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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疫情”的理論維度、結構成因與治理反思

2021-12-04 00:02:46□王
電子科技大學學報(社科版) 2021年4期
關鍵詞:疫情情感信息

□王 斌

[西南交通大學 成都 610031]

新冠肺炎疫情是人類歷史上第六次進入全球衛生緊急狀態,也是迄今最為嚴重的一次。與以往的全球公共衛生危機不同,新冠肺炎疫情還滋生了由錯誤信息(misinformation)和虛假信息(disinformation)組成的“信息疫情”(infodemic)。相較于“病毒疫情”,“信息疫情”的傳播速度更快、影響范圍更廣、毒害性更強。“信息疫情”加速了社交媒體中謠言、恐慌、污名和陰謀論的蔓延,造成了個人健康危機、群體沖突加劇。當前,學者們集中探討了“信息疫情”的風險及應對,卻忽視了“信息”“疫”“情”三者的內在關聯,無法給出針對性的治理方案。基于此,本文將系統回溯“信息疫情”的研究現狀,建構媒介、病毒與情感互構的理論視角,并以各國疫情暴發期間的資訊與情感共振的現象為例,分析“信息疫情”的傳播類型、產生根源及因應之道,為織密織牢常態化疫情防控信息安全網提供參考。

一、“信息疫情”:概念與研究

2020年4月,“信息疫情”與社交距離(social distancing)、自我隔離(self-quarantine)等詞一同被《牛津英語詞典》(OED)收錄為全新詞條。以下,我們將回顧“信息疫情”的概念要點。

(一)“信息疫情”概念的產生與發展

“信息疫情”是“信息”(information)和傳染病(epidemic)的合成詞。根據《牛津英語詞典》釋義,“信息疫情”是指:當新聞、互聯網和社交媒體等發生不受控的傳播時,大量關于危機、爭議和特殊事件的資訊在未加證實的情況下激增,從而加劇公眾猜測和焦慮的現象①。《麥克米蘭詞典》也指出:“信息疫情”并不是新現象,早在中世紀黑死病肆虐歐洲之時,就存在錯誤和虛假信息隨病毒擴散而引發社會風險的情況。如果說作為名詞的“流行病”(epidemic)第一次出現在18世紀,那么作為專有概念的“信息疫情”則首次出現在非典時期②。該詞來自2003年《華盛頓郵報》發表的一篇評論性文章。文章認為,非典包含了兩種傳染途徑,一種是傳統的呼吸道感染,另外一種則是“信息疫情”。“信息疫情”是由真相與謠言混雜而成,借由現代通訊技術實現大規模傳播,對國際國內經濟、政治和安全造成重大影響,進而可能將區域性的公共衛生危機轉化為全球性的經濟社會災難[1]。不過,“信息疫情”的說法在被“發明”之后并未被廣泛使用。全球公共衛生專家在表達錯誤和虛假信息的危害時,更偏重于“數字大流行病”(digital pandemics)、病毒性錯誤信息(viral misinformation)等概念。

直到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信息疫情”的概念才重新得到重視。世界衛生組織在2020年2月2日的情況通報中指出:新冠病毒的蔓延在社交媒體上引發了前所未有的關注,資訊超載令正確和錯誤的信息交錯在一起,人們很難在必要時找到可靠的信息來源與科學指導,“信息疫情”由此大規模產生③。2020年2月15日,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譚德塞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提及:“我們面對的不只是新冠肺炎疫情,同時還有‘信息疫情’”。2020年3月5日,世界衛生組織的情況通報再次指出:“信息疫情”帶來了衛生應急情況下錯誤和虛假信息的快速傳播,這阻礙了有效的公共衛生響應,造成了社會混亂和群體間的不信任④。2020年4月14日,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在《是時候科學面對和團結起來了》一文中說道,“信息疫情”加速擴散,令“瘋狂的陰謀論正在感染互聯網……仇恨也在病毒化傳播,這導致了一部分民眾被丑化和污名化”⑤。

