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攜徒孫林超賢：一起北上“長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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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30日，歷史戰爭大片《長津湖》一經上映，持續火爆，半個月內，票房突破52億元大關。電影里，演員演技精湛;電影院里，觀眾看得熱血沸騰。而事實上，最不可忽略的是導演的功勞。這部電影由陳凱歌、徐克、林超賢聯合執導，三位均是鼎鼎有名的大導演。其中，徐克和林超賢還是師生關系。據說，林超賢之所以會成為導演，就是受到了徐克的影響和指導，也正是因為徐克，他才加入到《長津湖》的團隊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十年師徒情

1965年7月，林超賢出生在香港的一個普通家庭，小時候未想過有一天會從事電影方面的工作。

偶然的一天，18歲的林超賢想去做一份兼職，打開報紙，隨便把一個公司的地址圈出來后，便前去應聘。到該公司后，他才知道，這是一家電影公司。就這樣，林超賢誤打誤撞進入了電影公司。

雖然干的都是雜活、粗活，但奔走于各個劇組里，看到每一位電影人積極的工作態度后，他對電影產生了微妙的感覺。尤其是在徐克導演的劇組里，林超賢親眼看到徐克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對電影充滿激情與熱愛，他被深深地打動了。盡管沒有機會跟徐克交談，但他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跟著徐克導演學習，以后做一名出色的導演。”

當然，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當這份兼職工作結束后，他依然過著跟電影沒有關系的生活。直到23歲那年，林超賢偶然通過了一家電影公司的面試，來到了徐克所在的公司當一名制片助理。職位聽起來還不錯，但工作的內容就是勤雜，幫領導們點餐、打掃衛生之類的。不過，林超賢還是很開心，因為這次他可以近距離地觀察導演們導戲了。

在眾多的導演中，林超賢最崇拜的還是徐克，也正是在徐克的劇組工作時，他真正愛上了電影。林超賢工作很努力，每天都是最早到現場，最晚離開。徐克對他印象很深刻，還曾主動朝他微笑點頭，算是打招呼。林超賢十分激動，在一次拍攝結束時，他小聲而虔誠地對徐克說：“導演，我想跟您學點東西，能讓我跟著您嗎？我不怕吃苦，不怕……”

不料，林超賢話未說完，徐克就擺擺手說，自己正準備離開公司自立門戶了，能讓他跟著的時間不多了。林超賢連忙說，只要徐克能讓他跟著學習就行，能跟多久是多久。徐克聽后，莞爾一笑：“那你來吧！”

雖然林超賢跟在徐克的身邊還不到一個月，但卻學到了不少真材實料，徐克還給他講了一些電影理論上和實踐中的事情，令他很是動容。而更令林超賢感動的是，徐克在離開公司前，對林超賢說：“你很用功，反應也很快，一直努力下去，將來應該很有前途。但我要走了，新公司什么都沒有，我就不帶你去了。如果你還想繼續學習下去，我讓我徒弟來教你吧！”

說著，徐克把徒弟陳嘉上導演介紹給林超賢。林超賢激動不已，鄭重地感謝兩位師父。從此，他便跟在陳嘉上身邊。

盡管陳嘉上說話比較溫和，但跟著他干活卻一點也不輕松。他總是在指揮林超賢干活，場記、道具、燈光、攝影，等等，短短幾年內，他把電影拍攝過程中的每一項工作都干遍了。剛開始，林超賢以為陳嘉上故意為難他，到了后來，他才明白，陳嘉上是在磨煉他。陳嘉上真誠地說：“你只有什么都做過，才知道每項工作是怎樣運作的，以后當了導演也更容易掌控全局。以前，徐克導演就是這么訓練我的。”林超賢恍然大悟。

20世紀90年代，香港很流行動作片。而林超賢就是在跟著陳嘉上拍攝動作片時，對于槍戰有了自己的想法，還大膽地示范給陳嘉上看。陳嘉上覺得他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便在籌拍動作片《飛虎雄心》時，讓林超賢參與進來。

其間，陳嘉上還放手讓林超賢獨立執導了一場戲。拍完這場戲后，陳嘉上滿意地拍著林超賢的肩膀說：“現在，你已經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可以考慮自己拍一部電影了。”

為了給林超賢增強自信，陳嘉上帶著林超賢去見了徐克。最后，在徐克和陳嘉上的支持下，林超賢順利完成了導演處女作《G4特工》的拍攝。雖然這部電影并不成熟，但還是給觀眾帶來了感官上的享受。

