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內源性機制的我國鄉村發展新問題與新實踐
—— 以西南民族地區鄉村振興為例

李 明 么加利 張 健 譚親毅

（西南大學 西南民族教育與心理研究中心，重慶 400715）

農業、農村、農民問題一直是關系我國國計民生的重大現實問題，農村是我國傳統社會的基石，對我國社會發展具有不可忽視的促進作用。推動鄉村發展，破除傳統城鄉二元結構，縮小城鄉之間的發展差距，實現城鄉統籌，使城市工業與農村農業、發達地區與欠發展地區在經濟、文化等社會公共事業方面良性互哺，對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具有深遠的現實與歷史意義。本研究主要基于C﹒Ray的“內生發展”概念和Mullen Lowe對鄉村發展動力要素的內源、外源二分法，將依靠外來資本獲得的發展看作派生性發展或外源性發展。與之對應，將開發和利用本地資源（如地方性知識、技術以及自然資源、文化資源與區域社會資源等動力要素） 獲得的發展看作內源性發展。鑒于我國鄉村發展長期依靠政府資金與政策扶持的“輸血式”“派生式”發展特征，缺乏對鄉村內源性發展能力的關注，本研究強調新時期我國鄉村振興應立足于區域自然資源、人文資源、人力資源與社會資本等內源動力的開發利用，從依靠外部資源、資本等動力要素的輸入向依靠區域內源動力要素的優化配置轉變，走內源性發展道路，進而實現鄉村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一、研究區域與研究路徑

（一） 西南民族地區鄉村振興內源動力分析

從內源發展視角看，“鄉村內部的自然、人和文化資源是其可持續發展的核心要素，”[1]這些內生資源構成鄉村振興的內源動力。本研究主要從經濟、文化與人力資源三個方面對西南民族地區鄉村振興的內源動力進行簡要概述。

在內源經濟動力方面，西南民族地區水資源、礦產資源、生物資源與森林資源等自然資源總量在全國各地區名列前茅，人均資源結構與潛在經濟價值巨大。據統計數據顯示，西南民族地區水能蘊藏量約占全國水能蘊藏量的50%。在礦產資源方面，西南民族地區有色金屬占全國總量的40%，釩、鈦、鉛、鋅、汞、鋁、磷等儲量更居全國前列，尤其是釩、鈦的儲量占世界儲量的88%和33%。在森林資源方面，該區有林地面積約3627 萬平方千米，森林覆蓋率約為36%。在生物資源方面，西南民族地區是世界上山地生物物種最為多樣的地區，其中，野生脊椎動物約占全國的1/2，野生高等植物約占全國的2/3左右。

在內源文化動力方面，西南民族地區是我國少數民族最多的地區之一，各族人民基于生產生活的獨特天地系統創造了豐富多樣的傳統文化，如傣族潑水節、彝族火把節等節日文化，土家吊腳樓、侗族鼓樓等特色建筑文化，同時，各地區也基于自身的地理環境、歷史文化形成了諸如蜀文化、巴文化、滇文化、黔文化等類型，為區域文化旅游發展奠定了基礎。各民族在族群成員與族際交往中形成了成文或不成文的制度性資源，如瑤族的“石牌律”、苗族的“榔規”等，以此約束和規范社會交往，并促進區域主體社會化與社會和諧發展。

在內源人力資源方面，根據數據統計，西南民族地區人口約2.025億人，約占全國總人口的14%。其中，重慶市擁有常住人口約3124萬人，四川省常住人口約8341萬人，貴州約3600萬人，云南省約4829萬人，西藏人口數量相對較少（約344萬人）。正是這些常住人口為西南民族地區社會、經濟、文化等公共事業的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成為區域發展重要的人力資源。除了顯在的常住人口與勞動力外，西南民族地區還擁有豐富的潛在人力資源，各級各類學校、教育機構與家庭所構成的現代教育系統，為區域發展培養了數以萬計的優秀人才。

綜上所述，西南民族地區富集的經濟資源、文化資源與人力資源理應也能夠成為新時期鄉村振興的內源動力，使鄉村振興的目標更契合當地人的利益需求，其發展成果更能為鄉村可持續發展提供資本和動力支持。

