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博物館展覽大樓保留建筑室內裝修實施的策略

楊 欣 軍事博物館高級工程師

林新東 軍事博物館正高級工程師

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的展覽大樓建于1958 年，是為慶祝新中國成立10 周年而建設的北京十大建筑之一，也是國家級博物館的主體建筑。2012 年，對展覽大樓的結構進行了加固，將建筑原有的外墻、門窗和室內構筑物拆除，僅保留梁、板、柱等主體結構。2016 年，在完成結構加固和外墻砌筑后，進行了保留建筑的室內裝修工作。展覽大樓保留建筑裝修工程是綜合了裝飾、設備、藝術等內容的復雜項目，如圖1。從工程設計和項目管理的角度來說，建設單位的管理人員只有儲備足夠的專業知識，才能勝任這項工作。面對困難和挑戰，建設單位制定了經濟、質量、形式、管理等方面的策略。

圖1 展覽大樓入口迎賓廳

1 經濟和質量策略

建設經費是工程實施的基礎，建設質量是工程的保障，經費的數額初步框定了工程的規模和層次。本項目保留建筑面積為38 500 m2，建筑層高為6 ～8 m，裝修預算6 000 萬元，招標控制價為5 400 萬元，中標價4 850 萬元，工程結算價5 400 萬元，每平方造價1 400 萬元，基本控制在預算范圍內。為了獲得良好的效益，建設單位采取了以下策略。

1.1 節約經費

材料費和人工費在建設經費中占比較大，如何合理利用材料和人工經費十分重要。首先，在裝修材料的選用上，如地磚、面漆、龍骨、石膏板等材料，主要使用了性價比較高的國產知名品牌。這類材料在市場上屬于常用材料，價格相對透明，且知名品牌的產品質量相對可靠。此外，國產品牌與國外品牌在同等質量條件下更具價格優勢，選用國產知名品牌的材料能在節約經費的同時保證工程質量。其次，在定制材料的選用上，如木門、銅門、木飾、預制水磨石磚等材料，直接從廠家采購。具體來說就是在固定單價的框架內，由生產廠家根據設計要求和國家規范標準把原料加工成成品，然后直接從廠家采購。由甲方、設計師和監理方對材料的質量進行確認，然后再批量生產，如果廠家提供運輸和安裝服務的話，可以在保證產品質量的同時減少經費投入。最后，人工成本在工程建設中也占較大比重，每人每天預算定額僅為120 元，與實際用工價格存在一定的差距。為提高工程效率，縮短工期是一種相對有效的措施。縮短工期不代表要降低工程的質量，為更快完成工程建設，在制定施工方案時要認真分析其他專業與裝修專業之間的匹配度，并認真分析不同專業之間的生產時間差，通過合理的交叉作業來提高施工效率，減少人工成本。

1.2 區分主次

展覽大樓是一座有著輝煌歷史的文化建筑，其擁有獨特的裝飾特征和標志性的元素符號。在經費受限的情況下，裝修經費投入不能搞平均主義，要有主次之分，具體來說可以分為一般部位、重點部位和亮點部位。首先，為了突出裝修的亮點，例如建筑入口的南迎賓廳、接待貴賓的貴賓廳、為觀眾提供休息空間的觀眾廳、召開重要會議的多功能廳等處，這些空間均有為參觀人員提供通行空間的功能，同時也代表了博物館的形象。人們可以在這些空間暫留，還可以拍照留念，在這些節點空間傾斜投入經費可以獲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其次，為了提升裝修的檔次，重要部位的裝飾材質要投入較多。例如，公共空間的大理石和石膏花、貴賓廳和多功能廳的木飾和彩畫、核心空間的燈具等。因為觀眾與這些空間接觸密切，良好的品質和精細的工藝可以讓觀眾在欣賞文物的同時領略建筑的藝術魅力。