緊接著，徐克提議，陳嘉上跟林超賢合作拍攝一部電影，陳嘉上負責劇情構思，林超賢負責具體拍攝，雙劍合璧，效果應該不錯。林超賢很感謝徐克的“撮合”，也感激陳嘉上答應合作。1998年，兩人聯合執導的電影《野獸刑警》，讓他們共同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獎。

這一年，距離林超賢跟徐克、陳嘉上學習，正好10年。十年師徒情，林超賢心里除了感謝還是感謝，他總是驕傲地對周圍的朋友說：“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我的兩位師父功不可沒。”但徐克總是笑著說：“陳嘉上是我的徒弟，你叫陳嘉上師父，那你應該喊我師公。”

可一朝成名，不代表從此一帆風順。一段時間后，林超賢就陷入了迷茫期。

走出一條路

自從獲得金像獎后，過了五六年時間，林超賢都沒有拍出令人滿意的作品來。他一度很迷茫，不知道該怎么辦。

那時，他找到“師公”徐克，向他吐露心聲。徐克聽完后，并沒有給林超賢指出一個具體的方向來。他說：“如果你不知道該如何走到下一步，那你就先停下來，緩一緩。然后好好想一想，一定要走出一條有自己獨特風格的路來。這件事，沒人能幫你做決定，你要自己跟自己對話。”林超賢點點頭，聽從徐克的意見，暫停了腳步。

經過兩年的思考和摸索，林超賢結合自己的長處，決定在動作類型片領域從一而終，并且拒絕那種純暴力影片，要在影片中合理地融入“情”。

回到拍電影的狀態后，林超賢比之前更加嚴格了。他對外表明：“只要是我當導演，一定會保證每部片子，都是用心之作。”因為劇組里所有的工種，林超賢都曾干過，所以有沒有人在敷衍他，他一看就知道。

另外，他對演員的要求也很高，任何場面都要求真拍，投入真感情。有一次，有演員問林超賢：“導演，接下來的那場戲，在哪里搭棚拍攝呢？”林超賢堅決地搖著頭說：“不搭棚，到實地真拍。”

跟林超賢合作過的演員和劇組工作人員都表示：“跟著林導干活，很不容易。”可看到電影獲得好評的那一刻，大家又都覺得分外滿足。

林超賢回歸后，所執導的《證人》《線人》《逆戰》等一系列電影，口碑、票房確實都很不錯。其中，電影《證人》讓原本是二三線演員的張家輝，一舉攬獲金像獎、金馬獎等多個獎項，一下子成了“七料影帝”。電影《線人》則令謝霆鋒成了第一位“80后”金像獎影帝。

然而，林超賢用一系列的好電影捧出多位影帝后，卻發現香港影壇越來越萎靡了。由于大環境不好，林超賢也沒有機會拍出更滿意的作品了。他甚至想過改行，放棄當導演。

就在這時，徐克找到了林超賢。此時的徐克已經到在內地闖蕩數年，并且取得了不俗的成績，站穩了腳跟。他勸林超賢也北上發展，見林超賢陷入了沉思，就說：“超賢，北上不是妥協，是把自己的實力發揮到更廣闊的地方去，千萬不要有顧慮。”

是啊，有“師公”在，他還有什么可顧慮的呢？林超賢沒有多想，毅然轉戰內地市場。

雖然到內地拍戲，在題材上有一些限制，但林超賢很快就找準了自己的方向，在延續原來的風格上，加入了一些創新，殺出一條血路。

2016年，林超賢導演的電影《湄公河行動》成為票房黑馬。2018年執導的電影《紅海行動》叫好又叫座。業內影評人對他和他的電影都給予了高度的好評：“大量的爆破場面，刻不容緩的救援行動，銀幕上大尺度的血肉模糊，利落得不容任何煽情，林超賢正在打造的是華語電影史上的新高度。”

那一刻，林超賢終于知道，自己北上是相當正確的選擇。

2019年11月，在中國電影金雞獎頒獎典禮上，林超賢憑借電影《紅海行動》獲得了人生中的又一個重要獎項——金雞獎最佳導演獎。而最令林超賢驚喜的是，給他頒獎的人就是徐克。

林超賢是個很冷靜的人，但從徐克手中接過獎杯時，激動得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好激動……好激動……因為可以在我師公手上去拿這個獎，我……我太感謝徐克導演了！”對于過往的兩段師生情，林超賢一直心存感激，“徐克導演，因為有您，才有我的師父陳嘉上。有了你們，才讓我有這個機會站在這里，感謝你們……”

那天晚上，林超賢感謝了很多人，但心里頭最感激的仍舊是帶著他不斷成長與突破的徐克和陳嘉上。

當記者問及未來有何打算時，林超賢幾乎脫口而出：“我有幸跟師父陳嘉上導演一起拍過一部片子，希望未來有機會跟師公徐克導演一塊拍一部電影。”

