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交通運輸觀與新時代交通強國建設

桑業明

(長安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4)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交通運輸實現了歷史性的大發展，為中國經濟社會做出了重大貢獻。經過多年建設與發展，中國現已成為交通大國，但與交通強國目標相比還有著明顯差距，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首次提出要建設“交通強國”的目標，標志著中國交通建設將邁入新時代。如何建設“交通強國”，是新時代交通人必須要解決的關鍵性問題。2019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交通強國建設綱要》，提出了中國未來30年交通發展目標，從而使交通發展具有了一個“總抓手”。理論界圍繞交通強國的內涵、中國交通強國建設存在短板等問題建言獻策，認為進行交通強國建設需要建設與之相適應的政府治理研究，要深化結構改革、強化技術支撐和注重人才培養，走中國特色交通強國之路等等。重視研究交通強國建設的指導思想，特別是研究習近平新時代交通強國建設重要論述，是學界研究的新熱點。但對習近平新時代交通強國建設重要論述的理論淵源、馬克思文本中交通運輸觀在新時代交通強國建設中的價值意義等問題的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有許多問題需要深化研究。本文正是以此為基礎，從馬克思文本出發，研究馬克思交通運輸觀及其與習近平新時代交通強國建設重要論述之間的關系，探討其時代價值。

一、馬克思交通運輸觀的形成過程

馬克思交通運輸觀是馬克思對人類生產交往的歷史考察中逐步發展起來的思想認識成果，是馬克思對第一次工業革命影響進行深刻反思的結果，是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從社會背景看，一方面，資本主義經濟快速發展帶來了交通運輸方式的革命性變革。以蒸汽機為標志的第一次工業革命經過了近百年發展，使資本主義經濟取得了歷史上從未有的成就，對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產生全面而深刻影響，同時也帶來了交通運輸方式的巨大發展：以蒸汽為動力的各種交通工具應運而生。以人力、畜力、風力等為動力的交通運輸方式退居次要地位，被以蒸汽為動力的交通運輸方式所取代。作為經濟生產的重要環節，交通運輸在生產中的重要性被資本主義生產和再生產充分地突顯出來。因而，對于研究資本主義產生、發展的馬克思而言，研究交通運輸問題就成為其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另一方面，交通運輸發展加速了資本在全球范圍內的流動。資產階級清醒地意識到，如果沒有交通運輸的發展，資本的流動是非常緩慢的，也難以獲得巨大利潤。因此發展交通運輸，建設交通運輸網絡是資本家在資本周轉中必須要做的重要事情之一。無論是新航道的開辟，還是在各殖民地建設鐵路網等，都是資本逐利的結果。因而，從交通運輸角度考察研究資本主義生產實質，研究資本的全球化發展等問題就是研究資本主義問題時的必涉領域之一。馬克思正是基于上述時代背景，通過對資本主義生產交往及其擴大化的考察，一步一步形成了自己的交通運輸觀。這一過程可分為以下幾個階段。

(一)《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初步闡明了交通的基本作用

盡管《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以下簡稱《手稿》)是一部較早時期的著作，但并不妨礙其包含著深刻的思想精髓及其偉大之處。在這篇著作中，馬克思在論證異化勞動過程中闡明了對交通的一些初步看法：一是提出需要是推動交通運輸方式發展變革的重要動力。二是交通運輸發展是人實現自由的條件。可見，馬克思在這一時期主要是從“現實的”主體人的需要出發對交通進行研究，這無疑奠定了馬克思之后對交通運輸研究的基本理路。

(二)《德意志意識形態》：確立了交通運輸內涵、地位和意義

《德意志意識形態》(包括《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在內)是馬克思唯物史觀形成的標志性著作，雖然這篇著作在馬克思生前沒有發表。在這篇著作中，馬克思對交通運輸的理解完全建立在唯物史觀基礎上，他指出：第一，交通運輸是人類最基本的需要之一，屬于物質生產活動中“行”的方面。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指出交通運輸是“物質生產部門”。這就從唯物主義的角度奠定了對交通運輸認識的基石。第二，交通運輸發展導致人類交往擴大化，最終促使世界歷史的形成，從而實現“真正的共同體”。“行”就是交往，是人類活動范圍的擴大。因而，交通運輸發展意味著人類交通的擴大化，意味著人類歷史向世界歷史的發展。這樣，馬克思就將交通運輸放在唯物史觀的范疇進行理解，從而為我們正確研究交通運輸本質等相關問題提供了科學方法論。