(二)“信息疫情”的研究現狀述評

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信息疫情”的相關研究開始涌現。刊載于《柳葉刀》的一則評論指出:疫情與謠言伴生雖是常態,但由新冠肺炎病毒引發的“信息疫情”卻遠超過先前規模,造成了新的社會風險[2]。《自然》刊發的一篇文章也表達了類似觀點:“‘信息疫情’的真正問題在于其巨大的規模,當前的疫情資訊遠超過我們能夠真正解析和消費的數量,這導致事實核查跟不上錯誤和虛假信息的傳播速度。”[3]通過整理全球2 311條不實信息,一項發表于《美國熱帶醫學和衛生雜志》的研究,歸納出謠言、陰謀論和污名這三種“信息疫情”的主要類型,并指出每種類型占比分別為88.7%、7.8%和3.5%[4]。

我國內地的相關研究也迅速增多,截至2020年8月20日,“中國知網”(CNKI)共收入以“信息疫情”為題的論文和評論性文章34篇,其中最早的是2020年2月11日發表在《科技日報》的《控制“信息疫情”,加強國際合作》一文。隨后,有學者基于對“丁香醫生”“騰訊”等謠言數據庫的文本分析,論述了“信息疫情”的表現、成因和傳播路徑[5]。王世偉則從信息過載性、媒體社交性、真偽難辨性等方面,聚焦“信息疫情”新興的十大特征[6]。方興東等學者進一步廓清了“信息疫情”與謠言、假新聞、不實信息的內涵差異,對疫情期間的綜合治理給出了洞見[7]。總的來看,由于“信息疫情”仍是一個十分新穎的概念和社會現象,當前國內研究普遍處于引介國外理論的起步階段。雖然其中大多數分析都關注到了“信息疫情”帶來的非理性情緒及其負面后果,但并未對此進行細究。王琳和朱可欣就此評價到,目前缺少對“信息疫情”與社交媒體用戶心理狀態相互影響的機制研究[8]。為彌補這一不足,筆者將在下文結合媒介化理論和社會情感理論,搭建媒介、病毒與情感互構的分析視角,厘清“信息”“疫”“情”三者的復合關系。

二、理論視角:網絡時代疫情傳播的新形態

從傳播環境上看,新冠肺炎疫情與2003年非典的最大不同在于:我國逐步從文本傳輸的2G時代步入互聯互通的5G社會,數字信息的傳播速度和規模已不可同日而語。隨著網絡化特別是深度媒介化格局的形成,傳染病不僅能通過病毒的流動具有擴散風險,更能藉由社交媒體中的錯誤和虛假信息而放大群體負面情緒,這是催生“信息疫情”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再從歷史上看,20世紀90年代以來,網絡社會的崛起帶來了諸多新的病毒現象,從“計算機病毒”到“媒體病毒”再到“病毒式營銷”,病毒傳染不僅突破了民族國家的邊界,更跨越了虛體和實體的界限。網絡與傳染病的同構性越發明顯,它們的本質都在于傳遞,并包括了交換(pass between)、傳送(pass across)、跨越(pass over)、穿透(pass through)等多種類型[9]。網絡化病毒(networked virus)的概念因此越來越受到學界重視。進入21世紀,由社交媒體形成的數字網絡躍遷為網絡迷因(internet meme)的生產沃土,流行語、表情包、短視頻、假新聞等都成為網絡化病毒的載體。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社交網絡具備可復制、可參與、可分享、可搜索等多重性質,原本私密的個人情感開始在其中變得具有公開性和公共性,網絡化情感(networked emotion)迅速成為建構集體經驗的關鍵要素[10]。當網絡化病毒與網絡化情感相互疊加后,以往區域性的傳染病便成為一種可經由社交媒體而被“零時差”傳播、感知和回應的大眾體驗,因病毒傳播引發的負面情緒獲得更強的全球傳染性。

