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揚銳 周新木 孫洪鳴 王祖飛 趙雪妙 李炳榮
淋巴上皮瘤樣癌(lymphoepithelioma-like carcinoma,LELC)多見于鼻咽部和肺部,原發于肝臟者非常少見且術前難以確診,經常被誤診為肝細胞肝癌(hepatocellular carcinoma,HCC)或肝內膽管細胞癌(intrahepatic cholangiocarcinoma,ICC)。目前肝臟LELC國內的相關報道不足40例。筆者通過分析溫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五醫院4例肝臟LELC患者的MR表現并復習相關文獻,旨在提高臨床醫師對本病的認識,現報道如下。
例1 女,64歲。外院B超提示右肝強回聲團10 d后于2020年3月20日就診于本院,既往有糖尿病史。實驗室檢查示腫瘤標志物[甲胎蛋白(AFP)、癌胚抗原(CEA)]正常、甲肝、乙肝、丙肝結果陰性。2020年3月24日MR檢查提示肝S6段有一3.0 cm×2.1 cm結節,邊界清,T1WI呈稍低信號,T2WI呈輕中度高信號,未見脂肪變性、出血、結中結征,擴散加權成像(DWI)呈高信號,表觀彌散系數(ADC)值減低,增強掃描動脈期病灶呈非環狀整瘤顯著強化,后期強化持續呈相對等信號,強化模式表現為持續強化,未見假包膜,未見動脈期瘤周異常灌注、膽管擴張及肝包膜凹陷征等周圍組織結構伴隨征象,肝門及腹膜后無腫大淋巴結。影像診斷考慮為肝惡性腫瘤。入院后在全麻下行右肝腫瘤切除術,手術所見肝S6段腫塊,最大徑約2.8 cm,質中,邊界清。腫塊切面呈灰白色,病理檢查發現腫瘤細胞呈立方形、分枝狀和腺管狀分布,腺體分化程度不同,有異型,核呈卵圓形、空泡狀,可見核仁和核分裂象,全瘤見大量淋巴細胞浸潤,診斷為膽管淋巴上皮瘤樣癌(lymphoepithelioma-like cholangio carcinoma,LELICC),原位雜交EBER(+)。術后未行放化療治療,MR檢查隨訪4個月未出現復發及轉移。見圖1。

圖1 例1患者的MR及病理檢查所見[a:右肝結節,長徑3.0 cm,橫軸面T2WI+FS序列示病灶呈高信號;b:增強掃描動脈期病灶呈非環狀整瘤顯著強化;c:延遲期病灶呈相對等信號,未見假包膜征;d:腫瘤細胞呈立方形、分枝狀和腺管狀分布,腺體分化程度不同,有異型,核呈卵圓形、空泡狀,可見核仁和核分裂象,全瘤見大量淋巴細胞浸潤,HE染色,×10;e:EBER(+),病理為膽管淋巴上皮瘤樣癌]
例2 女,54歲。聲音嘶啞3年,2016年1月6日門診喉鏡提示聲帶息肉入住本院手術,住院期間腹部B超意外發現肝內低回聲團。實驗室檢查:AFP、CEA無異常,乙肝陰性。2016年1月11日MR檢查提示肝左內葉包膜下2.2 cm×2.0 cm結節,T1WI呈稍低信號,T2WI呈輕中度高信號,未見脂肪變性、出血、結中結征,DWI呈稍高信號,增強掃描動脈期病灶呈輕中度環狀強化,門脈期、平衡期病灶充填性強化呈相對高信號,強化模式表現為填充強化,未見假包膜,未見動脈期瘤周異常灌注、膽管擴張及肝包膜凹陷征等周圍組織結構伴隨征象,肝門及腹膜后無腫大淋巴結。影像診斷考慮為肝惡性腫瘤。入院后在全麻下行左肝腫瘤切除術,術中見左肝腫塊,切面呈灰白色,質中,最大徑約2.2 cm。病理檢查腫瘤細胞有一定異型,全瘤大量淋巴細胞浸潤并形成淋巴濾泡。病理診斷為LEL-ICC,原位雜交EBER(+)。術后行經導管肝動脈化療栓塞術預防治療,MR檢查隨訪4年未出現復發及轉移。見圖2。

