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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大學 文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1)
中國神話敘事資源在當代數字媒介中的諸般轉化與發展,在近來的神話學研究中業已得到初步呈現。諸如短視頻、網絡游戲、網絡段子、影視、直播等媒介中的形形色色的神話新編進入到神話研究者的視野中。[1]長久以來,那些有著“原始”樣貌的中國神話被受眾不斷釋讀、解析,不同時代的讀者都會賦予古典神話以新內涵,為人類文明發展提供新的活力和養分。楊利慧用“神話主義”概念來概括這種現象,也即“二十世紀后半葉以來,由于現代文化產業和電子媒介技術的廣泛影響而產生的對神話的挪用和重新建構——神話被從其原本生存的社區日常生活的語境移入新的語境中,為不同的觀眾而展現,并被賦予了新的功能和意義”[2]。
這其中,20世紀以來興起的現代漫畫圖像敘事文化對神話的挪用和重述很有代表性。中國的漫畫藝術從先驅人物豐子愷(1898-1975)開始,逐漸成為一種中國現代藝術形式。20世紀80年代出現了一批連環畫形式的神話創作,如胡永凱的《女媧補天》、馬如瑾的《夸父追日》等。時至今日,神話題材的繪本、紙質動漫、動漫影視更是層出不窮,但是,當傳統的漫畫與互聯網嫁接在一起,神話的漫畫創作就產生了一種新的表現形式——網絡漫畫。
神話主義聚焦當下社會中的神話資源轉化問題,將神話作為一種國家的、民族的、文化的、產業的符號進行公共文化層面的整合。如今,“二次元文化”“萌文化”在年輕人中迅猛流行,以漫畫、輕小說、短視頻為代表的網絡文化載體蓬勃發展,看似古老回音的神話卻能在這片信息爆發的網絡叢林中找到一席之地,這為神話主義“朝向當下”研究提供了鮮明的例證。
漫畫原本是一種集美術、文學、影視于一體的藝術,但網絡漫畫賦予了其數字化、信息化的表達邏輯和敘事樣態。20世紀90年代以來,由于受到諸如美國漫威系列、日本手冢治蟲漫畫等外國動漫形式的影響,當代中國年輕人中興起了“漫畫熱”和“二次元熱”。隨著中國發展水平迅速提高,年輕受眾越來越平視西方,對具有中國本土文化風格的作品的需求越來越高,因此國產漫畫行業愈來愈成熟,誕生了不少優秀作品,而神話漫畫作品系列《非人哉》可視為互聯網文化、數字媒介、國產動漫、二次元文化相融合的典型產物。
《非人哉》是由網絡漫畫作者一汪空氣創作的四格漫畫,講述了九尾狐九月和朋友玉兔小玉、哮天犬、刑天、西海龍王三太子敖烈在觀世音菩薩開辦的公司中打工生活的日常。漫畫中,刑天、哪吒、嫦娥、龍女、昴日星君等神仙精怪角色悉數登場,風格幽默而溫馨,大受年輕網民歡迎。《非人哉》自2015年開始連載,就在中國互聯網上擁有超高人氣。如今其在微博、騰訊動漫、快看漫畫、嗶哩嗶哩動畫等自媒體和網絡社區都有連載,截至2021年2月,已連載至661話,其微博(ID為“非人哉漫畫”)擁有693萬粉絲,快看漫畫賬號擁有492萬粉絲,評論超過100萬,并獲得第14屆中國動漫金龍獎最佳劇情漫畫銀獎,足見其影響力。
《非人哉》是一個將古典神話和民間傳說元素嵌入漫畫創作并且取得巨大商業成功的案例,是將古典神話、傳說在互聯網的語境中,結合漫畫形式進行轉化的成功嘗試。通過對中國古典神話、傳說的數字化圖像重構,《非人哉》不僅為年輕網民提供了了解中國神話遺產的途徑,也為神話主義背景下的神話資源轉化、重鑄提供了一種新途徑。
網絡漫畫不僅僅是將傳統漫畫搬到互聯網,更重要的是,其開辟了一種新的文藝模式:漫畫以網頁形式在多種網絡媒體上連載,包括網絡社區、自媒體、門戶網站、視頻網站等,緊接著靜態漫畫被制作成動態漫畫,從而視頻化。網絡漫畫已經形成了一種圍繞IP的融媒體發展模式。