（二） 本研究的視角與路徑

鄉村振興是一項系統的社會大工程，它關乎城鄉協同發展與社會公平。從根本上說，基于鄉村內源動力建構內源性發展機制，是實現鄉村振興與可持續發展的最有效途徑。“內源”最初是一個生物學術語，用以指生物體發育的自組織過程。隨著自組織理論、耗散結構理論以及經濟學內源增長理論的發展，“內源”一詞逐漸被學界認可和廣泛使用。所謂內源性發展是指“外部因素、外部關系對該社會的發展影響極小，”[2]發展主要由“地區內部來推動和參與、充分利用發展地區自身的力量和資源、尊重自身的價值與制度、探索適合自己的發展道路。”[3]內源性最初是指由人體內部因素引起或產生的級別、物質等，用以區別于外源性。本研究中內源性是指鄉村振興進程中生態建設的原生性、鄉村文明的地域性、鄉村治理的自主性、生產發展的主體性等特征。內源性機制是指鄉村內生資源、相關利益者以及各種制度等在鄉村發展過程中優化組合的過程與方式。

基于內源性機制，鄉村發展在實現產業興旺方面，體現為鄉村發展規劃和調整產業結構與區域自然環境如資源種類、土壤條件、地形地貌、水利灌溉、市場需求、交通狀況等協調；在追求生態宜居方面，體現為以“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為導向，以天生合一、和諧共生的傳統觀念守護原生天地系統，使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相統一；在鄉風文明建設方面，結合文化發展需要充分挖掘和深度闡釋區域原生傳統優秀文化，構建傳統與現代融合的鄉村文化場；在鄉村治理方面，充分整合鄉村傳統制度性資源，如民族民間習慣規則、鄉規民約等，建構現代法律制度與地方性制度于一體的鄉村法制體系，使鄉村治理的法治性、靈活性與有效性相統一。

本研究首先確立新時期鄉村振興應以內源性發展為基本立場。其次，實地考察西南民族地區鄉村振興對區域內源動力的開發利用現狀。再次，從鄉村經濟資源、文化資源、人力資源與制度性資源等四個方面，對現代化進程中鄉村發展存在的內源性問題進行舉例表征。最后，建構內源性機制，為新時期我國鄉村發展提供理論參考與實踐建議。

三、傳統村落不再“傳統”：鄉村發展的新問題

（一） 城鎮化進程中鄉村生態惡化

城鎮化是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要舉措，是事關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千秋大業。從經濟發展角度看，西南民族地區城鎮化進程中政府政策行為的支持與外來資本的介入，極大地提高了區域生產總值、城鎮人口比例和人民的生活水平。隨著現代生活方式與現代性觀念的傳播，引發了“傳統鄉村社會的解體。”[4]西南民族地區城鎮化進程中的問題表象因地而異、因時而異，不同地區存在的問題千差萬別、不盡相同，其共性則主要集中在“城鎮建設的空間與結構布局、城鎮建設的生態與文化適應性、城鎮建設的人口流動與土地流轉與產業建設等方面”[6]引發了系列生態問題。從自然生態角度看，首先，城鎮化進程中的問題主要就是土地城鎮化引發的耕地減少、生態破壞與產業結構變遷等問題。受自然環境限制，西南民族地區總體上屬于粗放型農業生產，大部分地區仍處于“靠天吃飯”的狀態。城鎮化對耕種土地的污染和建筑征用，使可用耕地面積日漸減少，農牧業生產不得不向山區、郊區轉移。受山區、郊區條件限制，農牧業增產、農民增收日漸艱難，從而制約區域鄉村振興中產業興旺與生活富裕的實現。其次，由于對經濟增長速度的過度追求，大批中小型工廠如雨后春筍般出現在原本生態就比較脆弱的高原地區，大量的工業廢氣、污水、廢料對土壤、空氣、水資源等造成污染，嚴重破壞區域自然生態。工業污染對環境的破壞，必然對農民、農村、農業發展造成負面影響。

