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飛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哲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3)
貧困治理是國家治理的重要方面,中國扶貧道路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成果。對于中國扶貧所取得的偉大成效,全世界有著廣泛的共識,但對于中國扶貧道路的主要特征在學術上從未停止過討論。毫無疑問,中國扶貧道路的表述需要放到世界的視野中進行比較,置于過往的歷程中進行提煉,從中概括中國扶貧道路的基本特征,揭示中國扶貧道路形成的歷史邏輯。
眾所周知,國家領導人的治國理政思想對于一個國家的發展意義重大,往往決定了這個國家的發展方向和發展思路。毋庸置疑,習近平扶貧論述是中國扶貧道路的重要組成部分和中國扶貧政策的集中體現。習近平在不同時段、多個場合發表了關于扶貧的重要論述,成為指導中國扶貧實踐的重要指導思想,他坦承,“扶貧始終是我工作的一個重要內容,我花的精力最多”①。因此,準確把握習近平扶貧論述有助于理解為什么舉世矚目的減貧奇跡不是發生在西方發達國家而是發生在尚處于發展中的中國?中國扶貧道路蘊含什么樣的治理思想?為什么中國可以實現減貧與發展的同步?這些問題的解答對于2020年后即將開啟的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有著重要意義,同時對于增強中國扶貧道路自信、講好中國發展故事同樣意義重大。
政治體制所造就的制度優勢是對中國減貧成就進行詮釋的最為流行的思路。經典的政治學研究主要是建立在對政治體制的二元劃分基礎上,認為政治體制非“民主”即“專制”,沿用著這樣的解釋理路,有學者認為中國脫貧取得歷史性成就的主要原因在于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思想、確立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扶貧機制、發揮了中國扶貧的制度優勢②、突出表現在對“減貧中國樣本”或者“減貧中國經驗”進行概括和回答③以及彰顯了中國減貧經驗的全球價值④。然而,同樣實行社會主義制度的蘇聯卻深陷內憂外患之旋渦,對于其國內貧困問題的解決也令人失望,因此,從政治體制角度來研究中國,無法解釋中國所展現出來的與其他社會主義國家截然不同的國家行動力,所以,需要采取一種超越現有體制分類的視角,才能更好地感受中國發展的活力⑤。本文采用政策分析的方法,從方法論來看,政策分析把政治體制分解為一系列的政策子系統,每個子系統展現出不同的特性和活力⑥,通過分析不同子系統內中國政府采用何種方式起草、制定、實施、評估以及修訂各種政治行動方案,我們能更加細致地觀察中國政府治理方式的獨特性,避免體制研究中以偏概全的缺陷。
基于此,筆者希望從政策層面來理解中國扶貧道路的“自性”特征。事實上,對于中國扶貧道路的解讀包含兩個層面的內容:一方面,聚焦于國家層面的宏觀敘事風格,認為一系列扶貧政策出臺,包括責任體系、政策體系、投入體系、動員體系、監督體系和考核體系共同組成了中國特色脫貧攻堅的制度系統體系⑦。另一方面,基層政府動員各類資源推進扶貧政策落實和執行,并沒有完全按照中央政策刻板執行,而是結合當地實際情況,進行了轉譯和在地化,形成了不同類型的鮮活案例⑧。例如貴州省堅守發展和生態兩條底線,推進大扶貧、大數據和大生態戰略行動,使得貴州省經濟社會發展實現了歷史性跨越⑨。
究竟何種邏輯才是中國扶貧道路的合理表述方式?如果單從宏觀制度考察,對于非社會主義制度國家的借鑒意義受到局限,如果拘泥于不同地方的案例總結,不可避免會局限于狹隘視野中。筆者認為,對于中國扶貧道路的總結和提煉需要厘清以下問題:首先,貧困究竟意味著什么?其次,為什么在不同的階段會采取不同的扶貧政策?再次,貧困治理最終需要呈現什么樣的效果?進而言之,減貧目標、治貧思路與貧困歸因分別是什么?以上問題的滿意答案,不僅需要從長時段的歷史視角進行梳理和總結,更需要從中西方比較視野中發掘中國扶貧道路的特色所在。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多年來,尤其是改革開放40多年來,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的扶貧歷程以及進入新時代習近平關于扶貧的新觀點、新論斷為研究內容,以中西方不同扶貧道路互為參照框架,研究者梳理了中國開發式扶貧與西方救助式扶貧的區別。研究發現,中國扶貧道路在理論指向上超越了西方的救助式扶貧道路。具體而言,兩種扶貧道路在減貧目標、治貧思路與貧困歸因三個方面有著迥然的差別。概言之,西方國家的現代發展理論很難回應中國實踐,這在經驗層面構成了總結中國扶貧道路的核心材料。
