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敦煌遺書發現人暨敦煌學起始新論

2021-11-25 05:58:35任光宇
地域文化研究 2021年1期
關鍵詞:敦煌學敦煌

任光宇

類似于中國20世紀的首要學術發現——“甲骨文發現”,“敦煌遺書發現”也是同期、同等性質的重大“學術發現”。雖然后者的“學術性”略遜于前者(諸如在古老程度、考釋難度上),但關于其發現人亦即“敦煌學”開創人及發現過程的長久爭論,則更加復雜化、國際化,因此與之相關的學術史就更有必要盡早、盡量嚴謹地研究清楚。

如筆者在以前關于“甲骨文發現”的論文中已經提出和強調的,只要屬于“學術發現”,就首先要在概念上將“行為意義上的發現”和“認知/學術意義上的發現”兩者明確分開①參見任光宇《“王劉聯合發現說”和甲骨文發現研究新論》,“續論—預設前提條件”和第一、二章,《廣西師范大學學報》2018年第6期,第2頁;《人大復印報刊資料—歷史學》2019年第3期,第65頁。。眾所周知,王園祿道士無疑是敦煌莫高窟藏經洞的發現人,但因為他缺乏基本的學術鑒定能力,僅可成為敦煌遺書“行為意義上的發現人”,其真正的、“學術意義上的發現人”,必須由具有足夠學識和學術能力的學人承擔。

筆者在對敦煌學術史所涉六十多位早期人物的資料整理中,根據對學界已有研究成果的綜合、分析、考證,認為“敦煌遺書”的真正發現人、即“學術意義上的發現人”,并非捷足先登的英國學者斯坦因、或法國學者伯希和,也非中國學者羅振玉、繆荃孫或端方等人,而應是中國金石學家葉昌熾、及書畫鑒藏家裴景福;作為國際顯學“敦煌學”的起始年也應隨之提前至1903年。

一.葉昌熾應被確立為敦煌遺書的真正發現人

葉昌熾(1849—1917),字蘭裳、鞠裳,晚號緣督,原籍浙江紹興,后入籍江蘇吳縣長洲(今蘇州)。少時就讀于蘇州兩大書院之一的正誼書院,授業于馮桂芬,曾與王頌蔚、袁寶磺并稱蘇州三才子。1889年中進士之前雖有兩次會試失利,但已在校勘目錄之學上聞名鄉里。1983年得到丁憂回鄉的同鄉、同光年間首屈一指的文物鑒藏家潘祖蔭(1830—1890,字伯寅、號鄭庵)賞識,“延課其弟”(幼弟潘祖年,1870—1925),遂得以“盡窺帳秘”,并在潘祖蔭悉心指教下鑒賞、考釋大量名貴珍稀碑帖,很快以考證《好太王碑》、《高句麗碑》聲名鵲起,先后結交上流社會的鑒藏名家如李鴻裔、盛昱、繆荃孫、王懿榮、吳大瀓、沈曾植等人,以金石之學聞名士林。亦受潘氏影響,葉昌熾自1884年開始癡迷搜購金石碑帖,收藏量迅速大增①以上信息參見馬洪菊《葉昌熾早期金石學成就與潘祖蔭的影響》,《敦煌學輯刊》2013年第2期;《葉昌熾與鐵琴銅劍樓》,《蘭州大學學報》2009年第37卷第2期。,其后長年訪求各地歷代碑拓達八千通。葉氏著有《語石》、《藏書紀事詩》、《寒山寺志》等,但以其記載涵蓋近50年生平學術活動的《緣督廬日記》最為著名、重要,關于敦煌遺書的最早信息亦在其中。也因為這部日記事無巨細的記載,葉昌熾得以成為“在敦煌研究史上,第一個對千佛洞珍貴的文物寶藏做出記錄并加以研究的學者。”②參見吳琦幸《葉昌熾與敦煌研究》,《蘭州學刊》1985年第2期,第69頁。

