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院校畢業生英語水平與收入關系研究
——基于廣佛兩地畢業生的調查

高俊霞 譚葉

(廣東環境保護工程職業學院 公共課教學部，廣東 佛山 528216)

1 研究背景

語言經濟學的一個核心觀點認為語言不僅是一個交流溝通的工具，更是一種具有價值、成本和收益的社會資源。近年來國內外眾多研究表明，作為一種特殊人力資本形式，勞動者的語言能力與其勞動收入密切相關。

語言經濟學認為，學習外語是對語言能力的一種投資，語言學習者能從中獲益。語言習得很大程度上會受到社會和經濟因素的影響[1]。調查結果表明，在中國城市勞動力市場上，英語綜合、聽說和閱讀能力對勞動者小時工資具有顯著正向因果效應[2]；勞動者外語能力的影響效應要顯著高于普通話和方言[3]。國內研究學者以“全國高校畢業生就業狀況抽樣調查”[4]或者“中國教育追蹤調查”[5-6]為統計樣本，以“大學本科生”為調查對象，發現英語能力對本科畢業生就業起薪具有顯著正影響，并對其工資收入產生顯著影響。

從目前研究來看，語言經濟學集中以國內城鎮勞動力、勞動移民、少數民族和大學本科生為主要研究對象，但以職業院校畢業生為調查對象的語言能力經濟回報率研究尚處于空白地帶。《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兩種不同教育類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但職業院校的生源不同，學生語言基礎偏薄弱，畢業后從事的工作略有差異。那么其英語水平是否如同已有研究的結果，是否會對職業院校畢業生的收入水平起到正向積極作用，這個問題有待進一步分析。本研究面向大灣區廣佛地區職業院校畢業生發放調查問卷，旨在發現職業院校畢業生英語水平是否影響其收入水平，以及影響職業院校畢業生工資收入水平的關鍵因素。

2 調查研究

2.1 問卷設計

本研究采用學生填寫的最高級別英語考級證書(全國英語應用能力等級考試A/B級、全國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以及學生自評聽說讀寫水平作為其英語能力評價的標準。同時，因為個人語言能力的經濟回報率受到眾多其他變量的干擾，所以本研究把自變量限定為畢業生的性別、在校時所讀專業、已畢業年限、目前從事的職業、行業、崗位、單位性質、就業地區、工作時間以及繼續學習英語的時長。

學習者之間存在異質性，英語學習的效果因性別不同而變化；不同職業和行業間工資存在差別，不同工作崗位對外語能力要求也有所不同；就業區位會影響公司對語言能力的重視程度；另外，單位性質也有影響，如外商獨資或中外合資等企業，員工用外語進行工作與交際的機會增多，間接地提高了畢業生的外語水平；語言環境是影響語言學習的重要外部因素，語言接觸時間(接受英語教育時間長短)會影響學習者的語言能力。部分畢業生在畢業后繼續深造或接受英語培訓，也會影響英語水平，從而影響畢業生畢業后的工資收入；把工作年限因素納入考慮范圍后，可以比較英語能力是否與起薪薪酬有密切關系亦或語言能力的工資溢價在工作幾年后仍然存在；證書也是人力資本的形式，證書也能反映畢業生個人能力的大小，也能對工作薪酬產生一定的影響。考慮到調查對象均為職業院校畢業生，因此畢業學校不作為干擾項。

在回歸分析中，如果不對這些中介變量加以控制，就會夸大英語水平對工資收入的影響。因此，本研究對影響畢業生英語水平的因素進行多元回歸分析，量化各因素對職業院校畢業生工資收入的影響程度。

2.2 問卷數據

項目組通過廣佛兩地職業院校的輔導員和教師等不同途徑向畢業學生發放問卷。畢業生通過問卷星在線填寫數據。16所職業院校共30個專業的畢業生參與了該問卷調查。本次調查一共回收610份問卷，其中有效問卷608份。所有數據均通過SPSS 22 來分析得出結果。

3 調查結果

3.1 相關性分析

逐步回歸分析前把變量，包括因變量和控制變量，進行Pearson相關性分析。

從表1相關性分析結果中我們發現因變量(職業院校畢業生的月薪水平)與大多數自變量存在顯著相關性。畢業生在校時取得的最高級別的英語等級證書情況與其自評英語能力顯著相關(見表2)，因此兩者都能作為評判畢業生英語水平的指標。

表1 月薪與其他控制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表2 英語等級證書與自評英語能力的相關性分析

3.2 逐步回歸分析

考慮到雙變量相關分析只是自變量和因變量一對一的關系，但在多元回歸分析中，單個自變量能與其他自變量一起聯合發揮作用，因此本研究把畢業生月薪作為因變量，把畢業生的自評英語能力、性別、在校時所讀專業、在校時所學英語種類、畢業時間、取得的最終學歷、所在公司位置、現從事行業、所在公司屬性、崗位、職位、畢業后繼續學習英語時間以及工作年限全部作為自變量，經過SPSS 22的逐步回歸分析(見表3)，模型通過F檢驗(F=93.051，p=0.000<0.05)，說明模型有效。另外，針對模型的多重共線性進行檢驗發現，模型中VIF值均小于5，意味著不存在共線性問題，模型的科學性、準確性較好。

