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龍
(貴州理工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3)
穿青人在我國民族發展歷史中也稱之為川青人、青族、川青族、穿青族。 目前,我國戶籍薄、戶籍登記表以及個人身份證上標為穿青人,系中華民族“一份子”,是我國未定民族之一。 從2003 年至今,穿青人、亻革家人享有國家少數民族政策待遇[1]。 穿青人長期居住在貴州省畢節市納雍、織金等縣區。 據第五次人口普查可知,穿青人約67萬(從市級領域來看,其中,六盤水市2 萬左右、安順市約8 萬左右、畢節市54 萬左右;從縣級領域來看,織金及納雍的人口相對最多,織金縣穿青人近23 萬)[2]。 世代穿青人依山而居、傍水而住,在黨的領導下融于中華民族大家庭并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而不斷努力著,為此穿青人在建設祖國的過程中形成的文化及其文化遺產仍舊是中華民族文化的組成部分之一,值得挖掘、保護和延繼。
為了深入挖掘、保護和延繼中華民族文化,“穿青人、蔡家人和亻革家人文化遺產的數字圖書館建設”課題組優選了作為中華民族之一的穿青人作為研究對象,對其文化遺產進行全面挖掘、數字化保護和可持續繼承,課題組從2018 年至今深入穿青人世居地的貴州省納雍縣、織金縣、七星關區等實地進行調研。
穿青人族群來源尚未得到學界、政界的一致意見[3],但是穿青人自己家譜凸顯[4]了“穿青人是明朝時期因為朝代更變或軍事實力割據,以軍隊人員或逃荒者身份從江西等地入黔的共同體或群體,與當地苗族等少數民族存在差異的生活習慣、服飾、信仰等特征”[5];或是其他的溯源性說法,導致建國以來穿青人基于自身來源等因素而產生的內部“裂變”甚至“各自有自己認為的‘一套’來源思想”,甚至今天穿青人的群體意識、團結意識、共同體意識逐步淡化,尤其是原有的“不同于其他少數民族的個性化特征”消失殆盡。目前僅存的穿青人極少部分特征瀕臨消失,很大程度導致穿青人固有的文化遺產逐步消失,繼而產生“世居地的部分穿青人自認為自己與漢族一樣”的現象,有時候還出現調研穿青人世居地后無果返回的現象。
根據課題組深入納雍縣和織金縣農村調研情況,現代化程度較高農村的穿青人仍留存著或多或少的個性化特征的文化遺產。 例如,穿青人世代信仰的五顯神壇,一般來說,穿青人的每一家都有“自家”家族的家譜,家譜中明確穿青人自己的來源、文化特質等文化遺產。 這些“個性化特征”的文化遺產為保存和繼承穿青人文化遺產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和現實的依據。 但是總體來說,穿青人基于我國民族變化與穿青人發展歷史與現實的邏輯及其現狀,原有的很多文化遺產瀕臨消失,導致穿青人族群出現了與以往不一樣的“異樣”,或者說,穿青人文化遺產瀕臨消失或瀕臨消失之后產生了普遍性的穿青人社會心理問題。
基于課題調研情況,本文從社會心理變化發展的視角探究當前穿青人文化遺產瀕危的原因,以求拋磚引玉。
隨著我國城鄉二元結構的解構、現代化與城鎮化的加速,極具個性化特色或原生態的穿青人為了謀生等原因不得不適應現代化城鄉發展及其環境(即社會學中的去族群化、去個性化),必然要在城鄉社會化的作用下淡化甚至拋棄原生態的本族群文化及遺產,按照新環境、新地方的語音、生活習慣、制度來改變自己,或者說通過“轉變自我”的社會化路徑實現“融入新的社會群體”——群體社會轉型目標,著力于社會趨同,實現個人的心理轉變與社會轉型。
在現代化的大都市中與穿青人等族群的語言、生活習慣、服飾等原生態文化或族群特色作為現代化環境中的“異類”逐步淡出公眾視野,伴隨幾代人的交替,原生態的特色文化及其遺產甚至消失得無影無蹤,基于此,穿青人族群的社會群心理必然隨時間及城鎮化發展而對本族群特色文化及其遺產的淡化,甚至避而不談,自以“現代化都市人”心理生活著。 可以說,生育在都市社會的新生代穿青人基本上沒有繼承穿青人原有族群文化優勢或特色,新階段穿青人的群體心理和社會行為難以彰顯穿青人的原生態歷史與特質化文化及其遺產,社會化程度高的新生代穿青人越來越適應現代化都市社會,進一步來說,他們走入現代化社會的適應能力和發展潛能越來越高,越來越有利于我國現代化建設和民族團結與共同繁榮。
