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論饕餮的本質、商周青銅器圖像意義主題及有關問題（三）
——從商末周初一件青銅尊的特殊圖像論起

□顧萬發

中國的道家在東漢以前是一個階段，魏晉以來是一個變化階段，本文所論的這些考古發現現象表明這些龍、虎、神祖甚至是巫師、墓葬主人等圖像組合及其器物本身的意義，至少應是道教流形、合氣、治氣、形解摶精文化的早期來源，并且顯然是中國道教思想的早期表現。

本文已有的論證表明，商周時期，人們經常把蒼龍唾、散精氣，龍虎陰陽摶精氣、精氣的動物化神獸、震卦之象的神獸、“雷出地奮”場景及其組合，以及氏族神祖神誕神話、神誕符號等以生為德之首、呼應道家的文化和宗法制度作為青銅器的主體紋飾。商周青銅器圖像意義復雜，除了裝飾之常規功能以及我們所論的一些功能，我們從以下幾個方面予以簡單補充和總結論述：

1.蒼龍、白虎等神獸或為蒼龍、白虎組合所賦能量的神鳥震雊應雷，預示著春天即來，萬物生長了，符合天道。龍虎或者龍、神祖、圖騰神鳥組合①龍山時代已有初期形式，不過一般是虎、神鳥圖騰（或者以蹲踞式元素表示蘊含圖騰神鳥）和神祖組合，商代不少，西周玉器更多。，以表現氏族始祖雷澤神誕神話以及神話和巫術中的修煉，以之表示希望實現天地之好生之德，天地之精、陰陽和以生人，從而達到天、地、人三才一致。

2.蒼龍、白虎、標準化饕餮、人及其有關組合的陰陽相生、天地人三才全息圖像、雷澤場景，呼應天道、威嚴，所以可以作為反映貴族崇尚天道思想的祭祀之器及其圖像，即所謂的“文以載道”“器以載道”。

3.陰陽蒼龍、蒼龍白虎陰陽和之精，賦予神祖、圖騰或者墓葬主人、巫師、神仙、將軍等，這些圖像還體現這些人的修煉并得道，使其具有合天道的辟邪、避兵等異能、神通。荊州兵避太歲戈之蹲踞式并具有神鳥特征的神人（圖117），以上、下肢之龍蛇和腳踏太陽月亮采集陰陽龍、天之陰陽能量。執、跨、珥、腰龍蛇，是典型的道家巫術，可以從人體經絡重要節點獲得能量、助力溝通天地和辟邪、避兵等。馬王堆帛畫中的太一避兵圖，實際也是道家的思維。作為祭祀者、使用者、參與者，依照心理學原理和巫術思維，借助由這些器物、圖像及其儀式性現場所形成的氣場、能量場，也可以獲得龍虎、龍蛇、饕餮之能量以及相關者的影響，所以商周以來的青銅器圖像、玉龍、玉虎、蹲踞式神祖玉器、蒼龍食神祖玉器等以及相關者，利于提升人和場景的精氣神，人神皆可獲得神通，從而實現辟邪、獲吉、除兇、避兵等。

圖117 荊州兵避太歲戈

4.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宇宙中的各種生物之精，都是具有陰陽屬性的，是陰陽合成的，其運行則隨化而現其陰陽特性。天地之精，萬物化生、天精地氣生萬物，太極生兩儀至于八卦、道生一至于萬物，這些總體上都屬于中國古代道家、易學思想文化的基本主旨。古人選擇精氣作為與氏族始祖神誕、宗法制度、天地人合一、人類社會、自然天地好生之德都有關聯的表現對象，是一個自然、樸素、客觀而理性的智慧選擇。夏家店下層文化的諸多彩繪的羽翼地紋、商周青銅器甚至至于戰國，主要的地紋和主題圖像的構成元素都可以細致到羽翼的層次，無論是易學還是道術，其都是與目雷紋元素、蒼龍之精的散發之氣、呼應生物之本的腎等高度關聯的，總之，即是精氣或曰陰陽和，這是商周青銅器圖像甚至是器物本身所載之道的主體。

5.據《黃帝內經》等文獻記載，精氣是對付邪氣的，所以商周青銅器等的這種圖像及其有關場景等，可以帶來正氣，正能量，可以用來辟邪，有的甚至是避兵。

6.商周以來標準化饕餮即是精氣動物化的典型形式①二里頭文化發現的骨雕東夷系神祖，是表現陰陽和之精的元素、蒼龍元素與神祖元素融合的案例。尤其是其眼睛造型，是來自二里頭文化目雷紋的眼珠子。，表現的精氣往往以動物唾、散的精氣來表現，這些動物以蒼龍、特殊神鳥、鳥龍為代表。不少標準化饕餮還有牛羊角、魚形角②弗利爾博物館藏商兕觥蓋子的標準化饕餮即有這種角，主要是利用魚的喜生產、魚化龍性質增強表現標準化饕餮精氣的本質特征。，或者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形角③其中的火字形花紋的蒼龍作為標準化饕餮之冠的組成部分，更利于表現該饕餮為蒼龍之精氣的本質特征。這樣的以火字形花紋的龍蛇作為標準化饕餮的不多，石鼓山遺址曾有發現，國際收藏機構曾有發現。有的還明確保留有蒼龍的角，以確切的證據表明其即是蒼龍形。該標準化饕餮中以有火字形花紋圖案的蒼龍加入造型的不多，一般加入標準化饕餮造型的是夔龍、不會有明確的火字形花紋，加入標準化饕餮造型的還有少數是魚身龍，都是很少的。同時圖118中的神鳥與標準化饕餮的組合中，神鳥方向與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中神人獸面紋和神鳥的組合似乎一致，這也是林巳奈夫先生始終把饕餮紋與太陽神始終予以聯系的一個重要原因即使其提出饕餮為上帝的認識之后，依然有這一輔助觀點。實際上，商周標準化饕餮和神鳥的組合中，神鳥方向的變化只是形式設計活化使然。這種標準化饕餮依然是該神鳥唾、散精氣的動物化，這種神鳥功能在此同于蒼龍。龍和神鳥本來即有高度關聯，這是新石器時代以來的考古材料表明的，魯凱族神話中神鳥可化為蛇。商周青銅器中與標準化饕餮組合構成唾、散精氣為標準化饕餮的構圖中，神鳥一般不是圖騰的造型，剔除了其本身來自太陽氏族的素質，周人文化中這種構圖中可能有表現其圖騰有冠神鳥（在周人玉器中多出現這種神鳥）的現象，但是其又不是太陽神鳥的概念，這是需要注意的。（圖118）。這種屬于蒼龍系的夔龍形角、離火符、象鼻子、神鳥羽、神鳥爪子等元素，意在表明標準化饕餮往往集合諸多生命力旺盛的生物，以表現其作為精氣動物化能量的充盈。不過基本是以龍身為主，可以理解為是以蒼龍龍精為代表。以其他元素為主的少，像著名的西北崗王陵之鹿鼎的標準化饕餮紋是商代唯一一件鹿首代表標準化饕餮的案例，少數標準化饕餮有鹿角柄，不過這是很少的，除了婦好墓的一件鉞是早期的代表外，西周早期關中地區有幾件器物也有之。牛身標準化饕餮目前也只在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發現有一件青銅器的主體圖像是完整牛身，還有一些較為寫實的牛頭犧首有高聳的額頭。較為特殊的是，有少數標準化饕餮主體是由兩只神鳥組合的，像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的一件商青銅鐃正鼓之饕餮即是由兩只神鳥來組成的，還有少數商代鸮卣之蓋的標準化饕餮也是由兩只神鳥組成的④有的則是由有饕餮耳朵的兩只神鳥組成的。，這些是商代以兩只完整神鳥組成標準化饕餮面的代表。九連墩遺址一件肖家屋脊文化風格的神祖面，是由兩只神鳥組成的，學術界對其認識不一致，有的認為由此可以判斷肖家屋脊文化這種玉神面即是由這樣兩只神鳥構成其本來面貌的，有的認為是晚期加工而成的，現在看，以晚期加工更為可能，肖家屋脊文化這種玉神祖面主體實際是以羽翼構圖的。戰國時期，以神鳥或龍蛇構成標準化饕餮的玉器非常多。商周時期，還發現有以兩只首為神獸并且有象鼻子、神鳥身的神獸或者兩頭羽化特征明顯的象組成標準化饕餮的案例。總之這些都是很少見的。有的有龍身的標準化饕餮本身還有虎的元素，可能是融合龍虎元素以加強表現其為陰陽和之精的意思，這與標準化饕餮被視為是其旁對稱蒼龍或者神鳥唾、散精氣的動物化并不矛盾。

《論衡·龍虛》云：“短書言‘龍無尺木，無以升天。’又曰‘升天’，又言‘尺木’，謂龍從木中升天也。”《三國志·吳志·太史慈傳》云：“當與卿共之”，裴松之注引晉虞溥《江表傳》曰：“龍欲騰翥，先階尺木者也。”《博物志》有云：“金龍頭上有物，如博山之，其精靈之結晶，完全凝聚于此，有此靈物，方能噓氣成云，扶搖直上，飛升于九天也。此為特貴之品，故列為第一。”《酉陽雜俎》之《廣動植之二·鱗介編》及《爾雅翼·釋龍》也有類似的記載。對于尺木升天問題，王充在《論衡·龍虛》中認為：“彼短書之家，世俗之人也見雷電發時，龍隨而起，當雷電擊樹木之時，龍適與雷電俱在樹木之側，雷電去，龍隨而上，故謂從樹木之中升天也”，即以雷電擊樹自然現象解讀之。《博物志》以尺木為“其精靈之結晶，完全凝聚于此”解讀之。現代有些學者則以有的鱷魚特征或者龍角解讀之。清代俞正燮認為，依據桓譚《新論》中“龍無尺水，無以升天。圣人無尺土，無以王天下”之論，“尺木”應當為“尺水”。《初學記》引《獻帝春秋》云：“龍欲騰翥，先階尺水者也”，《太史慈傳》注引《江表傳》誤作“尺木”。《酉陽雜俎》認為龍之尺木，為道家的鄙論。

從這些記載看，若相信至少漢代已出現的尺木之論，則似乎標準化饕餮的高聳額頭特征與“尺木”有關。除了商代的一些玉器和西周早期的一些青銅器中有額頭高聳同時又有鹿角柄的饕餮紋或者龍紋，一般有鹿角柄的饕餮或者龍是沒有這樣的高聳額頭。依照文獻和我們的定義，這種有尺木的龍，特征與標準化饕餮近似，性質卻是一般的龍。而我們認為標準化饕餮是蒼龍等神獸唾、散精氣的動物化表現形式之一，即不是蒼龍本身。考古學發現一般的龍，確實基本沒有高聳額頭的。商周以來出現少數標準化饕餮可以傳遞能量給神祖、為神人所乘登的現象，這表明標準化饕餮也可以擔當蒼龍的一些功能，只是還不常見。自然也表明神祖和標準化饕餮的高度關聯性，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的蹲踞式嚳首即有標準化饕餮之冠羽造型，實際即表示其神祖嚳具有蒼龍精氣，融合了蒼龍精氣動物化的標準化饕餮之形，瑞典遠東博物館藏商王陵之大理石鼎的蹲踞式嚳之首，也有濃厚的標準化饕餮特征，都是這一現象的具體表現。西周早期也出現過標準化饕餮有鹿角柄的現象，這即是蒼龍的形象，不過數量不多。春秋戰國時期，一些標準化饕餮的意義，估計時人已有所誤解了，尤其是民間，《呂氏春秋》的周鼎饕餮之論即是一個典型代表。這似乎表明當時的人有可能把戰國、漢代依然存在的以標準化饕餮為首的龍身饕餮之高聳額頭特征視為龍的尺木了。另一種可能是，把戰國、漢代以來一些龍首依然存在的人字形神化為尺木了（圖119），只是這一假設，與標準化饕餮的高聳額頭特征也并不一致。綜合各方之論，從尺木的字形而言，應該是以錯訛誤字理解為是。關于博山之論，可能確實有所依據，因為博山若爐，即是高聳。需要強調的是，龍面的人字形特征是中國古代一種龍的典型特征，自二里頭文化就出現了，其與標準化饕餮的額頭高總不一致。

圖119 南越王墓葬金虎玉龍

依《黃帝內經》等中醫之經絡學，頭為諸陽之首，面為五臟之表，匯聚精氣。經絡學言人身百脈會聚于是陽之君即是首，骨主氣與先天之本腎絡應。古代的骨相學認為，上過發際下至印堂左右到額角為止的圓突高拱為圓形伏羲骨，上至于發際下至于華蓋并到額角之旁地帶呈橢圓形的則為橢圓伏羲骨，都是帝王相。還有下以眉頭上到百匯，各有一骨至于日角、月角，則為日月龍虎骨，也是帝王相。下從印堂上至于百匯，起一聳骨，為天柱，也是帝王之相。這些認識中，在新石器時代以來的各種陶、玉、青銅器肖像中都有所體現，在標準化饕餮和簡易化饕餮中也有表現，其中的天柱骨相，與標準化饕餮的額頭高聳較為接近，伏羲骨也是如此。日月龍虎骨的與一些簡易化饕餮的蒼龍較為相似，在一些標準化饕餮中也有少數體現，象真卣的標準化饕餮，在日月角就有明確的離火形表現之。所有這些都表現了饕餮和有關神靈圖像的神圣性傳承。

7.標準化饕餮，確實有的體現為近似兩條夔龍的樣子，但是這樣的圖像有總體很少。一般是由于有犧首出現于饕餮鼻子位置從而省略中心鼻子造成的。有的是一種特殊的設計造成的，像上海博物館所藏一件西周青銅器的標準化饕餮，即是這樣的（圖120），這種由兩個夔龍單元組成標準化饕餮實際不符合標準化饕餮的構圖原理和其本質含義。

