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艷菊 辛欣 馮軍
摘 ?要:“網絡原住民”時代,大學生對法制認知與踐行存在嚴重的“知行不一”現象。在班杜拉的社會認知理論視域下,網絡信息冗余、網絡負面情緒充斥、網絡群體極化等現象是造成大學生法治認知矛盾與沖突的主要原因,這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大學生對法治的認同和踐行。在此基礎上,文章提出完善互聯網建設、優化法治教育體驗、加強網絡信息監管等策略以推進法治教育和網絡空間的深度融合,通過不斷促進大學生群體法治認知的協同進化,實現“網絡原住民”時代大學生法治“知行合一”的發展愿景。
關鍵詞:網絡原住民;大學生;空間策略;社會認知理論
中圖分類號:G641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1)41-0074-03
網絡空間又稱為“賽博空間”,是基于互聯網技術、移動網絡技術、即時通訊技術等發展而形成信息共同體的新領域?!?0后”與信息化浪潮相伴而生,擁有網絡化生存的自覺,因而被稱作“網絡原住民”。“網絡原住民”在能夠便捷地獲取法律知識、提升法治認知的同時,也因受互聯網的消極影響在踐行法治、守法用法等方面造成了“知行不一”的矛盾和困擾。如近兩年頻繁曝出大學生網上被騙事件、校園“裸貸”事件和大學生利用京東白條漏洞詐騙事件等,都反映出大學生在法律的知和行、學和用之間的屏障。社會認知理論認為,人類的行為是自我系統和外界環境交互作用的結果,認知、個體因素、行為和環境事件相互影響。這無疑為深入探究大學生法治意識和法治行為之間存在偏差的原因提供了一個新的研究視角。
一、班杜拉社會認知理論視閾下大學生法治“知行合一”過程的構建
從社會建構主義研究范式來看,班杜拉的社會認知理論認為,意義是學習者主動建構結果,主體通過在動機和行動的雙向調節互動中不斷從一種平衡走向新的平衡。符號是“復雜行為模式的認知性指導”[1],符號建構起的觀念搭建起了行動和結果之間的認知性橋梁。個體的學習過程是一個觀察、內化、保持、外化的過程,個體通過觀察榜樣、強化訓練等獲得行為的習得,并依賴自身的經驗覺知對現實進行解釋。社會認知理論采用了認知、個體經驗(觀念)、行為和環境事件“三元交互作用”的模型來解釋人的行動和機能,將人類的學習與發展過程看作是一個認知、觀念、行為、環境交互影響、相互決定的過程。
在社會認知理論視域下,大學生法治“知行合一”過程的構建可分為獲取法治認知、生成法治情感和踐行法治行為三個階段。其中,法治認知是大學生踐行法治的前提。在這一過程中,主體通過觀察學習、符號運算等獲取法治信息,并對其進行加工與建構。法治認知并不是信息的單向輸入過程,而是主體在空間體驗的基礎之上主動調動已有信息資源和觀念認知對法治信息進行解釋和再造的主動建構過程。通過主體的積極建構,法治被賦予價值和意義。法治情感是公眾對法治表現出的一種親近體驗和主觀態度[2],是主體在認知的基礎之上對法治產生的一種情感因素的融入與滲透。這一過程必然包含了主體對現實世界的解釋、法治觀念的符號化構建等過程。法治情感直接決定著人們對法治信任、敬畏、踐行和依存的程度,積極正向的法治情感會激發人們對法治的高度信任、踐行和依存;反之,則會削減人們對法治的信任和認同。行為是人們內在信念與動機的外化形式。法治行為是主體基于對法治認知,在法治情感支配下表現出一系列外化行為,包含了人們對法治評價、遵守和參與等。只有當法治符合人們理性認知和情感需要,能夠在實踐中解決人們的問題和困難、有效地維護人民合法權益時,人們才能夠切實將法治轉化為自身的主動行為。因此,“獲取法治認知—生成法治情感—踐行法治行為”的“知行合一”過程是一個“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螺旋式上升過程。
二、大學生法治“知行不一”現象的原因分析
(一)網絡信息冗余導致大學生的法治認知偏差