互聯網時代,視覺敘事是吸引網民瀏覽內容的重要手段,網絡文藝作品,特別是漫畫,一旦與自帶IP的中國古典神話資源相結合,就會從形式、媒介、內容等多方面重構神話,從而具有如黃悅所言的“消費社會用平面化、符號化的游戲思維”[3]重構神話的特征。
漫畫作為介于圖像敘事和語言敘事之間的第三媒介,具有圖文疊加的多重功能。《非人哉》所采用的四格漫畫,其單頁畫面結構相對簡單,主要通過人物角色設計和對話來推動情節發展。這種形式簡約、內容豐富的形式,恰好在鋪天蓋地的互聯網效果制作產品中獨具辨識度;但真正使《非人哉》獲得聲譽的,是其作者對傳統神話敘事有相當的認知,并恰如其分地消解、創編和反芻,而《非人哉》反芻神話的最典型例子,就是神話形象的凡人化。
對一個連載漫畫作品而言,角色設計是吸引讀者,與讀者發生共鳴的第一渠道,這也是《非人哉》敘事構建的重點。《非人哉》作為一部講述“古代神話故事中的神仙在現代日常生活”中情形的漫畫作品,如同“新瓶裝舊酒”,其不僅有豐富的古典神話資源做支撐,更懂得平衡古與今之間的界限。在畫面美術和角色設計上引人注意,但又不失神仙精怪的原本特色,是《非人哉》的一大看點。
這些角色一方面忠實于傳統神話敘事中的角色設定,另一方面又大膽突破,將人物形象凡人化、現代化,讓神話中的諸神、神獸進入到當代人的生活語境中,賦予他們當代人的價值和情感。這是《非人哉》獲得網民讀者認可的重要原因。
《非人哉》中涉及到的神話角色、傳說人物頗多,因其主線較為簡單松散,大多數配角是以單元形式出現在漫畫中,比如地藏王菩薩和日本旅行篇中出現的稻荷神。在其形象設計上,作者采用了既貼合神話傳說又融合現代元素的手法,同時著重結合經典神話母題,突出每個角色的形象特點。本文將以表格形式展現作者如何平衡神話角色的傳統敘事因素和現代敘事因素之間的關系,見表1,并以觀音大士為例,具體分析《非人哉》如何從人物形象進行圖像敘事重構。
中國民間信仰和宗教神話中的觀世音菩薩多以頭戴化佛寶冠,面容慈祥柔和,手持玉凈瓶,腳踩蓮花的女性形象示人。而作為《非人哉》中的主角之一的觀音大士,在漫畫中則是一位身著西裝的上班族男士形象,喜好飼養橐魚等奇珍異獸,經常因為座下的兩位童子——龍女和善財以及借住在家的哪吒的學習問題被請家長。古代的觀世音菩薩圖像敘事多以靈驗功能為主,其出現地點也多為具有靈驗和宗教意義的場所,圖像主要表達文化認同與靈驗敘事。而在《非人哉》中,作者對觀音圖像進行了解構和重鑄,在角色設定上保留其文化意義,同時賦予漫畫中的觀音形象以當代凡人維度,使其在與傳統神話形象內涵不沖突的情況下,又添加了新的意義。

表1 《非人哉》神話角色人設元素統計
觀世音菩薩起源于印度佛教,其靈驗敘事在西漢時期已流布于中國民間。觀音形象最初即為男相,即便是女性成佛也必先化為男身。《華嚴經》記載:“巖谷林中金剛石上,有勇猛丈夫觀自在,與諸大菩薩圍繞說法。”密宗中的觀音形象更是威猛可怖。而在魏晉以后,出現了妙善公主化身傳說,同時為了吸引并鞏固女性信眾,觀音形象的女性特征逐漸增加,直至形成今日觀音信仰中常見的女性觀音形象。這一歷程在杜德橋《妙善傳說——觀音菩薩緣起考》[4]中有清晰的闡釋。唐代以后又有“三十三觀音”,即觀音的三十三種顯像,其可現身為不同性別、不同年齡、不同職業來教化眾生,所以觀音信仰的圖像敘事也呈現多種樣貌,但后來觀音形象逐漸以女相居多。
在《非人哉》中,觀音大士以男性形象出現,顯然是借用了最初的男性觀音設定,在后面的漫畫情節中,觀音大士又因哪吒思念母親而化為女性形象,可見漫畫中觀音大士其實為可男可女的設定,這與傳統觀音多樣化的“寶相莊嚴”特征相吻合。除此以外,作者也保留了傳統觀音圖像敘事的特征,如玉凈瓶和蓮花。傳統觀音圖像中,觀音多一手持白瓷瓶狀的凈瓶,一手持楊柳枝作灑水狀,玉凈瓶也有了增福添壽之意;漫畫中玉凈瓶為咖啡杯模樣,楊柳枝也替換為吸管,但依舊可使草木茂盛、萬物復蘇,也能將化為人形的精怪打回原形。
