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武征
(上海應用技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1418)
習近平在全國宗教會議上指出:“積極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支持我國宗教堅持中國化方向。”[1]宗教中國化理論和實踐由此成為學界研究的重大課題。宗教中國化的“中國”是準備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國家,既然是“化”宗教為“中國化宗教”,中國化宗教必然帶有“現代性”特質,宗教中國化實踐關系宗教和“現代性”如何處理關系探問,宗教中國化和宗教現代化關系成為理論上必須進行論證的問題。宗教中國化的“中國”是帶有傳統優秀文明特質的國家,既然是“化”宗教為“中國化宗教”,中國化宗教是“沒有神圣性”[2],宗教中國化理論存在宗教和“世俗中國”如何協調關系的探討,宗教中國化和宗教世俗化關系成為理論上必須進行闡述的問題。
空間是有區隔性的,不同國家不僅是政治界限和標識,也是一種地理空間界限的存在,人類所生活的這個世界是一種差異性空間的布置,人類社會依然沒有擺脫空間景觀帶給人們的“區隔”和“差異”。之所以言說一種宗教的“中國”特性,那是因為這種宗教離不開它的空間性實存,宗教唯有在空間景觀中布置,才能感知一種宗教存在的現實力量。“空間是一切生產和一切人類活動的要素。”[3](P875)宗教的存在必然要適應不同地域空間的“人的存在”,必然要在不同地理環境和人文特點中表現它的實存性,必然要在不同區域、民族和族群等“差異性”中體現它的意義性。宗教中國化就是要推動宗教適應中國不同空間特點和視域下的民族、地理環境和文化氛圍等現實要素,體現“適者生存”的空間性實存。在宗教走向中國本土的那天起,任何外來的宗教都已經不是它產生于原土壤上的宗教,它改革了自身,不斷地調適自身的一切用以適應不同國家和地域的人們。人們讀到中國宗教多樣并存,無論是外來的,還是中國本土成長起來的,它們都結合了中國本土文化、地域特性、民族風俗而得以生根和演化,它們都是宗教中國化的地理空間和區域視角呈現,脫離中國具體空間的宗教標準是不能拿來衡量中國化宗教和宗教中國化實踐的。
一個人是很難跳出自身習以為常的傳統進行自我文化的反思和審視,很難跳出自己習以為常的文化模式進行認識和理解,一種文化的“界限場域”總是會以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著人們的思考視野和理解深度,特別是涉及宗教文化的傳統習俗和慣性問題,是很難用一種統一性的宗教標準眼光進行理解和審視的。一個處在宗教信仰家庭和宗教信仰社會氛圍環境的人,即使國家和政府在小學、中學和大學里貫徹了科學和無神論教育,但一回到他出生和青少年成長的地方,說他一點不會沾上宗教信仰,這是不現實的。畢竟,人是在現實社會環境中存活,而現實人是社會環境的主體性存在。在底層社會的眼界、閑談和思維分辨中,往往不是“宗教問題”的宗教極端主義套用于看待和分析宗教問題,不是“民族問題”的社會問題往往被誤貼上民族問題的標簽,在一定意義上造成“差異性話語的擴大化和變質”。盡管宗教認識總是容易停留于“意識流”領域,但宗教的產生和發展從來沒有離開它的現實基礎和實踐導向,宗教總是在感知領域確認它的“不可知性”,但總是在人們的日常生活和交往中確證它的真實力量和效應。宗教唯有在空間意義上才能具有實踐性,宗教中國化是“化”宗教為中國性的空間存在,是“化”宗教為中國性的空間生產和交往,世界上的任何宗教唯有在“中國化”的空間實踐中才能獲得生存和發展的實存,宗教中國化是世界上的任何宗教在中國存活的空間性實踐。不可能離開中國的空間景觀和布置談宗教在中國,也不能以國外的宗教標準衡量已經中國化的宗教。