“網絡原住民”時代,無處不在的網絡生活成為當代大學生的日常群像,網絡空間也成為當代大學生獲取法治認知、表達法治情感、判斷法治價值的重要場域。網絡時代,新媒體的“去中心化”使得每個人都能夠在網絡上平等地發聲,大家既是信息的接受者,也是信息的生產者和傳播者。每個人都是基于自己的成長環境、經驗認知、抽象概括等能力對自己獲知的信息進行處理與傳播,這就造成了同質化、低質化信息的指數級增長,即信息冗余現象[3]。一方面,網絡信息冗余導致大學生獲得專業化、權威化法治認知的機會成本增加,過量的信息使人們難以準確地獲取高質有效的法治信息;另一方面,網絡上大量模糊化、片段化的信息為主體構建正向的法治認知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每有觸及公眾情緒的事件在網絡上被曝出,人們要么“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用局部真實代替整體真實,要么借助想象來還原事件的原貌,對事態前景進行主觀臆斷與揣測,用謠言代替客觀事實[4]。這都在無形中造成了大學生群體對法治認知的偏差。
(二)網絡群體情感影響大學生法治情感的生成
虛擬環境下,網絡原住民群體更依賴于情感認知評價來進行信息溝通與交互[5]。就情感本身而言,它是一種可以被管理的對象,在社會運動中,大多數類型的情感也的確是可以被管理的。這種管理情感的能力一旦被社會運動者所掌握,他們就會用各種各樣的情緒對成員加以影響,從而促進內部團結、提升群際間的抗議能量。在互聯網的傳播維度下,民間輿論場對涉法信息的傳播多以流量和關注度為首要考量因素,許多新媒體平臺為達到“吸睛”效果,不惜迎合受眾口味對事件進行片面地描述與評價。涉世未深的大學生往往傾向于對網絡上的信息作出消極敵意的解釋,思維反芻,促使大學生的憤怒水平進一步升高,在憤怒情緒的主導下,人們會無限放大法治的不足,并對法治作出非理性的評價。這種基于主體經驗泛化邏輯下形成的網絡情感認知極大地阻隔了大學生法治情感的生成,進一步削弱了大學生群體對法治的信任、敬畏、踐行和依存程度。
(三)網絡群體極化削減了大學生對法治的認同和踐行
“群體極化”是指群體成員基于對某一主題的某一種偏向,在后期商議的基礎上向該偏向進行群體性位移,并形成極化的認知和觀點[6]。這種現象帶來的后果之一便是群體成員在持續接觸同一類信息的推薦后受困于“信息繭房”,對社會議題的理解難以接受不同的聲音。在文化、價值、利益多元化的背景下,網絡中的“群體極化”現象將現實生活中公眾對法治認知與評價的沖突進一步放大,阻礙了民眾法治共識的形成,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民眾對法治的認同?!叭后w極化”使群體成員在增強群體身份感知的同時削弱了對自我的覺知,亦即群體的“去個性化效應”。亦即,當個體淹沒于群體之中時,他對社會約束力的感知程度會降低,更容易失去自我意識和自我控制,進而會做出反常或反規則的行為。虛擬空間中的“群體極化”效應無疑對大學生產生了兩方面的影響:一是“群體極化”導致的群體認同或群體盲從往往使他們缺乏個體的理性化思考,容易被不法分子誘導而陷入被欺瞞誘騙的陷阱;二是在網絡的虛擬性和隱匿性前提下,大學生對自身行為的責任意識減弱,在網絡群體情感的影響下,很容易將在學校接受的法治教育拋之腦后,越道德甚至法律的底線做出違法亂紀的行為。
三、引導大學生法治“知行合一”的空間策略分析
(一)完善網絡空間建設,促進大學生群體法治認知的協同進化
網絡空間作為一個社會交往場域幾乎已全面融入進人們的生活。隨著媒體格局、受眾對象、傳播技術、輿論生態等不斷發生深刻變化,互聯網建設也應因時而新、因勢而變,將自身的信息技術特征與媒體優質資源充分結合,不斷為大學生群體提供生動、優質的學習資源,推動大學生群體的協同進化。一是在技術層面不斷完善算法推薦技術,在滿足用戶差異化、分眾化信息需求的同時,通過算法技術向具有不同認知的群體推送相反認知的內容,緩解不同群體的極化過程。抑或針對同一議題設置不同的立場,使公眾能夠在中立、多元的討論中形成自己的觀點。二是在內容層面為大學生提供通俗易懂的權威法治解讀信息,使大學生能夠突破信息冗余和法治專業化壁壘,以更低的時間成本和信息成本獲取專業化的法治信息,獲得權威的法治認知。三是在表達形式層面,要在關注大學生群體信息需求的基礎之上,在傳播內容和話語體系上不斷貼近大學生的群體需求,從大學生媒介消費信息出發,不斷豐富法治宣傳的產品形態和表達方式,使其更加豐富多樣、生動有趣。不斷增加大學生和法治信息的黏著力,通過一系列的手段和措施,不斷推進大學生群體對法治認知的協同進化升級。
