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語堂先生的英文著作My Country and My People(《吾國與吾民》)中,使用了大量“中國英語”,筆者通過舉例分析探究其特點及功能,結合“譯者隱身”理論,認為漢譯英時譯者應主動顯身,不必避諱“中國英語”、迎合西方話語體系,而應大方展現民族性、構建中國對外話語體系。
關鍵詞:林語堂;中國英語;譯者顯身
My Country and My People(《吾國與吾民》)是林語堂用英文所著,第一次較為系統地向西方宣傳了中國和中國文化。書中大量描敘記載了具有中國特色的事物,林語堂并沒有迎合西方話語體系,而是用極具中國腔調的英語寫就。這樣的“中國英語”不同于“中國式英語”,能真實細膩地展現中國,是文化自信的體現。中國譯者能由此有所啟發:漢譯英時不必避諱“中國英語”,而應大大方方展現民族性。
1.“中國英語”與“中國式英語”
“中國式英語”(Chinglish)指英語在中國發展而產生的一種不符合語言規范的畸形混合語言[1],因而不能被英語世界所接受;而“中國英語”(China English)一詞則由葛傳椝在《漫談由漢譯英問題》中提出[2],由榕培下定義:“是中國人在中國本土使用的、以標準英語為核心、具有中國特點的英語”[3]。兩者的界限并非涇渭分明,原不被國際社會接受的中國式表達也有可能在國際交流中逐漸被接受和沿用,成為通用說法。據此,下面對《吾國與吾民》中的“中國英語”加以舉例分析。
2.《吾國與吾民》中的“中國英語”
①Instead of the usual clear-up “K’aipu chou!”, he gave a genuine persuasive Soochow “Kebu tser nyiaaaaaaah!” and lo and behold! The Soochow company moved.
這句話描述了一段趣事,反映中國南北方語言腔調之不同。北籍軍官喝令“開步...走!”,軍隊紋絲不動,而連長久居蘇州,以蘇州口音喊出“開步......走...噯...”,軍隊應聲而進。通過“K’aipu chou!”與“Kebu tser nyiaaaaaaah!”將南北軍官的語調、語氣用文字體現了出來,西方讀者因此對中國南北方言有了直觀的認識。
②the Taoistic view of life
Taoistic在此指“道家的人生觀”,以說明中國人忍耐之德行的根源。林語堂使用了Taoistic這個對英文讀者來說陌生的詞匯,且沒有加注解釋,讀者便可能因此產生對Taoistic的好奇,從而去查閱相關資料,或是帶著好奇繼續閱讀本書,自然對中國道教文化產生了興趣。
③Was it a mid-autumn day, when all the sisters and Paoyü were gathered to write poems and mix in light raillery and bantering laughter over the feast of crabs, in a happiness so perfect that it could hardly last, like the full moon, as the Chinese saying goes?
短短一段中將“中國英語”運用得淋漓盡致:一是mid-autumn day,二是《紅樓夢》中的角色名Paoyü及相關情節,三是中國諺語“月圓易缺”。反復使用“中國英語”,同時向讀者展現了中國的節日文化、典籍文化及俗語文化,但英文讀者仍然能不費力氣地從中感受到《紅樓夢》中的美人美景和詩情畫意,體會中國人的人生理想。林語堂在其英文作品中常常使用中國的成語、俗語、歇后語,意思能傳達得很清晰,體現了中國語言文字的博大精深。
④Footbinding
盡管纏足是中國古代特有的習俗,但footbinding這個單詞符合英語構詞規則,不了解中國文化的讀者也能明白它的字面意思。foot和binding組合產生一種荒誕感,中國古代女性的處境躍然紙上,英語讀者通過這個詞對纏足文化有了初步認識。
⑤They have always played mahjong, which is nearer to poker than to bridge.
這句話簡單介紹了中國“麻將”,英文寫成mahjong,并在后文將其與poker和bridge比較,幫助讀者理解“麻將哲學”。今天看來,這個詞已經被西方世界廣為接受了,且總是與中國緊密聯系在一起。
林語堂創造性地在英語中輸入中國腔調,鮮少添加注釋,這是文化自信及主體意識的體現[4]。這種做法默認我們的文化一方面足夠有影響力,英語讀者對中國文化有一定了解,另一方面足夠有特色,能夠調動讀者興趣對其深入了解。在這個過程中,作者首先意識到了“我”、“我們”的存在,對民族文化有深厚的認同和寄托,然后才意識到“他”、“他們”。
外語學習者絕不能忘記母語的表達方式、思維方式,而應該時刻有傳承自身民族文化的意識,時刻牢記自己的“根”。中國人應大膽使用“中國英語”,甚至是“中國式英語”,使英語帶上中國烙印,成為傳播中華文化價值體系的載體,加強中國對外話語體系建設。“中國英語”是全球化與本土化的產物,是中華文化生命力的體現,是中國人民創造力的體現,英語和漢語都因此煥發出勃勃生機。
3.《吾國與吾民》“中國英語”對漢譯英的啟示
在漫長的文學翻譯史上,譯者需要盡力保證譯作在文字表達上的通順流暢,絲毫不露出翻譯的痕跡,更不能顯示出譯者的風格。且英語文化長期處于中心地位,始終保持其文化霸權,對其他語言文化施加暴力。韋努地倡導一種“去中心化”的解構式的后殖民主義翻譯觀,呼吁譯者發揮創造性和主體性,通過異化策略來結束“隱身狀態”。采用抵抗式的翻譯策略,有利于保存原作的異國風情和格調,彰顯譯者的地位[5]。語言文化上的施加暴力并不是單方面的,要想抵抗強勢文化的入侵,翻譯可以采用反打壓的策略。
當今中國經濟飛速發展,政治大國和文化大國的地位相應確立,譯者有義務也有能力將中國的文學作品和文化理論通過翻譯推介到國外,幫助形成真正的多元文化格局,打破西方中心主義的文化生態。至于譯者具體如何顯身,且看《吾國與吾民》中是如何運用“中國英語”的——即不必避諱“中國英語”、迎合西方話語體系,而應大方展現民族性、構建中國對外話語體系。
參考文獻:
[1]馮亞洪.淺析中國英語和中國式英語[J]. 海外英語. 2020(06).
[2]葛傳椝.漫談由漢譯英問題[J]. 中國翻譯. 1980,(02):1-8.
[3]榕培.中國英語是客觀存在[J]. 解放軍外語學院學報,1991,(01):1-8+56.
[4]姚含宇,吳文英.文化自信視角下英語本土化與文化主體性構建意義分析[J]. 東南傳播. 2018(11)
[5]Venuti, L.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Translation[M].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5.
作者簡介:徐琳(1998.7-),女,漢族,安徽桐城人,天津外國語大學2019級翻譯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英語筆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