近年來,伴隨移動社交的廣泛應用,網絡社會進入到了安德里亞斯·赫普(Andreas Hepp)所稱的“深度媒介化”(deep mediatization)階段。深度媒介化有兩大關鍵特征:一是以數字技術為基礎的傳播媒介,奠定了我們生活世界的底色;二是社會建構不僅離不開數字媒體,且更受到以算法和大數據為主的媒體數據化(datafication)影響[11]。新冠肺炎疫情在這一背景下進入全球“大流行”。一方面,數量龐大的網民借助社交媒體獲取文字、數字、圖像、視頻等多形態的信息,不斷更新對疫情現狀和趨勢的了解。另一方面,被推送、圈層和群組等聚合起來的信息,也越來越隱秘地改變著人們的認知與情感狀態,從而左右其對疫情的評判和后續行為。因此,一旦錯誤和虛假信息在數字技術的中介下發生病毒化傳播,恐慌、焦慮、無助、憤怒等情緒便會得到集體性乃至幾何級地激增,形成“信息疫情”并加重防控難度。

綜上,我們認為,“信息疫情”具有三個不可分割的理論維度。一是在“信息”層面,隨著網絡化進入深度媒介化階段,傳染病不再簡單是一個事關健康的議題,而是以多媒體、多渠道的形式影響經濟社會發展的方方面面。二是在“疫”的角度,現代的傳染病具有“生物病毒”與“媒體病毒”交互傳播、“實體病毒”和“虛體病毒”互為疊加的性質。三是在“情”的方面,以往疫情下個體化、小范圍的不穩定情緒,現在卻能通過社交媒體轉化為強度更高、感染更快的網絡化情感。因此,區別于傳統疫情,“信息疫情”本就不僅是關于傳染病不實信息的傳播,更牽涉到不良情緒的規模化傳染。以此為視角,我們將結合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全球社交網絡的典型案例,以類型化方式分析“信息疫情”概貌。

三、“信息疫情”的四種類型及表現

歷史上看,疫情期間的謠言和誤傳必然催生嚴重的社會風險。但與以往不同,現階段的“信息疫情”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技術性風險。即:在移動智能終端和社交媒體所編織的傳播環境下,“疫情”“輿情”“險情”三者緊密結合并相互放大。基于此,我們需要從媒介化的“疫”“情”關系出發,將“信息疫情”劃分為四種類型。

(一)不確定的“疫”與驚恐

驚慌和恐懼是人們在疫情暴發后的第一反應,特別是在遭遇新型致命病毒的威脅下,人們所感受到的驚恐會更加劇烈。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初期,錯誤和虛假信息借疫情突發性大肆擴散,全球社交媒體上開始流傳大量虛構、獵奇的“病毒傳說”,將新冠病毒的傳播描述為“防不勝防”“無孔不入”,令驚慌情緒快速感染網民。更為嚴重的是,少數西方國家的意見領袖和網絡紅人試圖向關注者“兜售”一些未加檢驗甚至具有潛在毒害的預防和治療方法,而由無效療法引致的失敗和致命案例,隨后又通過網絡傳播被再次加工,掀起反智和反政府的陰謀論浪潮,引發社區成員集體拒絕正確、有效的官方防治方案。這無疑增加了當地醫護人員的工作難度,并在線上線下同時加劇新一輪的焦慮和恐慌。

除了虛假信息以外,一部分“真假混合”的錯誤信息因難以被立即辟謠,更易引發大眾的持續驚恐。疫情發生后,各國的社交媒體幾乎都曾瘋傳“天價生活物質”和“天價防疫設備”等消息。這類現象的出現既有因局地物料貯備暫時短缺而形成的市場波動,更充斥著以“P圖”和夸大事實來制造噱頭的虛假信息。面對這些真假難辨且關涉自身安全的信息,人們往往會出于降低風險而選擇“寧可信其有”的立場。這便催生了群體化的恐慌性購買,造成防疫資源被擠兌和非公正的物資分配。如果說疫情的發生是“天災”,那么被錯誤和虛假信息激發的非理性行為就如同“人禍”。比起意外或自然原因形成的災難,人為制造的禍端更明顯地增強了民眾的驚恐情緒和后續的不安全感。特別是當“人禍”被社交媒體聚焦并放大后,恐慌的傳染速度和范圍都會難以遏制,造成對社會秩序的高強度沖擊。