表3 逐步回歸分析

逐步回歸分析結果如下：

3.2.1 職業院校畢業生的英語水平不會顯著影響其收入水平

從表1可看出，雖然畢業生英語水平在0.05水平上與畢業生月薪水平顯著相關，但加入了其他控制變量后，英語水平不再是影響畢業生月薪水平的顯著因素。這一研究結果與之前以大學生(本科生為主)為調查對象的實證研究結果迥然相異。

3.2.2 不同英語類別對工作的作用

以往的實證分析認為，大學英語四級證書對高校畢業生的就業起薪有積極影響，證書作為能力信號對就業起薪具有顯著正影響[7]；但也有研究表明，與本科院校畢業生相比，職業院校學生應在通過四級的同時，將更多精力放在書本知識學習外的專業技能上，更早獲取工作經驗也許對于大專院校畢業生更有幫助[8]。圖1數據顯示，職業院校畢業生普遍認為英語等級證書對現有工作幫助不大：認為有一般幫助的占34.43%，認為沒有幫助的占43.12%。從表4交叉制表結果來看，51.02%的畢業生認為在校時EGP(普通用途英語)學習對工作崗位起不到任何作用(比較無幫助25.07%，毫無幫助25.95%)；相比之下只有37.95%的畢業生認為在校時EOP(行業英語)學習對工作崗位沒有任何作用(比較無幫助23.35%，毫無幫助14.60%)。

表4 英語種類和英語證書對工作的作用

圖1 英語類等級證書對現有工作的幫助

圖2 畢業時間與英語證書對工作的作用

從圖2可以看出，剛畢業學生(畢業時間少于3年)和畢業10年以上的職業院校畢業生都認為英語對工作崗位具有一定幫助。剛畢業的學生在找工作時需要使用英語證書證明自己英語水平，工作3—9年的畢業生感受到在實際工作中英語作用不明顯，但工作10年以上的畢業生在崗位晉升過程中感受到英語的重要性。

3.2.3 英語水平指標具體作用

已有研究表明自評語言水平與客觀語言水平對個體收入的影響并不會產生顯著差異[6]。但是當只把性別、自評英語能力、英語等級證書三個自變量放入逐步回歸分析時，自評英語能力被排除在外，英語證書影響工資水平的系數為0.270(見表5)。由此可見與以往研究結果不一致，本調查發現客觀語言水平(英語等級證書)更能影響畢業生收入水平。

然而加入畢業時間自變量后，英語證書對工資影響系數降為0.119。當把最終學歷也加入到自變量行列時，英語證書被排除在外，畢業生英語水平不再成為影響收入水平的其中一個因子。

表5 逐步分析英語水平對工資水平的影響

3.2.4 影響職業院校畢業生收入水平的回歸方程

基于以上所有分析，把所有自變量考慮在內后得出自變量和因變量之間的回歸方程(見表3)：

職業院校畢業生月薪=-0.765+0.401*畢業時間+0.622*職位+0.174*公司位置+0.166*工作年限+0.118崗位+0.211*性別+0.210*學歷

(1)高職位自帶的“高租金”。

從回歸方程中可見，影響力最大的因素是畢業生現所在職位：高層(管理/技術/業務)人員、中層(管理/技術/業務)人員還是低層(管理/技術/業務)人員。

市場競爭呈現出明顯的“數量”特性，因此高職位之所以能夠長期維持高額“準租”，很大程度上就在于這些職位數量受到人為控制。但凡一個職位或崗位的數量受到人為控制，就會創造出高額“準租”，這就是高職位為什么一般自帶高工資[9]。

(2)工作年限。

從回歸方程中可看出畢業時間和工作年限都是影響職業院校畢業生收入水平的可解釋因素。雖然兩者非標準系數不一致，但相關分析結果(見表6)表明兩者存在顯著正向相關關系，畢業時間越長，工作年限越長，工作經驗相對更豐富。工作崗位、所屬行業、工作經驗是工資差異的主要來源，且人力資本變量中工作經驗對工資的影響高于教育年數[10]。

表6 畢業時間與工作年限相關性

(3)性別差異。

性別因素對職業院校畢業生的月薪影響顯著(見表7)，男性工資水平明顯高于女性：低工資段(5 000元以下)女性所占比例大于男性比例，高工資段(5 000元以上)的男性占比大于女性。羅楚亮[11]的調查顯示，大多數行業內部都存在比較嚴重的性別歧視，行業內的歧視因素構成性別工資差異的主要解釋因素。這結果也和《2021中國職場性別薪酬差異報告》(以下簡稱《報告》)結果一致。《報告》以中國城鎮就業群體為研究對象，其數據顯示，2020全年女性平均薪酬低于男性31.8%。