1.3 具備較高的職業素養

室內裝修是建筑藝術和建筑技術的結合體，但是對藝術的要求相對要高于對技術的要求，對腦力工作的要求相對要高于對體力工作的要求。因此，在裝修過程中各個階段的主要負責人員都需要有較高的職業素養。建設單位的主要管理人員是從事設計十多年、擁有豐富大中型項目設計經驗的建筑師。裝修單位的管理人員主要起著了解建設單位意圖、指揮施工單位進行施工的作用。而負責具體裝修方案設計的設計師則起到把控全局的作用，因此設計師的水平及其對裝修理念的把握十分重要。在方案設計階段，甲方管理人員會多次前往設計單位進行深入交流，共同推敲方案的細節，有效提高了設計方案的可實施性。在施工過程中，負責施工的裝修單位也站在一定的思想政治高度上，以完成一項重大政治任務和一件建筑藝術品的姿態，把熱情投入施工工作中。甲方管理人員事無巨細全程堅守，設計人員不畏艱苦駐場服務，施工項目經理在高強度、高壓力的情況下堅持工作。這種把工程當事業來做的奉獻精神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也為工程可以順利完成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2 形式和管理策略

展覽大樓建設于建國初期，國內重要建筑工程主要由國外留學歸來的設計師進行設計。那時，中國的建筑風格正處于中西方融合階段，建筑設計吸收了不同國家的元素。展覽大樓的保留建筑設計吸納了蘇聯建筑風格，室內裝修也借鑒了蘇聯手法，并將中國傳統的紋飾、圖案與具有革命象征意義的符號也融入進去，從而自成獨特的樣式。因此，在重新裝修的過程中，也可以將現代的設計思路、建筑材料應用其中。在大樓建設過程中，裝修工作與設備安裝工作是同步進行的，因此如何協調各個工種之間的關系是施工組織管理上的一道難題。在處理裝修形式和組織管理方面，建設單位采取了以下方式。

2.1 修舊如舊

建筑是時代記憶的載體，博物館是展示歷史記憶的平臺。針對展覽大樓保留建筑的建筑形式如何改造這個問題，由多名工程院院士組成的專家組進行了多次論證。專家認為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的展覽大樓是北京市的地標性建筑，人們對其有深刻的印象，原有的裝修樣式、空間格局已經深入人心，這一段珍貴的記憶是不能輕易抹掉的。因此，在保留建筑的裝修形式上應該保留其主要形象和空間關系，按照修舊如舊的原則進行設計。

例如，大樓主入口的南迎賓廳是需要進行重點修復的空間，在整個裝修過程中要對迎賓廳中央的領袖雕像進行封閉式保護，待裝修工作結束后還要對其進行清潔護理。吊頂的五角星燈保留了原有的銅藝花式，替換了五角星燈罩，吊頂樣式要完全按照原有的樣式復建。在結構加固期間，大廳地面和柱面的大理石使用了板材進行遮擋保護；在裝修期間，柱面的石材被拆除下來保護；施工完成后，石材安裝回了原位并重新進行加固，且所有大理石的表面都做了結晶工藝，破損的部分也進行了修補。通過修復可以使石材的使用壽命得以延續，修復的痕跡還是歷史的見證者。

又如，5 層多功能廳是一個純中式裝修的場所，吊頂為傳統的油飾彩畫，這種施工工藝在現階段的應用范圍較小，因為其對彩繪的技術要求較高，同時還涉及復雜的制作工藝。為了高度還原廳內的原貌，管理人員組織了古建筑專家來共同分析彩繪的制作工藝和花式特點，對翻新工作進行了詳盡研究。其中，原彩繪的邊線是金線，如果翻新時用仿金材料進行裝飾其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氧化，為了保證翻新的質量，金線采用了純金箔進行粘貼，確保金線不會在彩繪褪色前變色。多功能廳內的結構柱為方柱，為了統一裝飾風格，柱子被重新包成了圓柱，并增加了柱頭花式。除此之外，地板和墻面全部采用了實木材料。經過翻新，多功能廳得以煥然一新，讓歷史的記憶再次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如圖2所示。

