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盛世
(滁州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安徽 滁州 239000)
日益增強的媒介集團私有化、壟斷化、集中化趨勢,使得媒體信息表達的自由度越來越受到限制,更加加劇了社會中早已存在的階級歧視。為積極地構建集權主義傳播理論下的自由傳播關系,西歐和北美資本主義國家自19世紀起相繼以法律的形式制定新聞自由的準則。《世界人權宣言》第19條中強調了要保證人類接受和傳播思想、交流觀點的自由。在這一階段,哈貝馬斯作為公共領域研究的先驅性學者在交往行為理論上提出了傳播關系從主體性向主體間轉移和嫁接的理論,為傳播學的發展開辟了嶄新的道路。然而,哈貝馬斯從交往行為領域里找到的這一實踐性假設,正是社會批判的理論起點,其思想的建構缺乏唯物主義基礎和歷史辯證的方法。馬克思的傳播觀提出了一種基于價值規范與發展方向的指導思想,在馬克思主義傳播關系中可以找到歷史和哲學的范疇,人學視野的介入對交往理論的敘寫具有重要意義。因此,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寶庫可以糾正哈貝馬斯立場和觀點中的唯心主義缺陷。
在討論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時,有個問題值得重視,就是馬克思早在19世紀40年代中期就提出了以實踐為基礎的交往理論[1]。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范疇體系中,“交往”是一個與物質生產、社會發展和人的發展密切相關的基礎性范疇。脫離了交往范疇,我們就難以理解馬克思的物質生產理論、社會發展理論和人的發展理論[2]。但是現代西方哲學家們都沒有真正體會到馬克思交往理論劃時代的深刻意義。在這方面哈貝馬斯獨辟蹊徑,將馬克思主義的交往理論研究與現代西方語言哲學、心理學、社會學結合在一起,在眾多理論問題上繼承了馬克思的交往理論同時又對馬克思交往理論提出了許多新的挑戰。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對馬克思交往理論的繼承并沒有超出馬克思的理論框架,他的交往理論完全是在馬克思交往理論中的自圓其說,他所謂的“重建歷史唯物主義”也只能是對馬克思交往理論的一個補充[3]。馬克思在研究交往理論問題時,將人的本質就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這一理論作為經典論據[4]。馬克思交往理論是以勞動為基礎的,馬克思將“勞動”視為一切交往的前提,這也同時構成了馬克思交往理論的出發點和落腳點[5]。
哈貝馬斯認為所有思想維度不應被某一個特定的詞匯所束縛。他認為唯物歷史觀將勞動作為工具理性指導的工具行為,一切都融化在生產的自我活動中。他把交往行為理論的出發點放在了語言交往的個人信條上,在根本立場上是與馬克思交往理論背道而馳的。
哈貝馬斯認為馬克思主義思想存在客觀的一成不變的缺陷,他不僅錯誤地混淆了馬克思主義思想與非馬克思主義觀念,把教條主義所犯的錯誤都算在了馬克思的身上,他還錯誤地理解了歷史唯物主義,他所提出的歷史唯物主義重建替代模式存在嚴重缺陷,因而根本沒有真正超越唯物史觀。哈貝馬斯認為“物質生產實踐”理論是不合理的,錯誤地認為言語行為是一切活動的前提,交往理論是人們利用語言傳遞信息的理論。從這樣的一種片面的理論基礎出發,哈貝馬斯所認為的交往的內在發展動力也就沒有了事實依據。
哈貝馬斯認為交往關系形成和發展的內在動力源于一種學習機制,其實這種將學習機制視作內在動力的觀點極易陷入唯心主義的泥潭。哈貝馬斯將交往合理化完全寄托于理性的力量和語言的運用,這種觀念存在著明顯的缺陷,已經完全偏離了馬克思主義的根本立場。哈貝馬斯所建構的理想交往行為不過是烏托邦式的幻想,而馬克思的交往理論是建立在歷史唯物主義理論框架下的“物質生產實踐”理論[6]。
馬克思和哈貝馬斯是在交往理論研究方面做出重要貢獻的思想家,他們研究的學理基礎沒有僅僅局限于傳播學的范疇。哈貝馬斯像其他一些學者那樣借鑒經典現代理論,并將其融入自己的理論研究之中。他們是新現代主義的代表人物,他們因此讓現代主義具有了自我反思、自我批判的思維。從這個視角上說,哈貝馬斯作為新現代主義的代表性人物,其精神交往論思想既有繼承馬克思主義傳播理論的部分,又有對馬克思主義交往理論的背離。