(二)被道德化的“疫”與怨懟

在傳染病暴發期間,人們除了恐懼之外,還試圖以道德化(moralising)的立場去“審判”感染者[12]。這就會形成“健康的我們”對“疾病化他者”的怨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全球網民試圖通過社交媒體去“鎖定”疑似和確診感染者,并將怨氣投射至這一群體,從而加深了對特定種族、民族、地區的集體歧視。特別是由于亞洲國家公民較早地佩戴口罩防疫,而西方主要資本主義國家在彼時并不提倡公眾在社區場景中使用口罩。受西方話語的強勢影響,口罩迅速在社交網絡中被虛構成了疾病的隱喻和病毒的符號。由此,亞洲民眾和亞裔被強加上“移動傳染源”的道德污名。我們發現,疫情期間在臉書和推特等國外社交平臺上,發展中國家的民眾被一部分發達國家的網民想象成“零號病人”和泛化的病毒攜帶者。這類臆想的污名助長了仇恨言論乃至非人性化的語言,強化了對社會弱勢群體的排斥和暴力。

而就我國的現象來看,網民在疫情初期的怨懟情緒主要集中在野生動物食用者群體上。伴隨“食用蝙蝠造成新冠病毒傳播”謠言的出現,討伐野味食客升級為一項社交媒體的道德儀式。其中,一位名為汪夢云的旅行主播因其在2016年食用果蝠的視頻被大量轉發,遭到網民的持續辱罵。這位擁有200余萬粉絲的“網紅”,不得不發布道歉信并關閉微博評論。利用疫情期間人們建構“替罪羊”的心理需求,錯誤和虛假信息將病毒傳播與社會道德“捆綁”在一起,讓群體的怨懟情緒被道義性地增強。

(三)被苦難化的“疫”與同情疲勞

同情是指對他人感受的一種設身處地的理解。當受到疾病或災害影響時,同情會驅使人們與處境相似的個體結成物質和精神上的聯系[13]。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全球社會共同面臨一場焦灼戰“疫”,人們從未如此長時間地通過社交媒體分享同一災難性事件及其造成的集體創傷。有論者在《紐約時報》上發文指出:由于自我隔離和社交距離等限制,疫情期間的社交媒體一方面為人們向罹難者表達同情創造了有效途徑,另一方面也容易令大眾沉浸于悲痛的社會氛圍之中⑥。特別是隨著那些高度情感喚起性的圖片、短視頻、文字信息在社交媒體上的廣泛傳播,人們的同情心比以往更激烈、更持久、更具集體性。在微博上超51億人次點擊的“肺炎患者求助超話”,背后折射的正是普通大眾對患者苦難的共情與關懷式回應。

對疫情下苦難的過度關注無疑會滋生“同情疲勞”(compassion fatigue)的現象。蘇珊?D?莫勒(Susan D.Moeller)指出,當大眾普遍處于同情疲勞時,為喚醒信息接收方的注意力,信息發出者會刻意制造更極端、更致命的風險與災難敘事[14]。新冠肺炎疫情初期,部分自媒體不惜通過炮制和虛構苦難故事,透支讀者同情來創造傳播爆款。更嚴重的是,相關的錯誤和虛假信息會帶來苦難資訊的過飽和,形成“信息疫情”之下特有的同情倦怠。比如疫情期間,我國社交媒體用戶常用的“吃瓜”“求辟謠”“坐等反轉”“讓信息飛一會兒”等表達,就不同程度地折射了民眾面對苦難信息“刷屏”時的不信任感與疲憊心態。這種疲憊會造成人們對疫情相關資訊產生懷疑、冷漠甚至敵意,最終可能讓民眾錯失權威的防疫指導。