(三)《共產黨宣言》：集中論述了交通運輸歷史作用

《共產黨宣言》是馬克思新世界觀首次集中公開問世的代表著作，是研究馬克思思想不可缺失的重要篇章。在這篇著作中，馬克思論述了資產階級的歷史作用以及世界歷史形成和轉變過程，對交通運輸形成了以下觀點看法：第一，交通運輸是變革社會生產力的重要因素。馬克思指出，正是由于新工具的廣泛應用(這里的新工具包括了新式交通工具如蒸汽輪船、鐵路、電報等)，資本主義社會才創造出巨大的生產力。第二，正是由于先進交通工具的廣泛應用，為資產階級帶來巨量財富，同時又為各地工人能夠快速聯系起來，使工人斗爭發展成全國性的階級斗爭。所以，交通運輸的發展又是無產階級的聯合和團結的重要條件，是資產階級創造出來的“埋葬”自身的條件。第三，交通運輸發展也是推進人類文明世界化發展的條件，因為它把所有民族“都卷到文明中來了”[1]。可見，《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集中論述了交通運輸的歷史作用問題，并指明了交通運輸對于無產階級實現自身解放的歷史意義。

(四)《資本論》：全面系統闡述交通運輸問題

如果說在《資本論》之前，馬克思交通運輸觀還主要是以一種理論論證的方式展開，那么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對交通運輸的看法則已經轉向經濟學的實證研究了，即馬克思將交通運輸作為國民經濟生產的重要環節，從經濟學角度對之進行了論證，從而使馬克思交通運輸觀更為系統、全面而深刻。總的來說，《資本論》中反映出的馬克思交通運輸觀主要表現在：第一，明確指出交通運輸的行業特性，是社會生產的重要環節和必要條件。第二，指明了交通運輸業既是第三產業，但又具有自身特殊性。第三，具體論述了交通運輸在縮短勞動時間、提高勞動生產率中的作用問題。

總之，馬克思對交通運輸的認識是伴隨著對唯物史觀的論證和剩余價值觀的發現而逐步明晰化、系統化，是一種建立在社會生產發展史即唯物史觀基礎上的理解和把握，是以經濟生產為中心對交通運輸的考察和研究。但馬克思對交通運輸的思想觀點卻又不僅僅囿于經濟范疇，而是涉及政治、文化、社會發展等多角度。因而，馬克思交通運輸觀的內容是豐富而又深刻的，隨著時代的發展而發展，添增新的內容，以新的形式表現出來。

二、馬克思交通運輸觀的主要內容

馬克思以資本主義社會為標本，研究了人類社會生產及其發展問題。而正是在研究資本主義社會大生產和發展的過程中，馬克思看到了交通運輸在其中的地位和作用，看到了交通運輸與社會化大生產之間的密切聯系，從而形成了對交通運輸的系列看法和觀點。

(一)交通運輸是“位置變動”的活動

什么是交通運輸，這是研究交通運輸首先要回答的基本問題。對此，馬克思認為交通運輸是有目的地改變人與物“位置變動”的活動。也就是說，交通運輸是通過交通工具等，將其對象(或者是人或者是物)從一地轉移到另一地的生產實踐活動。位置變動是交通運輸最典型的特征。“不論是客運還是貨運，結果都是場所的變動”[2]。因此，交通運輸從結構上看，由交通運輸行為主體(人)系統、中介系統(即交通工具，如人、牲畜、車、船、道路、場站等)、客體系統(即對象，包括人、物或者人與物)三大部分構成。所以，交通運輸在其實質上可以看作是有目的地改變人與物“位置變動”的活動，由于是生產場所的變更，因而交通運輸是人類最基本的活動之一，是伴隨著人類發展由始至終的一種活動。這一活動在內容上，包括三大類，即客運、貨運和郵電通訊業，這三者構成“全部的運輸業……即引起位置變動的工業”[2]。

