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是海上絲綢之路上的東方明珠,也是風帆貿易時代的珍貴遺產。
泉州承載著人類古典時代的航海記憶。在意大利商人馬可·波羅的筆下,刺桐(泉州)是當時世界最大的海港。公元1291年,馬可·波羅陪同遠嫁波斯的闊闊真公主,從泉州啟航前往波斯灣。他在這里見到的是一座海舶云集、檣桅林立的貿易大港。約半個世紀之后的公元1346年,同樣來自地中海世界的摩洛哥旅行家伊本·白圖泰,也遠涉重洋來到泉州,目睹了馬可·波羅筆下的東方海港,對這座“世界最大的海港”極盡贊美之辭。伊本·白圖泰不曾料到,他差一點就在海途中遇到中國元代的大旅行家汪大淵。公元1330年和1337年,汪大淵曾兩次從泉州出發,循著幾乎相同的航線,巡游印度洋、波斯灣和紅海等地,并留下了東方世界的航海名著—《島夷志略》。承載著東方航海傳奇的“鄭和下西洋”(1405—1433年),也在泉州留下了歷史印記。泉州的靈山圣墓,至今佇立著當年鄭和所立的“鄭和行香碑”,記述其率領當時世界上最大的船隊,浩浩蕩蕩開往波斯灣的史實。
泉州港是海上絲綢之路海港城市的經典代表。元祐二年(1087年),北宋政府在泉州設立市舶司,標志著泉州港進入海洋貿易的興盛時期。就城市形態而言,泉州古城堪稱海港城市的經典樣板。港口選址于河海交匯之處,既得交通之便利,又可避臺風之侵擾;城市沿河而建,碼頭、街鋪、市場、倉儲依次分布,衙門、官舍、民居、番坊相間錯落。不僅如此,泉州城還依托晉江水系和發達的陸路交通體系,形成了支撐港口貿易發展的地理經濟系統:磁窯、茶園沿河而建,冶鐵、紡織密集發展,城內還有發達的手工業作坊,金銀銅鐵錫器的加工一應俱全,打鐵街、打錫街之名流傳至今。與此同時,世界各地的商品云集泉州港,貿易之盛,可從馬可·波羅的筆下窺見一斑:市場上有堆積如山的香料、寶石、名貴木材、金銀飾品等,即便地中海世界的香料中心亞歷山大港,其香料貿易量尚不及泉州港的十分之一。
泉州港是具有“突出普遍價值”的人類航海遺產。大航海時代以前,泉州港是古典時代航海文明的見證,是古代中國人、波斯-阿拉伯人、印度人等航海傳統的代表性遺產。聚居于泉州的,不僅僅有古代中國人,還有波斯-阿拉伯人、印度人、錫蘭人等。正因如此,泉州城內外中同時聳立著佛教的開元寺、伊斯蘭教的清凈寺、印度教的番佛寺以及摩尼寺等。不同膚色、信仰和語言的族群,在泉州城內和諧共處,由此形成了典型的、富有文化多樣性的城市遺產景觀:通淮關帝廟與清凈寺比鄰而居;佛教與印度教共寺而處;清凈寺的院墻上,鑲嵌著大明皇帝保護穆斯林的詔敕;天后宮的焚香,在德濟門外的番坊里飄揚;洛陽橋上,刻著錫蘭人后裔的名字;混血兒的墓碑上,書寫著漢語和波斯語的兩種文字……好一處海上絲綢之路東方大港的城市景觀!
泉州申報世界遺產,是弘揚文化傳統、增強文化自信的重要舉措。以Zayton(刺桐)而聞名于世的東方古港,曾經像謎一樣消失在人們的記憶里。直到20世紀后半葉,考古學家才證實古代的刺桐就是今天的泉州,這座東方古港的神秘面貌才終于被揭開。千年來,古城居民的默默呵護讓泉州城的文化遺產得以綿延至今。1991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啟動東西方文明對話考察活動,重走海上絲綢之路,在泉州九日山新鐫海上絲綢之路考察題記,泉州古城再次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2016年,國家文物局啟動海上絲綢之路申遺工程,泉州人民在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下,群策群力,傾城而動,為文化遺產的保護續寫新篇,古老的海港城市煥發出新的神韻。
在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一帶一路”倡議和建設海洋強國的戰略背景下,泉州申遺工作意義深遠。2021年7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在福州召開世界遺產大會,被寄予厚望的泉州古城將再次申報世界遺產。我們相信,這座承載了海上傳奇的東方古港,定會再次向世界展示其獨特的遺產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