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測度及跨區域比較
——以南京等八城市為例

周志瑩

十九大報告指出，要發展更高層次的開放型經濟，不斷壯大我國經濟實力和綜合國力。裴長洪等指出，新時代我國對外開放服務于經濟社會發展的目標是要解決增長質量和發展問題(1)裴長洪，劉洪愧． 習近平新時代對外開放思想的經濟學分析[J].經濟研究，2018(2):4-19.。高建昆認為新時代我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必然要求開放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2)高建昆.論新時代對外開放體系的高質量發展[J].學術研究,2019(12):89-95.。胡海峰進一步提出優化開放格局并提高對外開放質量，有助于我國有效應對全球經濟發展速度放緩甚至失衡的問題(3)胡海峰.開放、發展與深入：經濟高質量發展與開放型經濟新體制互動研究[J].河南社會科學,2020(2):38-46.?？梢?，在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新時代背景下，以更高層次開放推進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有助于重塑開放新特色和新優勢，能為推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提供強大動力和堅實支撐。但現有研究多注重對高質量開放發展的動力和路徑分析，缺少對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衡量和判斷方法的研究。本文通過構建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并基于南京及其他重點開放城市的基礎數據做縱向和橫向的實證對比分析，衡量區域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從而提出有針對性的發展建議。

一、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由于高質量發展具有非常豐富的因素，多維性是其基本特征，對“高質量”發展的核算統計和量化比較相比衡量“高速增長”就復雜得多(4)金碚.關于“高質量發展”的經濟學研究[J].中國工業經濟,2018(4):5-18.。基于高質量發展的內涵，本研究按照全面與重點相結合、動態與持續相結合、科學和可獲得相結合原則，建立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

(一)指標體系主體框架

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是要徹底轉變過去以規模持續高增長為目標的“粗放式”發展模式，轉而追求優化開放發展的結構與層次，提升對外開放的技術效益、經濟效益及其他社會效益，完善國際化發展的環境氛圍和體制機制，以實現開放型經濟發展模式的良性、可持續循環性和競爭力提升。簡而言之，適度的開放規模、優質的開放結構、高效的開放效益、完善的開放環境是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特征(5)戴翔.高質量開放型經濟：特征、要素及路徑[J].天津社會科學,2019(1):95-100.(6)楊占鋒,段小梅.中國開放型經濟發展的績效評價與反思[J].改革與戰略,2018(9):34-39.?；诖耍疚慕㈤_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其中包括開放環境、開放規模、開放結構、開放效益4個一級指標和23個二級指標(指標體系主體框架詳見表1)。

(二)指標體系權重確定

本文采用層次分析法(AHP)確定各維度下的指標權重。按照以下4個步驟開展計算：(1)通過分析與探討決策系統中各因子之間關系，建立決策系統的階梯式層次結構；(2)對同一層面各元素關于上一層中某一準則的重要性進行兩兩判斷，構建判斷矩陣；(3)通過判斷矩陣，計算出被比較因子在該準則層的相對權重，排序并通過一致性檢驗(一致性檢驗標準一般低于0.1)；(4)計算方案層中各因子對目標決策層的綜合權重，執行層次的總排序同樣需要通過一致性檢驗。

依據該分析方法判斷矩陣原理設計調查問卷，邀請來自政府部門以及科研院校的相關專家，按照評價指標考核內容進行打分。然后運用層次分析軟件yaahp V6.0進行層次模型構造、判斷矩陣數據錄入、排序權重計算以及數據計算，從而確定具體指標在各自對應層次的權重(相對重要度)及其對系統層次總排序權重(綜合重要度)，詳見表1。

表1 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及權重

(三)指標體系計算方法

1.本指標體系的計算方法采用線性加權法，即：

評價指數=∑Xti×fi

式中Xti為對應指標的得分轉換值(無量綱值)，fi為各指標重要性程度不同的權重，∑fi=1。

2.不同量綱的指標轉化為無量綱的指標轉換值Xti，采用的公式為

正向指標Xti=(Xi-Xmin)/(Xmax-Xmin)×100

負向指標Xti=(Xmax-Xi)/(Xmax-Xmin)×100

Xmax、Xmin、Xi分別為評價體系中某指數的最大值、最小值和實際值。

3.采用拉動增長率測算相關指標增長對綜合指數增長的影響程度，計算公式為

拉動增長率=指標增長量/指數基期量×100%

二、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分析評價

南京作為一帶一路、長江經濟帶、長三角一體化三大戰略交匯區域的重要樞紐城市，也是長三角城市群中唯一特大城市，開放型經濟發展一直處于全省前列，且與國內其他先進開放城市有較強可比性。因此，本節首先選取南京市2015—2019年的縱向數據進行整理測算，數據主要來源于2015—2020年《南京統計年鑒》《南京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南京市商務運行情況》。計算得出的綜合得分見表2。