圖120 上海博物館藏青銅器圖像

8.標準化饕餮旁的龍，學術界一般稱為夔龍。這些夔龍的性質是什么，學術界沒有定論。不過從有的標準化饕餮旁的夔龍有鹿角柄的情況看，其應該歸屬于蒼龍系。這些龍，有的是獸面蒼龍，有的是神鳥為首的蒼龍①看似長尾鳥，實際其尾擬合一種夔龍龍身，像靈臺白草坡的西周青銅卣（M2:9）。等。還有的以鼻子表現的標準化饕餮旁的蒼龍，其周身有諸多由其唾、散精氣形成連續目雷紋，或其簡化，其中精氣主體圓形為十字形加圓形，或者圓形加元圓點形，實際本質都是離火形。這種精氣散發之氣以羽翼紋表現，這個羽翼紋整體與一般目雷紋中的羽翼紋是一致的。商代不少骨柶的圖像（圖121）中，龍唾、散精氣主體為離火形或者其變體，即是圓形＋十字形離火形②商代蹲踞式神祖嚳往往有這種符號，我們認為其是大火星，并是蒼龍所唾精氣的代表。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藏的一件車軸裝飾的為牛所食的蹲踞式神人，其這一符號變為離火形，這更利于證明這一問題。，又散發氣。商周青銅器的那些表現“雷出地奮”人文氣象景觀的紋樣，一般是蒼龍在地上、標準化饕餮在地上，并不明確表現雷的圖像。實際蒼龍、標準化饕餮或者蒼龍唾、散精氣化為標準化饕餮的出現，即表明會出現“雷出地奮”的，只是在這種青銅器圖像體系中，基本不表現或者明確單獨表現雷的造型，少數是以龍角有多角形的雷符③可能不宜于認為是星。來表現之，一些骨柶則以標準化饕餮有多角形雷符表現之。這里由蒼龍唾、散精氣的每一個單元，除去主體S形④有的不顯示。和眼珠子形，則會有動物化的現象，動物化類型中，除了魚、神鳥、蛇等，還有小夔龍。在概念上，整個精氣的動物化種類可以陳述為除了蟬等，主要是標準化饕餮。自然從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嚳有標準化饕餮冠羽以及蒼龍給其傳遞精氣能量的現象講，蹲踞式的神祖嚳也是蒼龍精氣的擬人化形式，這與龍子的含義又有聯系。有的蒼龍與犧首的某些構圖組合，似乎表明蒼龍、神鳥等唾、散精氣的動物化還可以表現為蒼龍，這應該視為是一種構圖藝術，不屬表現唾、散精氣動物化的意思。花園莊東地54號墓的青銅鉞圖像中，似乎是饕餮嘴巴有一條有鹿角柄的龍（圖122）即是蒼龍⑤該鉞有蒼龍食神鳥造型，表現的依然是賦予能量、擬歲修煉大周天和替天行道的概念。，實際上該嘴巴代表的是鉞面兩側饕餮之嘴巴⑥這是商周時期斧鉞的一個基本規律，除了大洋洲遺址有一個嘴巴圖案的青銅鉞，或者是一個正面的標準化饕餮之嘴巴，或者講是夔龍的嘴巴。有的看像是一個饕餮的，實際是兩旁饕餮造型呈現的似乎是一個饕餮的視覺錯誤，只是由于設計問題，造成似乎是一個標準化饕餮的嘴巴，實際是兩個饕餮紋互用。。該鉞面的這一鹿角柄蒼龍，與商周一般斧鉞中心的C形蒼龍意義類似，即該蒼龍的出現首先是呼應斧鉞之穿的⑦象征天極。，在帝出萬物于震、震為東向、為蒼龍、蒼龍唾精氣呼應生機等關聯的文化邏輯下出現的。實際斧鉞出現玉璧形或者其元素，出現表達生機之夔龍、蒼龍等唾、散精氣的動物化像標準化饕餮、白虎⑧賦予神祖以能量。、蹲踞式神祖⑨西周邢臺葛家莊銅鉞有類似西周玉柄形器、玉璜常見的神祖，上海博物館藏西周弧刃鉞的蹲踞式神祖，只是有的具有諸多龍、鳥元素。、蒼龍或者白虎食神祖首⑩實際是傳遞能量的圖像，像鄒城陬子鉞、芮國墓地弧度刃鉞有蒼龍首，有的蒼龍還有離火形，即是蒼龍精氣，有的弧度刃鉞蒼龍或者白虎還食神祖首。等圖像，主體都是在表現天之德，即是生機，風字形造型的斧鉞和其中的龍元素本身也構成了戰國以來出現的一種風字形，也同時表現了與生機的聯系戰國文字寫為，由和組成，一般認為是風來生物生長之意義。甲骨文中以鳳鳥為之，是表現神鳥、羽翼與風的聯系。學術界一般認為這種風字，是由于甲骨文中風字的鳥尾巴訛變而成，也有以為是風箏形的。不過《說文解字》以風動蟲生來解讀這樣的風字可能不完備，但是風動蟲生確實是自然現象，所以這樣的風字造型可能有來自甲骨文金文的影響，但是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新的異體字，其中蟲字形實際是龍蛇，這種龍蛇在商周確實可以用于表現生機，甚至是蒼龍系。虎食人卣融合鸮的神祖嚳耳即有這樣的蛇，以獲得能量。所列舉的風字，其中一撇即是風形，蛇形即是風動蟲生的意思。這樣風字形斧鉞有龍蛇，也可以構成所謂的風動物蟲生之義，即也可表現生機之意義。這種殺伐德生融合、輔助，即是所謂的王道①王擬合斧鉞。。道之一統中，陰陽兼備，生與刑殺相輔助，是以威勢、教化兩者輔助的德政。有的斧鉞之穿有玄黿、蒼龍或標準化饕餮，實際都是表現強調帝出萬物于震的，即是強調始、元的，尤其有的有神祖或者神祖神誕的神話圖像，也是強調這一王道是始于氏族之元、始的，符合元亨利貞。以元正天之道、王道，可以實現《春秋繁露》所謂“五者俱正，而化大行”。所謂的天命觀、天子授命、一統于天子之論，都可以從斧鉞和其圖像的主題中予以表現。其實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斧圭，像兩城鎮玉圭、養德堂玉圭等，有神祖神像、圖騰神鳥或者白虎食神祖首像，已有這方面的初始意義。董仲舒認為“王道之三綱，可求于天”“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變，道亦不變”，在中國斧鉞文化中都有所體現，尤其是王道的起始，來自于天生、天性、天命的，這即是為何斧鉞特別強調生機和神祖神誕主題的本質意義。另有一些斧鉞有鈴鐺、鈴的功能，我們曾經以二里頭綠松石龍和銅鈴的組合以及龍首或者馬如龍的弓形器與鈴鐺的組合論證過，其一般表示的即是雷，有時還會與大火星位置呼應以表現其來自大火星又往往呼應蒼龍之腎，這與雷的本質為陰陽相襲而生的現象呼應。這些斧鉞的鈴鐺雖然有表現樂奏、提醒的作用，但是更為重要的作用還是表現生機之義以呼應整個斧鉞表現的王道之德的。同時樂本身與四時五行、天地之道有呼應，所以并不矛盾。器物與音樂的聯系，其中之一的表現即是在道的主旨下所謂的鐘鳴鼎食，一些青銅器和鐘的組合即是典型表現。北京故宮博物院藏還一件春秋時期的青銅戈有一個圓形＋十字形附裝構件，除了使用中以之為樂奏、提示的功能，實際也是雷的表現，同時以之表現生機。一些車馬器的鈴鐺與馬如龍組合，實際也有這樣的意義。

圖121 侯家莊1001號王陵骨柶

圖122 花園莊東地54號墓青銅鉞

商周時期的青銅戈，也曾發現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嘴巴前有一個菱形花紋的蒼龍，這實際是陰陽龍組合。西周時期的青銅戈也有這種情況，像甘肅靈臺白草坡西周墓M2:12之火字形花紋的白虎，嘴巴前有一條菱形花紋的小蒼龍，構成蒼龍白虎的陰陽組合，顯然表現的是一陰一陽為之道的意義，具有避兵等功能。可能由于蟬可以呼應神明陰陽和的甘露，所以還有蒼龍唾、散精氣動物化為蟬的。婦好墓的一件青銅器（圖123）即有這樣的圖像。該蟬位于小蒼龍之中，是小蒼龍唾、散精氣的動物化。同時該蟬位于標準化饕餮高聳的額頭②確切的地講是腦門，其他同。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帝嚳首上端的標準化饕餮，上端有兩只鸮，鸮中間是一個蟬，兩個鸮圍繞一個蟬，表示唾、散精氣為蟬，若婦好墓青銅缶（圖123）之兩條有火字形花紋屬于蒼龍系的小龍唾、散精氣化為蟬是類似的含義。這又表明不只是蒼龍唾、散精氣化為標準化饕餮，神鳥也可以唾、散精氣化為標準化饕餮。同時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的標準化饕餮首上端立體立著的兩只玄鳥鸮之間的蟬，實際可以視為是位于標準化饕餮之高聳的額頭，與圖123中的標準化饕餮是基本一致的結構，與圖140標準化饕餮額頭有一個蟬的意義也是一致的，該標準化饕餮的高聳額頭背蟬隱身表達了。，呼應標準化饕餮的印堂、明堂和泥丸宮，也即是呼應元神、元氣、主體經絡和腎臟之精氣的。腎為先天之本，精氣之神運行周天，神化于泥丸，修煉以至于元神出之，出于九天，通天通神。自然由印堂、明堂和泥丸宮衍生出的高聳額頭意義非凡，其與飲具有陰陽和性質的神明臺之甘露的精氣之蟬，自然可以呼應互持。這也是一些特殊的族徽有的位于標準化饕餮高聳額頭的重要原因。婦好墓青銅缶的這一標準化饕餮即是蒼龍之龍漦的動物化，其高聳額頭旁的小龍即屬于蒼龍系，其與該標準化饕餮構成商周時期蒼龍唾、散精氣化為標準化饕餮的經典造型，同時其作為標準化饕餮的耳朵，耳朵呼應腎，所以賦予標準化饕餮以能量，整體表達標準化饕餮是蒼龍精氣的動物化造型。尤為應該注意的是該缶的蟬與其旁的小龍構成的這一經典組合的屬于蒼龍系的小龍龍身有表示能量的火字形花紋，這種花紋和菱形花紋之組合還用以表示陰陽性，但是也有不少龍本身即可以表示陰陽，因為其是龍，能陰能陽。這樣的小龍屬于蒼龍系，還可以表示使地奮的能量，桃花莊角形兕觥即有這樣的小龍表示地奮之地、雷澤之生機泥地，侯家莊1001號王陵骨柶也有不少這樣的小龍，其與蟬構成一組龍唾精氣化為蟬的組合。蟬在商周青銅器中的意義，我們曾經有所論證。婦好墓青銅缶的蟬，與表現“雷出地奮”場景中的地下之蟬以及呼應神明甘露從而表現精氣這種能量的蟬，高度呼應。商周時期，春天地奮的地，在表示土地的能量時，往往以小龍，少數是井字形目雷紋、簡化目雷紋表現，少數是以白虎等來表現的。而井字形目雷紋和簡化目雷紋與常表示精氣的離火形是基本同樣的意思。這種目雷紋，從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二里頭三期以來器蓋式通天神器的蒼龍圖像①有的還有人面神祖圖像組合。、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附近的龍、桃花莊角形兕觥蓋子主體菱形花紋蒼龍周身以離火形為中心的目雷紋、商周標準化饕餮紋造型主體來自目雷紋變化組合的現象看，可以表示蒼龍唾、散的精氣，所以可以使土地在春天有生機，這也即是講土地和山脈的生機②三星堆文化神樹下端的山脈，常有目雷紋表現的生機，其與山脈組成頤卦之象，表示培。，常可以用目雷紋或者與其相關的井字形眼珠紋③有的眼珠子變為離火，表明其與目雷紋基本一致。、夔龍等表示，尤其是山脈之地奮的表現，基本是目雷紋，有的同時還有蟬紋、火字形花紋，少數蟬形空間還有神鳥紋樣，像石鼓山的有關青銅器圖像。表現土地地奮的小龍之所以用有火字形花紋的小龍，則是由于其可以表示地龍或者陰陽之陰的能量，以白虎表現之，同樣是由于其可以表示陰陽之陰的能量，這是相對于天陽或者龍陽而言的。蟬往往可以表現表層土地之下的能量，這與其生活習性有關，又若雷藏地下一般，所以這樣的鳴蟬，有時又可以視為是蒼龍唾、散精氣而為雷鳴一樣。婦好墓青銅缶以及有關青銅器的龍與蟬組合，構圖設計思維類似于本文所論南方長江流域甚至廣西等地春秋時期青銅盤、青銅卣的圖像中蒼龍圍繞雷鳴之蛙或者蒼龍圍繞雷吼震雊的鱷魚一樣。

圖123 婦好墓青銅缶

夔龍、小龍、蛇、犧首代表的夔龍、蒼龍等，多歸屬于蒼龍系。蒼龍系用途多，經常用于蹲踞式神祖、巫師、神獸、標準化饕餮、神鳥等的額頭、四肢、翅膀等這些人體、動物、神鳥圖騰等修煉之氣巡行路徑主體和經絡關隘，表示賦予能量和助力運行以獲神通和異能。新石器時代查海興隆洼文化的石塑龍、興隆洼文化的豬頭龍、興隆洼墓地、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紅山文化墓葬、崧澤文化、良渚文化早期、龍山時代的肖家屋脊玉龍、陶寺龍盤、二里頭蒼龍、夏家店下層文化蒼龍、商周以來諸多蹲踞式玉人和春秋戰國時期的淮陰高莊戰國青銅器各種蹲踞式神人、曾侯乙墓漆棺彩繪神人等是重要代表。

實際上中國早期的龍，在早期文明的語境體系中，基本都是蒼龍或者屬于蒼龍系，或者說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作為蒼龍一些意義和功能的象征。所述的興隆洼文化有C形豬頭龍，趙寶溝文化有豬頭龍，瑞典遠東博物館藏馬家窯文化彩陶器蓋之人首有蛇，紅山文化隨葬玉蒼龍，凌家灘文化的C形龍，崧澤文化的龍首紋，良渚文化的首紋，實際都歸屬于蒼龍系或者具有類似的功能。其隨葬的意義，對于墓葬主人或為生者所佩戴以及用于祭祀，都是發揮蒼龍或者類似其的作用，有的可能還具有賦能、修煉和工具等意思。良渚文化的龍首紋和獸面紋也較為特殊。良渚文化官井頭的一件冠形器有兩個龍首紋，何東捐贈給英國國家博物館的一件良渚文化山字形器獸面紋兩端也有這樣的龍首紋，龍首紋可能與冠形器中間的太陽組合，或者與良渚文化山字形器的人形神祖和經常為其所騎的神獸④良渚文化神人為神祖，同時位同太陽神。組合。良渚文化獸面紋，應該是以豬元素和神鳥元素為主的⑤良渚文化的豬形玉器，從出光美術館藏的一些明確為豬形的玉器看，豬是擬合太陽大氣光象的，這更證明良渚文化的獸面紋實際是以豬為主要構圖元素的，是代表太陽的神獸，或者作為太陽神并神祖的乘坐工具。。龍山時代陶寺之C形龍盤，顯然是以陶盤表示雷澤，符合震為盂的之象，其龍則是雷澤蒼龍，與堯神誕的赤龍是一致的，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蒼龍旁的那條魚即是慶都，所以那條蒼龍既是商周氏族獲得能量的神龍，同時也是慶都之圖騰赤龍。有學者認為其為句龍，所銜者為社樹，或者是麻黃草。肖家屋脊文化的C形龍、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的C形龍、綠松石龍，實際都屬于蒼龍無疑。至于商周以來的鸮面龍、獸面龍等也都屬于蒼龍或者蒼龍系。自從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代表的時代以來，龍虎人組合以及諸多蹲踞式玉人、神人的執龍蛇、珥龍蛇、腰龍蛇、踐龍蛇、跨龍蛇、首龍蛇或者與龍蛇融合的造型，一方面是賦予能量，另一方面即是與助力人體經絡之氣經過關隘運行有關。不少龍蛇都是出現在人、神鳥賦能和修煉中經絡巡行路線的重點和轉折，以表現賦能并可助力修煉中的過關。同時這些神龍、龍蛇等有的還作為乘登、溝通天地的工具，這些依然屬于道家的文化。已有論述的曾侯乙墓葬漆器和淮陰高莊戰國青銅器之圖像有諸多代表，荊州避兵青銅戈之蹲踞式神人更是表現了道家的風格①其足踩日月陰陽，左右執陰陽龍，珥蛇、腰蛇呼應腎氣，跨龍助力真氣運行過關，同時乘龍是道家成神仙巡行周天的常見造型，這種龍往往呼應的是蒼龍或者蒼龍系。。擂鼓臺2號墓葬一些編鐘之鼓以無衣乘龍執蛇之人表現神仙道家之文化特征，該神仙乘坐的即是蒼龍。其位于編鐘正鼓，帶來的即是雷音。該神仙裝束與棗林崗隨州曾國墓地神仙騎龍圖像基本一致（圖124-1）。棗林崗隨州曾國墓地車馬器之神人，肩膀的の字形造型實際是羽翼的造型，這從芮國墓地黃金白虎紋樣（圖124-2）、芝加哥藝術博物館藏西周壺的紋樣（圖124-3）是可以判定的，一些西周的獠牙神人之首也附屬有這樣的造型，這樣的話，則該乘龍者即是無衣的羽翼之人，顯然與漢代羽人類似，沒有具體的身份。其乘龍形象還類似于荊州避兵青銅戈之太歲神腳踏日月陰陽以之摶精氣，其執、珥、腰、跨蛇，是符合道家文化的構圖。編鐘正鼓有乘登蒼龍的神仙，目的可能在于表現音樂的雅正和平、清幽出世、正一古雅的道家風格。九連墩著名的兩面神人玉器中，其上半身與神鳥融合，其下端與龍融合，也有從下肢獲得蒼龍能量同時借助飛升的意義，這都屬于古代道家的乘登神龍煉虛合道的造型。