大自然白天黑夜以及季節交替已經給足了人們“時間性”的引向,時間是人類認識自我和外部世界的重要標尺,人類正是在“過去”“當下”和“未來”的時間性延展中感知自我存在的意義和價值。歷史的“慣性”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夠徹底消除的,歷史的“慣性”需要在生產和交往上進行徹底性的變革。宗教的存在亦是如此,宗教從來不會因為它“過去”和“當下”的“時間性”而罔顧“未來性”,宗教的“未來性”時間延展是人類經常思索的重要問題。言說當下的“宗教復活”,不能僅僅把眼光瞄向宗教的復活,還是要從現實的社會物質生產實踐和社會交往關系中去評判現實的、人群的宗教升溫的現實客觀存在緣由。馬克思的名言:“人創造了宗教,而不是宗教創造人。”[4](P1)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以來,一直是不斷向前發展的時間性展開,人類正是在“時間性”的記憶中知道自己是從“何處來”,正是在“時間密碼”中確定自己存在的獨特意義。“時間是人類發展的空間”[5](P61),一種宗教也是如此,它有久遠的“時間性”記憶或者傳統,宗教的存在是“記憶”與“當下”相互交織的互動,宗教自身的傳統“時間性”必然要延展至現代性,宗教的現代“時間性”必然要喚醒它的傳統性,人類文明正是在傳統與現代的時間互動中再次發現他們存活的時間“密碼”和意義。
現代化是一個整體性的過程,是不間斷的過程,用以衡量現代化的標準也是不斷變化發展的。現代化一直存在,從未間斷,人類從猿猴進化到能夠站立起來的“類人”是現代化的過程,人類從蒙昧走入文明時代是現代化的過程,人類從原始社會步入到社會主義社會也是現代化的過程。一種宗教也是在傳統與現代的“時間性”互動中才能向前發展,也唯有在傳統與現代的“時間性”互動中才能找到它的出路和方向。即使論及宗教傳統,也是相對于“當下”而言的,宗教的“傳統”在其存在的時代一直是一種“當下”表現,從來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宗教傳統”。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6](P92)時間是任何人和任何宗教都無法拒絕的現代性延展,特別是人類處于世界生產和交往的全球化時代,宗教文明唯有在“現代性”中才能尋找到它存活的價值,唯有在“現代性”中才能重新發現那些久遠宗教“理念”的存活意義,而不是時間倒退至久遠的“宗教傳統”。宗教的“時間性”已經確證宗教一直在進行現代化的轉化和交融,嚴格意義上的宗教都是在“現代性”的時間延展中確證自己“存活”的意義性。“現代性”一直是宗教自身具備的特質,宗教一直伴隨“現代性”的時間延展和敘事。
就生活在現實社會中的個人而言,宗教信仰,因為我相信、信仰它,我就信了,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其他約束限制因素的。所以,一些信仰的要素,特別是宗教的信仰,是不可實證的命題,是人類社會目前無法實證的象征表達和意蘊。任何一種宗教的存在,當然有它的“神圣性”,否則就不能稱之為“宗教”。即使人類實現了徹底的解放,但解放后的全人類依然不可能窮盡未知世界的探索,那將又會產生一個那個時代的、不是現今時代所能理解的“新宗教”。但是,一種宗教的“神圣性”如何表現出來則是不同的,“宗教所做的一旦不再僅僅局限于溝通人與神之間的關系時,它將得到人們極大的關注,并成為政治中的主導”[7](P51)。世界上的成熟宗教的“神圣性”從來不會干擾世俗生活和政權,成熟宗教的“神圣性”僅僅局限于個人的私事,從來不會在世俗生產和交往中產生“阻隔”和“摩擦”。當然,這不代表一些宗教的“神圣性”也會偶爾在世俗生活和政權中“興風作浪”,宗教極端主義就是“堅持其‘神圣性’而反對世俗性甚至為了其‘傳統性’而在一定程度上排斥現代性。”[8]宗教是在“世俗人”基礎上產生的,“世俗基礎使自己從自身中分離出去”[9](P500),任何宗教唯有在世俗世界才能找到它存活和經久不斷的現實張力與敘事。就現今中國而言,由于所在地域的社會基礎不同,在世俗性社會很濃厚的內陸和沿海社會,一些“神圣性”很強的宗教信仰必然要走入內陸和沿海社會的世俗性,才能找到其生存和發展的現實基礎。
