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夢的矮子兔

胡瑩

風從窗戶吹進來，掠過宋小妖的鼻子，打了一個噴嚏，睡夢中的宋小妖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自打宋小妖的寵物龜——龜跑跑離家出走后，宋小妖就總是提不起精神。她抬頭看了看窗外，艷陽高照，看來是出游的好天氣，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去動物園，和那些久違的伙伴們去打打招呼。

宋小妖背上背包出發了，背包里帶了很多胡蘿卜，那是給長頸鹿、小兔子和羊駝準備的食物。宋小妖鉛筆一揮，念動咒語，背包變成了熱氣球，載著她向著動物園的方向飛去。

動物園里人頭攢（cuán）動，宋小妖進了大門，徑直向小動物區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嗨！矮子兔！”宋小妖歡快地和她打招呼。

那小兔子蹦到宋小妖身邊，指著背包說：“又帶美食了？”宋小妖拿出胡蘿卜，矮子兔歡快地吃起來。在不遠處圍著一群人，好像在爭搶什么東西。“哇，動物園里有新娛樂項目嗎？怎么那么多人呢？”宋小妖好奇地看著遠處。

“不是娛樂項目，是大家在搶著吃免費的棉花糖！”矮子兔一邊吃一邊說。一聽到棉花糖，宋小妖的眼睛都亮了，那是她最喜歡吃的東西，矮子兔的話還沒有說完，宋小妖就一溜煙地跑沒影了，她擠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拿到一個粉色的棉花糖。宋小妖一口咬下去：“怎么是酸的！”

看著一臉苦瓜樣跑回來的宋小妖，矮子兔笑得前仰后合：“讓你貪吃。”

“喂，怎么回事，動物園怎么拿酸的棉花糖發給大家呢？”宋小妖覺得這是動物園的責任。

“那不是動物園發的，是我發的。”矮子兔蹺著二郎腿，吃著胡蘿卜，“你可別告訴別人哈，那棉花糖是我用偷來的夢做的。”

“啊，你什么時候還有這個本領了。”宋小妖覺得這真是神奇的魔法。

“一直有啊，只是剛剛用而已。這夢都是人們和動物做的不喜歡的夢，不同顏色不同的味道，我聽見他們的呼喚，就跳進他們的夢里，將不喜歡的夢帶走。黑色是恐懼，紫色是悲傷，所以多數是苦的；粉色是無奈，所以多數是酸的；綠色是氣憤，所以多數是辣的。哈哈，你看人們吃到夢棉花糖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矮子兔指著遠處的人群，果真如她所說，吃了棉花糖的人們臉上呈現著各種奇怪的表情。

“矮子兔，你把他們討厭的夢偷走了，那他們會做美夢嗎？”宋小妖也想把噩夢、苦夢都讓矮子兔偷走。

“那可不一定，我也才剛剛開始試驗。誰知道夢被偷走了，他們會有什么反應。”矮子兔告訴宋小妖，這幾天主要都是在動物界做實驗。

“哇，簡直太神奇了，矮子兔，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偷夢吧。我好想到他們的夢里去看看。”宋小妖覺得這可比她的魔法帥氣多了。

矮子兔思考了半天，看在她們是好朋友的份上同意了。但矮子兔說，動物們本身并不知道自己的夢被偷走了，因為他們是在夢里發出的請求，所以醒過來就忘了。

天黑了，樹葉沙沙作響，宋小妖手里握著一罐子螢火蟲引路，跟在矮子兔的后面。她們第一個來到了大嘴鸚鵡的房間，他正在夢里和一群鸚鵡比賽踢球，結果因為他的大嘴頭重腳輕，總是踢不到球。悲慘的是，球總是砸到他的大嘴和頭上。不一會兒的工夫，大嘴鸚鵡滿頭是包。他委屈地站在球場上哭起來，嘴里喊著：“我不要這么悲慘！”矮子兔看了一眼宋小妖說：“看，請求來了，他不喜歡這個夢，收。”只見矮子兔舉起一個心形水晶，一道亮光收進了水晶里。夢消失了，大嘴鸚鵡安穩地睡了。

一晚上下來，她們收了十二個夢，悲傷、恐懼、苦澀……樣樣俱全，總之都是動物們不喜歡的。她們連續收了一周的夢，做了好多棉花糖，人們只吃了那一次就不再吃了。可是就在一周后，動物們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長頸鹿和羊駝每次見到宋小妖總要玩一會兒捉迷藏，可今天，他們竟然像不認識宋小妖一樣傻傻地笑，也不說話。亞馬孫鸚鵡和非洲灰鸚鵡竟然不聊天了，以前見面就說“你好”，現在看見了宋小妖就喊媽媽。大嘴鸚鵡更是奇怪，一直用他那尖尖的大嘴咬放食物的盤子，盤子翻了，他就不停地笑。

“天啊，我這是進了精神病動物園還是傻瓜動物園啊，怎么都變得癡癡呆呆的了？”宋小妖看著矮子兔說，“對了，你怎么沒瘋沒傻呢？”

矮子兔搖著頭嘆著氣說：“因為我只偷夢，看來是偷夢出了問題。”

“那怎么辦？他們不會一直這樣下去吧？”宋小妖覺得一下讓她和這么多傻子動物做朋友，她有點兒接受不了。

“看來，我只能找我的師父去了。”矮子兔徑直向著動物園里的一個山洞走去。

“什么？你還有師父？”宋小妖從來都沒聽說矮子兔有師父的事情。

山洞很黑很小，宋小妖貓著腰爬進去，矮子兔進了洞里就喊：“師父，師父，出大事兒了！”聲音剛落，只見從黑暗處慢吞吞走出來一只貍貓。

“我早就說過，這個魔法不能亂用。”貍貓的眼睛盯著矮子兔，宋小妖能看見那眼睛里的憤怒。

“師父，朋友們都出了問題，你幫幫我吧，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矮子兔低下頭。貍貓看了一眼宋小妖，嘟囔著：“好奇害死貓！”他沖矮子兔伸出手說：“把水晶石給我。”

矮子兔乖乖交出水晶石，貍貓說：“任何事情都是物極必反，夢是人或動物內心想法的一種反映，好的壞的，只要存在，必然有存在的道理，帶走少量的悲傷和恐懼也許是好的，可一旦沒有這樣的情緒，只有好的存在，那必然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貍貓一邊說一邊揮動手里的水晶石，在空中畫著圈，一個個被偷來的夢變成泡泡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好了，把他們的夢還給他們吧！以后不要再這么淘氣了。”貍貓轉身又走進黑暗中。矮子兔以為師父不會再信任她了，讓她意外的是，水晶石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宋小妖跟在她后面爬出洞口。月亮出來了，星星出來了，動物們又在做著各種各樣的夢，但無論什么夢，那都是自己的，從今以后，她也會接受自己的夢，無論好的壞的，因為，那都是必須經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