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學生結構式團體輔導中的隱喻策略*

華 佳 張先義

一、隱喻應用于中學生結構式團體輔導的可行性

中學生的自我意識迅速發展，思維的獨立性和批判性增強，他們容易與父母、教師產生觀點上的分歧。與此同時，同伴之間影響力增大，同輩團體間動力增強。結構式團體輔導通過營造積極的生生互動氛圍，使學生的體驗和感受能夠被同齡人承載和接納，也有利于形成新的良性人際互動模式。結構式團體輔導有一系列固定程序的團體活動，團體領導者的身份易于辨認，能夠有效降低團體成員的焦慮，聚焦特定問題，很適合心理健康知識的普及、心理問題的預防和對自我的初步探索。在中學生結構式團體輔導工作中，一些學生因為參與者眾多、體驗不足、語言表達能力有限等原因游離在外，體悟有限。

隱喻是一種將熟悉的、已知的、具體的抽象概念映射繼而理解新概念的認知方式。美國學者喬治·萊考夫和馬克·約翰遜在其代表作《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中如此分析：隱喻構筑我們對世界、自身及相互關系的理解。這與我們促進學生心理成長的輔導目標契合。隱喻具備模糊和貼近的特征：因為模糊，所以無須直面自己的創傷；因為貼近，所以使學生能解釋、評價和表達對客觀世界的感受，也因此能在團體中有新的覺察和領悟。因此，將隱喻應用于中學生結構式團體輔導，能更好地發揮心理健康教育的育人作用。

二、隱喻在中學生結構式團體輔導中的實踐策略

1.創設多樣情境，激發參與熱情。

隱喻是一種生動、形象、簡潔的表現手法，許多詞語在隱喻的包裝下顯得更有趣味性。中學階段的學生自我意識比較強，有時候難以進入教師設置的情境中，隱喻這一方式能在無形中激發他們參與團體、投入團體的熱情。

在一次“情緒表達”主題的團體輔導中，在分享負面情緒時，許多學生起初并不能很好地描述，于是教師采用了這樣的引導語：“問問自己，此刻的感受如何？電閃雷鳴還是暴雨傾盆？這一風暴是幾級？”在談及對強烈情緒的處理時，教師沿用這一隱喻：“天氣無法改變，但再大的風雨也會平息，情緒也一樣，允許它糟糕一會兒吧，晚一些就好了。”參與感和投入度是心理輔導有效性的重要因素之一，“風暴”這一隱喻引發了學生自我探索的興趣，學生愿意去感受自己情緒的強弱變化，也很容易理解、接納情緒的益處。

2.解離僵化自我，看見更多可能。

中學生常常會被各種情緒困擾，深陷各類非理性信念中。例如，考試焦慮是中學生較為普遍的困擾，考試焦慮者擔心考得不好，擔心其他人的看法，心跳加快、失眠不安，甚至手腳控制不住地顫抖，繼而加重焦慮，陷入惡性循環。

在一次“應對考試焦慮”主題的團體輔導中，教師使用“試卷”隱喻“考試焦慮”開展活動：兩人面對面舉起手臂，隔著一疊試卷雙掌相觸，嘗試將試卷推走。學生體驗推試卷的感覺，每一次用力就能感受到來自它的反作用力，最后疲憊不堪。教師提問：“推著這一疊試卷，你能夠正常學習和生活嗎？這一疊試卷在你眼前，你看得到其他東西嗎？如果你感覺累了，可以坐下來，把試卷放在腿上，這時候感覺如何？”在這一活動中，學生“推試卷的無力感”隱喻“應對考試焦慮的無力感”，被遮蔽的是減輕考試焦慮的可能性，這無疑讓人更加焦慮。接著，教師引導學生換個視角：“從自己習慣性的焦慮中解離出來，關注當下。想一想，面對這樣的考試，我是不是有戰斗經驗？如果我要求助，有哪些資源？我可以做些什么讓自己的焦慮減輕一些？”這樣，即便仍然帶著一些困擾和焦慮，學生也能投入學習與生活。

