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企業黨建新特征及其優化路徑

黃佳敏

[摘要]隨著網絡信息技術飛速發展和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深入推進，我國互聯網企業迎來了大發展的黃金時期，誕生了一批世界級的互聯網企業。網絡信息社會不能成為黨建工作的盲區，要高度重視信息化發展對黨的建設的影響，做到網絡發展到哪里黨的工作就覆蓋到哪里。新時代互聯網企業黨建工作最為核心的是找準互聯網企業黨建的功能定位。

[關鍵詞]互聯網企業;黨建模式;組織生態

一、新發展階段互聯網企業黨建重要性

當今，我們正生活在互聯網時代、數字化社會，無論是網民快速增長、規模急劇擴大，還是互聯網在經濟發展、政府管理、人民群眾生活等方面的影響日益加深，都預示著一個新的社會領域日益顯現。相關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底，我國網民數量達到9.89億，互聯網普及率達到70 .4%①;與之相應的是互聯網企業蓬勃發展，接近和超過百億美元的互聯網企業達到47家，且經濟排名始終名列前茅的北京、上海、廣東，共擁有近七成的百強互聯網企業席位。

作為新的社會形態，當今互聯網儼然成了我國群眾力量最聚集的新陣地：既是現實社會的延伸與深化，又是市場運作的空間;既是觀點交流的場所，又是“展示表演的舞臺”。各種思潮、各種觀點相互交匯碰撞。要保持網絡社會活力有序則成為持續的挑戰， “互聯網儼然已經成了與傳統媒體和軍隊同等重要的，我黨執政的‘三大利劍”②，其重要性前所未有。正基于此，如何用好互聯網這柄利劍以應對新社會變化，對我黨的執政理念與執政方式提出了新的課題與挑戰。

近年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互聯網等新興領域的黨建工作。在2016年召開的國家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互聯網企業”被單列進行闡述。加強新時代互聯網企業黨建工作，不但直接關系互聯網企業自身能否健康發展，也牽動經濟社會改革發展的全局。

二、互聯網企業黨建模式創新

隨著互聯網在經濟與社會領域的延伸和擴展，其特征也日益顯現出社會影響力深而廣、類型分化功能重組、權力平行及自主性增強等新特征。在實踐中，阿里、B站（即嗶哩嗶哩）等互聯網企業則基于自身企業發展及新特征的要求，自主探索并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黨建模式。

1.以形態重組與功能多樣化探索黨組織發揮作用的路徑

互聯網企業，由于其產品功能的不同，因而其具體的影響力范圍、外溢效應也各不相同。具體來說，互聯網企業依據其主要業務可分為核心技術、新聞服務、搜索引擎、社交平臺、生活服務和網絡金融等類型。③在實踐中，要把握不同類型互聯網企業黨建的差異性，明確不同類型互聯網企業黨建的重點任務。新聞信息類企業黨組織主動引導網絡輿論、應對網絡輿隋、反映社情民意;網絡社交類企業黨組織防范打擊造謠傳謠、網絡詐騙;網絡出版、網絡游戲類企業黨組織督促企業抵制低俗庸俗媚俗，提供積極向上的網絡文化產品;電子商務、生活服務類企業黨組織引領企業和商戶誠信經營，抵制假冒偽劣產品，提升服務質量;網絡安全類企業黨組織激發企業創新活力，提升網絡防護整體實力;互聯網金融類企業黨組織重點做好風險防范。通過細化指引，壓實企業主體責任，比如騰訊黨委指導開展“守護者計劃”，開發麒麟系統，協助打擊偽基站詐騙;微博黨委牽頭成立“輿情研判小組”，建立“發現—研判一處置”輿情信息工作機制，有效凈化網絡輿論環境。 按其服務內涵又可以分為生產技術服務類和公共、精神服務類企業。不同類型互聯網企業的黨建目標具有差異性。生產技術服務類互聯網企業，其產品主要是滿足互聯網行業基礎發展的生產設備需求和技術服務需求，影響對象主要是企業而非社會大眾。這類互聯網企業黨建工作的目標主要是通過健全組織設置，理順組織關系，加強對企業黨員的教育、管理、監督和服務。最需要引起注意且應該成為黨建工作重心的是公共、精神服務類互聯網企業，因為這類互聯網企業已經對群眾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產生了巨大影響。其主要產品以文化精神形態呈現，影響對象直接是多元的社會大眾，這類社交屬性非常鮮明的互聯網企業，其黨建工作不能僅僅停留在組織設置和工作覆蓋層面，還要追求發揮更高層次的政治引領功能，提供正確、健康、科學的價值導向。