（二） 鄉村傳統優秀文化式微

作為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交往的智慧結晶，西南民族地區各族人民創造的優秀傳統文化（如滇文化、巴文化、蜀文化與黔文化等），可以說是不同地區、不同民族獨特的身份象征和文化標志，是他們在長期的生產與生活中逐漸形成的。隨著現代化進程推進，鄉村傳統生活方式及其文化觀念、價值體系逐漸被解構。從文化視角看，現代化的實質是現代文明的傳播與現代生活方式的建構，是民族地區人們“價值理想與精神理想的現代化、符號生產的現代化、生活方式的現代化。”[6]在新的文化空間里，大眾文化及其價值觀念是衡量生活的標準與尺度，現代科學技術設備與工藝品是人們生活的必需構件，人們的生活儼然是現代文明的“大雜燴”，傳統村落具有的文化特質逐漸被解構，從而失去其“傳統”，成為現代文明圖畫中刺眼的“癰瘡”。現代文化與科技的涌入，使鄉村居民感受大眾娛樂與消費文化的刺激與獨特魅力，以及現代性知識、科學技術的強大力量與傳統文化、地方性知識的“落后”“蒙昧”。在這個新構筑的生活空間內，很多地方性知識、民間工藝、傳統優秀文化出現傳承斷代、認同缺失等問題，制約著鄉土文化發展與鄉風文明建設。

（三） 傳統鄉村聚落虛空化

傳統村寨聚落是不同地區人們生產與生活的基本地域單位，也是區域經濟發展水平與形式在物質和文化方面的外在表現。鄉村傳統村寨聚落是在一定的歷史和自然條件下，區域人民因地制宜、因時制宜創造的且具有鮮明地域特色的生活、文化空間，也是新時期區域鄉村振興的物質與文化資源。事實上，新時期鄉村發展與傳統村寨聚落的保護必須互動、共促。一方面，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應為傳統特色村寨聚落的保護和發展提供保障。另一方面，傳統特色村寨聚落應為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提供支撐。受多重因素影響，鄉村聚落呈現出虛空化或“空心化”[7]態勢，由此引發了鄉村內源發展的人力資源危機。本文中的虛空化主要是指傳統村寨聚落的常住人口向外流動或向外遷離，致使鄉村人口（暫時性或永久性）流失而呈現出的虛空狀態。西南民族地區傳統村寨聚落虛空化主要表現為：第一，專業人才外向流動導致人才虛空。隨著高等教育大眾化，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數逐年增加，但畢業生返鄉就業、創業的意愿、人數卻不盡人意。較之東、中部地區，西南民族地區在自然環境和工作條件方面都明顯處于劣勢，區域經濟、基礎設施、公共事業的長期欠發展狀態，對“生于斯、長于斯”的專業技術人才缺乏足夠的吸引力，導致鄉村基層建設缺乏足夠的專業人才。第二，勞動力外向輸出導致勞力虛空。為謀求生計和提高經濟收入，大量青壯年勞動力涌向大中城市或者東中部發達地區，留下老、弱、病、殘、幼的群體守護家園，造成鄉村地區大量村寨聚落成為“空心村”“空巢村”，鄉村人力資源流失必然會阻礙鄉村內源性發展。

（四） 鄉村制度性資源靈韻消逝

制度“是一個社會的博弈規則，或者更規范地說，一些人為設計的、形塑人們互動關系的約束，包括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8]“是要求成員共同遵守的、按一定程序辦事的規程。”[9]從其含義中我們看出，制度是“人為”的規范、規則，用以約束成員的言行，維護共同體的穩定、和諧與發展。在西南民族地區，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和諧共生乃是區域人們最基本的生存和發展之道，其或顯或隱于各族群的習俗、禁忌、條約、款約等中。在博弈、協商的基礎上，最終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民族民間習慣規則。民族民間習慣規則的價值在于它們能夠將情、理、法融為一體，在規約成員行為、治理區域社會等方面具有公認的合理性、合法性、實用性。這些在“他者”看來帶有濃郁“土腥味”的文本，對于“局內人”而言卻是必須遵守的法規、制度，具有獨一無二的“靈韻”[10]。如苗族《榔規》中的倫理道德規范：“為了團結地方，為了團結村社，莫像牛亂來，莫像馬發野……不準弄壞田土……不準通奸做賊……”但凡觸犯，都會受到嚴厲懲罰。隨著現代法制觀念與法律制度的傳播，人們開始質疑傳統鄉土制度、民族民間習慣規則的“靈韻”，甚至將之視為違背人道主義與法理的廢紙空文，從而在處理鄉村社會人際關系中失去其傳統效用。現代法治系統在推動鄉村治理現代化的同時，對鄉村傳統制度性資源合法性帶來沖擊，削弱了鄉村治理的地方性、靈活性。

