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與時間

鄒婧楠

夢里夢外，時間走得不一樣。在夢里，時間被拉長變形，隨之一同變幻的還有空間，做夢的人可以在一瞬間游蕩于古今中外天上地下。而在時間眼里，夢是不值一提的，它不是歷史，不是確定的未來，也和現在有所差別。

夜，為夢的生成造了很好的境。當殘陽從山頂掉下來的時候，一切都開始冷下來；人隨著陽光的消散從田地里、小道上等各種地方消失了。月亮漸漸隱現，由薄變厚，從淡至濃。月光就這樣冷冷地潑下來，毫無防備，把心情澆濕。不經意間抬頭看到了這冷漠的明月，一下激靈，打了個顫抖，心里覺得一陣空茫，于是趕緊逃進溫暖的被窩。燈一盞一盞地滅了，地上的星星入眠了。夜深了，月冷淡地凝視著這一切，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安靜下來，萬物都在為夢營造一個良好的出場氛圍。夢，漸入；心，漸悅。

在那么些夜晚，同夜而眠的我們都做著什么夢呢？是甜得讓人咯咯發笑的夢嗎？可有夢見過什么人？你可知道夢里的人夢中是否也有你？可有夢到過什么美景？看風景的人可在你心里留下了什么蕩漾嗎？是讓人冒冷汗說囈語的夢嗎？是否看見了永遠無法再見的人？是否夢見了那些無法接受的回憶？是夢無意探索到你內心的脆弱了嗎？你是否感到害怕？有人說，我們要么在美夢中睡去，要么就在噩夢中醒來。但也有人認為，會做噩夢是幸福的，因為可以醒來，于是就獲得了更多的幸福感；而做美夢卻不如這般，因為必須醒來。但我是不愿意做噩夢的，即使醒來了，也擾亂了心緒，不得安生。我希望夢是美的，雖然不能永遠停留其中，但醒來后面對的世界也不會太糟糕。只怕，夜夜夢，無人邁入，無牽掛，美夢不美，睡得不香甜。

我們用什么來紀念夢呢？夢外的風景尚且無力留住，又用什么來捕捉這虛無縹緲的東西呢？造夢人都無從下手。要是可以抓住夢，那可是要顛覆時空呢！畢竟，在合適的條件下，一個人一晚上也可以做很多個夢呢！哪怕只是一個片段的閃現也可能是一個夢，也沒有人說過夢是怎樣計量的，姑且這樣認為吧。如此，夢便是超越空間的，人的思維既然在跳動，反映出來的景象也在顛覆。人的頭腦在造夢，醒來時卻很難再清清楚楚地把夢記下，因為做夢之時本來就是糊里糊涂的，全憑著潛意識在夢里游玩。真希望可以用相機把夢給記錄下來，我們有理由相信，那些會很驚艷的。

人總是很容易就沉溺于夢中。我們逃避現實，無法自拔于虛擬里；我們心有所系，流連忘返在幻影中；我們憂心忡忡，困于夢魘難以逃脫。我們既希望夢是真的，又希望它不是真的。“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楚呢？當夢可以無限長時，誰又能說人的這一生不是在做著一個奇幻絢麗的夢呢？既然是“夢”，何不瀟灑一些，追求你所愛的，愛你所擁有的。

夢里夢外，都是帶不走的風景。我們不能奢求什么。青黛色天空未明，即將破曉。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殘夢便從枕邊飛去。我們起來，去走一天的路，走著走著，人生的夢之旅途也即將到站了。或許，我們可以創造現實的可以觸摸的“夢”。

（作者單位：江西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