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昌
(信陽學院 河南 信陽 464000)
寧夏地理環境奇特,多山地,當地民眾以回族為主,無論是文化還是習俗,都有著濃厚的回族風情。“山花兒”民歌在當地流傳極廣,它不僅是當地民眾最為喜愛的歌曲,同時也被眾多研究者譽為西北地區的“民族之魂”,已經被納入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寶庫。特別是寧夏山區所流傳的“山花兒”,和其他地區的“花兒”民歌有著顯著的差異。寧夏“山花兒”既具有“花兒”民歌的基本特征,同時還有著與眾不同的特色。
在寧夏地區,“花兒”也被演唱者稱為“少年”、“野曲”等,在甘肅、寧夏一帶流傳極廣,深受當地人的喜愛。寧夏“山花兒”其實屬于高腔山歌,是當地少數民族口頭演唱的一種民間歌曲,主要采用漢語進行演唱。“花兒”的內容十分豐富,是民眾生活的藝術反映,其中很多歌曲都是以愛情為題材。“花兒”旋律優美,歌詞內涵豐富,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因此被人們譽為西北地區民間文化的奇葩。“花兒”一般采用對唱的形式,女性演唱者一般稱為“花兒”,男性演唱者則稱為“少年”。
“花兒”的歌詞句多為即興創作而成,內容大都源于日常的生活和事件,聲調嘹亮悠長。演唱時既可以采用假聲,也可以采用真聲,還可以采用混聲,即真假聲并用。通常男性演唱者以假聲演唱,女性演唱者以真聲演唱,男女雙方同唱或者對唱時,音高保持一致。
寧夏“山花兒”的旋律富于變化,歌詞自然淳樸,演出形式別具一格,地方特色極為濃厚。寧夏“山花兒”作為當地群眾自我排解,自抒情懷,表達情感的自娛方式,不僅深得當地民眾喜愛,而且有著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蘊。張君仁先生曾經這樣說過,“山花兒”是一種在特定區域中流傳的山歌,是“花兒”音樂從產生地朝四周不斷擴散過程中,因地域而形成的特殊形式,是“花兒”與其他民間音樂不斷融合的結果。
“花兒”不僅是一種約定的民俗,同時還包含著大量的民俗意象。回族“山花兒”傳唱的范圍比較窄,多以自唱自娛為主。“山花兒”也被當地的人稱作“酸曲”。隨著“山花兒”的不斷發展,傳唱的范圍隨之擴大,但是由于受到回族民眾禮儀習俗的約束,“山花兒”并不能隨心所欲地進行演唱。寧夏“山花兒”演唱存在較多的束縛:不能在家中或者村子里演唱;不能在親屬之間演唱;不能在公開的場合演唱。大多數回族“山花兒”都是以愛情為題材,描述了從相遇,到相愛,再到分離的整個過程,因此與回族的倫理觀念存在沖突。
由于歷史、地理等方面的因素,寧夏山區一直比較貧窮,封建社會給予勞苦大眾的,只有貧窮和壓迫,當地群眾長期忍受著物質生活的貧乏和精神上的困苦不堪,唯有愛情才被他們視為唯一的樂土,正因為如此,寧夏“山花兒”大多將愛情作為主題。但過去回族民眾的婚姻往往無法由自己做主,自由戀愛向來不被允許,會面臨諸多的壓力和阻撓,通過演唱“山花兒”表達內心情感的方式,也被看作不道德的行為,因此受到諸多的限制。迫于外在的壓力,很多歌者想唱而不敢唱,只能將諸多的話語藏在心中。雖然民間習俗通過種種規定,束縛民間音樂的發展,但仍然有很多回族民眾沖破社會倫理的打壓,在空曠的山野中表達自己真實的心聲,執著而又勇敢地追逐自己想要的愛情,展現內心最純真的一面,比如“尕妹妹的大門上浪三浪,心里跳得慌呀,想著我的尕妹妹的好模樣呀”。
寧夏地區許多民間諺語都與“花兒”有著密切的聯系,比如“花兒本是心上的話,不唱由不哈個家”。在寧夏地區,民眾習慣于在農閑時節舉行各種婚嫁喜事,相比于在各種宴席上演唱的“宴席曲”,“花兒”所包含的情感更為熾烈,因此不宜在家中演唱,即使是輕聲哼唱也不能,演唱時要避開家中的長輩,只能在從事一些戶外運動時演唱,比如在田野里耕地、放牧之時,因此,“花兒”也被人們稱為“野曲子”,正因為“花兒”具有即興演唱的顯著特征,使得其風格千變萬化,不同的演唱者,演唱的腔調,使用的歌詞,以及表現的情感往往完全不同,民間演唱者十分喜愛用自己的語言來表達對“花兒”特殊的情感,來傳遞內心最真實的感受,訴說對心上人的執著和依戀。
