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共舞

蔡無常

青海省黃南藏族自治州的首府同仁市，藏語稱“熱貢”，意為“金色的谷地”。每年夏季，當田野里的青稞和油菜變成金黃時，這里的藏族和土族群眾便迎來了盛大的節慶——“六月會”，藏語稱“周貝勒柔”，即“六月祭祀盛會”。

“六月會”是原始苯教的遺存，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歷史，在多元文化的融合下逐漸演變成大型“血祭娛神”的祭祀活動，2006年被列為第一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其來源有兩種傳說：一種是唐蕃和解慶祝和平，另一種是元軍務農祈求安康。如今，每年農歷6月16日至25日，隆務河流域的十幾個村莊相繼舉行盛會，表演分為拉什則（神舞）、勒什則（龍舞）和莫合則（軍舞）三大類，通過祭神、上口釬、上背釬、跳舞、爬龍桿、打龍鼓和開山等儀式，以舞娛神，祈求一個五谷豐登、六畜興旺、人壽安康的太平盛世。其中，上口釬、上背釬、開山最為引人注目——“上口釬”是法師為自愿的男性將數根鋼針插入腮幫，防止病從口入；“上背釬”是將十幾根鋼針插入男性舞者肩部，邊跳邊舞，直至脫落；“開山”則是法師用法器撞破自己的頭顱，用血祭祀神靈。

活動前夕，家家戶戶要提前備好酒、青稞、紅棗、水果、七彩糖珠、糌粑糕、松柏枝等供品，待活動進行時倒在桑爐里煨桑。同時，各村選出1名“拉哇”（法師）扮演人與神的溝通者，活動前幾日須保持身體潔凈，不能接觸女性，并且要到寺廟接受活佛的洗禮和祈禱儀式。表演人員則在各村挑選，男性不限年齡，女性必須是25歲以下的未婚女子，領舞人員由法師抽簽選出，無論對方多遠都得趕回來。

活動期間，各村輪流進行，短則兩三日，長則四五日，形式各不相同——有的村莊表演動作鏗鏘有力的拉什則，有的表演舞姿輕盈奔放的勒什則，有的表演古代藏軍作戰的莫合則。無論哪種類型的舞種，表演者神情莊重，伴著法師敲擊的銅鑼聲，或快或慢、或輕或重、或急或緩地完成祭祀表演。表演者的服裝也頗具民族特色，除了傳統藏裝以外，女性還要統一佩戴昂貴的珊瑚串和銀碗背帶等飾品。但對觀眾來說，每每看見表演隊伍里的小朋友時，那一刻，大家仿佛看見了古老文化的延續和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