1902年3月,53 歲的葉昌熾“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任實職”,擔任甘肅學政③吳琦幸:《葉昌熾與敦煌研究》,《蘭州學刊》1985年第2期。,于同年中期到任蘭州后,便請包括時任敦煌縣令的汪宗翰(1844—1920,字栗庵)等地方官員幫忙搜集隴西碑拓,還曾借給科舉考生出考題的機會,搜集安西、肅周一帶的金石信息④參見蔡副全《葉昌熾與敦煌文物補說》,《敦煌研究》2011年第2期,第96頁。。隨后即在得到地方碑拓的同時,意外陸續得到了多種藏經洞遺書遺畫。

1903年2月26日(農歷正月二十九日),葉昌熾日記中就開始出現敦煌碑拓記錄:“今日饋拓本一包……敦煌學宮古碑兩紙,簽題‘索靖碑’……孫趙未錄,南北亦從未見。拓本一夔已足,渡隴以來墨林第一快事。”⑤葉昌熾:《緣督廬日記》,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3961頁;此處轉引自蔡副全《葉昌熾與敦煌文物補說》,《敦煌研究》2011年第2期,第96頁。其后最重要、關鍵的是,葉氏在《緣督廬日記》光緒二十九年十一月十二日(1903年12月30日)的長篇原始日記中,記有:“得汪栗庵大令自敦煌拓寄至唐元拓本……栗庵共拓寄唐《索公碑》(其陰《楊公碑》)、《李大賓造像》(其陰《乾寧再修功德記》)、經洞《大中碑》皆六分;元《莫高窟造像》四分、《皇慶寺碑》二分,皆前所已收。惟武周《(上缺)柱國李君□□□□龕碑》,‘圣歷元年歲次戊戌伍月庚寅朔拾肆日癸酉’,無撰書人名……又舊佛像一幅,所繪系水陸道場圖。絹色黯黕,丹黃陊剝,惟筆墨出于俗工……”;并隨即留下了一段最早考證手中敦煌遺書《大般涅盤經》、《大中碑》為唐寫本的文字:“又寫經四卷,皆《大般涅槃經》,筆法遒古,確為唐經生派,紙色界畫與日本估舶者無毫厘之異,乃知唐人經卷中東同一流傳,特以震旦重遭劫火消磨殆盡。敦煌僻在西荒,深山古剎,宜其尚有孑遺。聞此經出千佛洞石室中,室門熔鐵灌之,終古不開,前數年始發鍵而入,中有石幾石榻,榻上供藏經數百卷,即是物也……《大中碑》亦自洞中開出。此經疑即為大中寫本也”。①葉昌熾:《緣督廬日記》,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4285頁;本文綜合轉引自吳琦幸《葉昌熾與敦煌研究》,《蘭州學刊》1985年02期,第70頁;蔡副全《葉昌熾與敦煌文物補說》,《敦煌研究》2011年第2期,第97頁。相關全文是:十一月十二日:“汪栗庵大令(汪宗瀚縣令)自敦煌拓寄唐索公碑,其陰楊公碑;李大賓造像,其陰乾寧再修功德記,經洞大中碑,皆六分。元莫高窟造象四分,皇慶寺碑二分,皆前所已收。惟武周上缺柱國李君口口口口完碑,‘圣歷元年歲次戊戌伍月庚寅朔拾肆日癸酉’。無撰書人名。李君下似‘莫高窟’三字,窟下似‘舊’字,屬龕讀。上下均氵阝立年月。后一行敘李氏得姓緣起,亦似有失拓。此碑文章綿麗,筆法遒峻,諸家無著錄者,賴汪君得見之,可感也。又舊佛像一幅,所繪系水陸道場圖。絹色黯黕,丹黃陊剝,惟筆墨出于俗工,尚不甚古,極早為明人之筆。又寫經四卷,皆《大般涅槃經》,筆法遒古,確為唐經生派,紙色界畫與日本估舶者無毫厘之異,乃知唐人經卷,中東同一流傳,特以震旦重遭劫火,消磨殆盡,敦煌僻在西荒,深山古剎,宜其尚有孑遺。聞此經出千佛洞石室中,室門熔鐵灌之,終古不開,前數年始發鍵而入,中有石幾石榻,榻上供藏經數百卷,即是物也。當時僧俗皆不知貴重,各人分取,恒介眉都統、張又履、張筱珊,所得皆不少。《大中碑》亦自洞中開出。此經疑即為大中寫本也……”(其中“圣歷”為武則天年號,“大中”為唐宣宗年號)。