(二)交通運輸是“第四個物質生產領域”

物質生產活動是人類社會的最基本活動，包括衣、食、住、行等生產。交通運輸是“行”的活動，是人類最基本的物質活動之一。馬克思認為，“第四個物質生產領域……這就是運輸業，不論它是客運還是貨運”[3]。這就對交通運輸的行業屬性和獨特性進行了界定。也就是說，從行業屬性來看，交通運輸是從事物質生產的部門領域之一。因此，我們需要將交通運輸放在物質生產角度對之進行理解和把握。但交通運輸是不完全等同于其他性質的物質生產活動，它具有自身的獨特性。具體表現在：第一，生產產品的特殊。它不生產新的產品，只是實現原有產品的轉移，即其出售的是“場所的變動”。因為它不會導致產品總量增加，但是使產品價值增加。從另一角度來說，交通運輸雖然不直接生產新產品，但整個生產過程的持續和循環，又離不開交通運輸。如果沒有交通運輸，全部完整的生產過程將難以循環下去。正是在此意義上，交通運輸是生產過程的重要環節和組成部分，在性質上是物質生產活動。第二，經濟效用和生產過程密不可分，即生產過程同時也是消費過程[4]。其他領域的物資生產產生的經濟效用是在產品生產出來后，進入流通環節發生交易時才會產生，即如果沒有交易就不會產生經濟效用。交通運輸領域的物質生產活動，在“位置變動”過程的同時，又產生交易消費活動，形成經濟效用。因而，交通運輸的生產過程和消費過程是交通運輸同一活動過程的兩個方面，二者密不可分。因此，交通運輸具有生產活動過程與交易消費活動過程的同時共生性。

(三)交通運輸是發展生產力的重要范疇

馬克思認為，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因。生產力發展決定著交通運輸的發展，但同時交通運輸的發展又會反過來成為影響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因素。交通運輸影響生產力發展，主要體現在：第一，交通運輸是生產中的重要因素。人類社會生產包括三大因素：勞動者、勞動工具、勞動資料，其中勞動工具和勞動資料合稱為生產資料。無論交通工具還是交通基礎設施等都是生產資料內容。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指出“改善交通運輸工具也屬于發展一般生產力的范疇”[5]。第二，交通運輸狀況對生產力發展具有重要影響作用。一方面，優良的交通運輸能促進生產力發展。馬克思指出，一旦交通運輸業發生革命性變革，就會使整個生產方式得到一種跳躍式發展的能力，突飛猛進地快速發展。另一方面，低劣的交通運輸則阻礙生產力發展。“由于印度極端缺乏運輸和交換各種生產品的工具，所以它的生產力陷于癱瘓狀態。”[6]第三，發展交通運輸是提高勞動生產率的重要途徑。交通運輸對勞動生產率有重要影響，主要是通過生產工具和生產產品的“位置變動”(無論空間距離多遠還是多近)，達到以“空間換時間”的目的，從而提高勞動生產率。也就是通過縮短生產與銷售之間的距離，實現對生產商品所需要時間的縮短，從而提高勞動生產率。“交通工具的增加和改良，自然會對勞動生產力發生影響：使生產同一商品所需要的勞動時間減少。”[7]一般而言，交通運輸越發達，生產商品所需時間就會越少，勞動生產率就越高；反之，勞動生產率就越低。因此，交通工具的改進，交通基礎狀況的改善，會大大提高生產力，使同一時間內能夠生產出更多的產品，從而增強競爭力[8]。馬克思進一步提出，要改善交通運輸狀況，提高勞動生產率，有兩條主要途徑：一是改進交通工具，二是改善運輸效率[9]。正因為如此，要了解一個社會經濟發展情況，可以通過該社會的交通運輸發展水平進行判斷。