以觀音形象為代表,作者在塑造神仙精怪時常常保留了圖像敘事原型中的角色特點,再在此基礎上做現代化的、二次元化的延伸,不但更符合設定要求和現代審美,也將傳統神話圖像敘事進行了一次凡人化的重構。
《非人哉》中對神話的文本敘事分為兩種,一種是對原文本的直接借用,另一種是運用現代性思維對神話文本進行新編。《非人哉》非常善于運用經典神話母題作為敘事節點,既以母題為神話形象基點,又以母題作為延伸敘事、開展改編和挪用的支點。例如角色“小玉”是嫦娥的第一只玉兔,總領月宮八千多萬只兔子,綽號“玉總”。玉兔的身份基本符合傳統神話的設定,但明顯有二次元化的改編。
在新角色出場和新導入敘事場景時,《非人哉》通常會選擇對傳統神話的直接借用。比如,第180話“初遇”中講述黃帝遇白澤的故事,作者直接引用《云笈七簽》中的記載,“帝巡狩,東至海,登桓山,于海濱得白澤神獸”,引出黃帝和白澤的往事,也交代了白澤這一角色的故事背景,同時引入作者自己的設定:世上白澤不止一只,漫畫中的白澤正是為黃帝作《白澤圖》的那只。采用原文本的敘述方式,既貼合神話母題,又能在上古神話的碎片化敘事基礎上方便作者進行補充,引出對傳統神話的改造。
對傳統神話的新編敘事貫穿了整個漫畫,這也是作者為了使神話母題適應現代社會的價值呼喚而做出的新解讀。比如哪吒形象,哪吒在古代原本就經歷了從古印度的那羅鳩婆護法神到中國的神話英雄之復雜轉變。在傳統的哪吒神話傳說中,“剔骨還父”母題是重要敘事節點,至此哪吒完成對父權的反叛,也完成了由人到神的轉變,同時這種凜然和反叛也樹立了哪吒在中國神話傳說中的獨特形象,使其成為少年的偶像。
在近些年的神話改編中,由于時代變化,“剔骨還父”母題被大幅度改編,李靖的形象更加慈愛,哪吒的反抗對象也逐漸從父權過渡到當下社會關注的青年命運。在動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的自殺被改編為“我命由我不由天”,傳統神話中對父權的反抗變為對個人命運的抗衡。而《非人哉》的作者非常巧妙地對“剔骨還父”母題進行了重構。
漫畫中的哪吒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形象,喜歡和同學玩,討厭英語作業,來到觀音大士家的原因是與父親李靖失和。但作者并未止步于此,漫畫中的哪吒并未選擇與父親和解,而是對父親進行了小學生式的報復,包括偷走寶塔喂給哮天犬,把生發液換成百草枯,等等。這樣一來,哪吒對父權的叛逆精神以一種溫和的方式得到了保留,故事母題也得以順利地在現代故事背景下被漫畫式構建,既不脫離原有思想,又注入新的趣味。
除了形象設計和母題延伸,《非人哉》重構神話敘事的另一種方式是其獨特的宇宙觀設定。這里所謂“宇宙觀”(或世界觀),是指由設計者所設計和建構的對虛擬世界設定及規則的系統化描述和故事發展的依據。[5]《非人哉》的故事背景設定是現代社會,但這個現代社會并不意味著眾神時代結束,在這里,神仙與人類和平相處共同存在,神依舊保留自己的神力,但人類與神仙并不再是崇拜和被崇拜的關系。這種獨特的世界觀設定讓故事徐徐展開,《非人哉》中的現代社會其實是神話時空的延續,是一個神話化了的現代社會。神話時代,人類以為神仙是自身世界的上層,《非人哉》則讓神仙生活在人類社會中,從而實現了神話形象的凡人化。
可以說,通過圖像和文本敘事的重構,《非人哉》不但延續了以往神話漫畫的圖像特征,也借用了互聯網敘事思維來重鑄神話敘事的基本結構。這種作者能動性地創造的“現代社會神話”的設定,能使讀者迅速融入其中,從而借助傳統神話承載的價值功能延續為二次元的本土話語特征,同時又為讀者提供了不一樣的藝術體驗和生命體驗,為我們展示了神話在現代社會中的無數種可能性。
