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的秘密

符浩勇

暑假快要過完了，可豆花姐還是遲遲不來鄉(xiāng)下，往年暑假的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是來了又走了。牛雄每天還是往村邊的河邊跑，那里對他充滿了誘惑，還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豆花姐是城里人，是那年他爹到村里工作跟著來玩的，后來他爹在村里的工作結(jié)束后回城了，但豆花姐還是每年都來。她一點兒也不嫌棄鄉(xiāng)下，每年暑假都要到他的家里來，住上個十天半月的。他最喜歡豆花姐，她一來就帶著他到處玩耍。豆花姐喜歡到處撒種子，等種子長成了瓜秧，她就把它們移到牛雄家的菜園子里去。

牛雄發(fā)現(xiàn)河邊的蘆竹筍純屬偶然。那天，牛雄沒事，就悄悄地溜出門，沿著村邊的小河走，路上遇見扁臉，約好同去。但路上，牛雄突然肚子疼，想上廁所。扁臉說：“去去去，你去吧！”然后扁臉回家去了。牛雄向河堤跑去，鉆進旺盛的草叢，剛解決完問題，就看見草叢里有三根冒頭長的蘆竹。蘆竹咋會長在這兒呢？他突然想起自己去年和豆花姐在這里玩過，豆花姐好像把什么種子撒在這里了，現(xiàn)在蘆竹就發(fā)芽長起來了。

自打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牛雄每天都要跑到河邊去看看蘆竹長得怎么樣了。其實，有好幾根蘆竹筍已經(jīng)能吃了。他很想吃到新鮮的蘆竹筍。今年菜園子里旱得冒煙，什么菜也長不起來。他天天都是啃蘿卜蘸鹽拌飯吃。可是他不舍得摘下來，他要留給豆花姐吃。

牛雄忍不住問娘，豆花姐什么時候來呀？娘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嘴里總是說“快了快了”，牛雄知道娘這是在敷衍他，也就不再問了。索性就到村口的路上去等，直等到天黑了也見不到豆花姐的影子。

牛雄一邊盼著豆花姐快來，一邊擔心有人會無意發(fā)現(xiàn)蘆竹筍。這地方說偏不偏，說鬧不鬧，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人發(fā)現(xiàn)。如果有人發(fā)現(xiàn)必定會把蘆竹筍一掃而光。牛雄最擔心的當然是扁臉，他有事沒事就躺在大榕樹底下睡覺。牛雄想，如果哪一天他睡不著覺了，爬起來亂逛，就有可能到河邊去。于是牛雄沒事就到扁臉那里去，陪他說話，免得他沒事到處亂竄。

終于有一天，娘跟牛雄說：“你豆花姐明天下午就要來了。”牛雄高興得一晚上沒有睡著，心想：豆花姐見著蘆竹筍肯定高興。第二天他一起床就奔到河邊去查看了一遍，除了兩根長高變老的蘆竹筍外，其余的都還比較嫩。他打算過了中午就去挖回來一些，給娘一個驚喜。余下的一天挖一個，讓豆花姐天天有新鮮的蘆竹筍吃，不要像自己餐餐吃蘿卜蘸鹽。

可當牛雄過了中午再到河邊的時候，他傻眼了，一根蘆竹筍都看不到了，連地都給人刨過了。牛雄的腦袋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愣愣地發(fā)了好一陣呆，然后他迅速離開河邊，他認定蘆竹筍一定是被扁臉刨走了。

扁臉這時候正在大榕樹下睡覺。聽到有人吼就坐起身來四處看。牛雄一下子沖到了扁臉的跟前，叫嚷著：“你把我的蘆竹筍偷走了，你還我！你還我！”扁臉沒來得及反應，差點兒被牛雄拉倒。牛雄卻不管不顧，一個勁地推搡[sǎng]著，他一邊推一邊說著“還我的蘆竹筍”！

后來扁臉總算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扁臉發(fā)咒說：“我要是吃了你的蘆竹筍就拉肚子！”牛雄還是不放手。扁臉終于被惹火了，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正打得不可開交，牛雄的娘來了，一問才知道是因為蘆竹筍，說蘆竹筍是她挖的，別冤枉人家。

豆花姐終于來了，從城里帶來許多好吃的。吃飯的時候，牛雄自己跑去灶房，把炒熟的香噴噴的蘆竹筍端進屋，特意放在豆花姐的面前。牛雄聞著蘆竹筍的香味，想吃又舍不得吃，只想著豆花姐動筷子吃他精心呵護的蘆竹筍，說一句“好吃”的話，可是豆花姐只夾了一筷子，嘗了一口，什么都沒有說，那一盤蘆竹筍頓時不咋香了。

牛雄呆呆地坐在那里，感覺十分委屈，眼淚差一點兒掉出來。豆花姐指著她帶來的罐頭瓶說：“雄仔，多吃點兒肉！”牛雄似乎賭氣地說：“不，我就喜歡吃蘆竹筍！ ”

牛雄后來知道豆花姐不是不愛吃蘆竹筍，是想省著讓他多吃，他開心了好幾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