(四)被誤讀的“疫”與戲謔

新冠疫情暴發后,全球網民試圖以網絡流行文化的方式去反映疫情對現實生活的改變,海量的模因(meme)和短視頻隨之產生。這些圖像和影像雖然緩解了民眾居家隔離的單調和緊張,但由于它們主要傳遞的是一種戲謔和諷刺,其在跨圈層、跨文化的傳播過程中極易被錯誤解碼,造成不必要的信息曲解和誤導。比如,臉書上曾瘋傳“在手上揉搓辣椒可以防止新冠病毒”的戲謔模因,其潛在含義是“雙手感受到辣椒素的刺痛就能避免因觸摸臉部導致的接觸式感染”。但這一模因很快在其他數字平臺上發生誤傳,形成了“辣椒粉的熱量能殺死新冠病毒”的錯誤信息。

就我國而言,早在非典時期,疫情中的戲謔就已是極受關注的社會情感。2003年6月,人民網《特別策劃:非典時期的非典型幽默》一文指出:相比于對非典的恐懼,戲謔是一種積極的防御……那些以短信段子為載體的戲謔,傳遞出了“國人苦中作樂的樂觀主義生活觀”⑦。與此相較,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初期,戲謔不僅是通過短信傳遞的“樂觀”和“積極防御”,卻更多地表現為隨視頻和圖像的病毒化傳播而不斷加深的大眾偏見。

具體來看,疫情發生后,原本在網絡空間“失聲”的高音喇叭得以另類再現。2020年1月26日,村書記李德平通過高音喇叭“暴躁方言喊話”的視頻迅速躥紅。隨后,大量或真實或戲仿的“大喇叭防疫”短視頻批量面世。截至2020年8月底,抖音平臺“硬核大喇叭”話題的觀看總人次達8.3億⑧。不過,其中多數視頻都存在拙劣模仿的痕跡,有些還在后期被“灌裝”進嬉笑聲。城市網民也樂于將“硬核大喇叭”視為平時少見的“滑稽景觀”,借此完成對村鎮“防疫基本靠吼”這一落后面貌的刻板化想象。在社交媒體的戲謔中,基層防疫的短板非但沒有被嚴肅對待,反而成為網民“抖機靈”和惡搞的素材。社交媒體中的戲謔看似輕松、無害,卻潛在地固化了大眾的刻板印象,甚至傳遞了錯誤的價值觀,引發公共衛生事件中的次生矛盾,轉移了疫情防控的焦點與重點。

四、“信息疫情”的結構性成因

從以上類型分析中,我們不難發現,“信息”“疫”“情”三者已密不可分、高度相關。因此,時空媒介化(“信息”維度)、病毒網絡化(“疫”的維度)、公眾情感化(“情”的維度),可被視為“信息疫情”產生的主要成因。

(一)時空媒介化:“信息疫情”發生的基礎環境

時空媒介化是指:數字媒體作為重組空間和時間結構的“中軸”,深刻塑造了特定時空內的人際互動模式。這奠定了“信息疫情”傳播的基礎環境。一是從空間看,線下場所向數字社區的轉變,改變了人們接收和處理疫情資訊的方式。疫情發生后,出于緊急隔離病毒的目的,各國都不同程度地實施了居家隔離政策,傳統的面對面交流被按下“暫停鍵”。人們認識疫情的途徑隨之發生變化—民眾不再依靠身體接觸式的“口耳相傳”,而是必須憑借搜索引擎和社交媒體去追蹤實時更新的疫情資訊。在繁雜、海量的信息面前,網民一旦沒有足夠的科學素養去偽存真,錯誤和虛假信息就容易被轉化為“信息疫情”,引發后續復雜的社會后果。