作為單一政體的發展中大國,領導人的治理意志和精力分配對于國家治理的意義不言而喻。進入新時代以來,習近平將脫貧攻堅上升為國家戰略,對于脫貧攻堅投入了大量精力和寶貴時間,為打贏脫貧攻堅戰役提供了根本遵循、精神動力和行動指南。一方面,為更好理解中國扶貧道路的理論內涵提供了邏輯線索;另一方面,也為2020年后相對貧困治理提供了指引和方向。理論上,有學者在政策層面澄清了中西方不同扶貧道路的本質區別,可以為不同學科總結中國扶貧經驗提供中觀視角⑩,揭示了中國扶貧道路的內在邏輯和發展趨向,為當下扶貧案例總結和解讀提供獨特視角。盡管本文以習近平扶貧論述為研究內容,但對于理解和把握中國扶貧道路以及未來中國扶貧政策走向也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改革開放之后,中國扶貧經歷了從制度紅利緩解貧困到區域開發再到整村推進、精準扶貧幾個大的階段。2013年底至2014年初,精準扶貧戰略提出扶貧工作從部門工作上升為國家戰略,脫貧攻堅在全國范圍內展開。然而,無論是依靠制度紅利緩解貧困還是調整瞄準單位治理貧困,從中都可以看出始終有一條宏脈貫穿其中,即因應不同階段的外部環境和國家發展狀況不斷調整扶貧措施和手段,究其原因,主要是中國扶貧始終有其不變的底色和遵循的底層邏輯。已有研究主要聚焦于以下方面對中國扶貧道路進行解釋:對不同地區或不同的扶貧模式對比分析,以期總結中國扶貧的共性特點;梳理中國扶貧的長時段歷史進程以及分析不同階段扶貧具體政策措施的調整和主導機構的設立與變化,但現有文獻對中國扶貧道路的總結,尤其是在中西方對比的政策視角中,提煉中層的解釋維度關注與討論較少。筆者認為,特色是在比較當中呈現的,歷史維度的自我演進雖然有助于了解中國扶貧道路的發展歷程,卻無助于理解其鮮明特色,因此,筆者引入中西方比較視野,試圖在中西方兩種扶貧道路或者模式的比較中,立體呈現中國扶貧道路的鮮明特征。與現有研究偏重于案例描述不同,本文更加注重透過國家領導人的論述進行政策結構性分析。
西方的反貧困理論是同資本主義現代化同步成長、共同發展的,其本質上是受資本主義制度和生產方式所支配和控制的,并以服務于資本追求無限增長為終極目標,其途徑是通過剝奪工人的剩余價值實現財務的增值和高度積累,其特點是工人異化為機器。貧困與勞動者如影隨形,工人始終難以擺脫被資本奴役的命運,這就決定了以資本增值為基礎的反貧困政策關注的是富人階層的財務累積,而不是貧困工人的生活境遇。對此,馬克思指出,資本的膨脹和勞動力的增多同步發生,但隨著勞動后備軍增加,過剩人口也就越多,相應的工人階級中貧困階層越大,需要救濟的貧民也就越多,這就是資本主義進行資本積累的一般規律。因此,救助窮人和安撫弱者是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的插曲而不是最終追求,最終目標只能是實現資本增值和積累,服務于資本主義世界市場體系的不斷擴張,服從于資本家對于利潤的瘋狂追逐,而不考慮貧富分化的日趨加劇和經濟增長的環境代價問題。
此外,如盛行用數字價格來衡量一切,必然導致物質主義橫行,指引人們將幸福感的獲取建立在對物質財富的不懈追求上,其運行的結果必然是不斷加劇的貧富分化、貧民窟的大量出現和底層群體的不斷抗爭。對此,馬克思指出,即使是在最有利的社會狀態下,勞動過度和早死,淪為機器,淪為資本家的奴隸,發生新的競爭以及一部分工人餓死或行乞也是工人的必然結局。馬克思早期對于資本主義社會貧困問題的深刻分析影響了中國共產黨貧困治理思想的形成和完善,在中國共產黨誕生之日始,便將消除貧困、謀取人民根本利益作為根本落腳點和奮斗目標。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為了盡快使全國人民擺脫貧困并且富裕起來,我國進行了多方面的探索,但是由于歷史原因,直至改革開放之初,全國基本上還處于貧困狀態。1978年改革開放之后,通過體制改革推動減貧實踐。1985年設立減貧標準,1986年成立專門的減貧機構——國務院扶貧開發領導小組,開始大規模、有計劃和有組織的扶貧開發。