執導《長津湖》

這一天，并沒有讓林超賢等太久。

2020年6月的一天，林超賢像往常那樣，約徐克出來吃甜品。他們一邊吃，一邊習慣性地討論跟電影相關的事情。突然，徐克說：“哎，要不要一塊來拍電影？”林超賢聽到后，立即精神振奮，詢問詳情。

原來，電影《長津湖》的總制片人先是找到陳凱歌和徐克，表示要拍攝一部國慶檔歷史戰爭大片，想讓陳凱歌負責拍攝志愿軍進入朝鮮的部分，徐克負責影片故事的完整性和生動的細節展示。總制片人還說，目前，還缺一個導演，希望第三個導演能負責驚險刺激的戰斗場面，以及在動作設計當中完成人物性格和情感的塑造。他問陳凱歌和徐克，有沒有合適的導演介紹。

徐克聽完總制片人提出的要求，立即想到了林超賢，覺得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制片人很高興，讓徐克了解一下林超賢的想法。

林超賢聽到可以與徐克聯合執導同一部電影，還沒聽電影的內容，就爽快地答應下來了。“我還信不過師公嗎？”林超賢樂呵呵地說。徐克也笑了，事情就這么愉快地定下來了。

三位導演分工明確，林超賢原以為拍攝的過程會比較順利。但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變幻莫測的天氣。林超賢向來怕冷不怕熱，不管是電影《湄公河行動》，還是電影《紅海行動》，都是在很熱的環境下拍攝的，但林超賢都能咬牙挺過來。而寒冷對他而言，卻是極大的挑戰。偏偏這部電影的故事就發生在寒冬，這意味著必須在最寒冷的天氣里進行拍攝。此外，片中有很多戰斗場面都出現在夜晚，夜晚的溫度比白天還要低得多，甚至可能會遇上暴風、冰雹和沙塵暴。

本來克服低溫已經很艱難了，要是遇到惡劣天氣，就必須暫停拍攝了。好幾次，林超賢忍住寒冷開機，都因遇到狂風和冰雹而被迫中止拍攝。

“這些天下來，我每天都只能拍到一個能用的鏡頭，實在是太煎熬了！什么時候才能拍完呀？”這是林超賢從業以來，第一次發出抱怨，心情十分沮喪。徐克卻笑著對他說：“其實，你可以換一個角度想，這是很難得的體驗，可能你這一生中再也不會有這種體驗了。”林超賢抱著凍得僵硬的身體，只能苦笑。

他沒有徐克這么樂觀，越來越冷的天氣令他完全提不起精神來。可他萬萬沒想到，比他年紀更大的陳凱歌和徐克每天都比他更早起床，更快投入到工作中去。

有一次，林超賢還看到了驚人的一幕。徐克竟然帶領著一群演員在雪地里摸爬滾打，感受最真實的寒冷。徐克大聲說：“操練起來，只有讓自己真正‘參與’到這場戰爭里，才能明白長津湖這場仗為什么要打。觀眾去電影院里看電影時，才能體驗到戰爭的真實感。”

林超賢看得熱淚盈眶，卻不敢讓眼淚流出來，因為這樣一來，就會更冰冷了。他忽而想起劇本里的一句臺詞：“我們不光是跟老美較勁，也是在跟老天爺較勁啊！”再抬頭一看，徐克正好看到了他，并朝他點頭笑了笑。林超賢終于從徐克身上感受到了動力，不禁想：“既然大家都要跟老天對抗，那我們盡力去做就好了。”

就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林超賢冷得身體顫抖，但體內熱血沸騰，帶著劇組的人員，出色地完成了幾場大型動作場面，包括仁川登陸、興南港撤退、亂石灘轟炸和半山民宅遭遇戰，真實地還原了當年長津湖中的戰斗場面。

拍完這部電影后，徐克和林超賢都凍出了一身傷，臉上卻溢滿無悔的笑容。“師公，合作愉快！”這是林超賢和徐克分別時，最后說的一句話，也是他的真心話。

2021年9月30日，歷史戰爭大片《長津湖》一經上映，反響熱烈，持續火爆，半個月內票房突破52億元大關。電影里，演員演技精湛;電影院里，觀眾看得熱血沸騰。而最不容忽略的，自然是陳凱歌、徐克和林超賢三位著名大導演的功勞。

林超賢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道，他會永遠記得與徐克一起執導《長津湖》時的艱辛與快樂，也會永遠珍惜這份難得的師生情。

編輯/鄭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