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緯
動物與人類錯綜復雜的關系,其蘊含的豐富想象力,是長久不衰的文化主題。我們祖先對此已有充分意識:兔死狐悲、塞翁失馬、亡羊補牢、鷸蚌相爭、螳螂捕蟬、驚弓之鳥、狐假虎威、獻鳩放生、黔驢技窮、守株待兔……諸多的寓言或故事,就是明證。
蘇州攝影師張炎龍拍攝的《假日旅游》,乍一看似乎有點“文不對題”,但隨著閱讀的進行,有心的觀眾終會有所感觸。組照的內在喻示超越了時空之單純經驗的范圍,喻人,也喻世。
《假日旅游》趨向呈現注視中的細節,說明作者并不打算拿這些照片進行單向的記錄性表達,而是通過選擇、轉換、編輯加以重新檢視,將這些照片作為某種程度的精神載體介入到“它們”和“我們”的共同處境中去。一個攝影師把拍攝對象當作潛在的構成基礎、目標和路徑,拍攝才是創造和開放的。
《假日旅游》里面的動物,既是圖樣和象征的符號,又是可供觀眾格物致知的視覺景致,使其能夠在接受過程中喚起相應的馳思遐想,造就感受的生成,并由此激活領悟性的精神體驗。
張炎龍之所以要通過這些存量照片去創作新主題,不僅是因為主題的表象或事物本身,更是他在主題之上的積極發現,這種發現的互文性和轉喻性,啟引并充實了知覺和心緒的流轉,真切地想象著一個非同尋常的現實世界,在如此圖景中,“它們”和“我們”的關系牽纏交織。
羅伯特·亞當斯講過:
“在我們最幸運的時候,我們拍照是因為那些站在鏡頭前的東西,是為了紀念比我們更偉大、更有趣的東西。我們從未完美地完成過這個任務,但是作為回報,我們得到了一些完美的東西——一種被包容的感覺?!?/p>
每一種視覺藝術都有屬于自身的載體,經由作者創造性加工后,往往會出乎意料地變得敏銳,并以獨特的視角被塑造成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難以細察的況味。《假日旅游》就是這樣的佳例。澄清這一事實我覺得很有必要,這意味著攝影所運用的語言應該有別于以教化或闡釋為目的的語言,它可以更寬廣,更包容,更富有建構性。
2008年2月,南極,幾十萬只國王企鵝在棲息地休息。張炎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