從1978年開始算起直到今天的大部分時間里,我國實際上都是采取區域性扶貧方式。區域扶貧建基于現代化發展理論之上,其預設是劉易斯的經濟發展模型,通過“先富帶動后富”的政策倡導,“大河漲水小河滿”的帶動效應,實現貧困地區脫貧。上述論斷將貧困問題歸結為簡單的經濟發展問題,進而將貧困人口預設為不具有主觀行動能力的被動客體。對此,阿馬蒂亞·森等指出,對于外部資源的過分推崇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它忽略了核心的個體差異問題,如果一個人長期生活于困難之中并在近期看不到任何向好的跡象,那么他也會心平氣和地接受并認為生活本該如此,如此看來,主觀是否滿意顯然不能作為衡量生活質量的適當指標。為了解決上述理論困惑,阿馬蒂亞·森開創性提出了“可行能力”的解釋變量,該變量反映了個體的可行能力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還用“可行能力貧困”和“可行能力剝奪”來解釋貧困現象。
正是在對貧困理論認知日益成熟和反貧困實踐日益深入的前提下,區域性、綜合性和復雜性“三性疊加”的現階段減貧工作難度被重新定位。區域扶貧的瞄準方式和項目扶貧的幫扶手段雖然在反貧困的前期階段帶來了巨量貧困人口的脫貧,但是由此也帶來了有限資源的巨大浪費,可想而知,以縣或者以區域為瞄準單位進行扶貧資源的投放,不可避免出現了“大水漫灌”的問題,很難瞄準到貧困戶,最終必然體現為“手榴彈炸跳蚤”。
西方發達國家通行的治理貧困政策一般采取救濟的方式,將貧困個體或者貧困家庭托舉于社會安全網之上,其適用于國家財政較為充裕并且貧困面積較小的國家(或地區)的貧困治理,但就中國具體情況而言,貧困治理很難照搬西方經驗,一方面貧困人口規模巨大,地區發展極不平衡,整體國力尚處于發展中國家水平;另一方面隨著否思發展浪潮涌起,經濟發展中心主義的發展思路越來越不能解釋當前貧困治理的中國困境,迫切需要“中國式減貧”的挖潛、發掘和總結。
20 世紀 30 年代以降,以毛澤東為代表的共產黨人帶領農民通過土地革命、農業合作化運動進行一系列的反貧困行動,并試圖從制度根源上消除貧困。遺憾的是由于歷史原因,改革開放之前,黨和國家領導對于貧困問題并沒有形成系統的認識,更沒有針對貧困治理作出專門的制度安排。改革開放之后,通過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改革釋放出巨大的減貧效應,喚醒了廣大農民的勞動積極性。1986年是中國減貧歷史上具有標志性意義的一年,中國政府開始開展扶貧開發,開發式扶貧方針得以確立,及至2000年前后,中國農村扶貧開發取得了顯著成效,已經從解決溫飽為主要任務的階段轉入鞏固溫飽成果、提高發展能力和加快脫貧致富以及縮小發展差距的新階段。從毛澤東提出共同富裕到習近平指出消除貧困是人類的共同使命,中國扶貧開發思想不斷豐富、創新和發展,歷經從追求平等、公平的救濟式扶貧到促進區域發展、能力提升的開發式扶貧,再到嵌入國家發展戰略、推動小康社會建設的綜合性扶貧和攻堅階段精準扶貧、精準脫貧。
中國扶貧道路作為超越西方救助式扶貧的新型減貧思路,蘊含了從扶貧機制上由主要依賴經濟增長的“涓滴效應”到更加注重“靶向性”對目標人群直接加以扶貧干預的動態調整的核心理念,包含減貧目標、治貧思路和貧困歸因三個維度。所謂減貧目標維度主要是指扶貧的本質和最終目標是什么,所謂治貧思路維度主要是指如何解決貧困問題,所謂貧困歸因維度主要是指如何認識當下的扶貧問題。習近平扶貧論述無疑是對中國扶貧道路的集中論述和具體表達,該論述是伴隨著社會主義制度優勢、對于貧困認知的不斷深化以及歷代領導的集體智慧而誕生的。如果說不斷完善的社會主義制度優勢和日益深入的反貧困實踐為習近平扶貧論述的誕生提供了社會現實土壤,那么對于貧困認識不斷深化和反貧困理論不斷豐富則為習近平扶貧論述的產生提供了學理基礎。據此,筆者將習近平扶貧論述作為論述主體,以減貧目標、治貧思路和貧困歸因為分析維度,采用中西方比較視野,揭示中國扶貧道路的獨特內涵與世界性意義。
習近平吸收借鑒西方現代化發展理論、中國歷代領導集體智慧和馬克思主義辯證法,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概念和“全面小康是全體中國人民的小康,不能出現有人掉隊”的價值理念,構成了習近平扶貧論述的目標體系。
產生于20世紀50年代的現代化理論是伴隨著西方產業革命不斷深化和向前推進而發展和形成的?,F代化理論旨在將歐美現代發展過程中所累積的經驗推廣和復制到發展中國家,其核心預設是傳統社會和現代社會的對立與轉化,主張有機論的哲學世界觀、普遍聯系和系統論的方法論和價值觀。該理論認為,發展中國家之所以落后并非是外部因素,而是因為其自身原因未能實現從傳統到現代的轉化,而要實現這種轉化,就需要引進西方文化價值觀。上述傳統社會與現代化社會的簡單二分法顯然過于絕對,不僅不能很好追尋西方社會的發展規律,更無法對廣大的發展中國家給出合理的借鑒和有益的參考,而且還暴露出更大的不足與欠缺,譬如西方文化中心論和人類中心主義等,其特點是強調人類中心主義和理性主義的發展思潮,其歸宿是判定西方是人類發展的中心,其發展結果必然造成貧富分化。由于資本主義內在的制度缺陷決定了其社會發展的動力來源于對工人階級的剝削和壓迫,即使在盛行高福利的西方也無法回避提高福利只是為了緩和日益激烈的勞資矛盾這一基本事實,這與中國扶貧政策是有本質區別的。西方社會多黨制的制度設計催生了很多政黨的短視行為,為了獲取執政地位和財團支持,只能對財團利益妥協讓步,承諾執政之后讓其獲取更多超額利潤,這也是西方國家很難解決貧富懸殊問題的根本原因。