圖2 例2患者的MR及病理檢查所見[a:左肝結節,長徑2.2 cm,橫軸面T2WI+FS序列示病灶呈輕-中度高信號;b:增強掃描動脈期病灶呈輕中度環狀強化;c:延遲期病灶呈高信號,未見假包膜征;d:腫瘤細胞有一定異型,全瘤大量淋巴細胞浸潤并形成淋巴濾泡,HE染色,×10;e:EBER(+),病理為膽管淋巴上皮瘤樣癌]
例3 男,52歲。外院B超發現“肝占位”于2016年2月15日入住本院,既往有乙肝、肝硬化、脾臟切除史。實驗室檢查:AFP為389.7 ng/ml(正常參考值0~15 ng/ml),CEA正常。2016年2月15日MR檢查提示肝右葉兩枚小結節,邊緣尚清,較大者約2.0 cm,T1WI呈稍低信號,T2WI呈輕中度高信號,未見脂肪變性、出血、結中結征,DWI呈高信號、ADC值減低,增強掃描動脈期病灶呈非環狀整瘤顯著強化,后期強化廓清呈低信號,強化模式表現為快進快出強化,可見假包膜,未見動脈期瘤周異常灌注、膽管擴張及肝包膜凹陷征等周圍組織結構伴隨征象,肝門及腹膜后無腫大淋巴結。影像診斷考慮為HCC。入院后在全麻下行復雜肝臟腫瘤切除+膽囊切除術,術中于肝S6段見兩枚質硬腫塊,較大者最大徑約2.0 cm,均邊界清,可見包膜,瘤細胞異型明顯,排列成團巢狀,易見核分裂象,間質大量淋巴細胞浸潤,淋巴濾泡形成,周圍肝組織呈纖維化表現。較大者病理診斷為肝細胞淋巴上皮瘤樣癌(lymphoepithelioma-like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LEL-HCC),原位雜交EBER(-)。較小者病理診斷為肝細胞癌Ⅱ級,直徑約1.3 cm。術后行經導管肝動脈化療栓塞術預防治療,MR隨訪4年未出現復發及轉移。見圖3。

圖3 例3患者的MR及病理檢查所見[a:右肝結節,長徑2.0 cm,橫軸面T2WI+FS序列示病灶呈輕-中度高信號;b:增強掃描動脈期病灶呈非環狀整瘤顯著強化;c:延遲期病灶呈低信號,可見假包膜征(白箭頭所示);d:瘤細胞異型明顯,排列成團巢狀,易見核分裂象,間質大量淋巴細胞浸潤,淋巴濾泡形成,周圍肝組織呈纖維化表現,HE染色,×10;e:EBER(-),病理為肝細胞淋巴上皮瘤樣癌]
例4 男,44歲。外院B超發現左肝低回聲團于2019年12月7日入住本院,既往有乙肝病史。實驗室檢查AFP、CEA正常。2009年12月3日MR檢查提示肝左內葉后下緣包膜下1.6 cm×1.3 cm結節,T1WI呈稍低信號,T2WI呈輕中度高信號,未見脂肪變性、出血、結中結征,DWI呈高信號,增強掃描動脈期病灶呈輕中度環狀強化,后期強化持續呈等信號,強化模式表現為持續強化,未見動脈期瘤周異常灌注、膽管擴張及肝包膜凹陷征等周圍組織結構伴隨征象,肝門及腹膜后無腫大淋巴結。影像診斷考慮為HCC。入院后在全麻下行左肝腫物切除術,術中于肝左內葉見一灰黃色腫塊,質硬,最大徑約1.6 cm,邊界尚清。腫塊切面灰白,質中,病理檢查腫瘤細胞呈立方形,見少量核分裂象,腫瘤組織呈巢狀或腺管狀排列,內有大量淋巴細胞浸潤并形成多量淋巴濾泡,腫瘤周邊可及不完整纖維包膜;周圍肝組織呈間質性肝炎表現。病理診斷為LEL-ICC,原位雜交EBER(+)。術后未行放化療治療,多次MR復查未出現復發及轉移,無瘤生存。
通過中國知網、萬方數據庫搜索“淋巴上皮瘤樣癌”,排除標準:搜索結果中顯示病灶位于非肝臟的其他部位,最終得到13篇文獻共32例患者,其中8篇肝臟原發LELC文獻報道描述了9例患者的MR表現,見表 1、2。