一方面,哈貝馬斯的精神交往理論部分借鑒并傳承了馬克思的交往理論。哈貝馬斯的交往理論產生在晚期資本主義時期,此時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因雜糅著政治以及經濟的雙重因素而漸漸發生著變化,他將人的主觀意識作為線索而缺乏歷史唯物主義基礎。而馬克思的交往理論包括了所有人類交往行為與社會關系,因而其思想角度更為寬闊[7]。
另一方面,哈貝馬斯的精神交往理論與馬克思交往理論又存在著巨大的不同。馬克思最先是從社會實踐的角度研究工具理性因素和價值理性因素之間的矛盾關系的,而工具理性的理論基礎是實證主義的方法論和認識論。實證主義者之所以能打造一個匿名化的技術社會和工具理性的時代,是因為他們主張用科學方法研究社會。工具理性被現代科技與制造業所覆蓋和占據,盧卡契概之以“物化”之名,因為實證主義的方法論和認識論不合時宜,價值理性因此產生。在這一點上,價值理性所具有的知識普羅化、人格化和人際關系自愿聯結的特點,被哈貝馬斯稱為“交往理性”,使理性成為以“主體間性為中心”,然后用以建立理性的交往社會[5]。哈貝馬斯在一些方面和馬克思存在著顯著的差異,這是由于他們在分析社會現代化的矛盾本性時對勞動和交往等社會實踐的理解存在著差異,比如哈貝馬斯在剖析“異化內涵”和“解放內涵”時,既深受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影響,又在韋伯等人的思想影響下采用了與馬克思完全不同的理論方式。韋伯合理性理論認為馬克思交往理論存在較大錯誤,哈貝馬斯借鑒韋伯理論將“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劃分成了不同類型[8]。
綜上所述,哈貝馬斯的精神交往論借鑒了馬克思主義一部分學說,同時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人類的各種交往如社會與精神交往是建構歷史唯物論的具體性、總體性的范疇,因此,我們在研究馬克思主義的交往理論時,也需要重視哈貝馬斯的學說。
馬克思交往理論是馬克思主義傳播思想的基礎。在馬克思主義傳播思想視域中,傳播意義的界定應當以整體框架為基礎。一些學者更進一步在信息科學基礎上延伸信息概念建立了信息社會這一概念。信息社會的概念塑造了當代人的自我意識并促成一種新的世界觀的誕生。信息科學主義的思維方式出現在數據與科技發達的現代主義社會。很多現代學者批評信息傳播的界限性,而馬克思主義交往理論則能很好地彌補傳統信息傳播概念的不足。
傳播活動是依附著雙向互動的規律而進行的,這是根據現代傳播的擴展研究得出來的結論。媒介的個性化需求是人類發展的深層需要,基于人們提升交往需求層次的需要,媒體也在逐步完善個性化手段。
交往主體因交往形式的更替而不停地建構主體性。人的需要和滿足需要的方式決定了交往是個人發展的前提,這是馬克思交往理論的重要觀點。哈貝馬斯眼中的交往理性,在馬克思這里被普遍交往的理性所替代。個體發展的最好成就是自由和自主地創造,也就是說人的全面發展離不開個人自由。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顯然是建立在依賴性傳播主體的基礎上的。人的個性心理特征會隨著年齡變化而變化,人的全面發展需要依托社會的發展,所以人的全面發展和自由發展是相斥的。
馬克思在社會生產實踐領域滲透了交往體系。平等是主體間交往的前提,從人類交往的歷史來看,人通過交往活動來發展自身,不同的交往形態決定了人的不同發展狀況。現代社會日益嚴重的技術化、工具化趨勢容易造成交往主體的客體化從而陷入“非人性化”的窘境。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我們可以感受到馬克思所預想的“普遍交往”已經成為現實。大眾傳播的主要方式是點對面的方式,這一方面使得交往關系更加疏遠化和抽象化,另一方面使得人的交往面變得更寬、變得更復雜。現代傳播觀強調交往中的民主、和平,這正是馬克思主義交往理論的科學性所在。
馬克思交往理論在交往的傳播模式、動機起源、結構等問題的研究層面為傳播研究開拓了新的方法和方向。交往具有互為主體式的特征,我們應該樹立一種中介式媒體觀,摒棄權力式媒體觀。人的需要和利益是傳播活動得以開展的最根本原因,傳播結構建立和穩定的原因是價值關系。不管模式如何變化,其最根本的“細胞”都是一致的,就是主體與主體間的交互和往復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