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祥
這是一部厚實縝密,有品質有意義的小說。豐沛的細節、克制的情緒、清醒的邏輯、體恤的目光,以及理想主義光芒,體現出作家對小說獨特的美學追求與文學格局。
如果說這是一部創作手法新穎的小說,那么,作品中人物的穿插移動,環境的更替變幻,精神的執著追求,火車的時隱時現,都能讓讀者真切感受到,小說這個獨立的世界,和現實生活,真就不一樣。
小說以“雙樹生花”結構敘事。不知是作者有意為之,還是某種巧合,小說奇數節,重寫實,以兄弟孩童時的火車情結、當兵時各走一邊,加上我軍攻占蘭封火車站為主要情節;偶數節,主打虛,以情感類書信完成人物塑造,為故事情節做補敘。同時,埋設了另一條隱性線索——代號“紅牛”的地下黨人、火車司機李紅忠,一場看似老生常談的戰事,呈現出小說的立體化布局。作家試圖厘清生活更為復雜的秩序,確信那些看似普通的人生,照樣蘊藏著值得肯定的品質,家國情懷不單是一句簡單形容,總有我們還不知道的無名英雄,為了信仰,為了新中國,不畏犧牲,前赴后繼。
當然,這種“蛛網狀”的小說敘事結構,一旦操縱不妥,有陷入混沌之憂。好在作家游刃有余地以一場戰事為敘事主線,娓娓道來之間,講述了這樣一個不爭的歷史事實:得人心者得天下,共產黨憑借這種精神,以小米加步槍戰勝了幾百萬武裝到牙齒的國民黨王牌軍。
小說中,有正面精神層面描寫,有側面國民黨軍官臨陣脫逃情節,加上以火車司機“紅牛”為代表的鐵路人,為中國人民解放事業作出的不可磨滅貢獻,如此,這部手法上另辟蹊徑的小說,沒有了敘事方面渲染和戰事頻繁羈絆,呈現出宏大敘事的家國情懷。
特別需要說明的是,火車在這部小說中作為一種意象存在。尤其兩兄弟對火車聲音的模仿,使血與火的疆場廝殺,揉入了凄美的鄉音鄉情。這里的火車,一是大忠的火車、小忠的火車,暗喻對于前途與命運的追求與向往;二是趙長林的火車、季森的火車,是兩軍相爭之物;三是無法寄送的家信時空穿梭,賦予了火車更深的主題內涵。
早年鄉事,如一幅畫卷。李家兄弟與蘭子的純真情感,那種似有非有的愛戀情懷,通過鄉村少女對老槐樹的述說思念,呈現出人們渴盼和平的真實愿望。
作為探尋精神品質的小說,豐滿的、智慧的,同時也是復雜的,具有獨特的精神氣質和思想力量。這是小說的魅力所在,也是文學追求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