二是從時間看,較之于以往,新冠肺炎疫情初期人們使用網絡媒體的時間更長。以我國為例,數據顯示,2020年1月23日~2月4日,微博和微信的人均使用時間為53.7分鐘和87.3分鐘,比2019年同期增長31.3%和6.8%⑨。同時,傳統媒體對疫情報道的增加反倒延長了觀眾使用新媒體的時間。新冠肺炎發生以來,各大電視臺投入了更多的公共資源部署防疫新聞報道,但多數用戶仍選擇網媒而非電視去收看新聞。根據中國廣視索福瑞媒介研究(GSM)調查顯示,77.3%的受訪者會利用互聯網專門訪問傳統媒體的疫情信息發布⑩。不過,數字媒體使用時間的延長,并沒有舒緩使用者在疫情期間的壓力,反而增加了個人不安和焦慮[15]。這些情緒還可能進一步降低網民處理信息時的理性反思能力,致使“信息疫情”具有長期“存活”和持續傳播的潛在勢能。

(二)病毒網絡化:“信息疫情”發生的傳播途徑

傳染病在新的媒介化環境下具備了“雙重傳播”的特質,即:病毒不僅能通過人與物的流動完成在實體空間的傳播,更能經由社交媒體推動作為符號的病毒在網絡空間的蔓延。換言之,新冠肺炎疫情意味著“生物病毒”和“媒體病毒”的同步擴散。如果說前者源于自然,那么后者則是一種基于數字網絡的技術性后果。一方面,Web2.0產生了“人人都有麥克風”的“技術賦權”效應,這有利于網民獲得關注、評價和參與疫情防控的主動權,但也給“媒體病毒”的寄生與傳播創造了更多的通道。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3月底,以“新冠肺炎”和“新冠病毒”等為話題的網絡信息已超過30億條,并形成了1 000億多次的網民互動?。在此過程中產生并傳播的錯誤和虛假信息規模,已不可小覷。另一方面,Web2.0技術還催生了“技術共情”的新境況。與傳統媒體不同,社交媒體用戶能以個性化方式分享私密感受,從而建立起一個可實時傳遞疫情信息及集體體驗的情感共同體[16]。一旦錯誤和虛假信息利用“技術共情”誘使網民大量轉發和點贊,“媒體病毒”就可能迅速潛入共同體之中引發成員間的情感共鳴,誤導其對疫情的認知與判斷。

值得注意的是,作為“技術賦權”和“技術共情”連接點,公共衛生事件的批判性報道成了“媒體病毒”的易發區間。相關論者指出:不同于公共衛生專家只關心如何盡量避免沖突和盡快救治病患;新聞記者則更重視反映“沖突”,他們希望從中“確定疫情造成的哪些損失是可提前預防的,以及誰應該對這些原本可避免的損失負責”[17]。相較于枯燥的疾控知識,這些充滿情節和戲劇性的“沖突”顯然更能吸引網民圍觀、分享和討論。但隨著“流量經濟”的出現,部分自媒體為迎合受眾的想象和預判,在那些本應揭示“沖突”的真相中摻入越來越多的編造與杜撰。于是,網民越群情激奮地參與這類新媒體事件,“媒體病毒”和被操縱的情感就越容易擴散,“信息疫情”也越可能演化為更大規模的現實矛盾。

(三)公眾情感化:“信息疫情”發生的群體結構

近年來,伴隨社交媒體的普及,網絡場域中以往精英化的理性溝通,已轉變成大眾化的感性交流。事實上,中國的傳統文化一直認為,“情”是人們認識和評估事態所不可或缺的維度。“情景”“情況”“情形”“情勢”等詞,皆說明“情”既是人的精神狀態,更是“對自己所卷入、經歷和即將面臨狀況的體察”[18]。這也深刻反映出情感并不內在于心,而是居于外部,以外物為媒介而產生[19]。現階段,社交媒體構成了催化情感最重要的媒介之一,因為在“技術共情”的作用下,分享情感和表達態度已成為現代網民融入數字生活必備的“網絡實踐”(cyber-practice),“情”日益超越認知而邁向行動的范疇,網民由此躍遷為情感公眾(affective publics)[20]。特別是發生災害、疾病等創傷性事件時,公眾的情感化趨勢愈發明顯。他們不僅會主動展露和分享自我體驗,更會對其他身處困境的個體報以同樣強烈的感性回應,以此完成陪伴式的情感參與(emotive participation)。這就容易造成疫情期間情感公眾處理信息時的“泛情緒化”模式。