上述這條日記論述清晰、考證完整:葉氏不但以廣博學識獲知“圣歷”、“大中”為唐朝年號,并憑借其深厚金石功夫,根據寫本的“筆法”、“紙色”對比于“日本估舶者無毫厘之異”,從而明確斷定其為“唐人經卷”、因藏于“深山古剎”而得以保存的“孑遺”,而且對遺書來自“千佛洞石室”有詳細說明。(雖有“室門熔鐵灌之”等誤傳細節記錄,是他未能親臨現場考察所難免,無損于鑒定整體)故此一考證記載,完全有資格作為一條符合現代學術規范、最早準確鑒定敦煌遺書年代的確鑿證據,中國學者葉昌熾(加學者裴景福,理由見后)不但可以,而且應該被確立為敦煌藏經洞遺書學術發現的真正發現人。

其后葉昌熾尚有多條重要的、內容互洽的日記記載,進而構成其“準確鑒定敦煌遺書年代”的證據鏈條。諸如光緒三十年四月二十六日(1904年5月11日)《緣督廬日記》在涇州記有:“敦煌汪栗庵函來,言佛洞寫經曾見一卷尾有‘大中五年’字,果與唐敕書碑同時鐫寫,可證余前說之不誣”。同年八月二十日(9月29日)于酒泉再記:“汪栗庵來公私兩牘,皆有夾單……又宋絹畫絹本《水月觀音像》……《功德記》,行書,右行后題‘于時乾德六年……’又寫經三十一葉……旁有紫色筆似斜風細雨,字小于蠅,皆梵文。以上經像,栗庵皆得自千佛洞者也。”②蔡副全:《葉昌熾與敦煌文物補說》,《敦煌研究》2011年第2期,第98頁。“乾德”為宋太祖年號。同時期修訂其著作《語石》時(該書寫作開始于1901年秋),葉氏也有同樣的明確論斷:“敦煌縣千佛洞,即古之莫高窟也。……中藏碑殿經像甚多,楚北汪栗庵大令宗瀚,以名進士作宰此邦,助余搜討,先后寄貽宋乾德六年水月觀音像,寫經卷子本、梵葉本各二,筆畫古拙,為唐經生體,與東瀛海舶本無異。”③葉昌熾撰,柯昌泗評:《語石、語石異同評》卷1,北京:中華書局,1994年,第54頁。本文轉引自李偉國《敦煌遺書之厄與學術觀點之窒》,《傳統中國研究集刊》第六輯2009,第349頁。

雖然葉昌熾1906年中即受科舉廢除和健康影響卸任東歸,錯過了親臨藏經洞考察、親手發現遺書中最有價值古文獻的歷史機遇;雖然斯坦因、伯希和在1907、1908年接踵而至,鑒別運走了大量價值極高的敦煌文物;但有上述原始記錄為證,葉氏仍然不失其作為中國最高深傳統學術之一金石學的學者代表、率先正確鑒定敦煌遺書之功,盡到了中國學人在傳統學術向現代學術轉型之前應盡的一份關鍵責任。當然另外一面,葉氏也有當時和隨后沒能及時公開呼吁保護、大力傳布敦煌遺書價值的遺憾,這也是多數中國傳統守舊學人共有的時代缺陷。

