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過去的成為過去

張科

戀物

動畫片《史努比》中，小男孩奈勒斯擁有獨特的“標志”—— 一條永不離身的毛毯。奈勒斯帶著這條毛毯上學、游戲、睡覺，甚至上臺演講，一旦毛毯離身，馬上渾身不自在，沒了自信也沒了風采。這種我們稱之為戀物情結的“怪癖”，或許也會發生在你的身上，只是，你迷戀的可能是一條毛巾、一塊手帕，或者是一只玩具小熊。你不會明白那條毛巾、那塊手帕、那只玩具小熊到底有著怎樣的魔力，讓你無論如何也舍不得舍棄。

祖父去世多年，家人在整理其舊物時，發現那只保存了數十年的鋼精鍋還在箱子里裝著，亮晶晶的，沒有用過。這是祖父在藥廠上班時得到的獎品，一貫節儉的他舍不得用，也不讓別人動。現在是電磁爐時代，這樣的鍋子早已派不上用場了。當收舊物的老頭爬上樓來的時候，我把鋼精鍋送給了他。

也許不單是祖父，其實很多人都有收藏東西的習慣。我讀小學時，似乎就有這個“毛病”了。一些本來微不足道的物件，如玻璃球、廢舊的鋼筆、小泥猴、藥瓶、卡通畫片等，因為保存了幾年，重新翻看把玩，似乎有了特別的意義，使人眷戀珍愛，而每次到抽屜堆滿，不得不清理時，便有難以割舍的痛惜。

在人生的路上摸爬，蝸居一隅，能有多大的抽屜，去細細收藏生活中每一件留有點記憶的小物件呢？故有時難免要忍痛割愛。數年中，我從這個城市搬遷到那個城市，最后卷鋪蓋回家。幾次輾轉奔波，該丟的東西都丟得差不多了；生活中似乎也沒什么不方便，反而能輕裝上陣，又少去不少煩惱。

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小時候有特別的戀物情結，并非祖父的遺傳，因為那時東西實在不多。在物質貧乏的年代 ，一件東西往往可以用好多年，并被鄰里傳為美談。那是從儉省而生的珍惜，最終也就變成了一種不舍之情吧！現今，在許多以繁華著稱的都市里，每天晚上可以看到各種尚稱完好的家具、電視機、冰箱、洗衣機、質地細致的服裝等，都被拋棄在外，靜靜地等待著拾荒者。

于是，我不再收藏東西，不再保留更多無大用場的物件。上個星期天，我到農貿市場，見攤主賣廉價的五金和家電用品。一位老太太貪圖便宜，挑了只亮晶晶的金屬面盆，問我是不是不銹鋼的。我說，五塊錢能買到嗎？這是鍍鉻鐵皮的；我又勸她說，如果只是覺得便宜，而不是真正需要，沒必要買。她信了我的話，把面盆放回去，轉身走了。攤主不滿地望著我，因為誤了他的生意。我過意不去，只得買了件小電器算補償。

望著老太太遠去的背影，我相信那種不合時宜的戀物情結，也正一點一點離我們的生活遠去，人們需要擁有更新的境界和更高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