圖124 西周春秋時期的青銅器和黃金白虎

9.商周青銅器上的各種生物，有呼應震卦的龍，有蒼龍或者神鳥或者鳥龍唾、散精氣動物化的標準化饕餮（或者蟬）、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等，有“雷出地奮”的場景，有氏族雷澤神誕神話圖像或者符號化表現，有反映陰陽的龍虎、人元素的神祖、神鳥圖騰、功能呼應蒼龍的神鳥，有魚形女祖和蹲踞式神祖的組合，有神獸食神鳥、神獸食神人的組合等。這些圖像中的多數與人的組合或者圖騰神鳥的組合實際都是雷澤生殖崇拜文化，標準化饕餮為龍漦或者具有蒼龍能量的神鳥之唾、散精氣的動物化②有的神鳥翅膀等有蒼龍系的龍賦予其能量，具備了龍的特性。有的與標準化饕餮或者以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組合的神鳥，似乎是長尾神鳥，實際都蘊含著龍性。婦好墓鸮尊的龍與神鳥連體，商代一些以神鳥整體為首的蒼龍、侯家莊1001號王陵中部分骨柶之神鳥與蒼龍融合或表現蒼龍等，實際都是神鳥在一定條件具有蒼龍特性的表現。三星堆文化1號扶桑或者若木神樹的蒼龍之首為獸面神鳥、商周不少神鳥有蒼龍的鹿角柄等現象更利于證明這一認識。。蒼龍或者具有蒼龍能量的神鳥唾、散精氣的動物化運用于各個禮儀制度場合，有呼應天地、陰陽、宗法、秩序、好生之德和生生不息的概念，提示眾人遵從天意，敬天法祖，遵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邏輯秩序。同時商周青銅器的圖像中表現龍漦和神鳥唾、散精氣的動物化而成的標準化饕餮（或者蟬）、蒼龍及其氏族始祖神誕神話等，從意義上呼應震卦③八卦中其呼應長子。，呼應中國傳統的長子繼承制，呼應其時代的宗法制度精神。

10.除了蒼龍、小蛇、蒼龍之精氣的動物化、特殊神鳥、龍虎陰陽和之精動物化的神獸等，其他牛、馬、象、魚、鹿、虎、麂、蝎子、鱷魚、蟬等，也可以作為商周青銅器圖像或者元素，尤其是牛、羊、龍、蛇、蟬、魚、象等還可以作為蒼龍或者陰陽和之精動物化的標準化饕餮、簡易化饕餮的組成元素。其中的鹿、牛，一般不會作為標準化饕餮的主角，不過鹿鼎是個例外，其是以鹿作為標準化饕餮的主體的。一些牛犧首有高聳的額頭，這正是標準化饕餮的典型特征。另從侯家莊1001號王陵的諸多骨柶圖像看，完整的牛、鹿等，還以有火字形花紋等形式作為蒼龍功能的擔當者、替代者。還有商周時期的白虎較為特殊，其獨立成形者往往與蒼龍組合以表示摶陰陽成精氣，以助力神人、墓葬主人、神鳥圖騰等的修煉、行巫，或者獲得龍虎賦能等，少數自身具有菱形和火字形兩種花紋表示自身陰陽，這即是可以單獨摶陰陽成精。所論西周早期鹿邑太清宮商人墓、漢中地區西周早期墓葬各自發現一件虎形刀，洛陽西周墓葬出土的一件商玉虎也發現火字形和菱形花紋同時存在的虎，還有博物館機構也有這樣的少數藏品。

山中商會紐育支店所藏一件安陽殷墟的商代骨柶，其有虎與夔龍位于骨柶兩面①不是一般的龍虎組合，不過可以認為蘊含著龍虎組合的內容，因為夔龍同樣可以表現蒼龍，或者認為屬于蒼龍系。婦好墓的虎食人首青銅鉞中的虎旁還有夔龍，與虎構成龍虎和神祖嚳首的組合，與虎食人卣實際是虎蒼龍和蹲踞式的嚳組合一樣，這個案例表明夔龍表現蒼龍確實是存在的，那些夔龍與標準化饕餮或者其鼻子的組合現象更是證明。。較為重要的是，這其中虎身周圍有目雷紋變體，并且目雷紋之常見的眼珠子變為離火形，表達的正是白虎唾、散之精或者按照中醫講是腎氣的意思，或者講是圍繞在虎周生的神氣、精氣②小雙橋銅構件的嚳與蒼龍白虎組合的圖像中，白虎周身也圍繞這這種氣，只是沒有一般目雷紋常見的眼珠子或者離火形。，這其中離火散發之氣，是以羽翼表現并動物化為小龍。從其他骨柶或者婦好墓石磬之魚尾四足鹿角柄的蒼龍圖像看，這種氣在離火形單元旁的一個單元還會變化為小蛇、魚、夔龍或者神鳥等③蒼龍、虎、神祖等動物周邊的云雷紋，本質意義上都是唾、散的精氣。有的表現為明確的羽翼形，有的表現為所謂的云雷紋，即是二里頭文化目雷紋中的陰陽讀法的造型。這些云雷紋，一般是作為地紋的，但是也有表現神獸、人周邊圍繞的由其散發或者唾、散精氣的情況的。這些動物周邊唾、散精氣，少數以目雷紋的方式表現，其中每個單元的核心有的有眼珠子，有的眼珠子變為離火，有的沒有眼珠子和離火，像小雙橋銅構件，核心只是の字形。所論商代石磬蒼龍周邊的表示其唾、散精氣的核心者有的是の字形小龍，像商王陵青銅胄耳朵位置的離火中的呈現の字形蒼龍一樣，這表明該磬蒼龍周邊這種の字形小龍實際與青銅胄耳朵位置離火圍繞的の字形小龍一樣，可以表現蒼龍唾散精氣呈現的離火或者蒼龍及離火。彭縣竹瓦街一件西周青銅罍圖像中，即有夔龍圍繞的變體火字形立體花紋的の字形蒼龍圖像，其以龍身的羽翼紋樣同時擬合離火，與所論商王陵青銅胄耳朵的離火蒼龍近似。這種以目雷紋表現的蒼龍或白虎等散發或者唾、散精氣，其中的羽翼紋造型可以物化為多種生物，對于不是這種目雷紋形式表現精氣的云雷紋，則一般沒有生物化現象。龍山文化以來的牙璋主體造型橫向所呈現的刀形確實表明其中包括有羽翼形，其中的Y形首的牙璋，確實是蘊含了目雷紋或者云雷紋中的分歧形，自然這只是牙璋的一個內涵，還有其本身還擬合了斧鉞、春鋤、太陽大氣光象；商晚期的三星堆文化兵戈式牙璋還有戈的含義；等等。。山中商會紐育支店所藏這一骨柶中虎唾、散精氣主體為離火，與三星堆文化龍虎尊和桃花莊角形兕觥④這一兕觥，學術界一般命名為龍形，實際整體是角形，只是蓋子蘊含龍形罷了。角呼應生機和東象之木，整個兕觥圖像表示“雷出地奮”、蒼龍升降過程以及雷澤生機。其儲存酒，以表現酒或酒精若蒼龍唾、散之精具有生發之用，與表現雷澤神誕的神話主題一致。蓋子表現的升降龍是蒼龍、雷的升降以及“雷出地奮”現象，主體蒼龍菱形花紋，具體造型特征來自五步蛇。若所論，兕觥圖像主體是表現雷澤及其生機的，其核心則是表現嚳之妃（以三條魚來表現的，應該是姜嫄、簡狄和慶都）神誕商契、周稷、唐堯的歷史神話的。在表現的畫面中，是以商人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故事為主的，像其蓋子的兩只神鳥即是商人圖騰玄鳥鸮。其中嚳的形象，在該兕觥中是隱藏的，不像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以及虎食人卣等表現的那么明確。該圖像中與魚直接組合的是蒼龍，而不是商代象征雷澤的青銅盤之中常見的神鳥與魚的組合。這種龍魚或者神鳥與魚的組合形式在有的商代象征雷澤的青銅盤之反映嚳之四妃德歷史神話圖像中都有表現。桃花莊兕觥等青銅器中的蒼龍與魚的陰陽融合，實際是蒼龍和嚳之妃的陰陽組合，像虎食人卣器物底端的蒼龍即是與簡狄和建疵的陰陽組合。整個兕觥圖像完整構圖應該是蓋子和其一側圖像的組合（另一面是對稱圖像）。兕觥本身的鱷魚，位于三條火字形花紋小龍構圖之上端，即是在富有生機的雷澤泥地的上端，表示的是秋冬藏于雷澤中的雷已出泥地，呼應陸地的“雷出地奮”，其本身與其附近的蒼龍（吐龍舌表示唾、散精氣能量的意思。之所以以羽翼形表現，即是由于生物的蛇舌造型與羽翼可以宏觀擬合，又由于羽可以表示氣，氣可以表示能量，羽又呼應腎，表現的又是龍唾、散精氣，以之賦予魚）構成蒼龍和雷組合，只是由于畫面設計的構圖原因，兩者的聯系不易于看出，實際蒼龍唾龍舌造型與鱷魚構成一條直線，橫向聯系，從平面圖像的立體化場景看的話，則又構成蒼龍唾、散精氣，這樣龍唾、散精氣即與雷建立了聯系，表現雷與蒼龍伴隨。自然蒼龍吐龍舌造型，也是在唾、散精氣的意思，其與代表嚳之四妃的魚構成陰陽組合該兕觥圖像只有三條魚，沒有表現的嚳之四妃之一即是常儀。那么是否表明文獻記載的嚳之四妃實際是三妃呢？不少商青銅器的魚的同樣圖的一幅中個數一個、兩個、三個的，也有不少只有三個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雖然是四個魚，但是實際是文獻嚳四妃之中的三個，不包括常儀。還有一些是三祖同樣的組合中，一組只有一條魚，可能是以這種三的數字來表現嚳是三妃的。現在只有臺灣省“故宮博物院”收藏的一件商代中期青銅盤有代表嚳之四妃的四條魚。雷澤神誕神話是中國古代諸多神人、圣王神誕的基本范式，像伏羲生雷澤、舜漁雷夏澤等。龍子龍孫、真龍天子即是這一為文化的基本表現之一。桃花莊兕觥的另一個重要價值，即是其歷史神話主題基本與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一致，兩者一件出土于南方，一件出土于北方，表明嚳、堯唐、契商、稷周帝系一統的認知是一個普遍現象，而不是有的學者所認為的若《世本》那樣，這一帝王系一統的認識只是南方人的。蓋子的蒼龍唾、散精氣的圖像化是一致的（圖125），這表明商周的標準化饕餮，除了表現為蒼龍之精外，少數情況下也可以表現為虎之精氣的動物化。實際上，虎等周邊有這種目雷紋或者云目紋，只是表示其本身的精氣，這即是講，其散發之精氣，也可以以這種形式來表現罷了。小雙橋青銅構件的龍虎和蹲踞式嚳①融合了玄鳥鸮。的組合中，嚳、蒼龍和白虎周邊的精氣之造型都是類似的，可能即是這個這種現象。自然標準化饕餮是精氣的代表表現形式，還有蟬、玄黿、牛犧首等，一般的所謂饕餮或者獸面本身也基本是多種動物元素的組合。

圖125 桃花莊角形兕觥

11.蒼龍、白虎代表的陰陽之和可以摶化為精氣，若陰陽自有的龍或者虎等生物的陰陽和之精氣，可以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這樣的龍虎、陰陽龍、陰陽虎甚至標準化饕餮本身，都可以賦予神祖、圖騰、巫師、墓葬主人等以能量，可以講即是賦能、助力修煉等。其中龍虎與人形神祖或者圖騰、神祖的組合，賦予神祖的能量，還表現為以之用于繁衍子孫②西周青銅器常見銘文“子子孫孫永寶用”即是這一思想和銘記“王之恩德”等意義的明確體現。。這種龍虎等與人、圖騰的聯系有時也表現為其與蒼龍、白虎等的同化，像有的蹲踞式神祖采用了圖騰神鳥造型、蒼龍的S形，有的還有虎元素，尤其是采用虎的元素，婦好墓的虎首神鳥身神祖、鹿邑太清宮商人墓葬玉器中的虎首跪坐神祖、侯家莊虎首虎爪人身跪坐神祖、玉神祖蘊含有虎身虎尾形都是重要表現。尤其是這種神祖等與虎融合的形式之一是采用虎身，這種形式在西周玉器、春秋早期青銅兵器圖像中也有諸多表現，像葉縣舊縣春秋時期4號墓葬的青銅弧形刃鉞和兵戈組合成形的特殊兵器之虎身披肩發神祖造型是代表之一（圖126）。鄢陵縣王店村也發現一件有類似圖像的青銅戈（圖127），其中沒有神鳥，實際上神人蘊含著神鳥的元素，即是以其近似蹲踞式造型來表現的。這樣看的話，葉縣舊縣4號墓的這一兵器之虎身神祖實際還有蹲踞式的意義，即還有擬合神鳥的元素，這種神人還是以神祖論之為好。尤其是這些有虎元素的神祖，實際基本都與龍組合，像該兵器的虎背有龍，四肢有小龍，龍虎和人組合，賦予陰陽和的能量、修煉以至于有道是主要的意義，以陰陽能量和自身圖騰信仰太陽的能量繁衍子孫也是這類圖像可以表達的意義。鑄造于兵器，更是表現其有執歷法、有天道、煉虛合道、天下威嚴等意義。該兵器的獨立虎、神鳥和龍蛇也構成一組龍虎圖騰神鳥組合，意義類似于該兵器的虎身神人。春秋時期有一種兵戈經常是虎、神鳥和小龍組合，意義類似，像柏林亞洲藝術博物館藏的一件春秋時期的青銅戈（圖128），龍虎和神鳥的組合非常簡化明顯，這一組合并不一定是本氏族人所信仰的圖騰神話，而是一種修煉的基本形式，即神人或者神鳥與龍虎陰陽構成的經典組合，并以之表現兵器之威和道家的文化。