世界上成熟宗教在世俗生產和交往中一直是溫和可親的,不會因為自我信仰的“神圣性”而產生“排他性”;世界上的成熟宗教在世俗世界中一直是勸導人們“一心向善”的,不會因為自我信仰的“神圣性”而產生“極端性”。世俗化總是與宗教相聯系的。中西意義上的世俗化存在著語境方面的明顯不同,就中國的語境而言,世俗化更多的是指相對于游離于塵世之外的此在概念。有人認為世俗化即是“去宗教化”,宗教衰弱的過程即是世俗化的過程,這是人們對世俗化的最初理解,也是對世俗化本質屬性的誤讀。世俗化并不是要去宗教化,世俗化是將宗教限定在私人信仰的領域,不要讓自己的宗教信仰跨界,隨便侵入“他者”的生活和交往圈子。中國歷史上的政權從來都不推行“政教合一”,世俗化已經成為中國政治發展和思想意識的主流,一種宗教在中國獲得生存和發展的前提就是不能干擾世俗生產和交往,中國文化的地域特性和民族特色已經烙上世俗性的痕跡,世俗性已經成為中國文化的重要標識。當然,中國化宗教不能說沒有一點“神圣性”,只是這一“神圣性”不同于西方宗教的“神圣性”。中國化宗教不主張“神圣性”與“世俗性”的截然對立,它只是主張宗教的“神圣性”沒必要干擾世俗政權和生活,宗教的“神圣性”應該僅僅停留于“個人私事”,不應當具有“社會性”和“公共性”,中國化宗教主張“神圣性”與“世俗性”分離。馬克思的名言:“時間實際上是人的積極存在,它不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發展的空間。”[10](P532)宗教的世俗性不是一個完成時,而是一個正在進行時,世界上的任何宗教都伴隨所在地域和社會環境而表現出它的世俗性特點。同樣是穆斯林,內陸社會的穆斯林相對于新疆區域一些穆斯林更加的世俗化,這是整個中國世俗化的社會生產和交往環境決定的。
在宗教中國化、現代化和世俗化的關系上,宗教中國化是現代化和世俗化的根本方向,宗教現代化是世俗化和中國化的現實目標,宗教世俗化是宗教中國化和現代化的有效途徑。
任何人都離不開一定的地理空間,在人的腦袋里產生的一種“意識流動”也是不能離開一定的地理空間而存在的,宗教中國化必定是一種地理空間特征的展開和處境特征。現代性宗教信仰是個人私事,不牽涉到社會性,個人宗教信仰不受干涉。但若宗教信仰者的社會性膨脹時,宗教信仰就已經不是“個人的私事”,宗教必然要受到社會性規則約束。一種選擇能夠興起,并且能夠得到所在區域的信教群眾支持,必然有它存在的社會基礎。說的直接一點:“他者”不在那片地理環境和物質基礎中生存和發展,是沒有發言權的,只能竭力掌握材料進行研究和判斷罷了。恩格斯指出:“一切存在的基本形式是空間和時間。”[11](P56)任何人都在一定的空間生存和發展,中國的物質空間決定著中國的思想、理念、宗教等意識領域的認識和理解。在世界市場擴大和全球化“不可逆轉”生存和發展的人首先要有一定的立足空間,一個國家的國籍屬性和地理空間已經決定“生于斯、長于斯”的人們所具有的空間屬性差異。
每一個人都生活在特定的文化界域中,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完全跳出一種文化模式的潛在認知思維和價值判斷,一個純粹的人是不可能跳出自己母體文化的潛在影響和認知的。宗教中國化是要適應現實的中國,而現實的中國是正在進行現代化的中國,現代性必然要滲入宗教傳統和理念中,宗教如何更好地在現代性中國中生存和發展是其必然要面臨的抉擇。人不僅是理性的化身,更是感性的代言,人是永遠不能擺脫感情的需要和體驗的,人的情感和意志是永遠無法泯滅的天性,人不是永遠活在理性王國中進行必要的“克己復禮”。如同“離軌”的一切舉動雖然不為世俗中的人所接受,但不能否認的是,“離軌”自人類文明產生以來就一直存在。