2.以扁平化、去中心化重塑組織結構

傳統領域的企業組織結構，基本都是自上而下、垂直分層的科層制結構。這種結構下，縱向管理層級間等級明確，橫向職能部門間界限清晰，因而決定了組織的內部生態具有鮮明的等級制與高執行力的特點。由于有嚴格的組織紀律要求和強制約束，在組織成員之間、組織成員與組織領導之間，往往會形成唯上唯令的機械性服從關系，并在長時段的工作積淀中成為潛移默化的組織倫理要求和習慣性的工作方法。④通過行政性權力的影響，黨組織基本都能做到“一呼百應”，實現對企業和員工的實際管控。

互聯網企業是一種扁平化組織結構，適應了移動互聯網的飛速發展，以及市場環境的瞬息萬變，便于企業組織快速反應和迅速決策以保持企業的競爭優勢。扁平化的組織結構意味著“去中心化”：扁平化架構將項目進行“戰斗小團隊”分割，形成“群”模式的團隊化運作，也就是以項目式推動企業的運作，圍繞項目配置人員、資源和權責，員工從此成為細分項目的執行者和承擔者，榮耀與壓力共存。由此，互聯網企業平等、開放、扁平的組織結構與代表傳統組織形態的黨建工作之間不可避免地會出現問題和矛盾。互聯網企業黨建工作必須創新工作方法。

趣頭條公司在以黨建為引領進行內部生態治理過程中，首要解決的就是組織動員結構。趣頭條公司踐行的理念是建立以黨委為中心的環狀動員體系，即在黨委充分、直接領導下，在黨委一支部的基礎架構上，盡可能地避免動員渠道因金字塔形結構運作不順而導致可能出現的信息衰減、“高位截癱”等問題，而更多直接地通過黨委分發的動員模式來發揮每—個黨員的政治動員能力和思想引導能力。要求每一位黨員都應成為各類群的“黨員指導員”，無論行政組織形態如何變化，無論黨員身在何部門，都要能時刻發揮政治動員和思想引導的作用，提升政治參與意識，迅速在周圍群眾中建立以黨員指導員為中心的思想陣地，輻射黨組織作用，將黨員的政治作用嵌入到公司網絡安全審核、算法推薦、廣告業務、內容運營等每—個重要環節。

3.以社會影響力擴展黨建組織邊界

強烈而鮮明的社會影響力是互聯網企業區別于傳統媒體與企業最為顯著的獨特之處，尤其是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無論是疫情防控還是日常工作、會議、教育與日常生活等均圍繞網絡平臺展開;但與此同時，一系列極端驚悚的言論通過互聯網的傳播甚囂塵上，攪亂視聽、蠱惑人心。互聯網發揮了前所未有的傳播作用與輿論影響力，而運作網絡的互聯網平臺的力量日益彰顯，甚至直接影響到政府決策。據此而論，互聯網有其旺盛的活力，也有其放任、宣泄、不負責任的消極影響，如果放任互聯網成為不受監管的法外之地，極有可能出現不利于社會和諧的后果。在2016年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提出：“網絡空間天朗氣清、生態良好，符合人民利益。網絡空間烏煙瘴氣、生態惡化，不符合人民利益。”⑤如何規范和引領社會影響力如此大而廣的互聯網企業，對黨建工作開展帶來了極大的挑戰。