圖126 葉縣舊縣4號墓青銅弧形刃鉞

圖127 鄢陵縣王店村青銅戈

圖128 柏林亞洲藝術博物館藏青銅戈

12.西周晚期至于春秋戰國時期，陰陽龍組合表示一陰一陽謂之道的形式依然存在。有的一首兩身龍以龍身圖案不一致表示其陰陽特性。有的以兩段花紋不一致來表現自身陰陽特性。有的以造型花紋相同的兩條龍形成索形表示③像曾侯乙墓葬漆棺彩繪索形龍、曾侯乙墓五弦定音器的索形龍等。最早在商王陵發現有這樣的彩繪雙龍。、有的以典型火字形花紋的龍和D字形花紋的龍以索形表示（圖129，圖130），有的以菱形花紋和變異火字形花紋或者不同于菱形花紋的龍形成索形表示（圖131）。還有的以火字形花紋和云雷紋形花紋的龍并列組合的形式表示（圖132）。新石器時代以來龍虎陰陽和人、圖騰組合表現的道家文化有不少發現，諸多青銅器圖像從其中包括的陰陽龍、龍虎陰陽以及其與人、神鳥的組合，商周至于春秋時期的青銅盉、匏壺之有龍、虎和神鳥等方面的組合①青銅盉本身即是神鳥形，有的青銅盉之盉流行即是神鳥，有的則是龍、虎唾酒。。這些龍虎神鳥組合有的是氏族神誕內容，有的則是作為道家的修煉文化表征。自西周晚期至東周時期，以龍虎陰陽和神鳥組合的形式表示道家文化的案例有的不容易識別，像芝加哥藝術博物館藏的戰國時期玉器，神鳥銜蛇執蛇，正是獲得陰陽龍的能量、表現修煉概念的；保利博物館所藏一件春秋龍系鳥流青銅盉即有這一組合（圖133），該組合還表示酒為陰陽和之精氣的意義。這樣的盉在春秋戰國時期較為流行，有若保利博物館藏該盉一樣龍、虎和神鳥明確組合的，趙卿墓的鳥形青銅盉的系為四足蒼龍，整個青銅盉為神鳥，該盉的第三只足是虎，整個構成元素是蒼龍、白虎和神鳥構成的符合道家文化的經典組合，該青銅盉之酒則是有陰陽之精氣的本質了。也有龍虎組合明顯，但是神鳥并不明顯的，是以整個器物的造型體現神鳥這一元素的，像諸多銅鎣、壺形盉，蓋紐為龍，其流為虎，器物造型為神鳥造型。如李家樓的青銅盉（圖134），其系為蒼龍，流為虎，形為神鳥，構成龍虎神鳥組合。尤其是虎鎣，除了蓋紐龍、流為虎、整體為神鳥形構成的組合，其中蓋紐之蒼龍除了有目雷紋的羽翼造型外，其尾巴還有一段一般只作為虎紋的圖案，可能有特別表示龍虎組合的意思（圖135）。還有奈良市博物館藏的由龍、神鳥和虎元素構成的一只神獸。其為獸面，神鳥羽翼。四足四條龍、面之兩條龍參與動物構形。龍為の字形，首向內，是商周以來絕大多數蒼龍呈現の字形或C形的方向，屬于蒼龍系。其首和四肢的龍，傳遞能量并與神鳥和虎元素組合表現了該神鳥與龍、虎的融合，是龍虎神鳥經典組合，其造型的出現實際是神鳥在龍、虎陰陽賦能、修煉作用下呈現的一種結果，不是一般的怪獸（圖136）。

圖129 瑞典國家博物館藏洛陽金村銅鏡

圖130 戰國時期的器蓋陰陽龍（圍繞的天中菱形和火字形埒）

圖131 弗利爾博物館藏洛陽金村銅鏡

圖132 芝加哥藝術博物館藏金村牛首錯金嵌玉龍形帶鉤

圖133 保利博物館藏青銅盉

圖134 李家樓青銅盉

圖135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虎鎣

圖136 奈良市博物館藏西周四足羽翼神獸

我們強調商周青銅器圖像意義和含義表現的是以蒼龍唾、散精氣的能量為主體的，除了其是天地之間的主要生產力這一原因外，同時還可因此建立起氏族與天帝、蒼龍之間的聯系，甚至是家族式的聯系，所謂龍子龍孫、真龍天子等概念即是在這一模式下出現的，自然也是產生代天而治、天命觀的重要原因，更是龍圖騰出現的基本原因。法國賽努齊博物館藏虎食人卣底端的蒼龍與代表簡狄、建疵姊妹的兩條大小不一的魚之陰陽組合、桃花莊角形兕觥蒼龍和三條魚的陰陽組合、萊茵堂商青銅盤之龍、黿①龍之龍漦所化。、神鳥圖騰神祖、魚代表的女祖構成的組合、商代其他青銅盤之蒼龍、黿②不是龜。、神鳥圖騰、魚代表的女祖這些元素的組合等都是這一認識的重要證據。自然，二里頭宮殿區的發現的一件重要陶盤之龍和多條魚的組合，也屬于這類陰陽組合，不過呼應的神祖和女祖不一樣。這其中的盤和兕觥呼應雷澤和震卦，蒼龍或者蛇呼應東象、帝出萬物于震、震為龍、雷震萬物生、呼應道的天極、極星、上帝生萬物、摶陰陽成精氣、陰陽中庸之和等等這些概念和認識，是中國古代關于生命、性命文化認知的最為基本的文化背景和基礎，理所當然地在新石器時代以來的包括符號、圖像、數術、人和社會組織、精神信仰等文明元素中予以表現和承載。

13.從本文的這些論述可以發現，實際上，商周以來的青銅器圖像不少在新石器時代就有端倪，像龍山時代的虎人組合、三代以來的龍虎人神鳥等4元素的選擇性組合，都有表達賦予能量、修煉、繁衍的意義；商周青銅器圖像或及其存放平面形成的那些“雷出地奮”圖像組合，不只是反映生機的氣象人文景觀，同時也多有一般青銅器圖像的常見意義；新石器時代以來的諸多時代的玉器、骨柶圖像和有關遺跡，也有呼應“雷出地奮”意義的成分；商周青銅器圖像中蒼龍、神鳥唾、散精氣的組合也是常見的；蒼龍、神鳥位于蓋紐即天極實際是反映帝出萬物于震的圖像組合。所以商周青銅器圖像學術論證的一個主體，對于饕餮、神鳥、龍等元素，不能像以往多只是以單個元素來看待，應高度重視其組合的意義。自然對于新石器時代以來的玉器或者有關圖像也應高度關注其組合圖像的意義。

14.蒼龍，應時而變而生是其本質特色，這是易的本質，也是龍德的本質。其首先具有騰飛九天、周行天下的能量，所以作為道家的一種修煉層次象征，可以同時作為祭司、巫師等溝通天地、祖先的工具，《山海經》等文獻中有關啟、四神等乘龍形象的描述正是重要證據。這樣學術界有關商周青銅器動物的巫師、祭司之助手的論點并不會完全失去價值，不過，并不是所有的動物都是溝通媒介和工具，甚至是薩滿的精靈。乘龍、乘虎飛升本質意義上還首先是乘坐者本身有道之表現；蒼龍、白虎等首要的含義也不是乘登工具，其主要含義還是陰陽、賦予能量、修煉表現等；主要圖像的組合表現，基本主題依然是“雷出地奮”、蒼龍唾、散精氣動物化、氏族始祖神誕神話等。同時商周青銅器圖像中，標準化饕餮本身并不像一般的蒼龍、白虎等還可以作為工具，其是蒼龍、獲得蒼龍能量的神鳥或者鳥龍唾、散精氣的動物化。同時商周時期的蒼龍等，依據不同的場景，有不同的功能，乘登工具只是一些場景的功能或功能之一，商周青銅器圖像中的蒼龍一般直接表現的還是唾、散精氣的神龍，參與陰陽龍和為精氣或者參與雷澤神誕的圖像組合等，至春秋戰國，總體而言，社會產生明顯變化，但是小龍蛇、蒼龍等依然經常作為陰陽之氣的元素出現，只是作為有道之人乘登工具的現象表現得更加明顯。應該強調的是，商周青銅器圖像在一定的運用中，可能出現的乘登蒼龍場景等與薩滿巫術中的動物，雖然都有助手的表象，但是實際還有明確區別的③商周青銅器圖像中可以作為工具的主要是蒼龍、陰陽龍、馬、牛等，三星堆文化和中原戰國以來，還有所謂的乘登白虎等，商周以來的車軏造型等也利于理解這一問題。。

又若花園莊東地54號商墓漆棺之龍，一是菱形花紋的，一是火字形花紋的，顯然是陰陽龍，即是摶陰陽之精賦予墓葬主人以再生和通天的，自然也表現墓葬主人若存世之人一樣乘在從事修煉之術，以至于可以達到乘龍升降的層次。殷墟西北崗王陵1005號商王陵南墓道之龍、虎和牛組成的摶陰陽成精氣通天之車更是代表性證據。其中龍為蒼龍，虎為白虎，龍虎陰陽摶精，乘者商王借之通天。同時在這一組合中，牛為坤為車輿。龍虎之象即是修煉道術的陰陽，同時也是巡行周天之象，其中增加牛輿，表示墓葬主人可以乘坐之行走于九天黃道，即呼應道術的周天之路，表示墓葬主人商王有龍虎之精氣賦能，并得道修煉成仙，若道家的描述，即是乘龍駕虎，合于四時，周行九天黃道，即是呼應一般所謂的大周天層次、煉精化氣、練氣化虛、煉虛化道的層次。其龍虎牛的方向向著商王，顯然還有來迎的概念。其與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的第1至3幅圖像反映的內涵有些相似。同時，其中龍虎呼應坎離陰陽水火，其摶陰陽，至水火交往、坎離往來，以成精賦予車輿之牛和車輿主人商王。依據《黃帝內經》之論，精氣本可以通天，則積精氣之神牛、商王，有道之神，自然可飛升九天。這是龍虎牛組合的本質意義。古代車馬構圖擬合北斗和蒼龍，同樣是由于蒼龍引走北斗以及北斗有雌雄以和陰陽精之功的原因。陰陽蒼龍或者龍虎陰陽和之精氣賦予斗魁車輿之主人，也是文獻所謂“帝出萬物于震”本質意義的表現。婦好墓玉牛，其背有火字形花紋，殷墟司母辛石牛兩腮有火字形花紋。有這種火字形花紋的龍、虎則是表現其具有蒼龍、龍虎的精氣能量，牛具備了這種花紋，即是有道的，即具備了這種陰陽之精的能量，表明其可以這一能量神化為車輿，同時還可以助力墓葬主人飛升黃赤之道的天道。

一些商代青銅牛尊或兕觥本體也具有這樣的意義。花園莊東地54號墓的一件青銅牛兕觥（圖137），其側面為虎，與附近的諸多小龍構成龍虎摶陰陽之精以賦予該牛，又賦予其儲存之酒精，還形成龍虎和牛組合的車輿通天工具，與西北崗1500號王陵的石龍虎牛組合的意義基本一樣。該青銅牛身的白虎與商青銅豬磬之身的白虎意義不同，北京故宮博物院青銅鐘出現虎形扉棱可能是呼應鐃音的。該青銅牛嘴部的龍虎、圖騰神鳥和魚的組合，表現了龍虎陰陽摶精賦予圖騰，通過使圖騰與代表女祖的魚構成魚鳥陰陽和圖像，呈現天道①這一龍虎、圖騰神鳥和魚的組合或者簡省形式在商周春秋青銅盤中多有發現，一些兕觥中也有這種組合的部分，表現的是氏族始祖神誕神話，同時表明氏族始祖修煉陰陽之術。之所以在其嘴巴，依照已有的論述，這是由于其是能量易于表現的地方，即諸多商代蒼龍、白虎、標準化饕餮、馬來貘、大理石牛、神鳥表現能量經常在嘴巴有火字形或者方向盤形火（在三星堆文化表現明顯）表現的原因。。該墓葬的漆棺也有兩種花紋的蒼龍，若所論顯然是陰陽龍，意義與龍虎摶陰陽是一致的。這些陰陽龍的主體作用之一是使墓葬主人再生、修煉、得道升天，類似漢代的龍虎或者陰陽龍摶精、固本并賦予墓葬主人的意義。漢代的龍虎之摶陰陽成精賦予墓主的石雕和彩繪很多，龍虎枕以及西王母的龍虎座，以及這些西王母與伏羲女媧組合、龍虎與玉璧組合，都表明了玉璧、天中和西王母摶陰陽成精的文化。

圖137 花園莊東地54號墓兕觥

新發現的三星堆3號坑的一跪坐青銅人首所立青銅尊，除了標準化饕餮紋，還有菱形花紋的蒼龍和牛頭虎身的白虎構成組合，也應該歸屬于常見的龍虎陰陽坎離水火陰陽組合，表示摶陰陽之氣成精。其中的標準化饕餮即是該陰陽摶精的動物化，借助青銅尊奉獻給祖先、神靈、祭司、巫師等，同時表現祭司自己修煉陰陽之道，以具備溝通天地、役使神靈、預測未來等巫術和道術的異能。該跪坐祭司所執之物不存，無論原來有否，其實際都與祭壇式青銅器第一層祭司所執樹枝形羽翼或者具有類似功能的神鳥等有關，這表明其行為的場景可能是求雨等儀式和場景。商代還有不少豬形青銅磬，若已提及的《宣和博古圖》刊載的一件豬形青銅磬還有白虎圖像，這是由于白虎為征秋并呼應秋成，與特磬功能和其終成象征意義是一致的。婦好墓的一件石磬也有白虎圖像，意義也一樣。新石器時代以來，豬形磬眾多。商時期諸多豬磬，有石質的，也有青銅的。其中目前發現的青銅質地豬形磬的圖像中，圓形實際都是商周以來的離火形精氣。其由豬負載②晉侯墓地也有發現青銅豬負載這種單獨的離火形。，若侯家莊1001號商王陵的一些骨柶蒼龍、神鳥龍、虎、西周芮國墓地一類半月形弧刃鉞的蒼龍、西周一首雙身龍、商桃花莊角形兕觥之蒼龍等生物身或者附近的離火形一樣，實際都是其自身唾、散之精氣。其中鐘枚一樣的離火造型，少數位于中心者有明確的離火形線條，為離火形，多數沒有花紋，實際都是離火形，是精氣的造型，總體以9個、10個為主，有一個為14個，還有一個豬形銅特磬由于有虎覆之，只有6個離火形。經過多位音樂學者檢測論證，這些所謂的枚實際沒有發音的作用。這些枚形，實際都是離火形或其的簡化。我們這樣認為的一個主要依據即是《宣和博古圖》有一件豬磬的非離火形的枚之間是米字形或曰井字形的簡化，按照商周時期這種圖像的組合的規律，這種枚形基本只能是離火形，即是精氣的造型，豬形銅磬的各個離火形的枚之間，基本都是云雷紋樣，并且不是一般的地紋，所以應該理解為與這些枚構成似目雷紋的圖像結構。總體上表示的是該豬若蒼龍等神獸一樣，唾、散精氣為離火，并且離火在其身，若有的蒼龍圖像一樣。《周禮·春官·眡瞭》記載，“眡瞭掌凡樂事，播鼗，擊頌磬、笙磬。”鄭玄注：“磬在東方曰笙。笙，生也。在西方曰頌，或作庸。庸，功也……樂人宿縣于阼階東，笙磬西面，其南笙鐘。’”《宋書·樂志二》記載，“晳晳庭燎，喤喤鼓鐘，笙磬詠德，萬舞象功。”這些青銅豬磬中有一件還有虎圖像，則顯然是秋天、收成、成功、終成的象征，與磬的夷則之律呼應，文獻而言即是頌、庸①豬哼為磬，以豬為磬。豬四月生，呼應天理，位于斗魁，呼應極星神或者上帝，有太乙銘文的東晉石豬利于證明豬的地位。雙槐樹遺址發現有豬位于北斗斗魁附近的現象。豬在中國為主食，賦予生產力，所以有生的象征。同時功成祭祀，豬為太牢之一。年終慶賀，豬往往是主體之一，所以以豬可以呼應磬之功成和笙庸之能。從興隆洼文化、趙寶溝文化看，豬曾很早就有作為龍首的現象。紅山文化有兩條蒼龍有豬首的部分元素（其余所謂豬龍之首基本是鸮元素和獸、蛇面元素)，所以豬有時可以視為蒼龍，若豕卣之豬形即有蒼龍元素。豬之聃耳為神人形，可以呼應角宿，為吉福。總之，其可以呼應磬應萬物生成和功成之意義。磬為豬形，至晚始于龍山時代早期，意義很早就具備了。古人認為豬負載太陽，所以豬磬和青銅豬尊之離火形，也可以同時理解為是陽精，清陽之氣升天，所以傳遞于天帝，以表現其為上帝之玉音的信仰。。依據《呂氏春秋·仲夏紀·古樂》記載，人間之磬，是擬上帝之玉磬，所以可以磬樂通天，奉獻給神祖和上帝，同時表示該樂符合陰陽摶精的中和之道，呼應天極、太極、上帝和有道之神祖②磬“既和且平”，上帝有玉磬之音，符合道家的文化主體。。晉侯墓地也有負離火形精氣的豬形尊③九連墩的三巫師乘登神豬等表明豬可以作為飛升溝通天地的工具，表示其是有精氣的神怪。。西周時期還有青銅兔子形尊，其載離火，表達的意義也應與祭祀和道家文化有關。同時中國古代震卦之象有不少動物，其中之一即是兔子，這也利于論證其為何載有離火形。不少文獻都論證的盠駒尊，其負載離火形，從“勇雷駱子”和“勇雷騅子”之名看，該離火還呼應大火星，駒則擬為蒼龍，即是馬如龍，其中的離火形大火星還呼應龍之腎臟，又由于雷可以視為是以離火為基礎的龍吭震雊④商代骨柶的一些蒼龍之吭的多角形即是這種雷形，殷墟遺址發現商代有的這種多角形雷圖像中心是離火形。（圖138），所以，該離火形呼應大火星，呼應蒼龍之精，雷和精本質都是來自陰陽和，所以可以呼應雷，盠駒尊名字之中有“勇雷”并不奇怪。