中國扶貧開發具有鮮明的社會主義國家行動特征,突出表現是“以人民為中心”信念一直沒有改變。從1949年直至現在,中國扶貧開發的歷史進程大體經歷了5個階段,每個階段的政策重點都是圍繞如何更好地解決貧困問題并且讓更多真正貧困群眾受益。第一階段(1949年~1978年)計劃經濟體制下的扶貧戰略實施,基于當時百廢待興的國情狀況以及“救急不救窮”的傳統救助理念,在廣大農村地區實行“人民公社”制度,在較低程度上解決了農村居民的臨界生存狀態,然而,由于當時并沒有從事扶貧的專門機構和部門,只能依靠民政部門的給錢給物、小修小補,人民公社的“大鍋飯”制度也衍生懶漢思維、平均主義,挫傷了勞動人民的生產積極性。第二階段(1978年~1985年)農村經濟體制變革下的扶貧戰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推行調動了勞動人民的積極性,釋放了農民的生產激情,為農村經濟的超常規增長和貧困人口的急劇減少提供了強勁動力,絕對貧困人口大幅度減少。與此同時,中國政府對于貧困的認知也在不斷加深,從原來的收入決定論逐漸擴展到空間、歷史和教育等多維度考量。第三階段(1986年~1993年)區域開發扶貧戰略,經過前兩個階段的扶貧,一些地理位置較好、先天條件優越的地區實現了脫貧,與一些老少邊窮地區的發展不平衡差距開始凸顯,1986年國家層面設立了專門的扶貧機構,標志著中國政府從道義式扶貧向制度式扶貧轉變,從救濟式扶貧向開發式扶貧轉變。第四階段(1994年~2000年)綜合性扶貧戰略,所謂綜合是指構筑了較為完善的政策體系和較為完整的工作機制,如《國家八七扶貧攻堅計劃》的頒發以及“四個到省”扶貧工作機制的確立,在“一攬子”政策推動之下,貧困人口的基本溫飽問題得到了有效解決,農村貧困特征也從普遍性、區域性與絕對性向點狀分布與相對貧困發生轉變。第五階段(2001年~2012年)整村推進與“兩輪驅動”扶貧戰略,瞄準單位從縣下沉到村,扶貧手段從之前的要么救助要么開發的單一模式轉變為救助與開發相結合的“雙輪驅動”模式,不僅解決了大多數貧困人口的溫飽問題,同時在緩解區域發展、城鄉發展差異方面發揮了非常積極的作用。回顧以上中國扶貧開發的5個階段即是對于現代化理論不斷探索、糾偏和調試過程,也是繼承和發展中國“大同”社會理想的當代實踐,集中體現在2013年習近平在湖南湘西考察時提出的“精準扶貧”方略中。黨的十八以來,習近平提出一系列扶貧開發的新觀點、新論斷,把脫貧攻堅作為政治任務提升到治國理政的重要位置,集全黨全國全社會之力,全面打響脫貧攻堅戰役,確保到2020年我國現行標準下貧困人口全部脫貧,貧困縣全部摘帽,解決區域性整體貧困的目標,通過“八個堅持”,構建了脫貧攻堅“四梁八柱”的頂層設計,為打贏脫貧攻堅戰建立制度保障。習近平指出,這個世界,各國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對困難群眾,我們要格外關注、格外關愛和格外關心,千方百計幫助他們排憂解難,把群眾的安危冷暖時刻放在心上,把黨和政府的溫暖送到千家萬戶。
習近平扶貧論述不僅明確了扶貧開發的最終目標以及扶貧開發是為了人民共享改革開放的成果,同時肯定了目標與手段的有機聯系,而且強調中國在貧困治理的實踐中,不斷深化貧困治理認知,即在扶貧開發的治理實踐中尊重自然規律、尊重地方性知識,走出人類中心主義的窠臼;尊重貧困地區客觀區位,順應地方風俗文化和保護自然資源,跳出西方國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實現“真扶貧、扶真貧、真脫貧”。習近平對于減貧目標的闡釋實際上解決了發展“為了誰”問題。習近平強調,讓全體人民共享改革開放的成果,做好扶貧開發工作,支持困難群眾脫貧致富,幫助他們排憂解難,使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人民,是我們黨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根本宗旨的重要體現,也是黨和政府的重大職責。
習近平扶貧論述中的治貧思路主要體現在如何認識貧困的問題上,習近平對于貧困的認知既不同于西方的歷史決定論的貧困,也不同于宿命論的貧困。習近平通過密集的全國調研,對如何認識貧困問題進行了深入探討,集中闡明了結構性貧困與個體性貧困,科學地處理了貧困內因和外因之間的辯證關系。