整個中國都在進行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空間邏輯已經決定宗教必然要伴隨中國化的現代性要素,中國要實現的現代化是“中國性”的現代化,現代性本身就是世俗世界的空間性景觀。中國原本就是“神圣性”淡薄的世俗性社會,中國久遠的傳統認知“子不語怪,力,亂,神”[6](P72),這一歷史邏輯已經決定宗教中國化的世俗性特征。宗教的現代化是“中國性”空間的現代化,宗教的世俗化是“中國性”空間的世俗化,宗教中國化是整個中國特定空間實踐的現代化和世俗化,宗教現代化和世俗化必然要堅持中國化的根本方向,“中國性”的空間生產和交往已經決定了宗教現代化和世俗化的根本方向。
基本實現現代化已經成為新時代中國2035年的戰略目標,“現代性”的充斥和影響已經走出物質因素的獲取狀態,中國人已經將“現代性”理解從單純的物質界限擴展為全面性的時空境遇,作為中國本土存在的“意識流動”必然要在中國現代化空間景觀布置中展現自己存活的意義所在。世界市場形成和擴大之前的“現代性”有著地理空間的限制,中國的“現代性”有著縱向歷史時間的“接續”和創新發展問題。不同于市場經濟自發形成的“現代性”空間景觀,中國的“現代性”有著“被迫融入”和“主動追趕”的時間性間隔和接續,現代化是近代以來中國歷史的持續空間“在場”的一致追求,現代性更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和實踐的一貫主題,現代性已經深入中國物質基礎和上層建筑各領域。個人私事的宗教信仰不是信仰者個人可以隨意擴大個人宗教信仰社會性的“口舌”,個人私事的宗教信仰不得影響和干涉“他人”的所作所為,不能拿自己的個人宗教信仰去評判和認知“他人”的一切。當個人私事的宗教信仰跨過“個人”的門檻而通往社會性的宗教團體、宗教場所、宗教活動時,由于涉及公共利益,理應受到法律法規的約束。
以宗教中國化的具體空間而言,誰能夠有勇氣突破自來到這個世界就帶有的特有文化標識和符號記憶呢?誰能夠有勇氣否認自己出生和成長的環境下長大,并一直受到一種宗教熏陶的習慣呢?在此,“他者”或者“旁觀者”的清醒往往是一廂情愿的多情,現實中的“在場”人也許會聽從你的說教,但回歸生活感知圈的他又會在原有社會心理的驅動下做出符合他“原本認知”的價值取向和行動選擇。宗教中國化是要適應現實的中國,而現實的中國是正在進行現代化的中國,中國現代性必然滲入宗教傳統和理念中,宗教如何更好地在現代性中國生存和發展是其必然面臨的抉擇。愛德華·W·蘇賈(Edward·W.Soja)認為:“社會存在在一種顯然是歷史和地理的語境化中被積極地安置于空間和時間。”[12](P16)宗教作為一種意識領域的存活,當然不可能離開中國現代性的時間延展性,必然要在新時代中國“現代性”的時間持續中進行“中國化”的調整和適應。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信仰自由和宗教自由的思想,不過表明自由競爭在信仰領域里占統治地位罷了。”[13](P51)一種宗教欲要獲得信仰和現實自由,必然是經濟基礎現代化的結果。宗教中國化不是一種“理念”意義上的存活,宗教中國化必然要走入“中國性”的空間景觀布置,整個中國正在推動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是宗教中國化必然要滲入的現代性要素,宗教的中國化和世俗化必然也是為中國“現代性”的基礎目標服務的,現代性的空間實踐必然要深入宗教中國化的時間性延展。