圖138 懷特藏骨柶

15.不少商周時期的青銅盤、卣、鐃等青銅器圖像中，或是龍、圖騰神鳥與魚組合，或是虎、圖騰神鳥與魚組合，或是蒼龍與魚組合，或是虎與魚組合。有的兕觥還有蒼龍、圖騰和魚的組合或者虎、圖騰神鳥的組合。另外，諸多青銅器耳朵的圖像有蒼龍或者虎食神鳥造型，等等。這些一般都與氏族始祖雷澤神誕神話有關，但是更多的神獸食神鳥之造型已逐步成為一種賦能、修煉的文化符號。虎食人卣和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上的圖像更是商人天命玄鳥降雷澤而生商氏族始祖卨之神話寫照。尤其是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上的圖像，除了主要表示帝嚳與簡狄、建疵神話外，還完全符合文獻中姜嫄履巨人跡、慶都赤龍⑤實際是有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即火龍。生堯神話記載的寫照，更是文獻中帝嚳四妃記載的寫照⑥該銅鼓只表現了姜嫄、慶都、簡狄三妃和建疵，沒有常儀。這明確表明文獻記載的這些氏族的神誕故事至少與商代的記載是基本一樣的。更為重要的是，其表明商、周、唐是一個祖先的神話認知，至少在商代王氏族是這樣認識的。參照文獻和考古，則唐虞夏商周是一個氏族祖先，即是黃帝。嚳的問題，從新石器時代的龍山時期玉器圖像看，甚至是更早的發現并參照商代青銅器圖像和甲骨文，是可以證明存在的。文獻記載，嚳是黃帝的曾孫，所以嚳的問題解決了，黃帝的問題就會明朗一些了。這一發現具有特殊的價值，其利于考古學和歷史學有關這幾個重要朝代統治者族屬問題之討論，也利于現在就可以證明大一統之論的主體是成立的，是無疑問的。。這表明青銅器圖像確實有的還是表現氏族始祖雷澤神誕的場景和神話故事的。尤其是該銅鼓各處圖像單元的設計、造型、位置、組合，都有嚴格的含義。像蒙鱷魚皮的鼓面為體現天地陰陽的亞字形和圓形即是方圓形，連同龍魚和三層釘，蘊含雷澤、明堂辟雍。鼓旁的兩個神祖嚳造型基本一致，從魚的位置等元素看，顯然整個組合是以鼓面為中心對稱設計的，即陰陽蒼龍一個在帝嚳圖像左足，另一個在其右足，并且位于陰陽龍中間的那一鼓面為正面鼓面，只有這樣，這兩條有兩種花紋的魚尾蒼龍才能夠與天地方圓陰陽的鼓面直接對稱。因為這種對稱符合蒼龍唾、散精氣的概念，這一精氣即是天地陰陽之氣和，代表者即是天地方圓這一組陰陽。鼓面鱷魚皮的天圓地方，天中和地中，易于陰陽之氣和，是數術“五雷”的由來。鼓釘所在有三層疊次，呼應昆侖臺丘，與上海博物館藏戰國竹簡《容城氏》有關商氏族始祖神誕雷澤之玄丘之水、其他文獻的央臺之丘、瑤臺是一致的，這都是有雷雨之地，適宜陰陽和、山澤通氣、適宜生存繁衍的地方。雷為具有陰陽屬性的精氣，與蒼龍唾、散為精氣是一致的。至東周時期，像所論的晉公盤①上海博物館藏子仲姜盤與之基本一致。，其盤中即是典型的雷澤場景，作為晉公女兒的嫁妝，其隱含有希望其子孫滿堂、生生不息、永有生機之意，正是雷澤生殖崇拜神話的寫照。子仲姜盤銘文表明其是為夫人所作的，但是圖像的生殖崇拜文化和生機意義與晉公盤基本一致②該銅盤還有火字形，顯然表明雷澤之生機有雷賦予，由蒼龍賦予。其為火字形，這是蒼龍之龍身常見的花紋，即是能量，其是蒼龍的精氣。。還有諸多的兕觥，把虎食圖騰神鳥、蒼龍食圖騰神鳥等氏族神誕故事的圖像顯現并融合到器物造型中。

商代有的青銅器圖像構圖顯然是表現龍虎賦予神祖帝嚳或者圖騰玄鳥鸮以能量的，同時表現了神祖、圖騰的道家的修煉意思。有的青銅器圖像則有龍虎或者陰陽蒼龍。還有諸多青銅器的圖像表現了蒼龍和蒼龍唾、散之精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的意思，本身也屬于道家的文化，老子《道德經》即是關注精氣神的文化代表。青銅器中的“雷出地奮”的場景是常見的，諸多青銅器圖像主體與摶陰陽有關。這樣的話，商周一些青銅器（還有一些玉器、陶器）應是合陰陽氣摶精的象征空間。尤其是一些酒器，像弗利爾博物館藏的人面龍紋盉③人面龍是蒼龍的人格化，而非人的擬蒼龍形，與大禾方鼎之四面有人面元素的標準化饕餮構圖設計思維類似，其也是標準化饕餮的擬人化。，其圖像中有明確的陰陽摶精和蒼龍唾“龍漦”的元素，與古人對于酒的本質是陰陽和之精的認識是一致的，于是該盉即是摶陰陽的空間，也是酒器。

16.陰陽和之精尤其是蒼龍所唾龍漦的動物化神獸，主要即是標準化饕餮，其次有玄黿、蟬等，不過無法認為其整體會動物化為小蛇或者夔龍，能夠動物化為這些小動物的，現在看來，只是蒼龍所唾、散精氣的主體散發的精氣是可以的。以侯家莊骨柶之圖像和三星堆龍虎尊之蒼龍、桃花莊角形兕觥之蒼龍看，精氣的主體多表現為離火或者眼珠子。離火、眼珠子之間的羽翼紋或S形精氣，是可以動物化為小蛇、夔龍、魚甚至是神鳥的。商王陵的一些銅胄耳朵位置有的是離火，其中有蒼龍，這也并非是蒼龍之精動物化為蒼龍的證據，而是由于耳朵若腎呼應坎卦并珥龍的造型，蒼龍和離火構成一組蒼龍唾、散精氣場景，從耳朵賦予冠青銅胄之人。商周以及春秋戰國的珥珥龍蛇者，只是沒有具體表現其所唾、散的精氣，實際珥珥龍蛇即是從其耳朵賦予其精氣能量的意思。虎食人卣的蹲踞式嚳即是珥蛇造型（圖139）。芝加哥藝術博物館藏青銅罍之圖像的標準化饕餮（圖140），其額頭有意義為精氣的蟬①山西郭家莊也發現有這樣的青銅罍。以表現腎精氣、額頭、印堂、明堂、泥丸宮、督脈等對于陽神、通天等的作用，其耳旁是夔龍。這個夔龍可以和標準化饕餮、蟬各自構成龍唾、散精氣的組合，還位于標準化饕餮的耳朵旁，依然有從耳朵賦予和增加標準化饕餮精氣能量的意義。之所以這樣設計，除了藝術和空間的原因外，可能還有腎臟呼應耳朵的原因。本文圖1以蒼龍位于翅膀作為神鳥獲得蒼龍賦能、修煉是一種常見的形式，實際上，以蒼龍為耳朵或者擬合耳朵，或者是為蒼龍所食，同樣是賦能、修煉的形式。本文有一些具體案例，婦好墓的鸮尊之耳裝飾夔龍和有鹿角柄的蒼龍，更是一個重要的案例（圖141）。該鸮尊之鸮是長耳鸮，其耳朵呼應腎，所以蒼龍、夔龍位于耳朵，即是珥龍蛇的早期形式，紅山文化田家溝遺址曾經出現過單個版式豬龍位于耳朵的情況，屬于同類現象。該鸮首還有一個饕餮，與鸮首有些擬合，像鸮耳朵可能同時作為饕餮之耳冠羽，其本身有火字形花紋，其與鸮本身構成食玄鳥鸮之神祖圖騰的經典組合，實際反映了商人氏族始祖神誕神話、賦予神祖圖騰能量、神祖圖騰修煉等內容。

圖139 泉屋博古館藏虎食人卣

圖140 芝加哥藝術博物館藏青銅罍圖像

圖141 婦好墓鸮尊

虎食人卣的蹲踞式神人，實際首先是擬合鸮的，即是玄鳥的。同時還是擬合黿的，以表現其與蒼龍龍漦化黿的擬合以及其與蒼龍的聯系。同時其蹲踞式還擬合蒼龍的S形，自然也是卜辭中神字的主體造型以表現其神性。該神人衣服領上的菱形花紋，實際是五步蛇的花紋，即蒼龍的簡化造型，這一裝飾實際與古人重視頸項有關。中醫把人的頸稱之為“人迎”和“氣口”，有較為重要的動脈，食道和氣管。項，也有人體的重要經絡。總之，都與人的生命聯系，屬于人體重要的部位。脖子上連頭顱，下接胸腔脊柱，中間靠七節頸椎支撐。頸椎中間是脊髓，外邊被豐富的血管神經淋巴管和肌肉包裹，脖子的基本特征即是氣血經常活動。隋唐時楊上善注《黃帝內經》的一個早期版本《黃帝內經太素》言：“理色脈而通神明”，即講人的氣色之喜怒哀思恐、青白黃赤黑和脈之在于人迎、上下肢脈診常用手、腳腕部橈動脈運行應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時、陰陽、八風、六合”即應與自然變化呼應，這即是與神明合德，會得道長生。這即是講人的四肢之腕和脖子的經絡是非常重要的，由之氣血運行可知人的健康情況。本文所論的婦好墓一個跪坐玉人，四肢有歸屬于蒼龍系小五步蛇，有羽翼，有蟬身簡易饕餮等，顯然該人或可能是祭祀之儀中代表祖先的造型，與泉屋博古館收藏的鸮尊、婦好墓鸮尊之玄鳥神祖結構基本一致。該跪坐玉人的四肢有龍，顯然是賦予其能量的，本文有一些論證。更為重要的是該人頸項的一周是目雷紋，這一目雷紋顯然與二里頭文化以來的蒼龍所唾、散之精氣即能量造形的目雷紋是一致的，都是表示能量和生機的，之所以這樣表現，應該是為了確保四肢能量到達其首，呼應脖子氣血經常活動、供應頭部能量，可以對于生命發揮重要作用。若《黃帝內經太素》所言該“人迎”之脈氣血運行呼應自然，充滿生機和能量，是合神明之德的。同時依據《靈樞·經別》，所謂足少陰腎經運行路線中有一段是“直者系舌本，復出于項”，顯然腎經與項有關。又曰：“氣歸于權衡，權衡以平，氣口成寸，以決死生”，是講脈中精微之氣周身運行，取決于氣血陰陽平衡，表現在氣口的脈搏變化上，以氣口的脈搏，可以判斷死生。中醫一般所言氣口為脈寸，即是手腕，實際“人迎”之頭頸、腳踝都是人四肢和首這五端的第一個重要轉折，從脈絡氣血論之，都可以認為類似脈口、氣口，所以都是體現人的氣血運行的重要關隘。精氣有先天和水谷精微構成，中醫經絡學講精血同源，即是精血化生和充養之源相同，互相資生轉化，并都具有濡養和化神等作用。《靈樞·經別》又曰食氣入胃，則精氣按照肝、筋、心、脈順序巡行。“脈氣流經，經氣歸于肺，肺朝百脈，輸精于皮毛。毛脈合精，行氣于府。府精神明，留于四藏”，是講血氣流行經脈于肺，肺又將血氣送脈，最后把精氣輸送到皮毛，其和經脈的精氣匯合，又還流歸脈。脈中精微之氣，天機變化周流四藏。這些記載表明人的四肢和首的變化轉折之踝、腕、頸項，利于觀察人之健康，是精微之氣巡行的關鍵。只是中醫中脈口作為代表以診。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古人才非常注重踝、腕、頸項的裝飾，像鐲子、項圈之類。其中自然也有一般美學的裝飾之意義，但是更為重要的還是符合這些中醫經絡之認知。這樣，婦好墓跪坐之人頸項有表示精氣的目雷紋①按照《黃帝內經》，目為精氣神之體現，屬于命門（或者睛明為命門），目雷紋一般是由眼珠子和羽翼紋構成，單元為目之形。、四肢有蒼龍的造型即容易理解了，虎食人卣之中的蹲踞式嚳四肢有蒼龍系、衣服領有簡化菱形花紋蒼龍圖案、踝腕都有表示精氣的羽翼②同時是擬合鸮的特征。裝飾即易于認知了。自然那些四肢龍紋、首足爪龍紋、耳腰龍紋或者與龍有關，無不是呼應古人對于人的這些認識的，其中道家德修煉、賦予能量、能量交換、通天、周行天下、獲得神通都是重要內容。