習近平根據對貧困認知的不斷深化和中國當前所處的發展階段,明確肯定了外因環境在脫貧中的重要性,他在福建寧德工作時便提出,閩東,交通閉塞,信息短缺,是小農經濟的一統天下。商品經濟的發展較其他貧困地區顯得更為步履艱難。人們說起閩東,便是五個字:“老、少、邊、島、貧”。同時,他又強調了主觀能動性在扶貧開發中的重要性,對此,他指出:地方貧困,觀念不能“貧困”?!案F自在”,“等、靠、要”,怨天尤人,等等,這些觀念全應在掃蕩之列。我國雖然經過40余年改革開放的發展,經濟總量已經躍居世界第二,但仍然是發展中國家,這一事實不可改變。我國經濟規模很大,但依然大而不強,我國經濟增速很快,但依然快而不優,主要依靠資源等要素投入推動經濟增長和規模擴張的粗放型發展方式是不可持續的。這就從客觀上決定了,一方面我們所追求的扶貧開發應當從給錢給物的救助性道路轉換為激發貧困群體內生活力的能力提升扶貧開發道路,另一方面扶貧開發應當是立足于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實際情況,不能盲目求高,偏離實際國力,這便是習近平所說的“好發展”。所謂“好發展”就是指從之前主要依靠資源投入和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的粗放型發展方式和發展道路轉向以創新發展、科技引導的高質量、內涵式發展方式和發展道路。可以看出,習近平扶貧論述不同于西方將扶貧開發與經濟增長對立起來,強調扶貧開發仍要以發展為基礎和前提,但是發展方略要發生轉型,追求以協調、均衡為主要指向的發展。對此,習近平指出,大家一起發展才是真發展,可持續發展才是好發展,在習近平的扶貧開發思想中,真正關注的是人民能否共享成果、發展是否真正惠及困難群體,檢驗我們一切工作的成效最終都要看人們是否真正得到了實惠、人民生活是否真正得到了改善以及人民權益是否真正得到了保障。面對人民過上更好生活的新期待,我們不能有絲毫自滿和懈怠,必須再接再厲,使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穩步前進。只有這樣,才能不拋開制度談發展,發展的歸宿和目的才不至于使富者愈富、窮者愈窮以及讓少部分人占有絕大部分資源的局面出現。
從這一點來講,“真發展”與“好發展”不僅不矛盾,而且是辯證統一的關系。“好發展”側重過程,主要指涉發展方式,強調的是發展的合理性和科學性,通行手段是調整發展步伐、把握發展局面,將粗放型發展方式特別是將犧牲鄉村地區、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的發展趨向轉換成以內涵式發展、共享式發展、可持續式和協調式發展為主導的發展方式?!罢姘l展”側重結果,主要指涉發展宗旨和目標,強調發展是否能夠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往的扶貧開發更加注重結果,忽略了過程,即目的理性指導之下的扶貧開發。為了論述扶貧開發過程的重要性,即“好發展”的重要性,習近平從對貧困的認知轉換和人民群眾的需要轉換兩個維度論述了扶貧開發方式轉換的必要性。
從對貧困的認知維度來看,改革開放40余年來,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但是這種以資源要素投入和密集型勞動力為主要驅動力量的粗放型發展導致了區域之間、城鄉之間和群體之間的不平衡、不協調問題,使得城鄉差距不斷拉大,犧牲鄉村利益發展城市過程中涌現的問題屢見不鮮,大量人口依舊生活在貧困線下,貧困問題成為制約我國能否順利實現全面小康的明顯短板和決定性因素,這就要求我們將貧困問題擺在更加突出的戰略性位置,而非之前的補救性措施。對此,習近平指出: 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已進入關鍵階段,向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沖刺的艱巨任務落在我們這一代人肩上,每一個中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領導干部要勇于擔當,人民群眾要增強主人翁意識,全黨全國各族人民要擰成一股繩,立下愚公志,打贏攻堅戰。從人民群眾的需要變化維度來看,較之于改革開放初期,人民群眾關注的是如何吃飽肚子的問題,當前已經轉變為對于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這是每一個中國人的權利,當然困難群眾同樣不能排除在外。關于困難群眾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習近平認為,我們的方向就是讓每個人獲得發展自我和奉獻社會的機會,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機會,共同享有夢想成真的機會,保證人民平等參與、平等發展權利,維護社會公平正義,使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穩步前進。