二.裴景福1906年初應邀斷定遺書及藏經洞封閉年代

裴景福(1854—1926),字伯謙,號睫闇,安徽霍邱縣人。1879年舉人,1886年32歲中進士,授戶部主事。1892年起歷屬廣東陸豐、番禺、潮陽、南海(時為廣東最繁富之地、今是廣州市一部)四地知縣。在南海縣令任上,曾有“單騎阻群械斗”、“理折法國領事”等事跡,以智略“為歷任督撫所倚重”①李灼華等:《裴大中景福傳(錄皖志列傳)》,載《河海昆侖錄》附錄,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16年,第308頁。。他也曾因人事當面與上峰李鴻章據理力爭、“勃然徑出”,并曾在庚子年給李氏北上送行、為“東南互保”獻策②參見裴景福《河海昆侖錄》,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16年,第158頁。。1905年被誣陷流放新疆,一路結交王樹楠、葉昌熾、伯希和、劉鶚③參見裴景福《壯陶閣書畫錄(上)》,北京: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36頁。相關記載為“鐵云久以鑒藏名海內,戊申謫戍西域,與余同難。一見如舊相識,時過從暢敘。次年四月病……”。等諸多著名學者,并參與編修《新疆圖志》。1909年得以復查、8月獲赦東歸,1914年后還曾出任安徽省公署秘書長、政務廳長。精鑒藏,性豪放,廣交游,所著《河海昆侖錄》(1906年成書)、《壯陶圖書畫錄》(1937年出版)、《睫闇詩鈔》等風行一時,可算一位清末民初傳奇人物。

裴景福因熱衷收藏,更因早年得罪過曾任廣東布政使、后任兩廣總督的岑春煊,1903年遭岑氏嫉恨誣陷為廣東的“貪吏之冠”,遭逼罰巨款、圍捕、監禁,一度逃亡澳門、幾乎投海自盡。④裴景福生平參見李家訓《裴景福及其〈河海昆侖錄〉》,《安徽史學》1991年第2期,第48-49頁;張孝玉:《裴景福及其〈壯陶閣書畫錄〉》,《書法》2013年第3期,第138-139頁。1905年初被判發配新疆、永不得釋,“自光緒乙巳(1905)三月二十七日發廣州,至丙午(1906)四月八日抵迪化,起訖一年,行一萬一千七百余里。道途之所經歷,耳目之所遭逢,心思之所接斗,逐日為記,悉納之囊中。其長言之不足者,更綴之以詩,以道其志。事之所寄,書成都十七八萬言,厘為四卷,名曰《河海昆侖錄》……仰高俯下,夷然泰然,長歌瑯瑯,聲滿天地”!(王樹楠作序中語)⑤王樹楠:《河海昆侖錄·序》,轉引自《河海昆侖錄》,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16年,第2頁。王樹楠(也作樹枏/柟/枬,1851—1936)字晉卿,河北高碑店人。1886年進士,清末西北名吏,文史大家。

裴景福自廣州起解一路跋涉約五個月后,于1905年11月中旬抵達蘭州。為避戈壁風雪停留了兩月之久,遍交當地文官墨客,其中最重要人物包括時任甘肅學政的葉昌熾和蘭州道臺的王樹楠。關于裴、葉兩人之前是否舊識,暫未見記錄,然葉氏自1877年起三次進京趕考,1889年中進士前后已在金石界聲名鵲起,之后任翰林院編修至1902年;而裴景福自1873年即始任刑部小京官,1886年進士及第后任戶部主事至1992年,且1887—1888年間裴氏尚有與祭酒盛昱爭購和轉讓蘇軾《黃州寒食帖》的“壯舉”⑥參見張孝玉:《裴景福及其〈壯陶閣書畫錄〉》,《書法》2013年第3期,第138-139頁。;因此二人很可能因同好金石鑒藏、加同居北京曾有交往,或至少互相聞名。