著名的虎食人卣之蹲踞式神人，實際是嚳，其脖子的“人迎”之氣血通暢，能量生機，以其一幅的一周菱形花紋表現，實際是簡化的五步蛇，自然呼應蒼龍表達生機和能量，即是表現其“人迎”的脈象充滿生機，所以是呼應自然規律以及合神明之德的。該嚳之四肢之腕都有羽翼紋，即是其擬合玄鳥鸮的表現形式之一，同時還是其四肢之腕脈口具有生氣的表現，是人體呼應自然變化合神明之德的表現。

在三星堆文化的一些神樹樹座或者新發現的三層祭壇的山形圖案，多數有目雷紋，實際是講山中能量的，類似土膏，或曰地下之雷的能量。山之雷呼應頤卦表示培育頤養，呼應雷出地奮。西周時發現諸多的所謂的竊曲紋，實際其中即蘊含目雷紋，有的還蘊含著龍紋、蟬紋或者火字形花紋，表達的都是類似的意義。秦時文獻有認為山川有日月五星之氣，即是能量，其氣或者能量可以蒼龍唾、散精氣的形式之一即目雷紋來表現，所以有的竊曲紋蘊含有龍紋或者目雷紋并不奇怪。這依然表明商周青銅器的圖像主體不少都是為了表現生機的，包括氏族的繁衍問題。

新石器時代田家溝遺址有單珥龍，馬家窯文化的彩繪器蓋的人頭有蛇。《山海經》記載諸多珥蛇神靈。考古學中發現較為標準的珥蛇逐步出現于商代的神人、神鳥耳旁，西周、東周逐步增加。“腎主藏精，開竅于耳”，耳形腎，為腎之竅，通于腦，為“竅中之竅”。耳為人體清竅，其功能有賴于腎主藏精，即清陽出上竅，所以腎臟與耳朵高度聯系。龍蛇位于耳朵，這是賦予精氣的核心含義，商代銅胄耳朵有的明確是蒼龍和離火組合，即是蒼龍唾、散精氣為離火以賦將軍等人的場景，單獨在耳朵一離火者，可能是省略了蒼龍，或者只是以之表現耳朵與蒼龍精氣、腎氣的聯系和其具有蒼龍精氣的能量。少數標準化饕餮，像20年代日本天琴坊禦主人舊藏的真卣之饕餮，其額頭的離火紋即有表現其具有蒼龍精氣本質的意義，自然也有擬合額頭日月角的造型設計思路。

17.商代骨柶和有的青銅鼎等的圖像，不少是以一周的蟬形紋樣表示地下之雷或者是才出地面之雷的。還有一些由米字形眼珠子紋樣③有的學者稱之為井字形。、簡化的目雷紋、夔龍、白虎等部分構成一周的。桃花莊角形兕觥蓋子是以三條有火字形花紋的小龍排成一行表示有生機之地，或者講地奮之地的，其雷澤則是以另一種三條有火字形花紋和羽翼的小龍排成一行表示雷澤下的泥地是有生機的或者地奮的，二里頭綠松石蒼龍遺跡則是以羽翼形構圖的一字形表示有生機之土地的。這些生機顯然都是以蒼龍唾、散精氣或者其動物化甚至是小蒼龍來表現的，一般表現的都是“雷出地奮”之地，也有的是山地，像三星堆文化的神樹下端山地基本都有目雷紋或還同時有蟬紋等。西周以來的竊曲紋，其之間則以蟬形，多數融合有火字形、神鳥花翎紋，或者火字形和花翎形同時存在。少數還同時還融合有神鳥紋樣④可以同時表示生氣之宣的。、蒼龍首紋樣、對稱小龍紋樣、擬合蟬形以目雷紋眼珠子為主的紋樣⑤若1973年陜西扶風莊白劉家村征集的青銅盂。等。這種竊曲紋實際即是李零先生所謂的山形①李零：《山紋考》，刊發于《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19年第1期。。山有藏、宣生機之氣的作用，古代往往山澤通氣，山川互文，所以其融合的都是表現生機的精氣、火字形能量圖案、蟬以及同時表示生機和宣之氣的神鳥、羽翼等。這種竊曲紋在青銅器中，其上端、下端往往是龍圖像等。有的壺像晉侯田斤壺蓋子上端的竊曲紋還組三峰的昆侖形。地面多是一些標準化饕餮或者蒼龍、白虎、火字形花紋的鹿、蝎子首蒼龍等，有的還以多條、多只表現，這種構圖顯然主題是“雷出地奮”，與竊曲紋山形上下端有龍形圖樣表現的都是與生機有關的主題。實際上在整個商周青銅器圖像中，不少都是以所述蟬、饕餮、蒼龍等元素形成《周易·豫·象》所謂的“雷出地奮”、雷山頤養之人文氣象景觀和象征的。依據文獻，王者往往望祭山川、封禪名山巨鎮，以表成功，以“雷出地奮”這一景觀為背景制作的禮樂適宜祭祀上帝、祖先、封建行政，由此即可獲得天下太平、莊稼豐收、人祖、天神高興的場景。一定意義上，“雷出地奮”和山雷頤養、雷澤生機是類似的。特別言明，也有的青銅器之“雷出地奮”人文氣象元素是不完備的，應該是省略或者借用其他元素表現了其中的一類或者兩類元素。二里頭的兩組綠松石蒼龍和象征雷的銅鈴②還有時令、天令等意義。組合遺跡、二里頭三期的器蓋式通天神器的蒼龍與亞字形的鏤空組合或及存放面所象征土地的組合、兩城鎮龍山時代墓葬之綠松石蒼龍、石子包和一字形骨頭象征的有生機土地的組合，即是早期考古學中發現的“雷出地奮”場景的典型代表。

18.商周青銅器尤其是兕觥，其中的動物圖像非常多，除了蒼龍、表示陰陽和之精的標準化饕餮、蟬等外，還有一些特殊的動物，如牛、象、兔子、鹿之類，從《焦氏易林》等文獻和考古學發現看，這些都是可以作為震卦之象的，這與商周青銅器圖像中以蒼龍唾、散精氣的動物化、龍虎陰陽和賦予能量、表現修煉以及有關雷澤神誕神話、“雷出地奮”場景等是一致的。

19.蒼龍的圖案不只是簡單的藝術，其具有非常重要的人文意義，《二三子問》等不少文獻對于龍德化有記載，不少學者對于蒼龍圖像有論證。我們有過基本的論證，蒼龍本身的圖像，有的沒有花紋，有的則是羽翼云雷圖案，還有的有菱形花紋，有的有火字形花紋，還有的同時有菱形花紋和火字形花紋。菱形和火字形兩種花紋都有的又有兩種，一種是其背為菱形花紋，其腹與側面連接的地方為火字形花紋，這是典型的擬合五步蛇生物性花紋特征的。若是龍背為火字形花紋，并且沒有密集的魚鱗形，則可能是基本取形于別的背有近似火字形花紋的毒蛇之花紋的。或者是借助了五步蛇腹與側面連接的花紋而置于龍背，若是這樣這即有了更多的設計成分。若密集的火字形花紋組合在龍身，似為魚鱗，則應該是火字形花紋宏觀擬合了龍蛇本身的魚類印象，像青陽汪村的青銅雷澤盤之龍魚圖像之龍，陶寺龍盤之火字形花紋③以不同顏色表示明暗效果和其本身具有的陰陽可變的特性，雖然其相對于天地之龍是陰龍。。有的龍腹和龍側面之間的花紋是弧長方形或者弧D字形，其實際即是各種蛇本身非花紋的表層之幾何造型。不過也有以這種花紋的D字形位于龍背表示火字有花紋的，有的虎身花紋也是這種造型，像石峁遺址虎食人④即賦予神祖以能量。石雕圖像中虎尾的花紋，這是較為肖形的。至春秋戰國時期，陰陽龍依然有采用早期圖案來區別陰陽龍的，但是也有不少直接以弧D字形表示火字形，也有以蛇背表層的幾何化造型即魚鱗形來表示陽的，更有以其他的一些造型來表示陰陽區別的。

本身花紋為菱形的一般是陽龍，火字形花紋則為陰龍，馮時先生在其《文明以止》⑤馮時：《文明以止》，社會科學出版社，2018年。、王仁湘先生在其《器晤》中都有重要的論證。由于陰陽的多重性和對立統一的性質，在龍虎組合中，龍無論是何種花紋，龍虎都是蒼龍白虎，都表示陽。這樣的案例較多，婦好墓玉器蓋子圖像（圖142）和澄城西周墓葬同樣玉器蓋之圖像（圖143），屬于典型案例。這兩個蓋子表面都是為の字形的蒼龍形，是商周諸多青銅器蓋子的造型，蓋紐有蒼龍是夏家店下層文化以來的重要現象，與新石器時代蒼龍圍繞北極的所謂豬龍等意義有關，表達了帝出萬物于震于龍的意義，在商周青銅器蓋子首表現較為多，由于有的神鳥與蒼龍相當，所以有的蓋紐則是以一只有火字形花紋的神鳥來表現的。這兩個蓋子內的圖像還有兩龍一虎和一個神鳥，其與蓋紐的蒼龍正好構成龍虎和神鳥的經典組合，剩余的夔龍也是參與這一組合的。商代參與龍虎組合的龍往往不止一個，造型也不一定一樣，甚至有的有神鳥元素。其中的小龍可以視為蒼龍系的附屬。商周時期諸多龍盤的主龍附近即是小夔龍和蛇等①有的還有裝飾平面空間的意義。，虎食人卣參與龍虎和蹲踞式神祖嚳之組合的圖像中實際還有蹲踞式嚳之上肢的有鹿角柄的歸屬于蒼龍系的夔龍、耳朵的小蛇等②虎食人卣的龍虎組合，不只是一組，主體虎和來自神人龍身的龍蛇構成一組，還有虎紋和附近的龍構成一組。。在整個商代的龍虎組合中，一般蒼龍的龍身都是菱形花紋或者火字形花紋，或者兩者都有，還沒有單獨以別的夔龍等作為龍虎組合中的主體龍的。芮國墓地的一件玉器中，有菱形花紋的蒼龍和有火字形花紋的鹿角柄蒼龍構成陰陽龍和神鳥的組合，本質意義上與龍虎陰陽組合是一致的。主體是菱形花紋以及龍腹有火字形花紋的蒼龍，一般是取形于五步蛇的自然造型。商代有的龍虎神祖或者神鳥組合中也有夔龍參與的情況，這種多龍與神祖組合的現象在西周玉器中就更為普遍了，至于戰國的巫師、神靈，其周身為蒼龍的現象也是較為普遍的。

圖142 婦好墓玉器蓋

圖143 澄城西周墓葬內發現的商玉器蓋

我們對于蒼龍、蒼龍系概念有過簡要論述，不過對于夔龍、蛇、蒼龍、蒼龍系等稱謂并沒有作嚴格定義，這主要是依據各種歷史稱謂稱之，其實這些具體的龍蛇都可具有蒼龍的功能，其具體意義可以從各個具體論述中予以認識。

20.器物的蓋紐造型，是蒼龍或者神鳥的，其意義一般較為特殊。紅山文化神人首的鸮，趙陵山遺址蹲踞式玉人首的鸮③可能與早期的以玄鳥為圖騰的氏族有關，其時代玄鳥圖騰可能已形成，但是故事不一定與商人玄鳥氏神話一致，可能有傳承。商人玄鳥氏神話應該是從堯神誕開始出現的，參照考古學，應該在龍山時代早期。該玉人蹲踞式，呈現的是以鸮表現的太陽神鳥造型，上肢有豬，是在擬合神鳥左右翅膀各有一條豬，實際與同一遺址出圖兩翅膀為豬的玉神鳥相似。這種翅膀為豬的神鳥在凌家灘遺址出現過，與河姆渡文化陶瓦形殘陶器、河姆渡陶盂的圖像中以豬表現22°幻日的太陽大氣光象有傳承。，龍山時代山東龍山文化、肖家屋脊文化神祖首的鷙或者神祖首的鸮，商時期玉人首的鸮，西周玉器神人首的鳳，一般都是表現圖騰或者吉祥神鳥的。也有一些神人首為蒼龍、標準化饕餮、白虎、龍蛇、馬來貘首、蒼龍白虎組合的等，一般應視為是賦予能量和道家的修煉表現的。而那些器物蓋紐的神鳥，有的與天文有關，像馮時先生所論證的祖槷④馮時：《祖槷考》，《考古》，刊發于2014年第8期。；有的則是由于視這些器物蓋紐呼應天中、天極的原因。新石器時代以來，器物的蓋紐、蓋端，有時會出現神鳥形、龜形、盤龍形、多蟬形、離火形、多角形、豬形、虎形⑤錞釪蓋紐也是虎為主。等，其中明確為蒼龍形、有火字形花紋的神鳥形、翅膀有蒼龍的神鳥形、神鳥執龍形、離火形的意義，顯然多數表現的是與生生不息的文化、帝出萬物于震卦蒼龍的文化、精氣呼應混沌、太一、北極星、太極等文化是有關的，這些都屬于早期的道家文化。自然一些器物上端的神鳥，還有更為特殊的意義，像古代一些鼓首，會有神鳥若鷺鳥，即與鼓主生、主仲春、呼應震有關，也與主鼓之生機之氣宣升有關，像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首的鸮，還有表現天降圖騰于雷澤的意思。中國古代文明的早期，即有以道家的文化與斧鉞聯系的，這是由于斧鉞與天、歲有一定的聯系，執掌斧鉞可以表現執掌歷法和遵循天道。這表明早期道家的文化與天極、天極星、天中、上帝以及兵家、易家、天文家已有聯系，以至于與天地人同構，與自然環境、社會變遷呼應的王道已出現。

《道德經》載：“故天下神器，不可為也。”并不是講無所作為，實際是講“天下”這個神圣的東西，不可不按照規律人為地去治理，自身能夠得道則萬物均為我所備。天下為我所有，自然我也為天下所有，這是古代社會現實中道家文化的本質。王道的出現和運行，正是這一思想的基本實現。

若已有所論，中國早期的斧鉞，不少具有表現歲和道的現象，即使像西周的一些半月形弧刃鉞，也有不少具有蒼龍或者是蒼龍食神祖首構圖。我們講這些斧鉞具有王道征伐或并及其氏族始祖傳承的意義，其實這一問題還可以從刑和德方面來論證。《黃帝四書》載：“作爭者兇，不爭亦毋(無)以成功，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則不失所守”，即是講妄爭者有兇遇，然而沒有原則的與世無爭也無法以之成功。規律是順隨天道的昌，逆天道的亡。依照這樣的規律為事，就不會失去自己所固守的道。《黃帝四書》載：“天地已成，黔首乃生。姓生已定，敵者早生爭，不諶必定，凡諶之極，在刑與德。刑德皇皇，日月相望，以明其當。望失其當，環視其央。天德皇皇，非刑不行，繆(穆)繆(穆)天刑，非德必頃(傾)。刑德相養，逆順乃成”，意思是天地之間，百姓存焉；氏族部落一經形成，敵對部落迅速出現爭斗，不予戡亂以正則爭斗不息；而為之的準則，即是刑、德并行。戡亂以正的準則即是刑德并行。刑德若日月昭顯，適宜并舉，如果配合失當，上天則反降災殃。天德應該與沒刑罰的配合。天威浩蕩，無德則傾。刑德輔成以成功。《黃帝四書》載：“兩相養，時相成，居則有法，動作循名，其事若易成。若夫人事則無常，過極失當，變故易常，德則無有。昔(措)刑不當。居則無法，動作爽名。是以戮受其刑”，是講刑德互養、輔成，靜動有循，則容易成功。依照天道所規定的準度，不擅自改變，方為刑德得當，否則則會被戮受刑。這些斧鉞的圖像有龍則表明其有龍德，有龍食人圖像，則即是表現其氏族始祖是富有龍德之德者，整個表示生機、繁衍的圖像即是生即是德，與象征歲的斧鉞組合，即是天之德，即是蒼生各在其位的生生不息之德。斧鉞又有刑殺征伐之意義，則這些構圖出現于斧鉞，顯然即是刑德的組合表現，并且更為確切的意思即是《黃帝四經》之刑德觀，即是刑德并行，刑德之行遵循天道是為真正刑德，這也是戡亂建功立業的基礎。把本氏族的神祖神誕圖像表現于斧鉞，顯然即是表明自己及其氏族始祖以來是以之行刑德的。