根據課題組長期調研,基于穿青人的歷史現狀和民族識別的定性,雖然國家公安部門制發文件認定該族群享受少數民族待遇,但是不少穿青人認為:穿青人僅僅被視為享受少數民族待遇的待定族群,與少數民族存在很大的差距(社會及其企業的認可度、相關政府及其部門知曉率及辦事成效、穿青人族群被社會接納程度和社會心理承受程度等)。
例如,我國各級各部門(尤其是非貴州省的地區)對穿青人事務辦理中很少知曉有這個待定族群,不少政府及其民族文化部門中的相關數據庫中就沒有“穿青人”或者“其他”的選項,尤其是對于身為農民的穿青人在福建省、廣東省等地方就業或辦事出現諸多“碰壁”“尷尬”和“無奈”,甚至還有極少部分的公務人員或專家認為是“莫須有族群”,即便是貴州省的織金縣和納雍縣等穿青人世居縣市也存在不同程度對穿青人等相關領域事宜的回避。
誠然,出現這些問題或現象也是逐步地得以解決或變相解決。 但是長期以往,歷經類似“碰壁”“尷尬”和“無奈”的不少穿青人容易在心理產生“誤解”的“心理印記”,將“極少數執法不公”或“不依法執法、不依法執行公務”的極少公務人員誤解為“都是這樣執法”,雖然課題組成員和很多人逐一地介紹國家的法律法規和規章制度,這種誤解逐步得以化解,但是歷經者曾在這方面產生了心靈烙印,有的人出現“困苦”等現象。
基于歷史的原因,絕大多數穿青人久居在織金縣和納雍縣等經濟社會發展的邊緣地區或落后地區,這些區域多數往日是窮山惡水之地或落后的鄉村之地,當然伴隨我國社會主義國家的建立,尤其是改革開放之后,穿青人聚集區出現了經濟發展和民族繁榮的良好景象,但是不可回避的客觀事實——穿青人族群的總體素質相對于久居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其他族群來說較低,這種綜合素質相對較低的境況與與生俱來的貧困落后山區生產力、后天缺失勤奮與努力等不利因素疊加,在不少穿青人的族群心理必然產生懶惰、得過且過、茍安于現狀、不思進取,甚至長期情緒低落,即便是各級各部門通過脫貧攻堅等途徑對其進行幫扶,但是這些貧困家庭及其人員給人一種“等、靠、要”的感覺或反應,這對于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增添了困難。 誠然,我們也是要客觀地看見穿青人中存在不少努力奮進、碩果累累的精英或成功人士,這些人士均為后來脫貧致富者帶來有益的鼓勵或示范。
根據調研的情況,基于穿青人長期居住貴州省納雍、織金等縣區的邊緣和落后山區,具有區域生產力相對低下、邊遠、非中心化(受到中心正功能輻射相對較少)、落后(區域性落后和社會群體及其意識的落后)等特征,久居該區域的群體很大程度上凸顯心理及其行為的落后、封閉甚至出現“夜郎自大”等不良社會現象,長此以往,導致有的穿青人產生了長期無法擺脫的心理陰影,繼而與久居地之外的、發展程度相對好的非穿青人來說出現“不少穿青人心理缺乏自信,情緒長期低落,行為出現靦腆或害羞甚至害怕,不思進取,僅僅茍安于現有農村自給自足的落后生活,即便長期處于極貧困狀態仍舊茍安于現狀”等社會現象。
與之不同的還有有的穿青人家族由于從1949 年新中國建立翻身當上了國家的主人,無論是在經濟上享有個人自留地、集體用地等權利,還是在政治方面也是享受了國家發展的福利及成果,尤其是從改革開放至今,絕大多數穿青人越來越富裕,所以出現了大批人員在沒有一技之長的能力或沒有受到國家技能培訓的情況之下出現了浮躁、沖動等社會心理,試圖以出賣自己年富力強的勞動力來賺大錢,繼而涌入大城市,成為城市“棒棒”“川軍”等廉價勞動力人員。 但是在入城之后面臨社會發展規律和市場運行規律作用之下的復雜城市環境,即便經歷了多年拼打或努力甚至“損害身體、豁出生命”,他們不少人中出現了因為“賺點錢都舉步維艱”“還是有文憑、能力、水平或有實力的人容易發展,至少有技術或有一技之長的人才能立于社會發展潮流中,否則被社會淘汰”等方面的客觀現實,繼而出現了害怕無法適應城市社會甚至快速發展的農村社會,害怕被社會發展潮流淘汰而不安等現象。即不少穿青人出現浮躁、沖動、不安,甚至低落等不良社會現象。
伴隨城鎮化的發展,基于我國穿青人在文化遺產消失的擔憂,特色性弱化,原生態心理之淡去;經濟發展的無助與安于現狀,緋徊;浮躁、沖動、不安,甚至低落等因素,當前穿青人文化遺產面臨瀕危,尤其是相對優秀文化遺產面臨消失,這值得相關部門和相關領域研究者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