在現代社會中,神話的意義早已不限于提供世界觀和信仰對象,而成為一座勾連古今想象力的橋梁。《非人哉》呈現出來的文藝氣質,既帶有明顯的古典神話宇宙氛圍,又帶有20世紀末那一代少年人的漫畫青春記憶,還有典型的互聯網二次元文學氣質,因此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時空橋梁”即視感。《非人哉》所取得的成功,確證了中國神話的不竭活力,昭示著互聯網時代神話的復歸。
當下中國年輕一代已經意識到了文化自信的根源在于與傳統文化進行深入交談,青年網民早已不愿局限于課堂和課本來與傳統對話,而更愿意在互聯網“次元”亞文化的無限空間里,探尋中國神話構建的瑰麗世界,并借助網絡漫畫這樣的時空橋梁,進行更深層次的遨游。葉永勝指出:“現代作者重述神幻世界,目的不是要回到古典神話世界中去,而是在互文性活動中確立主體地位,解構元話語,啟發現代人擺脫現代性‘荒原’的呆板與焦慮,重新獲得某種意義上的心靈自由。”[6]除了回應這種心靈需求以外,神話在互聯網背景下如何成功轉化,發揮經濟和文化雙重效益,也是神話學研究必須要思考的問題。
現代社會中,人的物質需求得到了極大滿足,此時人類開始更加關注情感需求,自我的發現和探索成為了現代人更希望看到的文藝作品內容。中國古典神話一直強調人類自身力量的確認,如精衛填海、夸父追日等,宏大的敘事手法和強健的英雄氣魄無一不彰顯了中華民族奮發圖強、百折不撓的人文精神。而在現代社會中,人的生存空間被擠壓,人類需要神話精神的復歸,來重新尋找自我的主體地位。
在《非人哉》中,女主角九月是一只九尾狐,讀者、觀眾也通過她的視角來觀察眾多神仙精怪的現代生活。九月的設定是“普普通通的打工狐”,她既不是古典神話中的英雄(如漫畫中出現的刑天),也不存在于任何神仙譜系之中。九月沒有開天辟地的遠大志向,也沒有翻江倒海的非凡神力,但她在和眾多神仙同事的相處中得到了友誼和親情,也靠著自己的努力和優良品質過上了更美好的生活。
作者安排這樣一個平平無奇主角的原因,正是對應了讀者、觀眾想要在作品中尋找的代入感。讀者、觀眾將自己代入九月的視角,和她一起為了每天的工作辛勞打拼,看自己的神仙同事朋友施展法術,和他們一起享受當下生活的美好。通過這些人際關系和生活方式的隱喻,讀者、觀眾在這個過程中獲得了心靈的解放,也能獲得自我的認同感,這種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幸福的個人生活史也更容易引起當代讀者、觀眾的共鳴。
除此以外,作者對其他角色的塑造也十分立體,不但考慮到對古典神話中原角色的貼近,也將現代社會中人們在構建身份認同時考慮到的熱點問題放置其中。比如西海龍王三太子敖烈,身為“龍二代”,卻也在公司過著勤勤懇懇的打工生活,這是對當下年輕人想要擺脫父輩光環,打拼出一片天地的回應;漫畫中的女性角色都是職場女性精英的形象,比如玉兔和鐵扇公主,她們不再是附庸和配角,而是展現出作為新時代女性的自強一面。
祝鵬程的論文《祛魅型傳承:從神話主義看新媒體時代的神話講述》[7]中,把神話段子當成新式神話傳承人對神話的“祛魅型傳承”,《非人哉》亦是如此。作者對神仙精怪進行解構型重塑,把他們放置在現代背景下,讓他們成為和普通人一樣的上班族、宅女、學生黨,此時的讀者在角色身上尋找的不是崇高感和信仰對象,而是通過角色尋找自己的影子,投射自己對生活的美好愿景;與此同時,又不忘突出他們異于常人的神力和生活經歷,保留了神話傳說的瑰麗想象,使角色產生一定的距離感,給讀者尋找藝術自由的空間。