從現實看，由于互聯網突破了地域、時空限制，傳統的將“支部建在連上”做法以及縱向到底、橫向到邊的大一統的黨建組織覆蓋方式，在互聯網領域難以成效。互聯網技術獨有的跨界性、鏈接性，使互聯網企業的活動空間可以無限擴大，組織邊界不再局限于固定的物理空間，而是無邊無界的虛擬空間。正因此，互聯網企業黨建工作追求的目標并非僅僅局限于在互聯網企業內部建立黨的基層組織，推進黨員黨組織雙覆蓋，而是要通過黨員黨組織的凝聚力、影響力，實現對互聯網企業產品的滲透，實現對互聯網企業虛擬空間的價值引領。也就是說，借助互聯網企業具有的強烈而鮮明的社會影響力，對互聯網企業內部黨員的群模式的組織和管理，群模式是一個沒有級別、沒有上下級關系的互動模式，每個成員根據自身的條件，擔任一定的角色，履行各自的功能。黨員可以在其中成為核心，發揮組織功能，也可以聯系與引導群內有能力有影響的群眾領袖發揮核心作用。群模式可以拓展更深更廣的渠道，影響和規范互聯網企業的傳播產品和渠道并最終影響到每一位用戶，這也是互聯網企業黨建的最終目標。

B站黨組織的群模式深刻體現了這一特征。作為國內“二次元”匯集的重要陣地，B站以其主旋律動畫制作、播放來展現黨史、國史、軍史，并由此推動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潛移默化的傳播。以其國產原創動畫《那年那兔那些事兒》為例。這部動畫講述了一群兔子（共產黨人）在“種花家”（中華家）大廈將傾的時候，通過自身頑強的努力，終于重建了“種花家”，并成為藍星（地球）上最強的五大勢力之一（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故事。整部片子從故事內容到彈幕都是積極與健康的力量，不少年輕人留言：“此生無悔入華夏，來生愿在種花家”。B站借助自身平臺，推廣中國原創動漫，同時把黨建和年輕人的情懷結合起來，每一部作品都是一次最好的愛國主義教育。通過這種生動活潑的主題形式，將愛黨愛國愛人民的核心價值廣泛傳播，從而充分發揮了網絡平臺的積極影響力。

嗶哩嗶哩黨委書記、副董事兼COO李旎的一句話，可能是最好的總結，“我們傳遞什么價值，年輕人就有什么樣的價值觀”。

4.以激活黨員自主性構建組織生態

相較于其他企業，互聯網企業黨員擁有更為自由、開放和理性的思維觀念，這主要與行業的激烈競爭和更新速度有關。已經適應市場經濟考驗并具有極強適應生存能力的互聯網企業黨員，不僅在經濟上擁有獨立性，而且在社會參與和政治表達上也擁有獨立性。這種獨立性已經改變了傳統意義上黨員個體和黨組織之間的關系。“信息網絡技術的興起及其普及運用，其最深遠的社會意義就在于它促使組織內部關系的變革。而變革的核心就是人與組織的關系中如何在個體利益與整體利益、個體價值與整體價值之間尋求一個恰當的平衡。”⑥

鑒于互聯網企業黨員的特點，黨建工作要重視他們在利益方面的合理訴求，應緊緊圍繞“抓黨建、促業務”的基本原則，找到黨組織與員工之間的共同語言和共同目標，找準黨建工作與企業發展的“最大公約數”。黨員的利益不僅限于經濟利益，其有著豐富的內涵。

阿里巴巴黨委為了調動黨員的積極性，黨組織以互動方式在黨員間自發開展、自由組合、個性化命名。“天地虎將黨支部”“孤獨九劍黨支部”“龍嘯九天黨支部”……這些黨支部名稱充滿著濃濃的阿里味兒。不僅名字有特色，在活動的組織上也顯示個性：以劍類命名的黨支部組織的活動多為書畫類型，以刀類命名的黨支部組織的活動傾向于體育競技類。同時阿里巴巴黨委創新探索出了一套開放式、透明化的黨組織競爭機制。各個黨支部舉辦的活動面向全公司開放，當某一支部長期不開展活動或活動不受歡迎時，黨員可以要求將組織關系轉到活動開展得好、個人喜歡的黨支部。阿里巴巴黨委依據各黨支部開展活動的次數、參加人數來綜合評定各黨組織活力指數，對活力不強的黨支部責令及時整改提高。

5.以輿論權力的平行“分享”配置組織權力

互聯網的影響力主要體現在對話語權的影響與控制，尤其是帶有社交功能的互聯網企業（如微信、微博、QQ以及陌陌等這些具有明顯通信社交功能的平臺），以及論壇、視頻、新聞甚至電商等具有評論、彈幕等社交功能平臺。⑦各種社交網絡平臺在為人們提供交際和交流溝通新方式、新機會、新渠道的同時，也對輿情管理帶來挑戰：互聯網傳播的扁平化和非線性的特點，打破了信息傳播的科層制。個體及自媒體的發展、網上輿論的推波助瀾對原先輿論場的主導者——政府相關部門和單位形成了強大的社會壓力，如何接納和適應互聯網企業帶來的輿論權力的“分享”，則是一個持續的挑戰。