(二)優化法治空間體驗,培養大學生群體對法治的美好情感
培養公民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的美好情感是公民遵法守法的基礎,也是公民認同法治、踐行法治的前提。而美好情感的獲得源于人們在實踐中對法治的正向感知。就外在的法治環境而言,執法機關能否公平公正地執法直接決定著公眾對法治的信任程度。就內在的大學生主體感知而言,大學生群體在對法治觀念進行構建的過程中,一方面外在信息和經驗影響著大學生主體自我效能感的形成,另一方面,自我效能感的提升也能有效促進大學生對法治知識的內化和吸收,進而生成正向的法治情感。當前,面對“網絡原住民”時代大學生群體的移動化、社交化等新趨勢,在做好科學立法、公正司法、嚴格執法確保和諧有序的外部環境的同時,法律工作者和宣傳教育工作者也要積極樹立互聯網思維,不斷推進互聯網和法治的深度融合,優化大學生群體的法治體驗。一是要借助互聯網積極傳播法治建設的優秀成果,增強大學生踐行法治的積極性;二是要借助互聯網及時回應大學生關注的法治熱點事件,以主動、開放的姿態與社會溝通,如邀請職業法律工作者對事件作出專業化的解釋、評價與說明,積極參與和大學生的互動等,增強大學生群體對法治的“獲得感”;三是要將法治教育“嵌入”包括網絡空間在內的大學生生活場域的各個方面,采用潤物無聲的方式不斷培養大學生對法治的美好情感。
(三)健全監管機制,營造清朗的網絡空間
相比互聯網技術的快速發展,我國對互聯網的制度化管理相對滯后。一方面國家尚缺乏健全的法律法規體系以規范新媒體的運營和管理;另一方面,由于互聯網的利益化導向致使部分媒體人不惜拋棄職業化操守,大肆炒作甚至扭曲事實來報道社會熱點法治事件,嚴重影響了大學生群體對法制的認知與判斷。網絡上的負面情緒一旦發酵并渲染開來,很容易形成惡性的社會輿論事件,不僅破壞社會的安定團結,更進一步地消解了大學生的法治認同觀念。因此,需進一步建立健全互聯網監管機制,營造良好的法治輿論環境:首先要加強互聯網領域的立法,促進新媒體責任和行為的法律化。如可以借鑒德國的媒體法經驗,建立系統的媒體法或新聞法體系,實現對新媒體從結果責任向行為風險控制的轉向;其次要加強媒體人的法律化,加強自我約束,推動行業自律,如培養媒體人的法治思維,對媒體信息所帶來的不良后果實行責任倒追機制等,多維度推進新媒體的行業自律;最后應積極培育輿論引導因子,時刻監控熱點內容,在熱點事件尚未發酵時做到未雨綢繆,通過輿論引導及時化解風險,營造良好的法治輿論環境。
參考文獻:
[1] Bandura,A.. Self-Efficacy:The Exercise of Control[M]. New York:W.H.Freeman,197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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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姜勝洪. 網絡謠言的形成、傳導與輿情引導機制[J]. 重慶社會科學,2012(06):12-20.
[5] 宋振超. 網絡原住民在社交平臺上知識共享的驅動因素分析[J]. 圖書館,2017(12):78-82.
[6] 凱斯·R·桑斯坦. 網絡共和國:網絡中的民主問題[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47.
(責任編輯:鄒宇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