人類當然不能否定“意識”的神秘性,畢竟許多未知的探索仍然在繼續,但是,人仍然無法離開吃喝拉撒等的世俗性特質,一個有正常思維和認知的人必定是在世俗性中獲得自我的生存性,必定是在世俗生產和交往中獲得自我的發展性,世俗性已經成為一個人在現實世界中獲得意義性的所在。只有當“他者”能夠感知一種現實存在的宗教文明,才能尋找到它何以存在的現實原因。同理,從現實存在的合理架構中去分析一種不同于己身的宗教文明,也是展開和平對話與平等交流的必要前提。如同不同文化界域的人們在大自然的原始森林中看到地上的“熊印”,有的群體首先想到的是畏懼,進而啟動防衛的攻擊性心理;有的群體首先聯想到的可能是人與自然的生態和諧,雖然也有防衛的心理,但后者往往不愿給黑熊腳印“貼標簽”為思想認識。馬克思指出:“凡是把理論誘入神秘主義的神秘東西,都能在人的實踐中以及對這種實踐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決。”[4](P139-140)人是不可能離開“他者”的社會性存活,單獨的個人存活唯有在“真空”想象中才有意義,“神圣性”是私人情感和信仰差異性,不具有“公”和“共”的社會性。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6](P113)整個中國是一個世俗化社會,整個中國都是世俗生產和交往的普遍性,一種宗教走入“中國性”的生產和交往空間必然要帶有它的世俗普遍性,一種宗教唯有在世俗中國的普遍性才能尋找到它存活的價值和意義。就宗教多元文化形態而言,各說各自的好,各說各自的優越,雖然已經“各美其美”,但涉及對方的“好”和“美”時,話語突然轉為“還不如我們的什么好,還不如我們的什么美”,都視對方為“對牛彈琴,牛頭不對馬嘴”。雖然在面子上的話語是和氣的,但轉為自己私下生活圈和小集體圈的話語又是對立的,甚至是鄙視的、責罵的和痛恨的時候,只碰杯不進腦、只交事不交心,何其痛心哉!宗教中國化既然要落地生根,必然要深入中國的現代性的空間生產和交往。宗教現代化既然是正在追求現代化的人所具有的特質,必然要通過現實中國的“世俗人”進行空間生產和交往,整個中國的世俗性決定宗教中國化必然要使“走入中國”的宗教更加世俗化,整個中國進行的現代化決定宗教中國化必然要使“走入中國的宗教”更加世俗化。宗教中國化是“現代性”空間實踐和世俗性時間延展的多重互動過程,宗教世俗化是其中國化和現代化的有效途徑,只是因為中國各民族和區域等的不同特點而表現出它的世俗差異性。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鼓勵人“生活下去”的世俗性文化,“成圣”也是在世俗生活的基礎上,中華文化中的“圣人”從來不是脫離世俗生活的“神圣性”。深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熏陶的中國人從來不會在自身生活之外設立無法觸及的“神圣性”,中國人的“神圣性”從來不會脫離自身的物質生產和交往。即使論及中國宗教的“神圣性”,實際上還是一種世俗性生活基礎上的“神圣性”,世俗性成為中國人所思所想的重要特質。“現代性”已經成為新時代中國人的標識,中國的“現代性”從來就是“生活化”基礎上的世俗現代性,中國的“現代性”已經從日常的吃穿用等上升為思想的現代性。宗教不是問題,文明不是問題,現代化、世俗化和中國化不是問題。但不是宗教的“宗教”,不是文明的“文明”,不是現代化、世俗化、中國化的“現代”“世俗化”和“中國化”的問題。
基于個人在場的村莊、社區、鄉鎮和地區而言,當周圍的人從睜眼到閉眼、從出生到進土坑的一切都與一種宗教脫不開瓜葛時,獨立的在世、在場個人說自己堅定地不信仰宗教,這是不現實的忽悠和睜著眼睛的撒謊。因為他還是人,他脫離不了社會性,除非他是空氣之外的“絕對權威霸主”,或者是在場群體集體沉默冷落的“羔羊”。既然整個中國一直都在推動現代化,現代性的空間觸角是伸向一切的,一種宗教的存在必然也要表達現代性的需求。既然整個中國都在推動宗教中國化,宗教中國化必然離不開實踐域的中國現代化,宗教中國化必然要伴隨整個中國現代化的戰略目標。宗教中國化不是停留于意識層面的“說教”和“想象”,必然要尋求現實主體的表達途徑,必然要在宗教信仰群眾的生產和交往中產生積極性的影響,而整個中國世俗化的宗教環境和傳統必然要將尚未完成“神圣性”轉變的宗教進一步引向世俗性。新時代中國正在推動的宗教中國化必定是現代化和世俗化的多重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