表1 文獻中肝臟LELC患者臨床資料與肝內病灶的一般情況

表2 文獻中肝臟LELC病灶的MR表現
肝臟原發性LELC是肝癌中的少見類型,分為LEL-ICC、LEL-HCC和肝細胞與膽管細胞混合型LEL 3種亞型,病理檢查中各亞型肝LELC均以大量淋巴細胞浸潤并形成多量淋巴濾泡為特點[14]。盡管疾病的發生可能與EBV、乙型或丙型肝炎病毒感染有關[15],但患者的臨床情況一般較好,少有淋巴/血行轉移或微血管侵犯(mMicrovascular invasion,MVI),術后通常能夠獲得長期的無瘤生存[2]。
本研究顯示LELC在平掃時通常表現出T1WI稍低信號、T2WI輕中度高信號、DWI高信號的一般性惡性腫瘤征象,腫瘤伴有出血時T1WI可呈高低混雜信號但出現該征象的概率低,目前僅見1例瘤內出血的報道。增強掃描時LELC可呈現多種強化表現,但動脈期病灶以非環狀顯著強化最為多見,環狀強化次之,無明顯強化表現最少;延遲期病灶信號以相對等或高信號為主,相對低信號者最少見。由此可見LELC的MR表現多樣缺乏特異性,與肝細胞癌、腫塊型肝內膽管細胞癌、轉移瘤、混合型肝癌甚至局灶性結節增生均有一定相似或重疊之處。
筆者認為肝LELC與HCC的鑒別最為關鍵,原因之一是由于HCC是我國最常見的肝臟惡性腫瘤;其二,LELC患者伴發乙肝的比例也較高,而乙肝為公認的HCC高危風險因素;其三,LELC與其他肝臟惡性腫瘤公認的治療標準仍是手術,而HCC的治療標準并不局限于手術(介入在HCC的治療中已得到廣泛認同);換句話來說,將LELC誤診為HCC可能導致患者接受非標準的治療,而即便LELC被誤診為其他肝臟惡性腫瘤,但對患者的預后可能不會有實質性的影響,因為它們的治療標準是相同的。朱望舒等[4]認為多數LELC并沒有在靜脈期發生顯著的對比劑廓清,與本文統計結果相符;非環狀廓清被普遍認為是診斷HCC最有力的佐證[16],同時瘤內出血、脂肪變性、結中結征、假包膜征這些HCC較特異征象在LELC中也均罕有報道[17],病灶不具備上述征象可能有助于提高閱片者將病灶診斷為非HCC的概率。
另外已有文獻和本文患者的MR影像均顯示,絕大多數LELC在動脈期和(或)延遲期時發生了整瘤強化。因此筆者認為LELC病灶中極少出現影像可見的瘤內壞死征象,壞死區即便出現但其范圍通常不大,這與一些好發生壞死的肝臟惡性腫瘤如膽管細胞癌、轉移甚至部分低分化HCC有一定差別。
綜上所述,肝臟LELC患者腫瘤標志物常無異常,病灶MR表現多樣缺乏特異性,確診仍依賴于病理;但多數LELC并不具備HCC的對比劑廓清、瘤內出血、脂肪變性、結中結征、假包膜征等表現,或許可將大部分LELC與HCC在術前予以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