四、我國鄉村發展的內源性機制及實踐策略建構

（一） 我國鄉村發展的內源性機制建構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鄉村振興要堅持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人本理性邏輯與鄉村共建共治共享的發展觀念。本研究正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以人為本思想的指導下，從宏觀、中觀、微觀三個層面建構鄉村發展的內源性機制。

第一，從宏觀層面建立“共建共治共享”的鄉村發展機制。首先，從利益相關者角度看，農民是鄉村振興發展成果的直接受益者，故而應確立“誰參與、誰受益”的戰略基調，鼓勵農民積極參與鄉村建設，使鄉村發展實現從共建到善建的轉變。其次，從權利與義務關系角度看，作為直接受益者的農民，也應該是鄉村發展成果的維護者，因而應堅持“誰受益、誰管護”的原則，使受益者在享受發展成果的同時，承擔管理、維護發展成果的責任與義務，從而實現從共治向善治發展。再次，從成果共享的程度看，鄉村發展成果應在利益均等、分配公平、補償合理的前提下為全體村民共享，提高鄉村人民的獲得感與幸福感。第二，從中觀層面建構區域協同的鄉村合作機制。我國鄉村發展既是各個村落的獨立發展，也是區域共同體的協同發展，更是中華民族整體的和諧發展。基于此，在“共建共治共享”的宏觀規劃下，各鄉村應打破封閉隔絕的發展狀態，超越區域限制，建立區域合作平臺與協同發展機制，實現區域資源優化配置，先富帶動后富，最終實現區域共同發展。第三，從微觀層面建立科學的鄉村發展監督評價機制。鄉村發展是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多元資本共同作用的結果，在實施過程中難免出現利益主體的沖突和資本組合的分歧。鑒于此，必須明確鄉村發展中“‘官’‘民’與‘他者’之間的權責關系，”[11]建構權責一致、共同監督、民主評價的監督管理與評價機制，促進鄉村發展從高速度向高質量的轉變。

（二） 新時期我國鄉村內源性發展的實踐策略

1. 培育鄉村振興主體發展的內源意識

主體是指從事實踐與認識活動的人。在鄉村振興戰略中，農民是絕對的主體，他們既是振興發展的受益者，也是振興發展的建設者，還是振興發展的評價者。新時期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應該讓廣大農民認識到自己在鄉村振興戰略中的地位和價值，幫助他們樹立內源性發展意識，進而充分調動鄉村農民參與鄉村建設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培養鄉村農民的內源性發展意識，首先，要改變村民長期存在的“弱勢群體”心態和“等、靠、要”的心理，鼓勵村民自力更生、奮發圖強、艱苦創業，通過自身勞動創造財富以提高生活質量。當前大多數鄉村都會在寒暑假召集鄉賢人士開展公益宣講，鼓勵村民自力更生、創業創新和勤勞致富，不同程度地提高了村民的自主發展意識。其次，可以利用現代傳播媒介，廣泛宣傳創業創新、自主發展的成功經驗，使廣大農民能夠廣泛而深入地了解和學習內源性發展的成功經驗，提高他們主動參與鄉村振興建設的主動性。再次，可以召集鄉賢人士在節假日、農忙期間向農民傳播先進思想以及教授創業經驗、專業技術等，使他們掌握先進的科學知識與實用技術，堅定自力更生的信念和內源性發展的信心。最后，鄉村地區廣大鄉賢、春暉人士應以主人翁的姿態積極參與家鄉建設，體現應有的家國情懷、鄉土觀念，助力鄉村全面發展。

