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讀汪曾祺《昆明的雨》

在許多作家的散文作品中，很多是寫景的，郁達夫《故都的秋》中北平秋的清、靜、悲涼，朱自清《荷塘月色》下荷塘的朦朧縹緲。在汪曾祺《昆明的雨》中對其雨的描寫，有不一樣的技巧與深意，呈現出別樣的藝術特色。

“往事回思如細雨，舊書重讀似春潮。白發無情侵老境，青燈有味憶兒時?！边@首詩是汪曾祺在老時所作的一首詩，其中所表達的思想感情非常明顯，懷念年輕讀書的時光與記憶。汪曾祺年輕的時候在昆明讀書，昆明地區常年濕潤多雨，但雨雖多卻不泛濫，濕潤卻不沉悶，細雨多誠然有一種讓人豁然開朗，心胸開闊之境，汪曾祺懷念昆明的雨自然有其道理，不僅源自于對昆明的雨的喜愛，也源自于昆明的雨帶來的一種豁達、澎湃與清凈之意。而這些與汪曾祺散文的文風也有著一定的關系，汪曾祺的文字以及表達方式，其中所包涵的深意不僅僅限制于文字表面，更多的是對其內涵的挖掘，其人也憑借著對事物獨到的領悟與審美發現，自詡為“中國式的人道主義者”。

《昆明的雨》是汪曾祺年輕時候所寫的作品，其清新自然的景色與簡潔樸質的語言好似“風景線”，美的讓人難以忘懷。難怪在老年時候的汪曾祺尤其懷念其年輕時候的世界，那種自然清透，與世無爭之感是任何時候不可再有的，清新干凈，如少女肌膚般清透無瑕，卻白里透紅與眾不同。

一、別致雋永的用詞用語

汪曾祺《昆明的雨》語言簡練、簡潔，用詞確切，對于昆明雨的描述柔和中帶著雨季些許的涼意，但是卻不徹底，不侵入骨髓讓人感到寒冷。可能這就是汪曾祺語言特色所在，能夠讓人真切的感受景物，還原景物的同時感受季節的美好。

細細地品，例如“青頭菌比牛肝菌略貴：這種菌子炒熟了也還是淺綠色的，格調比牛肝菌高?！逼渲斜泔@示出其用詞的深意，格調與風格等詞語貼近，但是卻各有各的不同，“風格”一詞用法較為廣泛，隨處可見;但是“格調”一詞往往能夠更加顯示出其真意，昆明雨的與眾不同，其獨一無二的特色是其它地區的雨所無法模仿的，無法復制的，所以這樣的“風格”不具有廣泛性，只能夠用“格調”一詞顯示出其昆明地域雨季的魅力。

再細細地品，例如“可是下點功夫，把草莖松毛擇凈，撕成蟹腿肉粗細的絲，和青辣椒同炒，入口便會使你張目結舌：這東西這么好吃！”其中“張目結舌”一詞用詞準確到位，“張目結舌”與“瞠目結舌”一詞貼近，但是不用“瞠目結舌”，用“張目結舌”更加貼近實際，“瞠目結舌”一詞語有負面意思，形容人吃驚的樣子，但是看到美食人應該是非常的驚訝，而不是吃驚，因此，此處用“張目結舌”更加形象描述出一個人吃到美味時候的樣子。

汪曾祺的語言除了簡潔之外，洗練而且雋永，像透了昆明的雨，細雨綿綿中的清透，不沉悶，讓人感受極深，

二、別開生面的人物描寫

有些作家在寫景的同時，會加入部分人物描寫，有些作家寫景就是寫景，寫人就是寫人，兩者劃分比較清楚，而汪曾祺在《昆明的雨》中加入了寫人的部分，內容不多卻恰到好處，微風細雨，綿綿嬌嬌，讓人感受到其中微微的朦朧之意，綿綿細雨中女孩嬌弱的叫賣聲，并沒有被雨聲所淹沒，卻因為雨顯得嬌弱讓人憐惜，與昆明的雨天衣無縫地銜接在一起，誰也離不開誰。