表2 2015—2019年南京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評價得分

根據以上測算結果，2019年南京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綜合得分為35.82，且2015—2019年呈現波動上升趨勢，雖受國際發展環境趨緊和國內經濟下行壓力加大的影響，但南京開放型經濟仍保持了向高質量階段攀升的正向發展趨勢，綜合得分平均每年提升3.00%。同時，根據拉動增長率測算，2019年正向拉動作用最大的指標是開放效益(拉動率2.79%)，而負向拉動作用的指標是開放結構(拉動率-2.26%)。

從開放環境來看，綜合得分均呈現較快增長態勢，平均每年提高22.05%。其中，2019年人均地區生產總值(2.90%(7)下文括號內數據均表示測算出的南京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2019年拉動增長率。)、第三產業比重(0.92%)、人均航空運輸量(0.84%)、人均港口吞吐量(1.17%)、人均本外幣存款余額(0.60%)等關鍵指標的提升，為南京推進更高層次開放提供了較為良好的基礎支撐和未來潛力。

從開放規模來看，綜合得分總體呈現下降趨勢，2016年達到最高，2019年相比2015年下降15.46%。其中，2019年國內貿易相對規模(-2.00%)、對外投資相對規模(-9.88%)、對外經濟合作相對規模(-1.07%)等指標有一定程度下滑，對外貿易相對規模(0.85%)、利用外資相對規模(1.13%)、服務貿易相對規模(1.44%)等指標小幅上升。整體來看，雖然近年南京外資、外貿等絕對值指標并未明顯下滑，但由于總體規模沒有實現量級上的突破，且上升速度未能快于GDP，因而反映在開放相對規模指標上面臨較大下滑壓力。

從開放結構來看，綜合得分呈現波動發展趨勢，2016年達到最高，2019年相比2015年僅有微弱上升。其中，2019年一般貿易進出口比重(1.40%)、新產品出口比重(3.42%)、服務貿易比重(1.49%)等反映貿易結構的指標實現穩定增長，而高新技術產品進出口比重(-2.78%)、對外直接投資比重(-9.00%)等反映技術貿易和對外投資的指標出現一定程度下滑。這部分指標下滑的主要原因在于，目前南京外貿進出口結構中高新技術產品和高端產品偏少，同時企業“走出去”受國際經濟形勢趨緊影響有明顯下滑，較大程度上影響了南京開放結構的優化提升。

從開放效益來看，綜合得分總體呈現上升趨勢，2019年達到最高，相比2015年上升28.37%。其中，2019年外資經濟貢獻度(1.38%)、外資技術貢獻度(6.84%)、貿易經濟貢獻度(10.78%)等反映投資貿易效益的指標保持增長，而外資就業貢獻度(-0.78%)、貿易技術貢獻度(-7.66%)等反映外資社會效益和外貿技術效益的指標有所下滑。隨著南京一批創新和高端項目落地后的帶動效應逐步顯現，預計“十四五”期間對外開放發展效益將有望持續優化提升。

三、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對標找差分析

本節選取蘇州、廣州、上海、深圳、杭州等開放發展重點城市，以及經濟總量高于南京的副省級省會城市武漢、成都等7市的2019年截面數據進行整理和測算，數據來源于各城市的統計年鑒、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其中營商環境指數指標采用了中國戰略文化促進會等聯合公布的《中國城市營商環境指數評價報告》相關數據。根據上述公式測算出的綜合得分見下頁表3。

表3 重點城市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評價得分

根據以上測算結果，深圳、上海綜合得分超過60，處于第一層次；蘇州、廣州得分在40～60之間，處于第二層次；南京在8個城市中得分排在第5位，與杭州、武漢、成都同處第三層次。

從開放環境來看，南京綜合得分低于廣州48.21%、上海46.25%、深圳40.23%、杭州19.47%，特別是在開放基礎設施和營商環境上和先進城市仍有差距。而且，南京開放的軟環境建設也相對弱于硬環境，與國際接軌程度仍不夠深，在開放型經濟發展形式、內容、準入、透明度等方面與國際規則仍有較多不接軌的地方，自貿試驗區南京片區在開放體制機制創新方面也有待實現突破。

從開放規模來看，南京綜合得分處于重點城市中較低水平，低于上海62.40%、深圳58.78%、蘇州23.51%，特別是在外貿、外資、服務貿易的量能上相對偏弱。主要原因在于南京在全省經濟中的首位度低于其他省會城市，而且上海及周邊區域都市圈對海外投資和貿易的虹吸效應明顯，因而南京在開放的規模和增速上很難在短時間內實現較大的突破。

從開放結構來看，南京綜合得分低于深圳45.22%、上海21.24%、杭州11.10%，主要在貿易結構、服務貿易比重和對外投資比重方面相對落后，但落后幅度相比開放環境和開放規模稍小，當前南京在面向全球市場的高技術含量和高附加值產品和服務等方面還比較缺乏，外資外貿重點產業中高新技術領域的規模和比重偏低。

從開放效益來看，南京綜合得分低于蘇州58.30%、廣州49.44%、上海37.09%、深圳36.93%，在外資、外貿的經濟和技術貢獻度上落后先進城市。特別在貿易和資本的跨境流動中，南京具有較強引領作用的特大項目偏少，尤其是能帶動產業鏈上下游的基地型、重特大制造業項目不足，對全市開放效益的貢獻有待提高。