表7 性別月薪關系

(4)學歷差異。。

職業院校畢業生工資水平與最終學歷呈現正相關：學歷越高，工資水平越高(見表8)。研究生畢業月薪起點更高，隨著工資增長本科生比例逐漸增加而職業院校畢業生占比逐漸下降。數據調查結果顯示大學教育質量(從985高校到大專教育)與畢業生工資呈現正相關關系[12]。

表8 最終學歷與月薪交叉制表

(5)地域差異。

職業院校畢業生薪酬水平和其公司所在位置并沒有顯著相關性(見表1)，但加入畢業時間和最終學歷兩個變量后，公司位置這個地域變量也對工資產生影響。公司位置和畢業時間、最終學歷呈現顯著負相關(見表9)。表10顯示，超過一半專科學歷畢業生選擇留在一線大城市工作，但取得本科學歷的畢業生留在一線城市的比例減少，留在二三線城市的比例上升。畢業5年以上的畢業生選擇留在二線城市工作的比例逐漸提高，留在一線城市的比例逐漸減少。

表9 公司位置和畢業時間及最終學歷相關性

表10 畢業時間、最終學歷、公司位置關系

4 結論與建議

綜上所述，職業院校畢業生的英語水平并不能顯著影響其收入水平。在一系列自變量中，能給工資水平帶來顯著影響的分別是職位、畢業時間、性別、學歷、公司位置、工作年限以及工作崗位。職業院校非英語專業畢業生普遍認為英語等級證書對工作作用不大。與EGP相比，更多學生認為EOP對實際工作有一定幫助。對剛畢業的畢業生而言，英語等級證書更具有體現其英語水平的價值；而對具備10年以上工作經驗的畢業生來說，英語對其崗位晉升有一定的積極作用。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4.1 落實立德樹人功能，培養高素質高品德的技能人才

職業教育踐行育人為本、德育為先理念，把立德樹人作為根本任務，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到技能人才培養全過程，培養具有社會責任感、勇于探索創新精神的“德藝雙修”技能型人才。

雖然英語水平不能顯著影響職業院校畢業生工資水平，英語對其崗位工作作用不大，但是作為人文社科類的英語課程應發揮出自身應有的作用。英語教師應在課堂上結合課文主題，深度挖掘思政融合點，以具體學習材料“春風化雨”般無形灌溉，實現“三全”育人，培養具備家國情懷、使命擔當、價值規范的“時代新人”。

4.2 注重培養自主學習能力與終身學習能力

終身學習能力是一個人自身發展和適應職業需求的重要手段，其核心要求是培養自主學習能力。學生畢業后的工作時間越長，積累工作經驗越豐富，面臨崗位晉升幾率越大，他們就越能體會到英語在經濟全球化大背景下的重要作用。另外，有相當比例的職業院校畢業生會選擇繼續讀書深造，取得學士甚至碩士學位。因此，教師在課堂上應該運用先進的教育理念、科學的教學方法來充分調動學生的學習興趣，培養學生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培養學生自主學習能力，助力學生終身學習能力的提高和可持續發展。

4.3 降低學習難度，強調“學一點，會一點，用一點”學習理念

本調查研究結果顯示，學生認為英語知識對實際工作幫助不大。當前，職業院校學生普遍缺乏對英語學習的興趣，而且很多學生在這方面存在著很大的知識漏洞，底子薄、基礎差、存在畏懼心理，導致英語學習舉步維艱。所以教師在課堂教學中應降低教學難度，減輕學生學習認知負荷和心理負擔，創設機會讓學生學會一點使用一點，幫助他們樹立自信心，體驗學習的成就感和喜悅感。同時，教師應多鼓勵學生抓住在校學習的良好機會，努力獲得英語等級證書，為將來就業和職業發展奠定基礎。

4.4 與EGP相比，EOP對工作實際幫助更大

EOP 課程富含職業性，強調英語知識的基礎性和系統性，以學生的實際英語水平為落腳點，充分考慮學生在實際工作中的主要英語技能應用需求。從調整情況看，畢業生從事工作與所學專業吻合度高，因此職業院校公共英語課程應進行課程改革，選擇與學生專業、學生今后將從事行業相關的行業英語作為主要教學內容，采用融合聽、說、讀、寫、譯為一體的綜合訓練，激發學生對行業英語學習的興趣，提高英語學習的主動性，進而提高教學質量和效率。

最后，本研究樣本涉及廣佛兩地16所職業院校共30個專業的畢業生參與調查，如果樣本數量更大，輻射范圍更廣，數據會更有說服力。但是本次研究結果具有一定的創新性，為職業院校英語課程設置和課堂教學帶來一定啟發，值得職業院校英語教師進一步深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