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露
(南京工業職業技術大學 江蘇 南京 210023)
2019年,國務院印發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指出,從2019年開始,在職業院校、應用型本科高校啟動“學歷證書+若干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即“1+X”證書)制度試點工作。其中,“1”代表學生在校期間獲得的學歷證書,“X”代表學生在校期間考取的各項職業技能等級證書。“1+X”證書制度就是指學生畢業時在獲得學歷證書的同時,能夠獲得多個職業技能等級證書。[1]“X”證書不但要體現行業職業標準,而且作為職業教育標準也要能夠在職業院校實施。“1+X”證書制度的推行,必然要求職業院校人才培養目標更貼近職業崗位對人才的需求,課程體系與崗位職業能力標準對接與融合。
我國職業教育一直在探索學歷與資格的分合問題。創造條件使職業院校畢業生在取得學歷證書的同時獲得相應的職業技能證書,以期培養能迅速適應職業崗位需求的技術技能人才服務產業發展。[2]目前全球超過150個國家推行的資歷框架是就是將學歷教育、非學歷教育以及職業培訓的學習成果進行銜接,包括多種職業技能證書與學歷之間的相互銜接。《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明確提出了“構建服務全民的終身學習體系”的目標。“1+X”證書制度是建立國家資歷框架的局部嘗試過程。
將職業教育課程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課程融合,能更好地促進學歷證書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等值互換,從而為建立國家資歷框架打下基礎。職業技能等級證書代表行業主流的技術標準,證書標準與課程體系的融合是職業院校引入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關鍵,使所培養的學生畢業在取得學歷證書同時能取得職業技能等級證書,避免重復學習。
隨著2019年教育部等四部門印發《關于在院校實施“學歷證書+若干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制度試點方案》的出臺,各職業院校進行了一系列的課證融通的改革和嘗試。如證書培訓有機融入專業人才培養方案,基于崗位工作過程對課程進行模塊化分解,在既有課程中植入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模塊,并基于職業標準開發獨立的專業課程體系;如南京工業職業技術大學物流管理專業人才培養方案中融入X證書內容,根據中級物流職業能力等級考試要求,將6個考試模塊分解到7門課程中。但總體來說,高職教育課證融通還存在以下幾個問題:
高職教育人才培養方案不能完全符合行業企業要求,專業教學標準與職業技能等級標準不能很好融合。此前職業教育實行的“雙證書”制度中,國家職業資格證書、行業企業的社會化證書主要應用于某些職業,并沒有考慮學校職業教育的特點和需要。加之雙證書出自不同體系、適用不同規則、遵循不同邏輯,各有各的標準,彼此融合起來難度較大,難以在同一個課程體系和教育過程中落地[3],因此課證融合的效果不盡如人意。
高職教育的實踐環節不能滿足實際工作崗位需要,教學中的實訓環節缺乏企業支持。職業教育必須與行業企業需求緊密聯系,滿足企業對技術技能型人才的需求,緩解就業結構性矛盾,遵循產業轉型升級的發展趨勢;因此,職業教育的教學過程、學習過程必須與行業企業的工作過程、生產過程緊密結合。
在原先的雙證書制度下,職業院校不同專業引入單一的職業資格證書,導致培養的人才只能適應一種崗位,不符合培養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的要求,而“1+X”證書制度中,需要職業院校的專業在人才培養過程中引入多種職業技能等級證書,高職院校專業課程設置不夠科學體系化,重理論、輕實踐,對職業崗位的專業技能缺乏深入的調查研究,能力本位課程人才培養模式不清晰,與區域經濟和行業發展對接不到位,導致培養的人才不能很好地滿足企業實際需求;引入的職業資格證書課程與職業教育課程只是簡單疊加,不能滿足企業崗位(群)對人才的多元化、復雜化的需求。
高職院校雖然有一定數量的雙師型,但教師定期在企業培訓的時間不夠,企業導師數量缺少,不能滿足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對師資的要求,缺乏能夠根據行業標準開發職業教育課程,并根據崗位工作過程進行教學過程開發的師資力量。