對于互聯網企業來說，其所具有的平臺優勢為其影響輿論、操控輿論帶來了便利。以新浪熱搜為例，其產業鏈大致如下：先由公關公司或廣告代理商策劃好內容和話題，在啟動預熱后，拉攏一些微博大V助推，形成熱門話題。一旦形成了熱門話題，就相當于在微博這個“廣場”進行了話題設置，在網民的圍觀下，話題迅速得以發酵，直到登上熱搜榜。在現實中，這種對資本逐利性的本能需求對健康社會輿論的形成則起到了巨大的負面作用。由此，在互聯網企業中加強黨建與群眾工作，是加強對虛擬空間領域意識形態領導權的重要抓手。網絡力量的崛起，既是挑戰，也是機遇和力量。充分認識黨組織與網民群體的認知差距與能力差距，是當前基層黨建的重要課題。

三、互聯網企業黨建工作目標的實現路徑

互聯網企業的特征對黨建工作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首先是互聯網企業黨員必須有政治判斷力，因為互聯網有強大的話語控制權以及外溢放大效應;其次是互聯網企業黨員必須有文化識別力，因為互聯網上各種思潮、各種觀點相互交匯碰撞;第三是互聯網企業黨員必須有組織歸屬感，不管組織結構如何扁平、松散、開放，歸屬感是必要的也是首要的事情。

當最前瞻的行業碰上傳統黨建工作模式，沖突是必然的，但同時碰撞也能產生火花。可以看到，互聯網領域已經開始有一些令人欣喜的變化。比如，不少主流媒體都開始在內容輸出、形式創新上做出了積極而有益的探索，《人民日報》《環球時報》和共青團中央等眾多官媒的微信公眾號和官方微博相繼上線，在一些社會熱點、焦點、矛盾等問題上及時發聲并正確引導。一些重要欄目的推出也獲得了網民的認可，比如共青團中央的“青聽”節目，其中的一些佳句也被網絡廣泛傳播。

在互聯網領域重點培養和推廣一些組織或個人進入社交網絡平臺，以其優質的產品內容形成擁有強大影響力的組織抓手，潤物細無聲地加強正面引導，影響受眾行為。這是從實現互聯網企業黨建工作的最終目標來看，最為理想的一種工作路徑。比如在此次防控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互聯網上適時地推出對鐘南山的一些報道，穩定民心、鼓舞人心。

互聯網企業及平臺是表達民眾訴求、需求的關鍵性樞紐，也是黨的各級領導干部了解新時代民情的重要“田野”：“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網民來自老百姓，老百姓上了網，民意也就上了網。群眾在哪兒，我們的領導干部就要到哪兒去，不然怎么聯系群眾呢？各級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要學會通過網絡走群眾路線，了解群眾所思所愿，收集好想法好建議，積極回應網民關切、解疑釋惑。善于運用網絡了解民意、開展工作，是新形勢下領導干部做好工作的基本功。”⑧隨著網絡強國的建設，互聯網企業黨建工作將越來越重要。回應現實問題，推進創新發展，繼續引領互聯網行業健康發展，是互聯網及企業黨組織必須直面的全新課題。

注釋：

①《第46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2020）》，2020年9月29日，http：//www.gov.cn/xmwen/2020-09/29/content_5548176.htm.

②曹磊，等：《中國互聯網外資控制調查報告之互聯網產業現狀篇》，2009年6月8日，http：//www.texindex. com.cn/Articles/2009-6-8/180478.htrnl.

③④⑦薛小榮：《互聯網企業黨建》，時事出版社，2018年版，第19、60、139頁。

⑤⑧習近平：《在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7、8頁。

⑥薛小榮：《網絡黨建論：互聯網時代政黨的組織變革與社會適應》，時事出版社，2013年版，第11-12頁。

作者單位：上海黨建文化研究中心

（責任編輯 熊易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