在“泛情緒化”的影響下,情感公眾應對快速流動信息的規則便不再完全基于科學認知,而是根據自己的直覺和群體的偏好。這將形成一種對復雜現實的忽視和對簡潔內容的熱衷。而此類缺乏完整語境的信息,反過來又會加強大眾的自我預設和極化情緒。隨著事實和態度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無論怎樣離奇和不合理的信息,都能在情感公眾內部得到反復“證實”[21]。“過激”“過火”的行為自然難以避免。比如,在“央視新聞”發布的“黃岡衛健委主任一問三不知”微博中,獲贊最多(超11萬次)的一條評論就直稱該名已受處置的負責人稱為“飯桶”。本應嚴肅的問責被情感公眾的憤怒和戲謔轉化成了“群嘲”現場,互動留言淪為一種缺少討論問題實質而僅為宣泄不滿提供便利的“共享表演空間”[22]。

五、結語:“信息疫情”的治理與反思

隨著數字網絡特別是大數據的廣泛應用,全球社會發生了從“媒介工具化”向“媒介社會化”,再向“社會媒介化”乃至“深度媒介化”的重大變革。由此,傳染病開始具有“生物病毒”與“媒體病毒”交疊、“信息流”和“情感流”互融的新特征。新冠肺炎疫情亦是如此,它是“病毒疫情”和“信息疫情”結合的產物。從理論上講,在新的媒介環境中,“信息”“疫”“情”三者具有強烈的內在關聯。首先,防疫手段的信息化是21世紀以來的新興趨勢。從21世紀初的“谷歌流感趨勢”(Google Flu Trends),到如今的“健康碼”“實時疫情地圖”等,數字媒介不僅躍升為民眾獲得并傳遞疫情信息的主要手段,更構成了各國政府應對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基礎設施。可以說,我們已無法退回到以往單一依靠面對面交流的“非媒介化”和“去媒介化”狀態,“信息疫情”成了深度媒介化社會中的一項現代性后果。

其次,如果說在前信息時代,人類尚能利用空間阻斷來控制病毒傳播并撲滅衍生的謠言與負面情緒。那么,現階段的實體空間隔離卻再難控制由新冠肺炎病毒激起的“信息疫情”擴散。菲利普·薩拉森(Philipp Sarasin)就曾指出:自古以來,抵御傳染病威脅的戰略似乎都與涉及空間的權力技術有關,這種技術也直接影響了國家、領土和城市的建設[23]。但互聯網的出現顛覆了空間權力的傳統約束。特別是Web2.0帶來的“技術賦權”效應,使得民眾對傳染病的認知及其應對態度能夠跨越時空地聯結起來,最終形成“技術共情”乃至催生“情感公眾”。這顯然是造成“信息疫情”的最大且最不可控的變量之一。

最后,與以往發生的傳染病相比,民眾在“信息疫情”中面臨更為復雜的情感狀態。在傳統社會的疫情暴發期間,民眾大都是因為缺少對“病理”的了解,才會產生大規模的污名化、歇斯底里以及宗教狂熱等情緒[24]。不過,伴隨移動社交的普及,除去“病理”因素之外,網民還會基于民間社會的“情理”與他人形成遠距離共情。一旦這些“情理”被錯誤和虛假信息所操縱或誤導,網民要么形成不滿、憤怒、仇恨等負面社會心態,要么則可能陷進一種未經求證與反思的情感宣泄,對疫情有效防控造成威脅。