習近平由此強調只有樹立新發展理念和打贏脫貧攻堅戰,才能有效縮小城鄉差距和滿足困難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需要。所謂新發展理念,是指用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的發展理念取代傳統發展理念來指導我國的發展,實現發展的可持續、高質量和內涵式。所謂打贏脫貧攻堅戰就是將脫貧看作是一場一定要拿下的“戰役”,舉全國之力,借體制之優,動用非常規手段和措施,在2020年解決絕對貧困和區域貧困問題。如此看來,“好發展”實質上就是轉換傳統的以犧牲鄉村地區和困難群體為主的發展道路,代之以將扶貧開發作為新的增長極,協調城鄉發展,使人民共享成果。唯有如此,才是真正的“好發展”,才能真正滿足全體人民的需要,包括困難群體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需要,讓困難群眾有“獲得感”,最終實現“真發展”。
習近平扶貧論述中貧困歸因維度主要是解決如何實現“扶真貧”“真扶貧”的瞄準問題。對于這一問題,西方給出的答案是采取高福利的方法提高救濟水平。西方對于困難人群的救助實際上脫離社會制度,只是單純強調將其收入提升至貧困線上,至于能不能實現自食其力、能不能共同富裕則不是其關心的問題,其體現為單純收入決定論。西方對于貧困治理的態度和方法既根源于他們的價值立場,也根源于他們經濟社會發展的程度。具體說,西方對于貧困者大多采取了一種“蔑視”態度,這源于新教倫理的教義及其深層內涵,通過正確的手段謀取合法的上層地位是每一個個體的責任和榮耀,因此,貧困者是被上帝遺棄的子民,其價值立場是維護和捍衛資產階級的既得利益,將貧困徹底歸因為個體的無能與不勤。習近平扶貧論述堅持實事求是、問題導向、全面發展和歷史擔當的馬克思主義工作方法,這就決定了習近平不僅把解決困難群體的生存、生活和發展問題看作是扶貧開發的基礎和前提,而且在價值立場上是立足于“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追求,充分體現了習近平扶貧論述的社會主義特質。
對于如何治理貧困的問題,習近平提出了超越西方的救助論、傳統的區域瞄準論,創造性提出了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的精準治理觀。所謂“精準”的貧困治理觀主要是指通過一系列的措施和手段,使扶貧扶到“點”上、扶到“根”上。習近平強調,脫貧攻堅,精準是要義, 通過對“扶持誰”“誰來扶”“怎么扶”“如何退”四個關鍵問題的系統論斷,解決了扶貧開發中內涵、方略和路徑的問題。在他看來,精準不是一句喊在嘴上的口號,更不是一幅貼到墻上的標語,而是實實在在的工作舉措。對此,習近平指出,在精準推進上下實功、在精準落地上見實效,具體可以分解為精準扶貧的方向是什么、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精準以及如何實現精準扶貧三個層面。習近平扶貧論述對于上述問題都有著非常詳實的回答。其一,通過“四個切實”規制了精準扶貧的最終方向,將鄉村振興與扶貧開發二者有機結合;其二,通過“六個精準”明確了精準扶貧的行動標準,給出了精準扶貧的具體操作流程;其三,通過“五個一批”指出了精準扶貧的可行路徑,指出了精準扶貧的努力方向。總體而言,精準扶貧、精準脫貧是習近平扶貧論述的核心內容和內核思想,指導我國扶貧開發實踐實現了重大轉變,同時也是我國扶貧開發歷史上扶貧模式的重大創新,為中國的扶貧開發道路提供了具體的行動方案和執行保證。
上述三個層面共同構筑了習近平扶貧論述的方法論維度,標志著中國減貧實踐的“四梁八柱”基本成型。一方面通過縱向的體制壓力,層層傳導在體制內部形成扶貧攻堅的行政力量,保證扶貧攻堅的高壓態勢,強制性規范扶貧開發的實踐行為,使貧困治理的精準觀能夠作為一種自上而下的高層決策在封閉的官僚系統中進行貫徹執行;另一方面通過系統的論述、文件的強化、考核的監督以及高層的關注,吸引人們對于扶貧開發的聚焦,使扶貧開發能夠成為近段時間內政府與社會的共同自覺。如習近平所說,脫貧攻堅戰的沖鋒號已經吹響。我們要立下愚公移山志,咬定目標、苦干實干,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以更大的決心、更明確的思路、更精準的舉措、超常規的力度,眾志成城實現脫貧攻堅目標,決不能落下一個貧困地區、一個貧困群眾。