(四)交通運輸是變革生產關系的重要因素

交通運輸發展是人類社會交往擴大化的最直接體現，既是社會生產力發展狀況的反映，又會直接引起生產關系變革。因此，交通運輸在生產交往擴大化或普遍化過程中承擔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環節。每一次交通運輸的革命性變革不僅能極大地釋放出生產力能量，也會使建立在落后生產基礎之上的上層建筑發生革命，即帶來生產關系的變革。交通運輸發展引起的生產關系變革主要表現在：第一，瓦解舊制度。鐵路的發展“必然會瓦解印度種姓制度所憑借的傳統的分工方式。”[6]第二，催生、鞏固并發展新的生產關系。馬克思指出，鐵路的出現會使原來只是局部的、少數性的現象(如印度社會)，在很短時間內建立起資本主義上層建筑。第三，導致社會結構演變。馬克思指出，印度社會的貧困和交通的極端不發達有直接關系，因此，印度社會應大力發展鐵路工業，興建鐵路網。而正是鐵路網等發展，才使得在很古老時期就產生的一種特殊的社會制度，即村社制度，最后“被破壞，并且正在完全歸于消滅”[6]。后來的印度社會結構變遷，充分證實了馬克思的預見。第四，推動經濟活動中心的改變。一方面，新的經濟中心(無論是生產中心還是銷售中心)會因交通工具即交通運輸的發展而加劇集中。“交通特別便利的情況……既使生產中心又使市場加速集中。”[9]另一方面，原有的經濟活動中心會因交通運輸狀況的改變而變化，或強化或消失，即是說經濟活動中心在交通運輸發展下是相對的。“生產地點和銷售地點的位置還會移動和變遷，因為交通工具發生變化，二者的相對位置也隨著發生了變化。”[9]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交通運輸的發展直接導致人口更進一步集中，從而形成了新的經濟中心及經濟中心的變動。正是在此意義上，交通運輸發展是城市的產生、發展和湮滅的直接因素。

(五)交通運輸是無產階級實現團結的便利條件

無產階級要推翻資產階級專政，實現自身解放、建立共產主義新社會，必須聯合起來。如何聯合？馬克思認為，交通運輸在無產階級實現大聯合大團結中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是無產階級聯合起來的重要手段。并且，交通運輸越是發展，就越能夠為無產階級實現聯系和團結提供越來越多的便利條件。因為，交通運輸的發展可以為無產階級進行聯系、實現聯合節省時間。“中世紀的市民靠鄉間小道需要幾百年才能達到的聯合，現代的無產者利用鐵路只要幾年就可以達到了。”[1]交通運輸發展為無產階級實現大聯合提供便利條件，主要表現在：第一，交通運輸節約了工人聯合的時間。第二，交通工具的改進便利了人們由偏遠區域向更廣大區域流動，使工人之間的聯系更為方便。第三，交通運輸促進了人口的集中也為工人之間的聯系和聯合提供了條件。第四，郵電、信息等的發展為工人遠距離聯系提供了更快捷、便利的方式。總之，正是在交通運輸發展下，不僅人類交往實現了更進一步擴大化，也為工人實現自身解放和全人類解放創造了條件。

(六)交通運輸是經濟發展的“先驅”

交通運輸在現代工業中具有發展“先驅”作用思想的提出，是馬克思第一次從理論上對交通運輸在經濟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進行定位。馬克思在分析英屬殖民地印度的鐵路建設及其意義時指出，“鐵路在印度將真正成為現代工業的先驅”[6]。馬克思指出，鐵路的建設能夠很容易地為各種產業服務(如對農業的服務)，“可以縮減軍事機構的人員和開支”[6]，并且能夠滿足人與人之間的社會交際和產品交換的新要求。而在平時，要維護一個鐵路網的存在，也會把涉及到的各種生產過程都建立起來，甚至那些與鐵路沒有直接關系的生產部門都要建立起聯系。在這里，馬克思論述到鐵路是經濟建設的先驅，但在普遍意義上是指交通運輸是經濟建設的先驅，即交通要優先建設和各司其職。交通建設要先行是發展國民經濟的一個基本規律，是馬克思對經濟建設和交通運輸建設的獨到貢獻。