雖然說寫的是昆明的雨，但是寫人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加深對昆明的雨的生動之處，沒有人的地方有時候顯得安靜，死寂，但是加入人物描寫，卻讓人感受到不一樣的昆明，雖地處偏僻，但是卻少不了人物的溫情，人物的嬌羞，人物的自然，如這雨一般清透干凈，讓人喜愛。

“蓮花池外少行人，野店苔痕一寸深。濁酒一杯天過午，木香花濕雨沉沉。我想念昆明的雨?！睆耐粼鳌独ッ鞯挠辍纷詈蟮奈闹刑岬降男腥?，雖然不是人物描寫，但是提到了人，在汪曾祺筆下，人雖少，野店也鮮少有人進出，但是唯獨他能夠與這天地同在，與這雨同在，濁酒一杯似少年李白，寫人寫景，木頭因為水的蒸發散發著香味，花因為雨水的沖刷也格外朦朧，但是雨顯得有點沉，這從另外一個角度寫了作者也許看到的這個時候的雨，不是昆明的雨，昆明的雨清透，但是不沉，是綿綿的，如此可以發現作者內心是沉的，表達的是一種對昆明的雨的思念，無處不透露著對昆明的雨的喜愛，如今物是人非的一種內心沉沉。別樣的寫人是想寫出別樣昆明的雨。

三、別樣的景物描寫

汪曾祺《昆明的雨》寫景十分的多，從開頭寫仙人掌，不久之后的寫菌子、寫花寫楊梅到后面的寫緬桂花，與主題《昆明的雨》中的“雨”有所擦邊，但是這并不影響作者汪曾祺寫對昆明雨的熱愛和贊美，寫景之多，都是從側面描寫了對昆明雨的細細綿長，寫昆明雨的美麗動人，饒有趣味。

細細地品，例如“一棵木香，爬在架上，把院子遮得嚴嚴的”，此處寫景，但是卻把木香寫的生動活潑，“爬”作為動詞，一般是用來形容動物的某種動作，如此寫出來木香因為昆明雨水的豐富變得充滿活力和生命力。

在《昆明的雨》中，作者汪曾祺不直接寫景物——雨，而是從側面，多種景物著手來寫昆明雨有勁，細細綿長之外讓人感受到心臟的跳動。寫倒掛仙人掌，是為了突出昆明雨季雨力的充沛，任憑東西南北風也無法阻止雨水對其長勢所賦予的能量;寫多種菌子，是為了突出雨水自身的圣潔與美好，沒有這種看似透徹卻賦予營養的雨水的澆灌，就沒有眼下美味的食物;寫妹兒賣楊梅，也是為了突出其細雨綿綿之下女孩的嬌羞，與柔和的雨形成了強烈的中和互補，讓下雨天也不顯得寂寞與難處;寫緬桂花，是為了感受其花香，淡淡的香味讓整個雨天都顯得充滿了動人的情誼，沁入肺腑的淡淡香味，也抒發了作者汪曾祺對昆明雨強烈的思念與熱愛之情！

都說鄉愁是一碗濃濃的烈酒，尤其在夜深人靜之時，沁入人的五臟六腑，讓古人時刻感受著家鄉的美好，卻愛而不得。作者汪曾祺《昆明的雨》便是其中一個例子，即便無法直截了當的表達自身濃烈的鄉愁，也要在不斷地、反復地提及所系之物之下來進行對其地、其物甚至于其人的思念之情，實屬不易，《昆明的雨》在感受仙人掌的長勢旺盛、感受菌子的美味、感受賣楊梅女的嬌嬌滴滴、感受緬桂花淡淡的花香之下，表達的都是對昆明的雨的思念之情，無處不和昆明、和昆明的雨有著十分緊密的關系，這也是一個男兒想要表達其情感之下所隱含的另外一層深意，雖淡淡，卻深遠;看似無晴卻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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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治忠，甘肅省隴西縣渭州學校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