以《非人哉》為代表,互聯網背景下選擇以重構神話作為創作手法的漫畫作品不在少數,而這些也只是更廣闊的互聯網神話主義作品中的滄海一粟。截至2020年12月,我國互聯網用戶達到了驚人的9.89億(1)數據來自“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成為全球最大的“數字社會”。互聯網的發達改變了人們的生活,也改變了神話的傳播和生存方式。
互聯網的普及帶來了交流的便捷,神話這種過去依存于口頭傳承和書面記載的民間文學形式在網絡田野中逐漸納入新鮮血液,依托新載體進行傳播。楊利慧早期研究中國電子媒介中的神話主義時,主要關注了動畫片、真人影視劇和電子游戲(主要指網絡游戲)三種,而如今隨著互聯網亞文化的發展,電子媒介中的神話主義渠道也越來越多樣,如新興的短視頻平臺抖音、快手,題材新穎、種類豐富的手機游戲,真人直播與音頻分發平臺,等等,神話資源獲取的便捷塑造了新一代互聯網的神話受眾,他們是神話進入數字媒介時代仍葆有生命力的根本動力。
網絡漫畫《非人哉》作為一部典型的神話主義作品,還有更多值得思考的延伸現象。當一部神話題材的網絡漫畫發布到網絡之后,除了引起觀眾評論、閱讀并產生文化產業效應之外,有時還會反過來促進嚴肅科普。比如《非人哉》的作者以漫畫中的角色神獸白澤的身份,另開了一個微博賬號(ID為“一汪黑池”),專門對漫畫中出現的各類神仙進行人文知識的嚴肅科普,讓人們在觀賞網絡漫畫的同時也能從文史脈絡進入神話世界。
與此同時,網絡漫畫爆火也帶來同人創作的現象。同人創作既可以針對重構后的神話主義作品,也可以針對原文本。在這個過程中,神話主義作品被傳播和推動,同時觀眾反響也在賽博式的同人交流中得到彰顯,網絡世界中的神話表演一旦被激發,就會產生無窮的裂變效應。神話也在這個過程中傳承、變異,最終融入到當代文明中,成為一個時代的神話主義烙印。
當然,互聯網中神話主義創作帶來的神話權威性和神圣性消解,也是近年來學者們擔憂的主要問題。碎片化、娛樂化、商品化的神話重構形式是否會對傳統神話的文化積淀和精神富礦造成損害?中國神話傳統所代表的價值內涵是否在這個過程中被消磨?筆者認為,任何精神文明的誕生都依賴于時代的變化與發展,神話重構的過程中免不了有某些低級趣味或簡單幼稚的作品,但也不乏《非人哉》這類優秀作品,使得神話連通古今,成為文化自信的輸送紐帶。優質的神話主義創作,應當讓讀者在接受過程中既能體會到神話重鑄帶來的當代身份認同,也能經由神話新編重返神話的精神原鄉。
同時,我們也不宜在談論神話傳承時天然地將商業因素視為對立面。讓·波德里亞曾在《消費社會》中提出,步入消費社會之后,消費者更加強調商品符號使用價值的交換與其蘊涵的古典文化意義。[8]而互聯網時代人們理解世界的方式愈來愈追求日常生活的美學化,尤其是當下互聯網文化呈現出的視覺轉向,似乎有脫離以語言為中心的邏各斯主義的趨勢,而轉向更直觀、更感性的視覺享受。這就要求在快銷的網絡文化氛圍中,神話重述不但要有觀感和內容表達上的直觀,更要有豐富的文化內涵和價值內涵做支撐。
葉舒憲指出,當代神話資源將作為“經濟轉型的文化資本、創意經濟的符號引擎”,“要想從‘中國制造’的現代性經濟跨越到‘中國創造’的后現代符號經濟,民族國家的神話資源將成為最大的文化資源”[9]。網絡漫畫正是這種符號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神話的獨特審美和符號化表現使之成為備受青睞的對象,神話也在這個過程中實現了經濟和文化雙重效益。《非人哉》等網絡漫畫作品的成功,正是由于回應了當代網民的需求,提供了鏈接本土文化根譜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