”（項目編號：202011313015）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金楊倩（2000—），女，福建商學院18級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學生;研究方向：國際經濟與貿易。林航（1978—），男，福建商學院國際經貿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文化與服務貿易。吳龍珠（1999—），女，福建商學院18級國際商務專業學生;研究方向：國際商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