乙巳年十二月初七日(1906年1月1日),葉昌熾在日記中記載了裴景福當日攜藏品來訪,葉氏“亦出《鮮于君府墓志》同賞,并以酒泉所得敦煌千佛洞唐寫經卷子請其鑒定。亟嘆為真唐經生筆,惟佛像三幀,皆不甚許可。長談至暮始別。”⑦李偉國:《敦煌遺書之厄與學術觀點之窒》,《傳統中國研究集刊(第六輯)》2009,第349頁。裴景福在同一天的日記中(載《河海昆侖錄》),更有完整記載:“初七日,晴,較冷。甘肅提學葉君昌熾,借《落水蘭亭》,托君禹約余一晤,談隴右金石。午后往,出示所得松雪書《鮮于府君碑》并敦煌縣千佛洞書經畫像。書經有題大中年號者,余細審經字雖不工,而結體用法極似唐人。用單層藏經紙,中卷木桿心,卷首于本紙背書明某經幾卷,無包首,唐人書經卷子皆如此,首尾完整,惟紙色淺淡不滑澤。有色白者,質頗厚,非唐造精箋。西番崇尚佛教,以造像寫經為功德,惜無名筆供役。……友人云‘某年敦煌千佛洞有石巖塌,露一孔,入視大廈也。滿鋪氈毷……初啟氈色尤鮮,經風漸朽化。’余謂當系回教大興、廢棄佛法所封閉者。西域唐以前皆宗佛教,開元時回教始及喀什葛爾,宋初便為其教所據。遼興乃奉佛,元取西域封諸王,佛法益盛,此經卷豈宋初封閉歟?”①裴景福:《河海昆侖錄》,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16年,第144-145頁。相關全文為:“初七日,晴,較冷。甘肅提學葉君昌熾,借《落水蘭亭》,托君禹約余一晤,談隴右金石。午后往,出示所得松雪書《鮮于府君碑》并敦煌縣千佛洞書經畫像。書經有題大中年號者,余細審經字雖不工,而結體用法極似唐人。用單層藏經紙,中卷木桿心,卷首于本紙背書明某經幾卷,無包首,唐人書經卷子皆如此,首尾完整,惟紙色淺淡不滑澤。有色白者,質頗厚,非唐造精箋。西番崇尚佛教,以造像寫經為功德,惜無名筆供役。佛像立幅用絹,紅綠燦然,俗匠所繪,不如書經之古。友人云‘某年敦煌千佛洞有石巖塌,露一孔,入視大廈也。滿鋪氈毷,排列短足木幾百余。每幾陳一銅燈、一經卷,類今蒙番禮拜寺。初啟氈色尤鮮,經風漸朽化。’余謂當系回教大興、廢棄佛法所封閉者。西域唐以前皆宗佛教,開元時回教始及喀什葛爾,宋初便為其教所據。遼興乃奉佛,元取西域封諸王,佛法益盛,此經卷豈宋初封閉歟?元《鮮于府君墓志》,……(提學言)生平收碑片數千種,惟此帖為篋中之冠。”

裴景福在這條考證記載中,同樣以其高超專業的鑒定本領,“細審”遺書“結體”而斷定“極似唐人”;憑“紙”、“木桿”、“紙背書明某經幾卷”、“無包首”等特征指出“唐人書經卷子皆如此”;并根據“西域唐以前皆宗佛教,開元時回教始及喀什葛爾,宋初便為其教所據”的歷史知識,當即得出了敦煌藏經洞于“宋初封閉”的明確結論。王楠在一篇論文中評述道:“葉氏希望這位大收藏家裴景福能夠肯定自己的結論,所以當1906年兩人見面時專門請裴氏鑒定這些敦煌寫本……裴景福比伯希和更早判斷出藏經洞封閉于宋初,而且很有可能對伯希和能夠盡快得出結論起到提示或者參照作用。……裴景福從佛教與伊斯蘭教的沖突上立論,在邏輯上更可取。從今天根據更多的材料來看這個問題的,裴景福的觀點比伯希和更接近事實。”②王楠:《伯希和與清代官員學者的交往(1906—1909年)》,《西域研究》2017年第4期,第129頁。根據原文王楠的腳注,這段引文后面部分轉引自榮新江的英文論文。王楠并在同論文中引用法文資料稱:“裴景福和宋伯魯分別將未刊手稿《河海昆侖錄》(裴氏著作),《西轅瑣記》、《還讀齋雜述》(以上宋氏著作)借給伯希和瀏覽,伯希和從中摘抄了很多關于西域史地以及書畫鑒賞的內容”;“吉美博物館檔案中名為‘伯希和考察1906至1909’第六盒(Fond Pelliot,Pmi6)中,有伯希和手抄的裴景福《河海昆侖錄》片段。”③FondsPelliot,Carton6,MissiondePelliot1906—1908,MuséeGuimet;轉引自王楠《伯希和與清代官員學者的交往(1906—1909年)》,《西域研究》2017年第4期,第127頁。另據耿昇一文的相似記述,1907年10—12月間裴景福“在烏魯木齊市又成了巡撫言聽計從的朋友。伯希和在新疆布政使(王樹楠)舉行的宴會上結識了裴景福,布政使把他作為當代中國最大的繪畫收藏家而介紹給伯希和及其他人。伯希和從此與此人的交往甚為頻繁。”④耿昇:《伯希和西域探險與中國文物的外流》,《世界漢學》2005年第3期,第107頁。