從實踐維度上看,與國外持續蔓延的疫情現狀相比,本土“信息疫情”集中發生在新冠肺炎病毒暴發初期。雖然我國“信息疫情”一直可防可控,但為進一步織密織牢常態化疫情防控信息安全網,我們還需從以下四方面著力。第一,在新的媒介化環境下,應對“信息疫情”的首要步驟就是要及時、充分、誠懇地資訊公開。以信息透明保證政府和公共服務機構的公信力,最大限度地避免民眾不必要的猜測以及由此而生的負面情緒。第二,不能完全否定民眾在疫情期間的負面情緒,要善于識別網民在新媒體上表達的真情實感,將其視為疫情防控效果的“傳感器”。及時解決群眾急難愁盼的問題,真正破解疫情防控的基層“阻梗”,建成更具韌性的健康社區。第三,政府和學界需要改變疫情下危機傳播的“理性人”(rational actor)范式。這要求我們在堅持實事求是的基礎上,結合不同人群在公共衛生理念、風險認知水平和信息獲得渠道等方面的差異,做好疫情防控信息的圈層化傳播。同時,警惕信息“出圈”后被誤讀的風險,避免其二次傳播可能引發的新矛盾。第四,亟需提升民眾的媒介素養。在常態化疫情防控階段,相關部門應加快實施公民媒介素養建設計劃,加強網民的信息識別能力,提升網民對自身信息傳播行為的自覺和自省,促使民眾主動承擔起緊急情況下使用社交媒體的責任和義務。

總之,數字時代的病毒和傳染已經超越了傳統意義上的虛實之別、身心之分,這決定了疫情防控需要在線上線下多條戰線同時進行。如果說,傳染病的周期性暴發是現代社會的常態;那么,當深度媒介化階段來臨后,傳染病在實體空間(依靠人與物的流動)和網絡空間(依靠信息和情感的流動)的“雙重傳播”,則讓“信息疫情”成了與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相伴生的新常態。適應這種新常態,要求我們將“信息”“疫”“情”進行聯動性的思考,充分認識被媒介化的“疫”將影響民“情”走向,而民“情”的網絡化傳播趨勢亦反過來作用于“疫”的防治效果。當前,我們決不能將全球化和數字化歸為疫情傳播的“元兇”,在進一步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基礎上,協同國際社會力量找到根治“信息疫情”的“信息疫苗”和“信任疫苗”,以全人類的精誠團結攻克迄今最嚴重的國際公共衛生緊急事件。

注釋

①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Infodemic[EB/OL].https://oed.com/view/Entry/88407009.

② Macmillan Dictionary.Infodemic[EB/OL].https://www.macmillandictionary.com/buzzword/entries/infodemic.ht ml.

③ WHO.Novel Coronavirus(2019-nCoV)Situation Report-13[EB/OL].https://www.who.int/docs/defaultsource/coronaviruse/situation-reports/20200202-sitrep-13-ncovv3.pdf?sfvrsn=195f4010_6.

④ WHO.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Situation Report-45[EB/OL].https://www.who.int/docs/defaultsource/coronaviruse/situation-reports/20200305-sitrep-45-covid-19.pdf?sfvrsn=ed2ba78b_4.

⑤ Antonio Guterres.This Is a Time for Science and Solidarity[EB/OL].https://www.un.org/en/un-coronaviruscommunications-team/time-science-and-solidarity.

⑥ Jocelyn M.DeGroot.What Should You Say When Someone You Know Is Grieving?[EB/OL].https://www.nytimes.com/2020/05/28/opinion/coronavirus-social-mediadeath.html.

⑦ 特別策劃:非典時期的非典型幽默[EB/OL].http://www.people.com.cn/GB/news/9719/9720/20030509/987752.html.

⑧ #硬核大喇叭[EB/OL].https://v.douyin.com/J5A1cAc/.

⑨2020年春節移動互聯網行業熱點觀察研究報告[EB/OL].https://www.jiguang.cn/reports/470.

⑩ 疫情期間用戶媒介消費及使用預期調查報告[EB/OL].http://www.199it.com/archives/1012717.html.

? Faruk Zorlu.COVID-19: Infodemic Spreads Faster than Pandemic[EB/OL].https://www.aa.com.tr/en/latest-oncoronavirus-outbreak/covid-19-infodemic-spreads-faster-thanpandemic/1786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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