四、推動開放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對策建議

南京開放型經濟存在整體量能偏弱、高端產品服務較少、技術貢獻度下滑、營商環境不理想等問題，加之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發展變化對開放發展的影響，南京迫切需要加快推進開放型經濟全方位向高質量發展轉型?；谀暇╅_放發展的現實基礎和比較優勢，要在更大范圍、更廣領域、更深層次擴大開放，建議在加快融入新發展格局、打造產業地標、建設創新名城、優化營商環境、高水平建設自貿區等方面努力，推動開放型經濟向拓展規模、提升結構、擴大效益、優化環境轉變。

(一)融入國際國內雙循環新發展格局

從拓展規模角度看，面對當前全球疫情影響和發達國家逆全球化趨勢，南京仍要堅定不移擴大對外開放，積極打造“一帶一路”交匯點重要樞紐城市，增強國內國際經濟聯動效應，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提供重要支撐。針對國際發展環境和產業變化規律，南京應從產業鏈、供應鏈、創新鏈的“被整合者”向“整合者”轉變，積極提升南京集聚全球要素進行創新的水平，強化本土企業整合全球資源進行國際化生產經營活動的能力和層次，提升南京主導產業對價值鏈的引領能力；繼續深耕歐美發達經濟體等傳統市場，鼓勵企業擴大歐洲投資，加強與歐洲的技術合作，通過海外并購等各種形式，建立海外研發中心、創新中心、運營中心；加快融入國際小循環，積極參與RCEP開展經濟合作，加強日韓技術創新合作，構建東南亞產能循環，適度向東南亞地區轉移相關的資本、技術和管理經驗。

(二)打造位于全球價值鏈高端的產業地標

從提升結構角度看，南京要服務構建“自主可控”的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需要，以更高的水平開展對外開放與合作，提升產業核心競爭優勢；圍繞南京“4+4+1”主導產業方向，加快引進培育全球產業鏈、價值鏈高端環節，推動主導產業加快融入全球研發設計、生產制造、營銷服務鏈條，形成具有區域影響力的產業地標；以服務領域為重點，推進現代服務業市場全面開放，支持主導產業圍繞產業鏈配套需求、產業地標發展需求，開展專業化協作，推動制造業發展地標化、制造業盈利模式服務化、生產型服務業高端化；引導服務業態創新，鼓勵跨境電商、轉口貿易、離岸貿易、服務貿易等外貿新業態發展，支持制造型企業建設境外營銷、支付結算和倉儲物流網絡，開展商業模式創新，探索1+N發展模式。

(三)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創新名城

從擴大效益角度看，南京要主動嵌入和引領全球創新鏈，引進來和走出去并舉，虹吸全球更優質的先進生產要素，利用全球智慧創造高附加價值；深化“創新名城”建設，以高技術企業為主體，打造創新高端平臺，并與政府、高校、科研機構、金融部門之間形成開放的緊密型聯系，構建更加有效的創新聯合體；支持國際創新合作重要載體建設，建設離岸創新基地、國際聯合實驗室、聯合研究中心及研發、孵化基地等合作載體平臺，推動全球最新技術及應用成果落地。加快構建全球創新資源合作新體系，瞄準世界科技前沿，以開放的產品建構和國際間創新互動模式集成各類先進技術資源，積極推進科技與創新成果孵化培育和產業化，以及二次開發或多次滾動開發。

(四)營造具備國際競爭力的營商環境

從優化環境角度看，更高水平的開放必然要求南京在規則上與國際接軌，用國際視野和國際理念來提升營商環境國際化水平；持續深化“放管服”改革，最大限度減少政府對市場活動的直接干預，切實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營造親商便民的政務環境；推進投資貿易便利化，進一步提升口岸通關時間效率；加快落實外商投資國民待遇，全面取消外商投資準入負面清單以外領域的發展限制，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和執法力度，打造開放競爭市場環境；推動城市功能的國際化，優化海外人才工作和創業綠色通道，加快國際社區及配套設施建設，提升城市國際化水平和城市能級。

(五)推進自貿試驗區機制體制創新

從載體支撐角度看，自貿試驗區南京片區要在制度開放和產業創新上發揮先行示范作用，對標上海和國際先進園區，在體制機制創新上實現突破；在貿易便利化機制方面，探索綜保區外的保稅服務監管模式，開展保稅研發、保稅檢測維修、保稅再制造等新型保稅服務，探索建設“一單制”為核心的跨境多式聯運體系；在創新促進機制方面，完善科研激勵和知識產權保護機制，強化原始創新績效評價、科研成果產業化收益分配領域的制度創新，落實科研人員“技術股+現金股”模式持有股權等新的科研激勵機制；在金融服務機制方面，運用現代信息技術推動金融模式創新，增加科技創新產業基金品種和規模，建立健全知識產權融資機制，有效提升知識產權等無形資產在融資中的質押和擔保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