1997年,澳大利亞各行業技能委員會在國家資格框架下,依據職業技能標準,開發了全國統一的職業教育培訓包,將職業技能標準和課程標準整合起來。目前澳大利亞已有80多種培訓包。培訓包內含資格證書、能力單元和評估標準。各證書所對應的能力要求被分解成一系列能力單元,每個能力單元都反映了行業所需要的能力標準,描述了符合工作需要的專業技能、知識和態度。能力單元是在特定工作或工作職能中有效履行職責所需的技能和知識的國家認定。[4]澳大利亞的培訓包由公立技術進修學院(TAFE)、政府認證的注冊培訓機構(Registered Training Organization,RTOs)和企業實施。能力標準必須不斷審查和更新,從而準確反應各行業對技能的需求,培訓包必須在批準后的18個月內進行審查,行業技能委員會每三年修訂一次培訓包,而信息技術產業和一些需要創新技術的產業,則會需要更快地更新培訓包中的能力標準。澳大利亞培訓包里的職業技能證書與職業教育的專業或專業方向相對應。開發培訓包可以有效地將職業教育、培訓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融合起來,使職業教育與行業需求緊密結合。澳大利亞職業院校越來越多地引入培訓包。
基于澳大利亞培訓包理念,提出“崗位群培訓包”的概念。澳大利亞培訓包承擔著學歷教育與職業技能培訓的相互轉換和資歷框架中的上下貫通的功能,其內容復雜而繁多;因此,在借鑒引用時可以分類分項吸收,并結合國情加以改造,避免“生搬硬套”。筆者認為,“1+X”證書制度的主要任務是實現學歷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結合,高職院校可以先從培訓包對促進職業技能證書與高職學歷教育的融通開始探索。一般來說,高職院校在進行專業設置時,會把同一行業領域相近專業設置為一個專業群,這樣組織教學有利于學生掌握相近崗位的共性能力和特定崗位的專項能力,為學生打好崗位遷移的能力基礎。基于此,本文提出“崗位群培訓包”的概念,“崗位群培訓包”與專業群相對應,在“1+X”證書制度下,通過“崗位群培訓包”,實現專業群課程與崗位群證書培訓相融通。
一般培訓包應根據行業進行開發,不可能用一個培訓包概括所有行業職業技能標準,需要考慮行業的不同需求,制定不同的“崗位群培訓包”。特定“崗位群培訓包”應包括多個相近行業領域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及其對應的能力單元。每一個等級證書對應一個能力單元包(如圖1),該能力單元包包含核心能力單元及從本培訓包里選擇的各行業領域證書里的選修能力單元,核心能力單元與不同的選修能力單元自由組合,得到不同的職業能力等級證書(如圖2)。核心能力是在不同的組織結構和工作方式中有效地參與工作所必備的能力,并著重表明在綜合性的工作環境里應用知識和技能的能力,也就是在多種職業中就職的能力——跨職業的能力和可持續性發展的能力。[5]職業院校根據人才培養方案,在進行課程設計時選擇合適的X證書,從培訓包里對應選定職業能力標準,并將其有機地融入課程體系,使課程內容包含職業資格能力要求。

圖1 能力單元包

圖2 培訓包
培訓包對各個行業的知識、技能和應用做了詳細說明,但并沒有設定如何培訓學生,職業院校在培訓包里選擇好核心能力單元和選修能力單元的模塊組合后,進行課程開發并組織教學。培訓包提出職業能力要求,但不限定培訓模式,學校可結合自身特色和區域經濟要求,開發個性化的課程和專業。職業院校通過培訓包實現學歷教育與職業技能培訓的融通。
同一個培訓包里不同行業領域等級證書具有核心能力對應的核心能力標準和專項能力對應的專項能力標準,職業院校不同專業可以從不同培訓包里選擇核心能力標準和不同專項能力標準,開發專業課程體系。學生在專業課程學習的同時得到了相應職業技術能力標準的培訓。學生每通過一個能力單元考核,就可以獲得技能等級證書里所需要的學分,所修得學分可以累積,存入學分銀行。能力單元可使多個職業技能等級證書任意組合,從而獲得X證書。
若學生通過培訓方式獲得培訓包里規定的能力單元考核學分,亦可充抵學歷教育課程中相關內容的學分。這就要求學歷教育課程體系模塊化,做到學歷教育與技能培訓學分互認,實現課證融通。
需要注意的是,高職院校的“1+X”證書制度的課程開發,應要求專業學歷教育盡量覆蓋職業技能等級培訓,避免把學歷教育等同于職業技能等級培訓;因此,原有的高職教育的人才培養目標不能全盤丟棄,而應將職業技能標準融入其中。
高職教育課證融通需要堅持專業教育與崗位培訓結合。學校在人才培養方案中對學生能力要求覆蓋培訓包、職業技能等級標準要求,專業的課程設置盡可能包含相關證書的能力單元,使崗位培訓成為學歷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要增加對人才綜合素養及創新與創業、崗位遷移、專業提升的能力的培養,形成包含專業基礎理論、崗位職業能力(培訓包)、創新與研究能力(設計與專業提升)的高職教育體系(如圖3)。

圖3 高職學歷教育內涵
培訓包中的大部分能力單元教學都需要在工作場所或模擬工作場所進行,因此學校與企業建立合作伙伴關系顯得尤為重要。培訓包提供了一種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與學歷證書的融合路徑,使高職教育教學更貼近職業技能標準,也要求職業院校實踐環節加強與行業企業的合作,共同開發專業群課程教學資源及實踐基地。