3.營造安全氛圍，減輕防御阻抗。

中學生結構式團體輔導常常以一個班級為單位，在四五十人的大團體中，學生并不是完全熟悉、互相信任的，常常有一定的防御和阻抗。隱喻是一堵很好的保護墻，能引導學生卸下防備，營造一個安全的表達氛圍。

如在“語言傷害”主題的團體輔導中，在團體轉換階段，學生在團體中分享了過往被語言傷害的經歷，或者現在想來可能傷害到他人的話語。團體分享后，大家都沉浸在傷痛和遺憾的情緒中，這時候需要一個“治愈”的過程。小組內一個學生拿著一朵花傳給下一個人，每個人依次說“對不起，請原諒我，謝謝你，我愛你”。在一開始的活動設計中，并沒有傳遞花這個動作，個別學生在傳遞這樣的語言時顯露出幾分尷尬、不自在，但是結合了“花”這個隱喻，就像是有了一個保護自己情感的屏障，更多的學生愿意真誠地投入其中，也得到了同伴溫暖的接納。

4.促進生生互動，增強團體動力。

中學生的自我認識不夠全面，很多時候無法用語言直接描述深層情感，而隱喻的方式方便學生進行表達。例如，情緒ABC理論是幫助學生進行情緒調節的有效途徑之一，為了幫助學生理解并且靈活應用這一理論，教師在團體輔導中設計這樣一個情境：在校園里遇到一個同學，你很熱情地喊他，但是他從你身邊匆匆而過，沒有回應。這時候，你會怎么想？學生小組討論，并羅列出可能產生的想法及感受（見表1）。通過故事隱喻，學生看到了自己原本自動化的反應背后的過程和選擇，面對同一件事，想法不同就會有不同的感受，進而產生不同的行為反應，但想法絕非事實。接著，教師引導學生有意識地調整自己的想法。

三、隱喻應用于中學生結構式團體輔導的反思

1.隱喻喻體要貼近學生生活實際。

隱喻本身有貼近的特點，但如果喻體并不為學生所熟悉，學生對喻體特征的把握就會不準確，很難產生共鳴，也不能理解本體，這樣的隱喻自然起不到很好的引導作用和教育效果。所以，在本體相同的情況下，教師要根據學生不同學段的年齡特點、不同班級的特點，選擇適合他們的喻體，促進理解、激發感悟。同樣是負面情緒，在小學可以用“情緒小怪獸”隱喻，在中學可以用“天氣”隱喻。

2.隱喻要平衡相似性和差異性。

恰當的隱喻能夠讓人在瞬間抓住精髓和本質，什么樣的隱喻是恰當的呢？教師要注意本體和喻體是否達到相似性和差異性的統一。如果差異性太大，學生就很難在本體和喻體間建立聯結；如果差異性太小，又不能很好地起到理解本體的作用。例如，在隱喻過程中，把“教練”比作“教師”，兩者過于相似，突出不了“教練”的特點，學生也理解不了“教練”的真正含義。又如“我的抗壓小雨傘”這個隱喻，將“抗壓能力”隱喻為“雨傘”，“雨傘”是學生熟悉的生活用品，是現實中有形的，而“抗壓能力”是抽象的表達，是心理上無形的，但兩者有著“遮擋風雨”“提供保護”的相似點，滿足了隱喻相似性和差異性兼具的特點，便于學生理解。

3.隱喻意義要引導學生挖掘。

結構式團體輔導的關鍵在于，要使學生直接投身于活動的情境中，自我參與，自我體驗。隱喻的作用模式類似于心理咨詢，心理健康教師直接告知的“道理”和學生自己發現的“道理”，對其成長的促進作用千差萬別。例如，教師使用“葉子與根的情誼”隱喻親子關系，不需要詳細解釋，學生就會通過葉與根在四季更替中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關系，領悟親子之間共生共育、共建共享的親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