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

※文/德銘

我正在自己屋子里午休的時候，忽然聽到老娘在她住的隔壁屋子里大喊大叫。聽到叫聲，我以為她摔倒了，急忙跑到她屋子里去看情況。只見她正拄著拐棍兒在屋子里轉圈圈，我才松了一口氣，問她怎么了？

老娘對我說：“我的錢不見了。”

老娘的錢，都是老三給的。我曾不止一次對老三說：“老三，你不要再給娘錢了，娘不會花錢。”

可是老三卻認死理，說他小的時候，老娘每年過春節，都要給他壓歲錢，現在他每年都得給老娘增壽錢。

我對老三說：“老三，老娘現在腦子糊涂了，她不僅不懂得你這份孝心，而且還會給我添亂。”

事實確實如此。老三每次給老娘錢，老娘都要把老三給她的錢藏起來，可總是前頭藏，后頭忘。忘了，就讓我去幫她找。

有次二姨來我家看望老娘。二姨上完廁所，從女廁所出來后，即神神秘秘地對我說：“老大，你猜猜看，我撿到啥了？”

“該不會是錢吧？”我試探著問二姨。

“還真是錢，你咋猜的這么準？”二姨對我說。

我對二姨說：“我已經找了好幾天了，我老娘硬說是我把她的錢給昩了。”

原來，廁所便池旁邊有塊半截磚，半截磚下面壓著手紙，二姨在取手紙時，發現手紙下邊還有東西，拿起一瞧，居然是一沓火紅的百元大鈔。

還有一次，為了找錢，老娘還擤了一把鼻涕，問是不是我把她的錢給拿走了？

我聽后，逗趣地指指墻上的鏡子，說：“你看鏡子里不是有個老太太嗎？會不會是她把你的錢給藏起來了？”

老娘看后，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掄起拐棍兒，把墻上那面鏡子砸了個稀巴爛，墻上鏡子里的那個老太太當然也沒有了，老娘頓時號啕大哭起來。

“別哭啦！”我安慰老娘說。老娘聽后，便止住了哭聲，去外面遛了個彎，很快又笑著回來了。

我在收拾鏡子碎片時發現了錢。沒有想到，老娘會把幾張百元大鈔，塞進鏡子后面的塑料隔板里。

前不久，我買了塊水銀鏡，就是為了讓老娘和鏡子里的自己說話。

老娘站在水銀鏡前，破涕為笑，嘿嘿！嘿嘿！她回來了！那不，她回來了！

僅隔三天，老娘又說她的錢不見了。我幫她找到天黑，仍然沒有找到。晚飯后，老娘遲遲不睡，都十點多鐘了，她還在找錢。

“老 大，我 屋 子 里 太暗，你把我屋子里的燈泡擰亮些。”老娘喊我說。

我來到老娘屋子里后，對老娘說：“好咧！我擰下這個燈泡，給你另換上一個燈泡。”

就在我給老娘換上這個藍顏色的微型燈泡的第二天夜里凌晨一點多，我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聽到老娘的喊叫聲。原來，老娘渴了，摸不到暖水瓶。我邊給老娘倒水邊說：“要不就打開燈吧？”老娘說：“不行，燈太亮，照的睡不著。”我回到自己屋子里，找了個藍顏色的微型燈泡，又來到老娘屋子里，問老娘：“這個行不行？”老娘說：“行，跟沒有安燈一樣。”

有天晚上，我正在睡覺時，突然聽到老娘的尖叫聲，我趕緊穿上衣服，拿上手電筒，往老娘屋子里跑。進屋子里一瞧，見老娘癱坐在地上，胳膊肘磕出了血，地上有些藍顏色的玻璃碎片。

我以為老娘又是為找錢鬧的，便沒好氣地對老娘說：“整天找，找什么錢，你這不是找罪受么！”

“我就是想把燈泡擰亮，誰知它這么不經擰。”老娘解釋說。

原來是老娘把燈泡給擰壞了，我誤解了老娘。于是，我又換了一個亮一點的藍顏色的微型燈泡，看著老娘躺進被窩，我才離去。

回屋后，我怎么也睡不著。我尋思，老娘不知道電老虎的厲害，居然別出心裁地想把燈泡擰亮，幸虧沒有接觸到電線。明兒個必須把老娘屋里的燈泡和電線往高處掛，讓老娘踩著凳子也夠不著。盡管老娘不敢踩凳子登高，但也不能不把預防工作做在前頭。

還有那個臺扇，也不能再放在桌子上，得掛在墻上，掛高些，和燈泡電線一樣高。

次日早上，我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到老娘的屋子里，把臺扇往高處掛，但沒有想到會有意外收獲，百元大鈔就在臺扇底座下面壓著。

老娘見后樂壞了，拿錢的手直哆嗦，好像是捏了一把金子。

我又把燈泡和開關往高處掛。

老娘急了，她說：“你把開關掛那么高，我咋開燈啊！”

“想開燈的時候。你就喊我呀，并保證隨喊隨到，誰讓我是你兒子呢？”我對老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