習近平扶貧論述的形成和發展是馬克思主義結合中國本土實際的經典案例,他始終把解決貧困問題看作是社會進步的基礎和前提,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觀,并把發展視為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這是解決中國所有問題的關鍵。習近平立足于中國反貧困實踐的現實,通過反思西方發展理論和救助式扶貧的弊端,指出要真正實現發展,必須搞清四個基本問題,即“什么是發展? 為什么要發展? 怎樣發展?如何評價發展?”踐行新發展理念也就是共享、協調、綠色、包容,將貧困群體納入到發展的主流視野之中,通過反貧困“一攬子”政策的實施,實現貧困群體的脫貧,使困難群體與富裕群體能夠公平地享受經濟發展的紅利和政策惠及的成果。習近平扶貧論述并沒有局限于國界之內,他將“共享”發展理念進一步應用于全球貧困治理之中,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概念,體現了大國領導的世界眼光和廣闊胸襟。習近平倡導“共同但有差別”“求同存異”的發展原則,向世界輸出了反貧困的中國方案和中國智慧,用“中國式減貧”的事實強有力地從歷史和現實兩個維度證明了反貧困的中國奇跡的真實性。從歷史的維度看,中國歷來有著扶危濟困的優良傳統和“大家拾柴火焰高”的幫扶智慧,經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的幾個階段持續發力和幾代領導集體的共同努力,形成了新時代習近平扶貧論述。從現實的維度看,一方面,考慮到當前貧困治理面臨的困境和難點,經過前幾輪大規模的扶貧,剩下的貧困區域已經很難用單位瞄準的方式擺脫貧困,精準扶貧應該是最為科學、合理并且契合現階段發展水平的最優選擇;另一方面,國土廣袤、廣土眾民的中國表現出諸多的異質性特征,各區域的發展水平不同、各民族的民俗文化各異以及各地方的領導干部素質迥異,貧困的精準治理觀也是尊重地方性知識的不二選擇。
減貧目標、治貧思路與貧困歸因共同構成了有別于西方救助式扶貧的中國扶貧道路,三者是統一的有機整體,使中國扶貧道路與西方的救助扶貧區別開來,秉持與傳統的發展理念相異的新發展理念,彰顯中國扶貧道路的獨特性和現實意義。這主要表現在:①中國扶貧道路是批判西方發展理論與繼承歷代領導集體智慧的結果。馬克思主義辯證法強調事物的發展是內外因共同的結果,外因必須通過內因而起作用。在如何看待貧困的根源問題上,一方面,西方歷史決定論和宿命論都不可避免遮蔽了同一事物的另一面向,這無疑是偏頗的;另一方面,西方對于貧困的理論認知拋開了社會制度和生產方式,拘泥于單純的技術層面和救助層面,把貧困問題簡化為一個發展過程中的問題,而不去探討產生貧困問題的制度根源和消除貧困的根本策略,缺乏“共享”與“正義”的價值追求也必然無法找到消除貧困的真實根源,從而在解決貧困的途徑問題上陷入“高福利”與“高依賴”的爭論旋渦之中,在貧困治理問題上秉承發展主義的路向,或者秉承傳統的理性主義的路向。②中國扶貧道路重新定義了扶貧與發展的關系問題。在如何處理扶貧開發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問題上,習近平既反對將貧困與發展對立起來的觀點,也反對將貧困作為發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階段性問題的做法。習近平以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理論為基礎,集中回答了扶貧開發與經濟增長的關系。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和向往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在貧困問題上的具體體現,習近平提出了新發展理念,強調經濟發展從粗放型向高質量轉型,與之相應,貧困治理也從“大水漫灌”向“精準滴灌”轉型,這不僅是對當下中國具體貧困現狀的有效回應,也是在減貧理論實踐中不斷完善和具體化表現。③中國扶貧道路將環境保護和扶貧開發進行了有機統一?!熬G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習近平倡導綠色扶貧,將貧困地區的資源劣勢轉換為環境優勢,體現了矛盾轉換的思想。