圖2 多功能廳

2.2 穩健升級

大樓原有的裝修材料和樣式比較豐富，因此可以保留一部分品質較好的材料，更換大部分無法繼續使用的材料。在保留原有花式的同時，也要升級設計樣式，使其適應現階段社會的發展。例如，展廳原有的柱子是濕貼水磨石板或者濕貼石材，其結構經過加固后，大多數柱需要重新進行裝飾。由于我國在建國初期的裝飾材料產量較低，展覽大樓內部所用的裝修材料五花八門，不同的展廳也顏色不一致。為了提升裝修的整體效果，新建的展廳和觀眾廳均將金線米黃大理石作為主材，輔以淺啡色大理石。重新設計并不代表與歷史徹底割裂，新建的石柱仍沿用原有的石雕花式，石材則采用比濕貼法更合適的干掛法。

展覽大樓在初建時采用了大量的裝飾圖案，融合了包括鐮刀、斧頭、五星、紅旗、彩帶、齒輪、祥云、蝙蝠、盾牌、長矛和蓮花等革命題材和傳統文化題材相結合的紋樣。這些獨創的紋樣是博物館區別于傳統文化建筑的名片，其還承載著過去的紅色記憶。在對裝修方案進行設計時，不得不面對的一個現實問題，就是對大樓結構柱進行了加粗，干掛石材后的柱體尺寸較原有柱子增加了很多，柱子的寬高比例也有了較大的變化。同時，原有柱頭的石膏花式也不得不隨之進行調整。但是調整不代表可以直接將原有花式、比例放大，因為柱頭花式是不同元素按一定比例關系進行有機組合的藝術品，需要專業的藝術家來調整這項內容。花式圖紙重新設計完成后需要制作石膏模具，而這項工作是普通的石膏廠技師無法勝任的。為了完成這項對技能要求很高的任務，博物館派出了專業的雕塑家，駐廠制作石膏柱頭模具，經過繁雜的工序和精細的制作，升級后的石膏柱頭才得以誕生。在視覺效果上，柱頭仍然采用原有的花式元素，但從最終效果來看，這是一次成功的設計，如圖3。

圖3 展廳

2.3 突破創新

隨著國內建筑材料和電氣設備的不斷更新，樓內原有的部分裝修形式已經無法滿足現代裝飾的需求。例如，原有3 層和4 層觀眾廳的吊頂樣式均為平頂裝飾的石膏線，中間安裝大吸頂燈，四周安裝小吸頂燈。就目前來看，這種形式略顯簡陋。因此，新建的觀眾廳吊頂改變了思路，結合1 層南迎賓廳吊頂大五角星燈的設計，以孔雀開屏的形式設計成更具時代感的五角星大燈。雖然四周仍將定制的石膏線條作為邊框裝飾，但是整體的效果較原來有了較大提升，如圖4。

圖4 觀眾廳

原有貴賓廳的裝飾材料比較普通，只是在白涂料墻面上懸掛了幾幅字畫進行裝飾，使得整體裝修檔次不高，也不能滿足現階段的接待要求。重新裝修的貴賓廳全部采用了大理石墻面，輔以木雕裝飾面，墻面上原有的博物館浮雕裝飾紋樣豐富了立面造型。

關于照明燈具，根據室內層高分別采用了造型燈和獨立銅燈。通過提升裝修材質的質量，來滿足人們在生活品質方面的需求。大樓內原有的燈具樣式繁多，但大多為定制產品，由于其制作的時間較早，材質大多數是玻璃的。玻璃燈罩的重量較大，吊在空中有跌落傷人的風險，節能燈泡的功效在現階段也已經無法滿足使用需求。為了更好地提升裝修的效果，樓內公共空間的燈具均重新進行設計。其中南迎賓廳、多功能廳、展廳的燈具在造型上按原有樣式來設計，但將原有的玻璃燈罩換成了云石燈罩，將節能燈泡換成了LED 燈，不銹鋼燈架換成了輕質合金燈架。其他部位的燈具則采用新材料和新技術重新進行設計，全面提升了大樓的照明效果。

