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本事

朱思瑩

十 月

橋下，春水樣泛濫

岸邊楊柳依依

遠山一片青黛

橋上看風(fēng)景的戀人

依舊短衫緊挨著紗裙

雪白的裙擺飛舞

像江面的白鷺一樣輕靈

抑郁癥患者喜歡

春一樣的秋？

中午時分，好友告訴我

孩子確診重度抑郁癥

我更加理解他們，就像我自己

內(nèi)心枯萎，看見熱烈舞蹈的柳條

分行的喜悅立刻重臨

我不知道，勸友人

把孩子浸淫藥罐的決定

是否正確。同一的天空下

每個人創(chuàng)設(shè)的結(jié)果不同

就好像夏季里，那只烏黑的大手

突然壓過來

很多人無法呼吸，只剩匿跡的一面

我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忙著蘇醒

把做了一半的夢打碎

敲打聲至今循環(huán)在耳邊

不厭其煩地告訴這個世界

許多的不可能

有可能成為可能

午 夜

兩片小樹林，兩片原野

我也曾是穿梭其間的園丁

我們共同關(guān)注，源頭

來自北方的消息

聆聽，又一個雷炸響

原野上空，出現(xiàn)

許多窺視的眼睛

有憤恨，有迷茫，當(dāng)然也有歡喜

好像發(fā)光能力不同的各色星光

小樹不停叫喊，嘈雜一片

趕在原野出聲之前

我安撫它們，無論徒勞與否：

存在的，即是合理

翻天覆地面前，我們只需要

服從于上天的威嚴

我始終認為自己

主動褪去園丁的光環(huán)

是一場樸素的朝圣之旅

幾乎不用懷疑春天

昨日，氣溫驟降十五度

仿佛抹去溫潤的秋

春天很快來臨？

一只獵隼的鳴叫

激發(fā)了草叢的雜亂

似乎不需要狂風(fēng)的助力

草叢想要繼續(xù)有序生長

仿佛已失去合適土壤

眼前，還是一片綠

因為來不及枯萎

我聽見，焦慮蓋過快樂

嫉妒的草香彌漫

不能讓荒涼鋪滿這片原野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不斷拉開的新聞，會逐漸斂跡

我不相信，新事物里蘊含的

光彩，壓不住昏暗

芬芳的花朵，一定還在你們心里

幾乎不用懷疑的春天

就佇立在向往的開端

昆 蟲 記

沒有視覺，沒有嗅覺

甚至沒有味覺

卻可以自如地品嘗

專屬于自己的

一種味道。我們說它聰明

又取笑它的燕尾服短小

像缺了布料。同樣為覓食

建設(shè)棲身之所而奔波

它卻更懂得其中的價值

我們還不能正確解答

生的命題，它卻鎮(zhèn)靜地蟄伏

樹干上的天空廣闊，或者狹窄

都不能影響它的規(guī)劃

因為它看見，不可及

卻已清晰可見的未來

我覺得自己像橡樹一樣愚

樹葉的目光躲閃、無助

但充滿了嘲弄

一條沒有腳印的小路

從疼痛里，緩緩地延伸出來

霜 降

冬天，剛剛蘇醒

原來，劇情是這樣

今年的秋天，已然變形

我看見了盛開的幾朵桃花

就好像，太陽

升起的時間、秩序照常

看見姐姐的遺像

我想春天，從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