寧夏“花兒”的演唱者多為回族群眾,漢族演唱者較少,因此也被當地人叫作“回族花兒”。由于寧夏一帶是回族群眾的聚居地,使得“花兒”的唱詞呈現出十分鮮明的回族語言特色。寧夏當地的“花兒”唱詞中,采用了許多來自其他民族的語匯,比如阿拉伯語、波斯語等。除此之外,寧夏“花兒”還大量運用了富有地域色彩的地方性語言,以西北方言中的“尕”字為例,其含義是“小”,“尕”字在回族“花兒”中十分常見,比如“尕花兒”、“尕馬兒”、“尕哥尕妹”等,在回族著名的“花兒”民歌《馬五哥和尕豆妹》中,男女主人公的名字前都加上了一個“尕”字。寧夏“山花兒”當中還大量采用了西北地區的方言詞匯,比如“難腸”、“孽障”等,使得寧夏“山花兒”更加質樸,洋溢著濃厚的生活氣息,體現出與眾不同的民族情調以及突出的地域特色。
寧夏地區的“山花兒”既有山歌粗獷豪邁的特色,又有小調清新自然的意蘊。就其音樂旋律而言,一方面繼承了隴山地區山歌多用微調的特征,另一方面又汲取了信天游等民歌的音樂元素,從而呈現出比河州“花兒”等民歌更為鮮明的地域色彩。寧夏“山花兒”的旋律較為平穩,起伏一般不大,主要采用羽調和角調,很少使用襯詞,結尾或者句末處多用上滑音,已經形成體系的曲調目前已有十多種,其唱法和變體十分豐富,同時還包括一些不需要伴奏的清唱,也就是“干唱”,例如“牧羊的哥哥上了山哎,揚鞭兒甩到山對面”;“平川綠油油,漫山楊柳翠。豐饒西瓜甜又甜,黃河的鯉魚肥”。
張君仁先生曾經對寧夏“山花兒”音樂進行了整理分析,他認為寧夏“山花兒”音樂大致可分為以下四類:一是河州“花兒”;二是洮岷“花兒”;三是在當地民眾中傳唱的山歌;四是民間小調小曲兒。在此基礎上他進一步指出,寧夏“山花兒”歌詞與歌曲之間的結合也可分為四類:其一,采用“花兒”的音調,同時采用“花兒”的歌詞;其二,采用“花兒”的音調,歌詞則選擇其他非“花兒”的內容;其三,以其他樂曲的音調,與“花兒”歌詞進行搭配;其四,其他樂曲的音調,和其他類型的歌詞相互搭配。寧夏“山花兒”歌詞與音調之間的搭配之所以分為上述四類,與當地復雜的歷史文化、地理環境有著密切的聯系:首先,就寧夏地區的歷史變遷而言,回族的遷徙可以說是歷經諸多磨難,在不斷遷徙的同時,原有的音樂文化也逐漸變化,與其他地區和民族的音樂相互融合,進而衍生出各種變體,在回族民眾中得以代代相傳。時至今日,寧夏“山花兒”除保留其原有的風味之外,已經融入了太多外來的元素,無論是歌詞、音調,還是演唱的形式,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其次,就當地的地理情況而言,寧夏地區以固原市作為中心,不斷朝著四周擴散。在明朝時期,固原就已經成為西北一帶規模最大的軍馬貿易中心,境內的商業活動十分繁榮,與周邊多個地區進行貿易,人口和貨物流動極其頻繁。商業發達的同時,文化方面的交流也更加頻繁,當地的音樂因此逐漸產生變異。就寧夏“山花兒”的曲體而言,后面兩句往往不僅是簡單重新前面的唱詞,而是在原有唱詞的基礎之上進行變化,從而形成新的樂句。大部分回族民眾自幼時起開始學習阿拉拍語,因此十分熟悉伊斯蘭音調,所以演唱“花兒”時也不知不覺地將平時熟悉的音調融入其中,在原有伊斯蘭音調的基礎之上,融入其他地區和民族的音樂元素,這也是寧夏“山花兒”獨具特色的重要原因。
寧夏“山花兒”原是寧夏山區民眾傳唱的民間歌曲,隨著社會的發展,逐漸成為一種特殊的民俗文化,以其清新脫俗,大膽直白,得到眾多音樂人的關注,以原有作品為基礎進行改編創新的作品也因此不斷增多,成為我國樂壇上一道新的音樂風景。
國內文化藝術快速發展的同時,“山花兒”這種獨特的民歌形式開始受到更多人的關注,作為優秀的音樂人,在尊重“山花兒”原有特色的同時,要適當地進行創新,才能為“山花兒”的發展開辟更為廣闊的空間。寧夏“山花兒”傳播日益廣泛的同時,必將以自身獨有藝術特色,獲得更多人的關注與研究。正是因為“山花兒”音調悠揚高亢,歌詞質樸清新,演唱形式別具一格,才賦予其巨大的藝術魅力,進而吸引了無數的音樂愛好者為之傾倒。相信隨著我國音樂事業的發展,這朵民間音樂之花必定會更加嬌艷,以其特有的芬芳,征服世界上每一個真正喜愛民族音樂的人,在國內樂壇甚至是國際舞臺上綻放獨特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