(七)交通運輸發展需要“合力”建設

馬克思以鐵路建設及其維護為例，指出交通運輸業是涉及多方面的綜合大系統，既要把與之相關的各種生產過程都建立起來，還涉及到在“與鐵路沒有直接關系的工業部門里應用機器”[6]。因此，一方面，交通運輸建設涉及到的不是單個生產部門，而是多個生產部門的整體配合。這遠遠不是單個資本能夠充分做到的事情。另一方面，交通運輸建設的投資回報所需要的時間比較長。盡管現在隨著科技進步和生產率的提高，交通運輸建設周期有縮短的趨勢，但其生產建設是以年為計。所以，交通運輸業具有投資大、建設周期長等特點，遠不是一個企業或一個投資主體能夠獨立完成的。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那樣，如果等到個別資本強大到能修鐵路的時候，鐵路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出現，但通過股份公司的集中方式卻能夠瞬間做到。因此，交通運輸發展需要合力才能建設好。合力建設是交通運輸發展的基本規律之一。事實上，交通運輸建設必須由國家出面或者由多個投資主體共同完成，以“合力”進行建設。當然這并不排除在單個社會資本實力較為雄厚的條件下，單獨進行交通運輸建設的可能，但總體上交通運輸建設是需要多方資本“合力”進行的。

受時代所限，馬克思主要以資本主義社會為對象，更多是在研究資本主義社會生產發展的過程中研究了交通運輸問題，對于交通運輸的另一領域(郵電通訊類)雖然提到了，但沒有更進一步深入論述。但馬克思將交通運輸放在資本周轉循環中進行考察，以及通過交通運輸分析資本如何進行增殖、生產力如何加快發展等思想觀點，既為我們認清資本主義社會的實質提供一個全新的研究視角，更為我們新時代建設交通強國提供了理論指導和方法論依據。

三、馬克思交通運輸觀對新時代交通強國建設的價值意義

新時代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對交通運輸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但要走得了，還要走得好；不但要‘運得了’還要‘運得好’”[10]。立足中國實際，以服務人民對美好生活需要為宗旨，滿足人民群眾“走得好”“運得好”的要求，就必須認真研究和學習馬克思交通運輸觀，挖掘其深厚的時代價值，以馬克思主義交通運輸觀的最新成果——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中對交通運輸的重要論述為根本遵循，指導交通強國建設。

(一)馬克思交通運輸觀是交通強國建設的重要理論依據

《交通強國建設實施綱要》明確指出，交通強國建設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11]，內涵豐富，涉及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生態等多個方面，是交通強國建設的根本遵循。習近平在不同時期對交通運輸的重要論述形成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交通運輸思想，這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與“馬克思交通運輸觀具有一脈相承性，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馬克思交通運輸思想理論中國化的最新成果”[12]。因此，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堅持馬克思交通運輸觀為指導，是交通強國建設應有之義。

交通強國戰略是新時代做好交通工作的總抓手，這一戰略全面貫徹于習近平關于交通強國的重要論述，貫穿并體現著馬克思交通運輸發展理念。如交通“先行官”的提出，是對馬克思關于交通運輸是現代工業發展先驅思想的繼承和發展；加強交通網絡、交通基礎設施網、綜合交通樞紐體系建設等的提出，是對馬克思關于路網作用思想的繼承和發展；加強交通技術的研發和發展先進交通運輸工具等是對馬克思關于交通工具在社會變革中的作用思想的繼承和發展等。這些思想觀點既吸收繼承了馬克思交通運輸觀，又結合現代科技和生產力發展實際發展了馬克思交通運輸觀。因此，馬克思交通運輸觀為新時代交通強國建設提供了重要理論依據，并通過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這一最新成果彰顯其時代價值和實踐意義。

