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琵琶聲，感琵琶情
——《琵琶行（并序）》自主學習

趙 翀

《琵琶行（并序）》一直都是高中語文教學的重要篇目，現被選入統編版語文課本必修上第三單元，單元主題是“生命的詩意”。《琵琶行》是長篇樂府詩，早有詩云：“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這里的“長恨曲”與“琵琶篇”指的就是白居易的名篇《長恨歌》與《琵琶行》，由此足以見得《琵琶行》是白居易創作歷程中至關重要的作品，更在中華民族的詩歌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作為一首長篇樂府詩，作者通過敘述琵琶女的故事，述說自己的人生遭際，表達了內心的真情實感。在自主學習的過程中，同學們要學會通過查閱資料知人論世，通過品讀詩句鑒賞作者對音樂描寫和景物描寫的妙筆，通過綜合探究找出琵琶女與詩人境遇的相通之處，理解白居易抒發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慨。

【老師說】通過設置學習任務，讓同學們在品讀《琵琶行（并序）》的過程中有方向、有目的地進行學習。通過自主查找、讀寫結合、合作探究等形式完成一個個學習任務，同學們可在潛移默化中提升自主學習的意識和能力，融入詩歌，更好地體會詩人的情感。

學習任務1

自主查找資料，結合以下材料，用200 字以內的語言，以白居易的口吻敘述自己被貶至江州的經歷。

資料卡

（元和）十年七月，盜殺宰相武元衡，居易上疏論其冤，急請捕賊以雪國恥。宰相以宮官非諫職，不當先諫官言事。會有素惡居易者，掎摭居易，言浮華無行，其母因看花墮井而死，而居易作賞花及新井詩，甚傷名教，不宜置彼周行。……追詔授江州司馬。（《舊唐書·白居易傳》）

【探究成果】當時，唐王朝的宰相為武元衡、張弘靖、韋貫之等人，武元衡為主戰派，而張、韋兩人則主張綏靖主義，兩方意見不同。元和十年，王承宗派遣刺客刺殺武元衡，我心中憤恨，第一個上奏論述他的冤情，但也因仗義執言，擅越直諫而被貶官，屋漏偏逢連夜雨，恰逢有人構惡，說我言論浮華無德行，詩作違背禮教，其后主管之人上奏夸大我所犯的罪行，最終再次貶官，來到江州任司馬。

【老師點評】這項學習活動相對綜合，要求同學們首先要在課前對本詩的寫作背景有大致了解，再對老師提供的史料進行解讀，抓住史料中的關鍵信息，以此來訓練文言文理解能力以及信息篩選能力。在最終表達上，要以白居易的口吻，且字數限制在200 字以內。這是讓同學們在設置的情境中融入自己的理解和情感，進而呈現出既符合語境又彰顯個性的文字。

學習任務2

2019年上海高考作文題：“傾聽了不同國家的音樂，接觸了不同風格的異域音調，我由此對中國味有了更深刻的感受”，中國民族音樂因其悠久的歷史、獨特的器樂以及豐富的演奏方式而聞名世界。琵琶作為傳統的民族樂器，有著美妙的音色，而在白居易筆下更是充滿魅力，請你根據本文所描寫的琵琶聲，以具體語句為例，談談這音樂之所以令人著迷的原因。

【探究成果1】讀過《琵琶行》后，我認為這音樂充滿魅力，因為我們欣賞音樂用的是耳朵，可是在白居易的筆下，琵琶曲似乎是可視的，這種視聽結合的體驗，更讓我感受到了文字與音樂之間奇妙的關系。當讀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的時候，特別是讀到“嘈嘈”“切切”兩個擬聲詞的時候，我仿佛能夠感受到面前的大雨滂沱和人們的低聲傾訴。再比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和“銀瓶乍破水漿迸”就更加明顯地體現了這種視覺效果，民族音樂的魅力就滲透在這婉轉變化、可聽可觀的琵琶聲中了。

【探究成果2】我認為這琵琶聲里有故事、有情意，所以才更令人著迷。首先，當琵琶女剛剛開始彈奏之時，即詩中所寫的“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此刻白居易就已經聽出了其中的情意，這說明了詩人與琵琶女產生了共鳴，詩人是琵琶女的知音。“弦弦掩抑”“低眉信手”是琵琶女在用技巧演奏樂器，更是用琴聲講述自己的故事，此時人與琴早已經融為一體，而聽者白居易也已經沉醉其中，與之共情。最后的“幽愁暗恨”“無聲勝有聲”則給人一種曲終情未斷之感，這既表現出琵琶女琴聲的余味不窮，又體現白居易這個聽者的意猶未盡。

【老師點評】鑒賞詩詞是本單元學習提示中的重點，也是這首詩的教學難點。以高考作文作為任務的引子，引導同學們產生對高考試題及相關材料的關注，同時與本詩的教學重點形成勾連，讓同學們自主品讀、鑒賞描寫音樂的句子，逐漸加深對詩歌樂聲描寫部分的理解，即有形的樂聲，有故事的樂聲，有情意的樂聲。此外，同學們在自主學習的過程中也對中國民族音樂、中國古典詩歌的魅力進一步有感性的認識，更重要的是，在品讀的過程中逐漸培養對中華民族優秀文化的認同感和自豪感。