新石器時代以來的一些斧鉞，具有生機圖像，從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看，6500年前已有歲的象征意義，這樣斧鉞之形自然就有了天德的概念，而德的主旨即是生。龍山時代的斧鉞以及一些石鏟形玉圭、石刀、牙璋，本身也有斧鉞之功能甚至歲的象征意義，所以斧鉞圖像中有自己氏族神祖圖像，或者神祖與虎組合，或者神祖與龍虎組合，或者是標準化饕餮等表示精氣的、有生機的能量①以火字形符明確表現。。三星堆文化的牙璋中，還有神鳥降臨②三星堆文化牙璋。，或者有心字形蟬形紋樣③三星堆文化牙璋有的有之。，牙璋扉牙是羽翼形或者蒼龍形，都是生機或者生機之氣的表達。所有牙璋之首的弧形刃或者Y形，實際都是羽翼形，都是表現生機之氣的。另牙璋本身還擬合有斧、鉞、圭、錛形④龍山時代的一些稱為玉圭的，像兩城鎮有神祖圖像的玉圭，實際是一面刃的，可歸屬春鋤。，所以其還具有歲以及呼應天北極等這些文化意義，顯然都是呼應陰陽和生萬物的，自然也有刑殺的概念，符合《黃帝四經》刑殺德賞并行的天道觀。金沙遺址還有一件牙璋不但有蟬形紋，還有一條殘存虎尾巴的虎，該虎與該牙璋的扉牙之蒼龍構成龍虎陰陽，又可以再與這個蟬形紋組合，構成龍虎陰陽和精氣這一完整的文化符號，表現生機和天道。這種蟬形紋樣經常在各種動物本身的圖案中出現。我們曾認為該圖像實際可以代表蟬，《詩·豳風·七月》記載“五月蟬嘶”，其時在五，又若馬嘶，馬如龍，蟬鳴震耳欲聾，若雷鳴，自然可以呼應震卦。《蠡海集》曰“蟬近陽，依于木，以陰而為聲”，其鳴則鼓腹，其這些特征也都可以呼應震卦。蟬又飲食甘露，甘露為陰陽精氣，所以其又有精氣的象征，商代龍唾精氣可動物化為蟬即是重要證據。蟬鳴于樹，其高潔，羽化騰飛，符合道家的修煉主旨凌家灘、紅山文化的蹲踞式、龍山時代肖家屋脊文化、山東龍山文化神祖的蹲踞式，其首先都是擬合神鳥的，李新偉先生還提出新石器時代以來蹲踞式神人蘊含著“昆蟲蛻變和羽化信仰”①李新偉：《中國史前昆蟲“蛻變”和“羽化”信仰新探》，刊發于《江漢考古》2021年第1期。，是為近年有關蹲踞式這一問題的新識，這與肖家屋脊文化蹲踞式神祖以及玉蟬眾多表明的精神信仰情況可能有較好的呼應。這一問題較為復雜，現在看來新石器時代以來的蹲踞式，具體造型還可以細化論證，有的明顯呈現飛騰形，像趙陵山良渚文化早期首鸮托豬的蹲踞式神祖②擬合太陽神身份，豬為太陽22度幻日象征。，顯然首先擬合神鳥鸮，還有的像凌家灘玉人呈抱身形的，其形確實有似幼蟬羽化過程的樣子，不過在以鷹為圖騰的凌家灘文化條件下，其蹲踞式還應該至少同時擬合圖騰③其抱身形雖然似蟬，但是也類似蹲踞安靜神鳥的樣子。。良渚文化的蹲踞式乘登獸面的神人也可視為是這樣的擬合蟬并同時擬合良渚文化神鳥造型的樣子。這樣看，這些文化中的蹲踞式除了擬合圖騰神鳥，有的可能還同時擬合蟬。商周的蹲踞式神人圖像，像婦好墓的一些玉人，西周的一些玉人，不少是蹲踞式的，首先是擬合圖騰神鳥的，商王氏族應是擬合玄鳥鸮的，西周時期主要是擬合神鳥鳳的。尤其擬合圖騰神鳥也可以歸屬于羽化，所以一定意義上擬合神鳥可以與蟬羽化主題融合。同時新石器時代以來的蹲踞式，可能還有一個特殊的文化意義，從龍山時代以來的虎食神祖首④復原則可以是蹲踞式。、商周以來的龍虎和神祖組合看，屬于道家文化的造像，道家文化的修煉重要的方面即是成為赤子，所以這一蹲踞式還應該是赤子造型，即是胎兒、嬰兒造型。還有更為特殊的蹲踞式，像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嚳的造型，除了擬合玄鳥鸮，還擬合龍漦所化玄黿。從少數民族像臺灣排灣族、魯凱族的氏族始祖神誕神話看，其以五步蛇為圖騰，其造型一般是抱身式，四肢、首等往往有五步蛇圖案，這實際與商代蹲踞式神祖之下肢、首常出現取形于五步蛇的蒼龍或者蒼龍系類似，表示獲得該龍賦予的能量⑤在有的版本的神話敘事中還連同來自太陽原始能量，獲得的即是宇宙第一生產力。排灣族氏族神誕神話復雜，不過不少都牽涉到認為五步蛇為祖先，并且不少都談到由太陽所照而化生，還有的講代表祖先的神卵是太陽所生，即排灣族的氏族祖先為五步蛇，同時還多把太陽隱約表示為與祖先有關。魯凱族一般認為其祖先即是五步蛇，或者把男祖先視為是太陽神。兩個少數民族都有陶壺生殖崇拜，這與馬王堆帛畫之壺形合氣有些相似。其實中國的陶壺與生殖崇拜的聯系早在馬家窯文化就有明確的代表，崧澤文化也有女祖陶壺，至于更早更晚的，還有不少，尤其像學術界所謂的頌壺等，更是以氏族神誕神話敘事圖像或者這種敘事的符號化來表現這一生殖崇拜文化主題。更有像所謂“宴樂賞功攻占銅壺”，學術界有人認為其即是以陰陽變化表現與生存繁衍有關的主題的。。這種有龍蛇在周身以賦予能量的祖先造型與虎食人卣中蹲踞式神祖嚳四肢有蒼龍系圖案，構圖類似，而商人神祖有抱身造型的，有站翅騰飛造型的，有的似乎還是中間造型的，這表明抱身造型者，有擬合神鳥圖騰的可能，對于排灣族和魯凱族而言即是太陽神鳥，對于商人而言，即是擬合玄鳥氏，同時由于玄鳥在黃河流域屬于候鳥，并且早晚出現，所以也同時擬合太陽神鳥，即玄鳥同時又是太陽神鳥，因為玄鳥氏本來即來自少昊氏部落，具有太陽的天然崇拜，自然太陽生萬物的思維也是一個重要原因。這一案例利于證明抱身形的蹲踞式也可能同時有擬合神鳥圖騰的意義。

蟬又聯系精氣，精氣可以通天，《后漢·輿服志》等文獻和考古發現一些通天冠中常附蟬為文，都是以蟬表達通天的文化意義，這即是一些饕餮紋的頭頂、額頭這些相對于人而言的足太陽膀胱經生發脈陽氣、出陽神以及與天地交換能量的通天之地有蟬紋的重要原因。道家修煉中龍虎骨匯則尾閭中正，回歸嬰兒狀態，神氣歸真，所以尾骨在中醫和經絡學而言非常重要。骨髓、骨來自腎的生機，并且整個人推脊柱往往比喻為龍，即呼應震卦。這既能夠解讀為何大洋洲的青銅虎之尾骨為蟬⑥蟬身下端造型在繪制方面正好又擬合火字形，這是一個表示能量的重要符號。，也利于解讀為何蒼龍和虎背有時以火字形花紋成行本身花紋也似火。還有一些蟬為與鸮尊之鸮喙或者四羊方尊神鳥之足，除了造型的擬合，主要是由于震卦可以為喙和足。商周一些神鳥身、背花紋往往為蟬形，這是表現其生機的，尤其是這些神鳥往往都是圖騰神鳥，與蟬表陽可以很好的呼應，而蟬呼應陰而鳴，自然界蟬鳴像蛙一樣，很多時候是生存繁衍行為的主要特征⑦同時蟬蛻再生、出地再生，《酉陽雜俎》曰，蟬未蛻時名“復育”，這都是蟬與生機關聯的重要證據。，這是蟬鳴表示生機，尤其是在鸮這種圖騰神鳥之身出現的重要原因之一。另從商代的青銅器圖像看，蟬本身可以視為是龍精、雷①尤其是地之雷。和地奮的象征，蟬本有再生、繁衍、神化象征等意義，代表生機，其還可以一些蹲踞式神祖組合，像三星堆文化龍虎尊的龍虎蹲踞式神祖組合、月兒河龍虎尊之龍虎蹲踞式神祖組合中的神祖嚳之身即是同時擬合圖騰鸮身、蟬或者蟬身的典型案例，在龍虎尊圖像系統中，其中的龍虎陰陽和蹲踞式神祖、龍虎陰陽和蟬兩組組合都是經典組合，一個表示神祖修煉陰陽獲得能量、道家的神通，一個表示陰陽和為精氣②呼應蟬。，兩個圖像組合又組合，即是兩方面意義的融合，以表現神祖獲得道家的修煉神通，獲得天地之間的第一陰陽能量，并可以之繁衍子孫。這其中氏族始祖的陰陽之陽的身份與蟬為陽為精的時代文化認知是明顯呼應的。龍虎尊中龍虎一些組合茲不論。商代表還有一些有神人元素的造型③有的可能是神祖。，以蟬為身，都時由于蟬具有這些以表現生機為主的象征意義。有的標準化饕餮也有蟬身，標準化饕餮是龍精動物化之一，蟬也可以是其的動物化，本身也是生機的象征，所以標準化饕餮有龍身、蟬身都是符合當時的信仰邏輯的造型。

21.商代重視酒器，西周早期酒器和食器并重，西周中期開始重視食器和禮樂之器，這是商周以來青銅器功能變遷的基本過程。但是無論如何，商周時期都是重視禮樂的，雖然形式有所變化，運用有所不同，強調層次不一，但是禮樂的本質都是寓于其中的，尤其并沒有改變人們對于精氣價值和功能的基本信仰，作為天地之精華的玉文化之盛，即是一個重要證據，只是西周以來德和天命以更為規范的面貌和更高的層次和重視程度給提出來了，商周青銅器圖像的本質功能并沒有因為朝代更替而產生的本質變化。

22.蒼龍以及象征、代表或者替代其的龍蛇，呼應震卦④龍、夔龍、蒼龍、蒼龍系、蛇在本文并未確切嚴格辯稱，一般生物形的蛇稱為蛇，有獸面式首的，我們一般稱其為龍。在使用和功能方面兩者有一定的區別和聯系，不過由于龍變之德，以及自然界存在的蛇為主體造型的蛇代表、代替表現蒼龍屬性、功能的現象較多，所以有時為行文簡化，都歸屬于蒼龍系。。《序卦傳》曰:“主器者莫若長子，故受之以動，震者動也。”震卦恰好即是乾坤卦的嫡長子。蒼龍呼應震卦，蒼龍之精的動物化代表即標準化饕餮，呼應生機、生氣和道家文化，同樣呼應震卦、呼應嫡長子文化。我們論證過，中國古代的圣人神誕敘事基本屬于雷澤神話，雷澤在陰陽之論中被認為是利于天地、陰陽之氣感通的地方。這一基本場景的選取應用了雷為陰陽和、陰陽和為精的比興方法，雷震子神話也是生動代表。這些祭祀禮儀之器物，由嫡長子壟斷，在宗廟中祭祀，有的還表現了雷澤神誕文化甚至是具體的雷澤神誕神話場景，其中的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諸多商代龍盤、諸多兕觥等即是其中的代表。這些體現的正是嫡長子壟斷祭祀權和嫡長子優先繼承制這一中國古代逐步出現的宗法社會最為重要的主體特征。自然在現實中，由于種種特殊的原因，兄終弟及的社會現象也是常見的，在有商一代，這一現象基本與長子繼承制平衡。于世界范圍各個古代文明的繼承制度而言，長子繼承制在中國表現得非常明顯。

中國的宗法制度特別是嫡長子繼承制理念、天子思維、真龍天子概念、以生生不息為首德的觀念、天命觀以及天人合一的概念高度關聯的這種文化特質，自起源以來，無論社會怎樣變遷，作為主體或者社會的理想法則基本就沒有斷過。作為道術宇宙觀、宗廟祭祀和禮儀制度構成其實質意義的漢代以前的青銅器、玉器、骨雕等，主體顯然都是承載這一文化的。既然文化主體的本質基本沒變，那么，青銅器、玉器、骨雕及其圖像所承載的人文意識以及思想是不可能有規模化變遷的，這即是新石器時代至春秋甚至戰國、秦漢期間，中國祭祀和禮儀制度、圖物制度的本質變化不明顯的重要原因。春秋戰國，隨著思想的變遷，確實增加了一些新的主題，在青銅器、漆器圖像方面相對于早期主體更是有所變化和舍棄，但是其時，中國三代集成的繁盛傳統文化本質依然保持，只是以更為特殊的形式來表現了。那些我們認為已經變化的圖像和器物，有不少實際依然在表現傳統的思想主題，只是我們的多年來視為定論的解讀可能錯了。像1965年在四川成都百花潭出土的所謂的“鑲嵌錯金銀賞功宴樂銅壺”，有的學者即認為其本質并不是其命名所能夠體現的，其實際是反映四時陰陽變化和陰陽交往的。我認為這是非常正確的，保利藝術博物館也藏有一件類似的銅壺。

從思想史、社會文化史看，只是隨著生產力、生產方式等的緩慢變遷，三代沉淀的文化本質至于戰國、秦漢逐漸變換了具體的形式而已。崇拜的主題、信仰的邏輯沒有斷層、突變、異化，與蒼龍、上帝、天帝、天的聯系模式依然是家族式的，宗法制度和宇宙觀的主體始終是基本一致的。自然，商周時段的青銅器圖像的本質，并不會有以往所謂的中期巨變，那至多只是形式的變遷而已。需要特別強調的是，中國新石器時代以來的社會治理和運行模式，并不是只有道家式的，現實中各種文明治理模式的具體取舍都是應時而取、豐富多元的，這才是社會運行的真實圖景。