(二)以投融資機制改革為切入點，充分發揮交通運輸先行官作用

交通運輸建設因其投資大、建設時期長、涉及行業領域廣等特點，能夠較好地提振經濟，推進國民經濟發展。所以馬克思稱交通運輸是現代工業發展的先驅。習近平總書記繼承發展了這一思想。早在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就指出“要把交通一體化作為推進京津冀協同發展的先行領域”[13]。黨的十九大更是首次提出“交通強國”，指出國家要強大，交通必先行。所以，交通運輸是社會經濟發展的“先行官”。新時代優先發展交通運輸，已經獲得共識。有學者認為，“適度超前”優先發展交通，需要相應的體制機制來支撐[14]。我們認為，優先發展交通的核心問題是解決好交通運輸的投融資機制問題。正如馬克思所言，交通運輸發展需要“合力”建設。因此，新時代需要以交通運輸領域的投融資改革為切入點，調動各方力量合力建設。只有這樣，才能充分發揮交通運輸先行官作用，推進社會經濟發展，實現交通強助力國家強。為此，第一，提高中央財政支持力度和方向。“不僅需要將投資重心更多地轉移到普通國省干線公路、內河水運發展等方面，同時分區域施策。”[15]此外，應通過減稅降費等政策性措施，刺激交通運輸真正“動起來”，同時將有限財政資金投資到高質量路網改善和建設、投入到交通運輸工具改善和技術研發等，而不應做重復性建設投資或投資到經濟效益不高的路網建設中。第二，完善收費政策和標準。一是應打破地方保護主義，實行全國同一車型同一收費標準；二是完善ETC收費技術標準體系，確保路暢人通；三是針對不同時期的交通運輸車型采取靈活收費政策，特別是對運輸農產品等的收費，在特定季節給予減免或優惠，使交通運輸確保經濟“通暢”，助力扶貧脫貧，助力經濟發展。第三，大力推行PPP改革，讓更多社會資本參與到交通運輸建設各個環節，使“市場的決定性作用”在交通運輸業中真正體現出來。第四，推行交通運輸產業基金、信貸和債券融資模式，使交通運輸建設資金來源由借貸向“發行基金+信貸+債券”綜合融資模式發展。只有這樣才能實現交通運輸的“合力”共建，改進政府單一投資的建設模式。

(三)牢牢把握擴大內需戰略基點，深化交通運輸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交通運輸是銜接供需兩端的重要紐帶，通過時間換空間，節約資本周轉時間，提高勞動生產率。因此，提高交通運輸供給意義重大。1949年以來，中國交通運輸建設成就輝煌，交通運輸供給顯著提高，有效地解決了運能和運力的矛盾，較好發揮了交通運輸“先行官”作用。然而，新時代人民對美好交通的需求，要求交通運輸供給必須向高質量供給轉變，這對人民生活而言是實實在在的改善。正如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所講:“一切改善, 以交通改善最為有實效。”[16]交通運輸的供給必須以提高質量為根本，才最為有效。為此，要深化交通運輸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促進物流降本增效[17]，服務于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和經濟社會發展。我們認為，在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下，深化交通運輸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需要以人民對美好交通需求為旨歸，“牢牢把握擴大內需這一戰略基點”[18]，加大高質量交通運輸設施的供給，激發內需潛力，助推經濟高質量發展。第一，加強以“鄉村振興”戰略為軸心的城鄉間道路、場站、便捷換乘點等高質量供給建設，使人、貨的交通運輸能夠實現及時暢達，實現城鄉間無障礙的互流互通。因此，不僅注重交通數量和規模，更加注重交通建設特別是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的質量和效率，使生產產品能“進”更能“出”，提高運能和運量，實現人、物的充分、便捷、安全流動。第二，加大新能源交通工具的支持力度和配套的基礎設施建設，改變因基礎設施建設滯后而影響新能源交通工具推廣和使用的狀態。第三，加強不同交通運輸方式便捷換乘的基礎設施建設，特別是城鄉結合處的基礎設施建設。