由此可見,上述葉、裴二人相互獨立、互洽的證據證明,1906年元旦日裴景福在葉昌熾處不但有理有據再次確認鑒定了敦煌遺書的年代,而且還明確、正確推斷出了藏經洞的封閉年代。且其時間點,比斯坦因、伯希和到達敦煌藏經洞、見到并可能開始鑒定研究敦煌遺書的時間(分別為1907年3月下旬、和1908年3月初),要早一年三個多月、和二年三個月;(如果從伯希和在新疆初見少量敦煌遺書樣品的時間算起,也要早近兩年時間。)何況在1907年,裴氏考證記錄還在烏魯木齊被伯希和抄錄、記載過,這不但使裴景福的考證被獨立第三方的原始文獻再次印證,而且還反映了裴氏所代表的中國傳統書畫鑒定技能早已被西方漢學泰斗重視、借鑒的史實。

劉進寶教授曾在論文中指出,“將斯坦因盜劫敦煌文獻作為敦煌學的開始,這顯然是非常荒謬的”。①劉進寶:《敦煌學術史研究有待加強》,《中國史研究》2009年第3期,第115頁。筆者對此十分贊同,但主要依據和理由如上所述。

裴景福雖然也有未臨藏經洞考察、沒有及時建言保護遺書之憾,但當年他以一介被遣送邊遠的罪犯之身,在被流放押解途中,尚能秉承訪交文友、考鑒文物的志趣,不失時機地致用了他的傳統書畫考證功夫,并及時記錄整理成書、較早出版(《河海昆侖錄》初版應在1906—1909年間②據裴景福《河海昆侖錄》自序,該書成書于1906年“丙午閏四月朔西”的“北庭戍所”,隨后是否有少量私印待考,可以比較確定的是“1909年迪化官報局排印,1937年中華書局重印”。),加最早出示、啟發了法國學者伯希和,應可說是在敦煌學術史中留下了重要、有力的一筆。

另外,葉昌熾在1906年的日記中,還有曾攜敦煌遺書請另一學者汪鳴鑾鑒定的記錄。但葉氏對汪關于遺書的交流記載無詳情、只有“頗許可”三字,時間也晚在與裴景福討論半年后的8月間,且汪氏生平資料顯示他所精的是“《說文》之學”③參見蔡副全《葉昌熾與敦煌文物補說》,《敦煌研究》2011年第2期,第99-100頁。,故此一事的學術重要性應不足以與裴氏考證相并列。④筆者在仔細梳理多年學界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已將清末涉及敦煌遺書流失和搶救的60 多位相關人物,分為失職官員、無為學人、和有功人物三類群體,進行了逐一排列并嘗試給予功過評議。對“無為學人群體”中其余的20 多位人物、“瀆職官員群體”中的30來位人物、和“有功人物群體”中的十來位人物,以及對王道士、斯坦因、伯希和的相關評議、建議,將會在另文討論。