2.4 統籌管理

在裝修的初期，各項施工同時展開。由于各項工作的負責人屬于不同的施工單位，因此在施工過程中經常出現矛盾。作為建設單位的管理人員，甲方并不代表絕對的權威，強勢的管理方式不能解決實際問題，需要統籌和協調。第一，劃分工作職責，建設單位要將不同專業的管理人員召集到一起并安排好各項工作，然后各個專業的人員要負責好各自的工作。第二，做好交接工作。比如移交鑰匙后，接收鑰匙的單位要對所在空間負起動態管理責任。第三，合理安排工作時間。吊頂隱蔽工程是產生交叉作業最多的區域，裝修、消防、空調、強弱電等多個專業的人員都在狹小的空間內進行施工。因此，為了解決交叉作業的問題，需要對各個作業的生產時間進行統一管理、統籌安排，按工序對各個專業的工作時間進行規定，從而才能保證多個專業的人員可以穿插施工。第四，在管理過程中，甲方管理人員在處理施工單位之間的矛盾時要不偏不倚，并以化解為主、處罰為輔。

2.5 實事求是

建筑改造裝修的難度要遠高于新建建筑裝修，由于原有建筑構造的限制，裝修工作隨時可能遇到與裝修圖紙不一致的情況，比如潔具的安裝、地磚的尺寸、風口的位置、吊頂的標高、石材的安裝等，這些問題往往是施工到具體位置才會出現的。因此，工程管理人員只有具備隨機應變的能力，才能迅速解決現場出現的各種問題。如果遇到的問題可以用技術手段或者少量經費就可以解決，建設單位的管理人員要在符合工程規范的前提下，改變施工方式或者調整局部數據使施工順利進行，并及時對監理和施工人員發出口頭指令。在發出指令的同時，應要求施工單位的資料員及時將口頭指令轉化成文字資料，讓各方簽字歸檔。如果遇到較大問題或調整經費數額較高的情況，管理人員則需要及時組織各參建單位共同商議解決方案，如果解決問題方式或經費數額高于了自身的權限，則需將實際情況呈報上級管理部門。施工實施是一個動態的過程，管理方式也要隨著工程的進度和節奏進行調整，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只堅持書本上的原則，忽視工期因素，會對工程進度產生較大的影響。

3 裝修工作中的不足

由于裝修的單項預算價格較低，在其中幾個材料的制作過程中出現了一些不足。首先是一層展廳的水磨石地面。由于地面需要保留原有的花式，必須現場制作水磨石地面。為了節約經費，現澆水磨石的設計厚度雖然滿足了規范和要求，但并未增加其保險系數。由于在冬季進行施工，地面土層的強度較高，施工完成后在次年春天土層解凍自然沉降時，因澆筑的水磨石面積過大，自身強度無法抵抗地基的不均勻沉降，由此產生了豎向拉力，出現了多處裂縫。雖然后期采取了灌膠填縫、切割增加銅條等修復措施，但終究無法取得令人滿意的效果。其次是展廳銅門，因展覽大樓原有的展廳銅門使用年限較長，已經嚴重變形且無法修復，因此需要重新制作一個展廳銅門。受經費限制，制作銅門時無法采用原有的鑄鋁鍍銅工藝，在材料選取上也未能采用原有的標準，盡管銅門整體效果與原來相差不多，但仔細觀察仍能發現其欠缺立體感。此外，受材料本身的限制，這類銅門的使用壽命往往較短[1]。

4 結語

經過各方努力，最終使得保留建筑的室內裝修工作順利完成。在造價低、樣式全、要求高、材料雜、管理難等限制下，經過多方共同協作展覽大樓終于如鳳凰浴火重生，煥發出了璀璨的光芒，向世人展示了它的壯觀和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