2. 利用大數據技術優化鄉村產業結構

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人類社會已經進入大數據時代。在鄉村振興背景下，“將大數據與鄉村振興進行深度融合，發揮大數據的‘助推器’作用，推動農業生產智能化、農業經營管理高效化、農業信息便捷化等，從而為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提供全方位的有力支撐，是落實鄉村振興戰略的應有之義。”[12]過去，由于缺乏市場需求等信息，盲目進行大規模水果、蔬菜等種植不僅導致“果賤傷農”“菜賤傷農”，還導致資源浪費和鄉村人民勞動積極性受挫的現象普遍存在。鑒于此，應注重鄉村大數據應用人才培養，加強鄉村資源數據庫建設，建構區域生態環境、礦產資源、文化資源數字共享平臺，一方面，為因地制宜、因時制宜調整產業結構及其布局，“以健康農產品和地方特色食物產品的小農式生產為‘產業’，以城市普通消費者對健康食物的需求為對接出口”，[13]由此引導鄉村產業在市場規律下精準化、科學化發展，實現鄉村服務業、農業等發展的供給側改革。另一方面，為科學監測鄉村土地資源、水利資源、森林資源乃至人文資源的變化，適時調整鄉村發展規劃，從而為發展綠色農業、鄉村文化旅游業等公共事業，實現鄉村農業產品與文化旅游等提質增效提供詳實、科學的基礎數據。

3. 吸收現代文化重構鄉村文化場域

現代化進程中鄉村傳統優秀文化的衰退，既是社會發展的結果，也是人們自主選擇的結果。在傳統鄉村社會，“個體—產業—文化—生態”相互作用形成了以村規民約、習俗風尚、精神信仰、價值觀念等為基礎的文化場域。現代文明的嵌入，使鄉村傳統文化要素失去其基礎地位，淪為生活的點綴、花邊和傳統制度性的資源“祛魅”。鑒于此，不僅“要在保護民族優秀文化的基礎上，大膽創新和吸納其他民族的優秀文化”，[14]而且還要加強鄉村傳統優秀文化與現代文化的融合，重構鄉村社會的精神家園成為新時期鄉風文明建設的首要任務。實現鄉村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的有機融合以及鄉村治理現代化，首先，應基于文化發展的內在邏輯與時代需要，對鄉村傳統文化進行合理揚棄與深度闡釋，從過去的靜態化、固化傳承模式轉向文化基因傳承模式，使優秀鄉村文化的精神內核得以在現代生產生活中再生與延續，同時積極吸收現代優秀文化，加強鄉村傳統優秀文化與現代優秀文化的互釋與融通，進而實現鄉村文化與現代文化的有機融合。其次，應堅持以人為本、人文合一的基本理念，深度挖掘符合人本邏輯的價值性、制度性人文資源，使之與現代文明互釋互構，實現鄉村傳統文化的現代轉型。再次，應深度挖掘諸如村規民約、民族民間習慣規則等鄉村傳統制度性資源的時代價值，結合現代法治系統深度闡釋傳統制度性資源的合理性與實用性，體現鄉村治理的現代性、地方性與靈活性相統一。

4. 整合鄉村公共教育系統的社會功能

新時期鄉村振興內源性發展應有效整合區域公共教育資源及教育系統的社會功能，使鄉村實現產業興旺、共同富裕、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第一，利用公共教育系統如鄉村文化墻、文化展板等宣傳、推廣生態文明建設的理念、知識，使廣大村民樹立“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觀念，定期開展生態文明建設活動，促進鄉村生態和諧與平衡發展。第二，重視現代教育系統在鄉村人才培養方面的絕對價值，將教育作為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如根據各鄉村產業發展需要開展生產技能培訓，提高村民的勞動技能，使大量潛在人力資源轉變為鄉村振興內源性發展的現實人力資本。第三，利用公共教育系統如春暉組織、鄉賢組織等培養春暉、鄉賢人士熱愛家鄉的故土情懷，引導他們通過投資引資、返鄉創業、教育宣傳、經驗分享與技術支持等方式，進一步壯大鄉村發展的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第四，利用公共教育系統整合鄉村傳統制度性資源，并闡釋鄉規民約、民族民間習慣規則的歷史意義與現實效用，使傳統制度性資源與現代法制系統在生產生活與社會交往中互為補充、有機融合，從而提高鄉村治理的有效性與靈活性。第五，利用公共教育系統對鄉村文化進行選擇、整合與創新，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使鄉風文明建設順應時代要求與內源性發展的現實需要。最后，應深度整合鄉村學校、家庭與社區的教育功能，培育相關利益者的內源發展意識與勞動實踐技能，為鄉村振興提供必要的智力和教育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