學習任務3

一個是朝廷官員，一個是風塵歌伎，白居易卻認為自己與琵琶女“同是天涯淪落人”，請你仔細閱讀文本，結合資料并查找其他相關資料，說一說他們的“淪落”有何相似之處。

資料卡

漸 老

白居易

今朝復明日，不覺年齒暮。

白發逐梳落，朱顏辭鏡去。

當春頗愁寂，對酒寡歡趣。

遇境多愴辛，逢人益敦故。

形質屬天地，推遷從不住。

所怪少年心，銷磨落何處。

（此詩為元和十一年所作）

【探究成果】我認為他們二人有多方面的相似之處。

首先，可以看出二人身世的相似，白居易本居京都要職，現被貶江州，而琵琶女本是“長安倡女”，現在也淪落于江州，這也就解釋了白居易為何會對錚錚然的京都聲如此敏感，因為對他們二人來說這就是“鄉音”。

從補充的資料卡可以看出，二人都在感嘆年華易逝，琵琶女“年長色衰”，而此時已經四十五歲的白居易也深感“不覺年齒暮。白發逐梳落，朱顏辭鏡去”，二人最好的年華已成往事，空留悲嘆。

最后，自然就是二人境遇的相似。琵琶女空有一身技藝，名屬教坊第一部，但卻最終委身為賈人婦。而白居易雖有一身才華，也曾身居要職，但最終在政治斗爭中被排擠。他們都有過輝煌的過去，又共同經歷著失意的現在，還同樣面臨著迷茫的未來。一個是被朝廷排擠的逐臣，一個是年長色衰的棄婦，“同是天涯淪落人”也就很好理解了。

【老師點評】同學們在閱讀這首詩時，可能認為這句“同是天涯淪落人”不難理解，因為很明顯，白居易和琵琶女都遭遇人生道路上的“淪落”。但是產生這種“淪落”之感的原因是什么，具體表現是什么，對他們心態的影響又是怎樣的，這一系列問題如果探究起來就不那么簡單了。而這種探究的過程雖有難度，但是也非常有趣，也可以促使同學們對詩人遭遇淪落之境時的情感有更深刻的理解。

學習任務4

這篇“琵琶行”連帶著“序”才是完整的篇目，但是在閱讀的過程中，有同學提出，序的內容與詩歌多有重復，那么序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請同學們再仔細閱讀，合作探究，嘗試去發現序與詩歌中的細節，之后請再判斷序是否有存在的必要。

【探究成果】在細讀序和詩文之后，我們覺得序與詩文有些細節看似矛盾，實則是交相輝映、不可分割的。主要在體現在以下幾點細節：

（1）“恬然自安”與“謫居臥病”。在序中白居易說到自己的經歷時，用了“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這句話，說明自己精神狀態還不錯，至少是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但是詩文中卻提到“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這說明自己的身體狀況并不好，進而可以聯想他的精神狀態也不會很好，否則不會在詩文中有所提及。這里看似矛盾的內容恰恰反映了序文與詩歌之間的互補關系。作為一個官員，白居易不可以將自己內心脆弱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因此序的內容相對客觀，而情感也是相對克制的。而詩歌則不同，在久居潯陽之后，孤獨與落寞占據了詩人的內心，當聽到來自京城的琵琶聲，那顆想要“恬然自安”的心突然被撥動了，這一刻所有被壓抑的哀怨與傷感難以遏制，一瞬間傾瀉而出。

（2）白居易與琵琶女的問與答。白居易與琵琶女的問答在詩歌中呈現為“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這句話充滿了畫面感，一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在訴說自己不平凡的經歷時依舊是欲言又止，猶豫遲疑的。在序文中二人的問答則顯得很干脆，“是問其人，本長安倡女，嘗學琵琶于穆、曹二善才，年長色衰，委身為賈人婦”。我認為這里序文把詩文中的細節省略了，是對談話內容的高度凝縮，使讀者在快速閱讀后即可明確琵琶女的身世經歷。而詩文則是對序文的補充，特別是“欲語遲”這幾個字，描繪出琵琶女縱有千言萬語，更與何人說的惆悵與無奈，更增添了其經歷的傳奇性。而白居易了解到她的身世，也是在聽完曲子之后，這就凸顯了曲子抒情的作用，與詩歌的主題也更相吻合，這些都是序文所沒有表現出來的。

【老師點評】序文與詩文之間不僅僅是相互補充的關系，更體現了白居易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表達方式，二者是理性與感性的結合，是克制敘述與真情流露的結合。同學們可通過細讀文本，抓住原本容易忽略的細節，并以此作為思考的起點，展開合作探究，在討論的過程中使得思考更加完善、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