隨著經濟的發展,高職教育所培養的技術技能人才要能夠適應不同類型的職業崗位,培訓包具有一定靈活性,相關行業領域的證書放在一個培訓包里,對核心能力單元和技能選修能力單元進行不同的組合搭配,可獲得不同崗位、等級證書的能力標準模塊。培訓包改變了學生獲取知識的模式,學生根據需要自由選擇證書學習,學校亦可根據自身的特點及區域經濟對職業技能的要求,靈活選擇模塊組合進行教學,為培養復合型人才及學生崗位遷移能力提供很好的幫助,滿足學生學得更多、更深入的要求,更加系統地掌握知識和技能的內在聯系。
高職院校所采用的“崗位群培訓包”中的能力單元是根據行業職業標準開發,要求教師不但有“雙師”資格,更要有企業實踐培訓經驗,并有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師資團隊要有企業參與。除此之外,教師亦要有根據X證書開發課程標準及人才培養方案的能力,懂得工作過程化、模塊化教學,能夠通過職業技能標準,指導學生進行實操訓練的能力。
要選擇代表行業先進科技、符合行業未來發展方向、代表國際先進標準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才能培養出適應市場需求的技術技能人才;職業院校對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選擇需要與區域經濟結合。對于經濟比較發達的地區,需要選擇高一等級的證書,以滿足勞動力市場的需求;加大對國際職業資格證書的引入。引入含金量較高的國際證書是培養國際化人才的需要,也是專業標準走向國際化的需要;職業院校對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選擇需要結合學校的自身特色,形成競爭優勢。
高職院校應培養高水平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使其在崗位工作中達到可以參與相關行業所需的技術工作;因此,不僅要選取與專業對應的行業技能證書,還需選取相應的技能管理證書及科技證書。各層級學生對應證書標準選擇靈活,應允許學有余力的學生考取高一級證書。要以行業企業的社會用人層次和標準來確定“1”的學歷層次與“X”證書等級的對應關系。如,某行業多家企業同一人力資源層次要求高職畢業生(1=高職)、中級職業技能等級(“X”=中級),從而形成了這個專業對應的這類企業用人層次的“1”與“X”的匹配關系。因此,“1+X”證書制度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基礎工作就是做好專業調研和企業職業崗位與用人需求分析,絕不是隨便拿來一個“X”就行,否則“1”與“X”就稱不上相生相長了。[6]
培訓包內含的所有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和能力標準由政府指定的培訓評價組織制定,并形成全國統一標準。“職教20條”中提出培訓評價組織需“優先從具有制訂過國家職業標準并完成標準教材編寫,具有專家、師資團隊、資金實力和5年以上優秀培訓業績的機構中選擇”,還需高職院校代表及行業內龍頭企業參與,并根據經濟技術發展不斷進行修訂。
需要由培訓評價組織對培訓包的能力單元制定評估框架,包括對學員的業績證明(以任務為載體)、知識鑒定及考核鑒定場所和評估員的資格要求,從而確保評估具有標準性,為課證融通和互認提供前提條件。需要注意的是對這些能力單元的評估需要整體性,以確保評估不局限于任務,而是涵蓋工作場所的所有方面表現。將知識、理解、解決問題、技術技能、態度和職業道德納入評估任務。評估期間和評估后會有建設性反饋。
通用能力是有效參與工作模式和工作組織必不可少的能力,是在工作中綜合運用知識和技能的能力,適用于普遍的工作,而不是特定的職業或行業中所需的特定的能力。如技術層面的信息化、現代化應用能力;基層管理能力;看懂技術文件并應用的能力,及一定的溝通能力等。20世紀七八十年代,以英國諾·格拉布為代表的西方學者掀起了新職業主義思潮,形成了新職業主義教育理論,并迅速推動英美國家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其核心思想是,職業教育不只是培養技能熟練的操作工,更應培養知識和技術的創造者;不只是培養學生一技之長,更應培養學生能從事多項工作的職業核心能力。當前,很多國家采納新職業主義教育思想,改革傳統的“專門化職業訓練”的職業教育發展模式,構建以核心技能開發和寬泛的職業準備為主要內容的現代職業教育發展模式。[7]
高職教育要想很好對接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課證融通是關鍵,運用“崗位群培訓包”將高等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模式與職業技能等級標準進行融合,培養學生職業技能水平和職業遷移能力。同時注意不能將職業教育完全變成證書培訓,而是要對高職教育進行補充、強化和拓展,使高職教育能夠培養出符合社會需求的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