毋庸置疑,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經濟發展取得了長足進步,但因其粗放型發展方式造成了大量的環境問題,特別是在經濟發展較快的地方和區域,環境污染問題更加嚴重,相比而言,貧困地區由于地理位置偏遠具有環境保護的天然優勢。對此,習近平指出,保護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態環境的需求必然越來越強烈,這就決定了矛盾主要方面的轉化需要順應人民群眾的呼聲,“為子孫后代留下天藍、地綠、水清的生產生活環境”,踐行綠色扶貧開發道路才能實現可持續和協調發展,最終實現人民群眾的福祉,如期脫貧。中國扶貧道路用事實證明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同時挑戰了西方引以為傲的福利國家理論,這為幫助發展中國家擺脫以西方為師的理論貧乏與制度枯竭的困境,提供了具有參考性的替換方案。
本文結合中國扶貧歷程,以中西方比較為視野,將習近平扶貧論述作為邏輯線索,揭示了為什么中國扶貧可以做到世界上其他國家難以想象的成績,在理論與實踐層面分別證實了中國減貧奇跡。筆者得出的結論和啟示如下:①選擇中西方比較這一分析框架,提供了觀察中國扶貧道路的比較視角。關于中國扶貧模式的討論較多,但存在自說自話、自我演繹以及忽略政策背后的制度條件等缺陷。中國扶貧道路與西方扶貧道路有著截然分別,我們將之歸納為三種維度的重要差別:減貧目標、治貧思路和貧困歸因。②揭示了開發式中國扶貧道路相比較西方福利思想主導之下的救助式扶貧的優勢與理由,在組織研究中訴諸于政治邏輯,強調中國扶貧高強度動員體系的不同。澄清了國家領導人的領導力如何轉換為一種現代化的國家治理能力,怎樣將貧困人口的個人福利上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在發揮中央權威的理性化優勢的同時,還激發了地方政府與社會協同治理的活力。③從中觀制度視角出發,提出一種理解中國扶貧道路獨特性思考的面向——國家領導人思想轉化為現代化治理能力。
本文提供了認識和理解中國扶貧道路的新通道,即通過研究國家領導人關于扶貧的重要論述,反觀和驗證中國扶貧道路的形成過程和發生機理。領導人關于扶貧的重要思想和論述之所以能夠迅速轉化為貧困的治理能力,決不能簡單地從高效運作的政治效率邏輯進行解釋,還需要綜合其減貧目標、治貧思路與貧困歸因等多種因素。當然,這些因素還與其推行的國家制度緊密相關,即國家主體性與社會文化主體性的建設性互補互助。本文主要研究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關于扶貧的重要論述,透過習近平扶貧論述,把握中西方不同扶貧道路的本質區別,解釋中國減貧奇跡的產生邏輯與發生機理,雖較少論及其他領導人關于扶貧的重要論述,但這并不代表其他領導人對于扶貧開發的深刻洞見是無關緊要的,相反,中國扶貧道路是歷代領導集體的群體智慧,對于其他領導人關于扶貧的重要論述的深入理解和挖掘將成為下一步研究的重點。
注釋:
①參見習近平:《攜手消除貧困 促進共同發展——在2015減貧與發展高層論壇的主旨演講》(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5/1017/c1024-27708352.html)。
②參見孫詠梅:《馬克思反貧困思想及其對中國減貧脫貧的啟示》(載《馬克思主義研究》,2020年第7期)。
③參見周文:《減貧實踐的中國樣本與中國經驗》(載《紅旗文稿》,2020年第3期)。
④參見鄒廣文、李坤:《習近平扶貧論述的全球價值》(載《馬克思主義研究》,2020年第9期)。
⑤參見韓博天:《紅天鵝:中國獨特的治理和制度創新》(中信出版集團,2018年版)。
⑥參見Michael Howlett,M.Ramesh,Anthony Perl:Studyingpublicpolicy:Policycyclesandpolicysubsystems(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9)。
⑦參見黃承偉:《中國共產黨怎樣解決貧困問題》(江西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
⑧參見呂方,梅琳:《“復雜政策”與國家治理——基于國家連片開發扶貧項目的討論》(載《社會學研究》,2017年第3期)。
⑨參見胡富國:《讀懂中國脫貧攻堅》(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
⑩參見范小建:《中國特色扶貧開發的基本經驗》(載《求是》,2007年第2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