三、“發現人”暨“敦煌學起始”新說的理由和意義

本文第一章已論證提出葉昌熾應是敦煌遺書“學術意義上的發現人”,雖然其多條原始、互洽的證據足夠確鑿,但來源都是他本人日記,且未涉及藏經洞封閉考證,證明略顯孤單;而有了第二章所述裴景福同等原始、獨立的考證記錄,就不但形成了兩位當事人、雙重證據的互證、疊加,而且連帶加上第三方伯希和的記載、參考、印證,因而構成了多方相互獨立、堅實的證據鏈。在此之上,從學術水平的含金量看,還有葉氏、裴氏、伯氏三人相得益彰的深厚學術背景支撐,這無疑使此一“敦煌遺書發現人考證”的學術嚴謹度、完整度、可靠度倍增。故應可確認,葉昌熾和裴景福二人是“敦煌遺書學術發現”的“聯合發現人”,同時也應是“敦煌學”首屈一、二指的開山學者;由此順理成章,“敦煌學起始年”也應從目前主流學術界傾向認定的1909年⑤參見劉進寶《敦煌學術史研究有待加強》,《中國史研究》2009年第3期,第114頁。相關完整原文是:“作為一門學科的敦煌學,究竟始于何時?至今仍紛爭不已。目前就有1900年、1904年、1907年和1909年等幾種說法。按照現有資料,我傾向于將1909年作為敦煌學的起始……所以不少學者認為,正是1909年開始的敦煌研究,逐漸形成了一門國際性的學問——敦煌學。”,提前至1903—1906年。

“敦煌學”當時之所以能夠快速成為一門國際顯學,其首要因素應不在于莫高窟的洞窟之多、之古,及其壁畫之美、藝術價值之高,而在于大量敦煌遺書的發現、和這些歷史文獻的學術價值之高、涉及領域之廣。正如“更偉大的”、“影響遍及歐美日本,今且及于中國”的伯希和教授(傅斯年語①桑兵:《伯希和與近代中國學術界》,《歷史研究》1997年第5期,第115頁。)所說,“(藏經洞遺書)是遠東歷史上需要記錄下來的中國最了不起的一次寫本大發現……甚至在中國本地,古代漢文寫本也很罕見,在歐洲尚根本不存在任何這樣的寫本……某些刊本作品,即公元十世紀和甚至是八世紀的木刻刊本著作,它們早于古登堡五至七個世紀,應為現知的世界上最古老的刊本。”(伯希和在“1909年法國各界歡迎會上的講話”②耿昇:《伯希和西域探險與中國文物的外流》,《世界漢學》2005年第3期,第111頁。)因此從遺書相關活動的影響力和重要性兩方面來看,國際顯學“敦煌學”的起始應取決于“敦煌遺書學術發現”的人物和時間,而不是其他。

此“葉裴聯合發現說”將“敦煌遺書發現人”確定為中國學者,把“敦煌學起始”日確定在斯、伯二氏造成的遺書外流之前,應是一項嚴謹、周全的學術推定。其理由和意義至少有三:

其一,這是對中華傳統文化之高級學問“金石學”所用嚴密考證并不遜于現代學術論證依據和邏輯的正當肯定。

其二,是對諸如“敦煌卷子和佛畫雖然是王道士所發現……但在西方的有關著作里,卻常常說這些文物是斯坦因的發現”③金榮華:《斯坦因——敦煌文物外流關鍵人物探微》,《敦煌研究》1989年第2期,第94頁。等糊涂、不合理說法的嚴謹更正。

其三,如此可將具有相當學養和鑒定能力的斯坦因、伯希和二人最早趕赴敦煌藏經洞等一系列活動,納入“敦煌學”范圍之內審視,從學術上講也是必要的。

敦煌藏經洞的發現至今年已整整120 周年。在敦煌遺書發現、流失、搶救、和早期整理的學術史研究上,中國學術界近年已取得長足進展,但對其中一些人物、事件,和如上所述的一些重要問題的看法上,至今仍在爭論之中。

劉進寶、榮新江兩位教授在十多年前曾經總結指出:

由于敦煌學本身的這些特殊性,不要說敦煌學的各方面還有許多問題沒有解決,就是關乎敦煌學學科形成的學術史,也還有許多問題至今并沒有搞清楚,有些問題也還沒有定論。正如榮新江教授所說:“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擁有一部真正意義上的敦煌學史,沒有‘辨章學術,考鏡源流’的敦煌學史,更沒有‘評判高下,辨別優劣’的敦煌學學術史。”④劉進寶:《敦煌學術史研究有待加強》,《中國史研究》2009第3期,第113頁。

期望本文及后續研究,能夠對建立和夯實“真正意義上的敦煌學術史”有所助益。

猜你喜歡
敦煌學敦煌
古代敦煌人吃什么
古代敦煌人吃什么
項楚先生與川大敦煌學研究
天府新論(2022年1期)2022-01-13 10:04:18
百余年來敦煌學成就的全面總結
敦煌研究(2021年4期)2021-09-16 09:49:19
敦煌之行
學生天地(2020年35期)2020-06-09 03:01:06
蘭州大學敦煌學研究所2019 年上半年第二次碩士學位論文答辯
敦煌學輯刊(2020年3期)2020-02-03 03:45:52
亮麗的敦煌
當代陜西(2019年16期)2019-09-25 07:28:32
敦煌,跨越千年的美
金橋(2019年12期)2019-08-13 07:16:22
絕世敦煌
金橋(2019年12期)2019-08-13 07:16:18
“紀念莫高窟創建1650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綜述
敦煌研究(2016年6期)2017-04-17 18:41:51
主站蜘蛛池模板: 毛片免费高清免费| 国产精品女在线观看| 中文字幕 欧美日韩| 国产美女精品一区二区| 亚洲欧美自拍中文| 免费无码在线观看| 午夜欧美理论2019理论| 国产成人综合亚洲欧洲色就色| 视频在线观看一区二区| 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站软件| 伊人网址在线| 日本成人在线不卡视频| 18禁影院亚洲专区| 久久成人国产精品免费软件| 亚洲欧美自拍视频| 波多野结衣无码AV在线| 国产精鲁鲁网在线视频| 亚洲精品在线影院| 亚洲午夜国产精品无卡| 亚洲乱码在线视频| 亚洲无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 福利一区三区| 久久香蕉国产线看精品| 午夜激情婷婷| 亚洲第一视频区| 亚洲天堂精品在线| 2021天堂在线亚洲精品专区| 日韩无码真实干出血视频| 色屁屁一区二区三区视频国产| 亚洲电影天堂在线国语对白| 色欲综合久久中文字幕网| 青青草原国产一区二区| 亚洲专区一区二区在线观看| 久久亚洲美女精品国产精品| 熟妇人妻无乱码中文字幕真矢织江| 久久99热这里只有精品免费看 | 青青草国产在线视频| 99久久性生片| 天天综合网站| 国产在线一区视频| 日韩av手机在线| 女同久久精品国产99国| 成人精品午夜福利在线播放| 美女被狂躁www在线观看| 一级毛片不卡片免费观看| 午夜高清国产拍精品| 中文字幕第1页在线播| 狠狠五月天中文字幕| 亚洲国产看片基地久久1024| 欧美不卡二区| 久久香蕉国产线看精品| 日本道综合一本久久久88| 国产成人精品在线| 亚洲浓毛av| 欧美国产精品不卡在线观看| 久草中文网| 中文字幕永久在线观看| 国产精品吹潮在线观看中文| 欧美日在线观看| 久久国语对白| 在线免费看黄的网站| 国产又色又爽又黄| 亚洲免费毛片| 熟妇人妻无乱码中文字幕真矢织江| 亚洲国产精品日韩欧美一区| 四虎在线观看视频高清无码 | 欧美劲爆第一页| 国产成人91精品免费网址在线| 91精品视频网站| 波多野结衣无码中文字幕在线观看一区二区| 青青国产视频| 好吊日免费视频| 99这里精品| 不卡的在线视频免费观看| 国产高潮视频在线观看| 国产成人高清精品免费| 国产黄色片在线看| 国产99视频精品免费观看9e| 热99精品视频| 成年人免费国产视频| 日韩 欧美 小说 综合网 另类| 狠狠色噜噜狠狠狠狠奇米7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