(四)推進基礎設施網絡建設，構建現代化綜合交通運輸體系

英國在殖民統治印度時期，進行了以鐵路為主要內容的路網建設，馬克思在研究印度這段歷史時，充分認識到路網建設的重要意義。今天，路網建設已經比馬克思時代要豐富得多，但馬克思重視路網建設，通過路網建設推動經濟發展和社會變革的思想仍然具有現實意義，而且在某種程度上，隨著交通運輸方式多樣化發展，更應重視路網特別是現代化綜合交通體系建設。當前，中國運輸效率并不高，“這主要是由于多種綜合交通運輸方式各自為政、彼此銜接不暢、協調不佳導致的”[19]。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能不能從綜合交通運輸體系全局出發找出解決問題的有效辦法?”[20]“加快形成安全、便捷、高效、綠色、經濟的綜合交通體系”[14]。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提出建設“交通強國”，就內在地包括了“聯通世界客運、貨運、信息、數據的現代化綜合交通運輸體系”[21]。《交通強國建設綱要》進一步指出建設現代化綜合交通體系的目標是“安全、便捷、高效、綠色、經濟”。如何建設，交通運輸部部長李小鵬提到了重要一點，即“推進基礎設施網絡建設”[22]。為此，我們認為當前應著重加強以下幾方面的工作：第一，在城市內部，加快推進以“輕軌+高架+地鐵”為主脈絡的立體式交通建設。做好不同交通方式便捷換乘的基礎設施建設和銜接，特別是做好城市立體式交通方式間的便捷換乘設計和建設，以滿足居民滿意出行。第二，在城市之間，加快推進以“高鐵+公路”為脈絡的互聯互通路網建設。在城市間高鐵和公路脈絡上，建設新的生產和銷售集散中心點，縮短運輸和出行時間，促進資本快速流通，推動城市物流的發展，實現經濟發展。第三，在區域之間，加快推進以“空中+高鐵+管道”為主脈絡的交通運輸建設，同時做好與其他交通方式之間的無障礙銜接建設。第四，改革交通運輸組織管理機構，著力解決交通運輸方式分布、投資不平衡問題。由國務院組建專門部門，統籌規劃各種交通運輸方式的基礎設施、信息管理、場站樞紐等建設的設計和協調，解決不同區域、不同行業多種交通運輸方式分布、投資等方面的不平衡問題，推動多種交通運輸方式的融合發展。

(五)發揮交通運輸的文化交流作用，增強國家話語權

交通運輸發展能夠為無產階級實現聯系、加強團結提供便利條件，能夠引起社會結構發生變化，原因之一就是交通運輸具有推動和實現文化交流的作用。“交通是文化傳播和提升文化軟實力的重要載體”“有助于改善國家形象”[23]。“一帶一路”的提出和實施，正是立足國內循環為主體，暢通國內與國際循環的重要舉措，能夠更好地實現中國與其他國家之間的文化交流，增強中國的影響力和話語權。中國經過幾十年的交通運輸基礎設施建設和發展，國內交通運輸基礎設施建設整體布局基本完成，新時代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正以高質量供給為核心在發展、轉型，但中國與周邊其他國家之間的交通運輸基礎設施建設還依然滯后，非常不利于中國對外交流。因此，“十四五”規劃繼續堅持推進以“一帶一路”為重點的交通強國建設，還需要進一步做好跨國交通運輸建設：第一，加強跨國交通議程設置建設[24]，如建立政府主導的交通部長會議制度，成立跨國交通運輸產業合作聯盟等，從而實現在交通運輸統一建設、技術標準等方面的全方位合作。第二，瞄準國際需求，做好跨國交通運輸項目承建工作，打造好中國交通運輸的文化名片。第三，發揮技術優勢，將內引和外出培訓相結合，增強周邊國家交通運輸建設的技術實力，“合力”共建互聯互通的交通運輸網絡。

四、結語

交通運輸是“現代工業的先驅”，在整個國民經濟建設與發展中具有基礎性、先導性和前提性作用，是實現文明交流與文明成果共享的重要條件。人類發展史表明，只有交通得到發展，才能促進區域社會經濟快速發展；而如果某地區交通運輸建設發展慢，則該地區的經濟發展也會較慢，人民的生活則相對貧窮落后。所以，為進一步促進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確保脫貧攻堅取得長效勝利，必須優先發展交通運輸。交通運輸的狀況反映了一個國家和地區社會發展水平，交通發展起來了，國家才會更加強大。發展交通運輸，建設交通強國，必須進一步深化交通運輸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升交通運輸治理能力，提高交通運輸的服務水平，滿足人民對美好交通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