23.歷代的神人、圣人不少是誕生于雷澤的場景，像伏羲生雷澤，原因是華胥氏履巨人跡，還有嚳本身的神誕，也有雷澤履巨人跡的神話。這個巨人跡，從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的圖像看，巨人應該是一個有圖騰融合的賦有神性的男祖先。姜嫄履巨人跡之巨人是嚳，只是不是一般的嚳，而是與圖騰鸮融合的嚳，該巨人也即是很多文獻記載的帝俊①有的文獻記載為俊。其實俊字，在甲骨文中，有夋字形，似乎是一個酒醉的樣子。表示允諾的意思，所以有好的意思。又由于祭祀尸的地位，所以俊為優秀的衍生之義。這個字形本來不是蹲踞式造型的早期隸字。其早期隸字可能有夏字、夒字。讀為嚳字，嚳字之意義與蹲踞式神祖而言似乎還有所聯系。，不是上帝，不過從上海博物館藏戰國簡牘之《子羔篇》記載看，上帝發揮的作用是以其神通使現人武，之所以以人武顯現，實際是由于古人很早即認為足底生精，有涌泉穴，并且是能量交換的重要地方，并且是雷的、震卦的基本象征，雷、震卦基本意義是帶來生機，也是帝出萬物的卦位。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的蒼龍即是這樣從其足吐舌傳遞能量的，即是龍漦的，其足之造型，即是人武的造型，若所論擬合男性甚至生殖崇拜符，并且圖案與圖像中蒼龍首的火字形一致，表示來自龍漦的能量。商周時期的龍、虎賦予能量、唾、散能量往往是吐舌，實際即是唾、散精氣的，這一原理我們已有經絡學的論證。其實龍山時期肖家屋脊文化諸多神祖面有吐舌特征，可能也是表現這一文化的，以顯示其具有生機能量，能量來自天賦，來自龍虎或者蒼龍。文獻記載的簡狄、建疵等所浴之地實際為雷澤，這個記載若簡牘以及其他文獻記載的玄丘之水、央臺之丘、青丘、瑤臺、九層之臺，甚至類似《詩經》中在河之洲，都是與神圣生殖崇拜有關的地方，九州稱謂、良渚、華渚、河渚之類的稱謂，嚴格意義上也屬于這一生存繁衍文化的范疇。之所以多為雷澤，是因為雷澤若《說文》所載“云，大澤之潤氣也”，其地利于天地陰陽之氣感動聯通。所述商人神誕生神話場景中的瑤臺和這些丘，考古學中呼應的有良渚文化的所謂祭壇。這些祭壇為三層，也呼應昆侖，尤其都有天地之根的性質，位于河網之渚即是雷澤之類的場景。這些地方，往往是古代的陰陽和之地。作為墓地，則利于墓葬主人獲得陰陽和之精氣，以之再生并通天，祭祀者可以溝通天地，并呼應在該壇以圭表測陰陽定歷法。紅山文化的三層壇墓地、秦始皇九層墓葬等都有陰陽之根的意義。考古學中的諸多蹲踞式神人，實際都呈現出首、肩膀、下肢為代表的三層結構，都是利于摶陰陽和現生機的造型，所以經常與龍虎或者陰陽龍組合。爭論不休的“夏”字，實際也是蹲踞式神人造型，即是擬合神鳥、黿、蒼龍、蛙黽、胎兒的造型的，本身是符合中國道家文化的造型和有關道家的赤子文化的。尤其是蹲踞式的造型還擬合三層昆侖形，是天地中央以至中國之人的意思，表現了中國的概念，還是利于摶陰陽之形，生存繁衍的造型，屬于天地陰陽之根的性質②《道德經》論其為玄牝之門，只是對其生萬物之征的一種敘述。。商周的這種蹲踞式神祖，商時期其身有的有圓形加十字形，西周時期有少數是離火形，像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藏的一件西周車軸裝飾的牛食蹲踞式神祖造型即是，這表明這種蹲踞式造型，在商代的圓形加十字形，本質和離火形一致，表示的都是精氣能量，這也利于認為這種蹲踞式擬合的還有龍的造型，于西周而言，可能還同時會有虎的成分，因為龍虎尤其是龍，都有負載離火形的造型，只是虎較少。一些是商周時期有的夏字形，鄭光先生認為有的字形是其人執玉，是為了表現其中國之人為有德有禮儀之人的裝束，這可能是新增的表現構件字形，不過不改變其人形的蹲踞式本質。同時由于古人認為陰陽和為雷，《黃帝內經》之《靈樞·決氣》認為“兩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謂精”，即若已有論述，雷屬于精，所以雷澤之地神人、圣人之神誕恰是以氣候現象和精陰陽之和的一種比興。

雷與精都有陰陽和合的屬性。有關伏羲、卨、稷、堯、舜，所在的時代都是父系氏族時期，所以，這個與易之八卦的震卦即雷象呼應長男是一致的。震卦在鼎卦之后，《序卦》以為“主器者莫若長子，故受之以震”，鼎為祭祀權力、治理權力和政權的象征，其與震卦相連接，看來是文化的反映，也是古代社會組織宗法制度的反映，更是易學的卓越見識。

雷是陰陽和之物，即屬于精，所以龍震雊精氣為雷這一認識的神話、巫術敘事是否有與龍直接聯系的呢？《山海經·東山經》中夔牛“其聲如雷”，是講夔牛形龍，匯通閃電風雨，其雷聲即雷，實際即是在講蒼龍和雷的特征及其呼應震卦的邏輯。甲骨文與神鳥震雊有關的卜辭，《論衡·雷虛》之雷“若人之呴吁矣”，南宋《道門通教必用集》中蒼龍“吐云郁氣，喊雷發聲”。春秋時期，有些圖像非常明確地表現了蒼龍唾精氣和于喉嚨、以樂理而言即是發五音之宮胸腔共鳴和于喉嚨，來表現蒼龍之雷。像泉屋博古館藏春秋青銅盤（圖144），其象征雷澤。其中有完整の字形蒼龍①還有諸多火字形圖案，實際表示的是來自蒼龍大火星，即是來自龍腎之精氣。諸多小龍首，神話和巫術敘事應是蒼龍附屬，可以解讀為或是蒼龍精氣的散化。，蒼龍之首盤中心有一只青蛙，該青蛙擬自身的花紋是C形，與該青銅盤蒼龍花紋一致，即是擬合自身花紋又同時是火字形花紋的一種，表示能量的。龍嘴巴為青蛙，青蛙與雷密切相關②《春秋繁露》和黎族民俗等都有以蛙求雨的現象，青蛙鳴唾雷鼓。世界各地都有青蛙與雷密切聯系的現象。]，其鳴則若龍聲雷。楚地戰國時期有巫師執兩條龍，龍呈索形，有的兩條龍首也有青蛙，其應該同樣是基于該龍盤雷澤文化的巫術現象。《爾雅翼》云龍曰：“其聲如戛銅盤”，聯系商周以來的龍盤，似乎古人以盤聲嗡嗡恰似雷的形容，應該是有人文意義的。

從桃花莊角形兕觥之蒼龍、龍虎尊之龍可以發現，蒼龍唾、散精氣可以表現為離火＋S形＋羽翼形，其中的S形和羽翼陰陽讀法的造型屬于商周時期一般所謂的云雷紋。這與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以來的目雷紋基本一致（圖145）。其中二里頭文化的目雷紋之眼珠子，有的還有S形的懸臂，像圖145-1，應該表現了其作為精氣是在明顯運行的。

圖145 目雷紋

商代目雷紋中勾連的S形有的會出歧。這種有歧的S形，與甲骨文中的幾乎所有申字形以及甲金文中幾乎所有神字形中的有歧S形之歧方向都不一致③除了一個金文。，這是一個基本和普遍的規律，并且這一規律在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中已經明確出現。尤其是二里頭文化三期的一件器蓋式神器的蒼龍紋圖像中，這種出歧的圖像是作為蒼龍所附的云氣或曰蒼龍唾、散的火氣能量出現的，實際即是商周時期所謂的云雷紋。商周時期的這種云雷形花紋，普遍在龍虎等各種動物、神鳥中出現，或者作為背景的地紋出現，都表明這些動物的神性和具有的精氣神。這種云雷紋以及更為完備的目雷紋之羽翼紋，實際可以表現各種動物、神鳥的精氣。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這種目雷紋，從石峁文化石雕中菱形眼睛的神祖、二里頭文化菱形眼睛的蒼龍牌飾以及倉包包具有明顯目雷紋特征的菱形眼睛的神獸④可能是龍漦動物化的早期形式。夏家店下層文化墓地諸多有菱形印堂的彩繪神獸，其可能都是商代的標準化饕餮紋，即龍漦動物化的早期形式。夏家店下層文化不少彩繪神獸其實是二里頭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的排列變化組合而成的動物化造型，本文圖160之類更是代表，呈現為普通的一組眼睛的動物。從圖146倉包包的一件銅牌看，有少數呈現為四個眼睛的神獸。這種神獸，基本都不能明確看出是什么神獸的龍身。商周標準化饕餮基本是龍漦動物化，標準化饕餮造型早期基本來自于目雷紋的增減組合，并且多呈現為龍身，少數為牛身、神鳥身，還有一些由變形的象和兩只神鳥組成。這樣的話，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這些選取目雷紋之兩個或者四個眼睛同時以目雷紋、羽翼紋作為該神獸羽翼等造型的元素之神獸，若呈現其身則一般應該是龍身。米秀博物館收藏的一件綠松石牌飾，菱形眼睛顯然取自于二里頭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其為龍身，不過不是明確的蒼龍常見花紋之一的火字形，而是瓦形或魚鱗的蛇鱗形花紋。這種花紋只是在商代以來，曾經作為火字形的另一種變體，所以該花紋在此時應該理解為是蛇鱗視覺造型，不是刻意表現其為蒼龍的，像商周標準化饕餮紋一樣，其呈現龍身并不是表現其為蒼龍的，而是表現其一般為龍漦或者具有蒼龍能量的神鳥唾、散精氣動物化的本質。不過，若視圖146、圖160是蒼龍的一種特殊形式也有可能，但是從圖163看，只表現目雷紋的銅牌飾確實存在，圖162表明確實存在蒼龍精氣作為牌飾主題圖像，尤其是商周標準化饕餮紋早期造型來自二里頭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變形組合的情況看，圖146、圖160、米秀博物館藏牌飾以及類似的這些圖像還是理解為是目雷紋，即龍漦的動物化的一種早期造型為佳。無論結構還是意義，其實際即是商周標準化饕餮紋的早期形式。牌飾看（圖146），目雷紋確實可以和眼睛聯系，從其作為二里崗早期饕餮紋構成主體的現象看，更是這樣。其實，這種目雷紋，從圖形而非內容方面看，新石器時代的崧澤文化、仰韶文化、河南龍山文化玉器和石峁文化石雕圖像中，早就有旋紋這些類似的圖案了，其中菱形主要是由于其連續圖像呈現一橫的形式而出現的。

圖146 倉包包銅牌

《黃帝內經》記載，眼睛是五臟六腑精氣的表現，確切地講即是一身精氣的匯聚和重要表現，是最早的命門，所以目雷紋中眼珠子以及羽翼紋①有陰陽讀法，其陰即是商周時期云雷紋的基本形式。，自然可以視為是精氣的最佳表現形式。

簡易化饕餮和標準化饕餮造型有時類似，但是這并不表明兩者性質一致，而只是表明兩者造型和意義來源有相關的時候和方面。簡易化饕餮實際屬于蒼龍系，這樣的話，首有具體動物特征的蒼龍，有的與標準化饕餮也具有相似的方面。按照郭靜云先生的認識來看的話，我們所謂的標準化饕餮實際即是夔龍紋的組合。而依據我們的認識，一般的夔龍紋即屬于蒼龍或者蒼龍系，有時蒼龍之精主體的散發之氣，是以羽翼的形式表現的，其若動物化的話，有時是小夔龍的造型，這是夔龍精氣變化為多個夔龍的很特殊的一個道家文化現象。而標準化饕餮紋則是陰陽之精，尤其多是蒼龍所吐火氣即龍漦的動物化，有的時候會增加龍、神鳥、蒼龍等別的動物元素，甚至是形成完整的牛身饕餮。二里崗文化最早的標準化饕餮紋，不少眼睛不是臣字形，只表現眼珠子，這是其直接來自目雷紋的主要證據②由于動物化造型的標準化饕餮流行很久了，以至于形成標準化饕餮即是一種特殊動物的概念，所以造型逐步多為一般動物的臣字形眼睛了。。這種只表現眼珠子的現象，在二里頭文化有關神祖造型中已有體現，像其中一件骨雕神祖面（圖147），其首有龍山時代、夏家店下層文化少昊氏神祖的鼻子和嘴巴的特征，只是腿爪可能是蒼龍的元素，這種龍人神鳥元素組合的案例非常多，若西周諸多神祖一樣，像中國國家博物館所藏的一件西周玉璜（圖148），其兩端造型內涵一致的男神祖，有神鳥的爪子，又擬合人的上肢和龍腿，其龍身、下肢并與蒼龍融合。應該注意的是，新石器時代至于西漢以來的玉璜兩端的龍、神、龍、虎或者人，基本都不是陰陽。凌家灘遺址有少數豬和神鳥各一端的玉璜同樣不是。這表明，二里頭文化的這個骨雕神祖面，是一個擬合了蒼龍特征的男性神祖面，表示其具有少昊氏太陽神鳥圖騰的能量同時又具有蒼龍能量。之所以認為二里頭文化這個骨雕神祖的眼睛不是肖家屋脊文化中鸮的眼睛的表示法（圖149），是由于鸮神祖（即玄鳥氏神祖）嘴巴的造型一般是介字似的天蓋形，不是這種弧形天蓋形，這種造型的嘴巴，從新石器時代以來的山東龍山、肖家屋脊、石峁文化等諸多神祖造型規律看，一般歸屬于少昊氏神祖。所以這一神祖的眼睛與目雷紋中的眼珠子造型意義很是相似，是表示精氣神的。

圖147 二里頭的骨雕神祖面

圖148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西周玉璜

圖149 美國國家博物館藏肖家屋脊文化玉雕玄鳥氏神祖嚳像

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可能最早是希望表現精氣的，與S形①商代出現，或者有歧S形。組合的造型，表現了摶和散發的概念。二里頭文化有的綠松石牌飾蒼龍面，夏家店下層文化有的由龍漦動物化所成的神獸面、有神人元素的神面、鸮面②有的有擬人化元素的可能還同時是神祖面。、龍山時代的多數神祖面、肖家屋脊文化多數神祖面、石峁文化多數神祖面、二里崗文化標準化饕餮紋，雖然主體都是羽翼和面的組合，但是早期標準化饕餮紋的眼睛不是臣字形（稍晚則有改變），只是眼珠子，是強調眼珠子的精氣本質的，與所論述的蒼龍和神祖面有明顯的不同。石峁遺址皇城臺編號24的石雕，在由虎所食的神祖旁有對稱的石雕神人面，其眼睛似乎也只特別表現眼珠子或者是二里頭目雷紋的眼珠子造型，并不顯示眼白等，但是其眼睛可能實際是玄鳥鸮的眼睛表示法，自然其即是玄鳥氏神祖了，其與中間為虎所食的少昊氏神祖組合，屬于少昊氏和玄鳥氏從大汶口文化開始至于戰國時期世代聯盟的文化表現。夏家店下層文化還有一些彩繪牌飾，其有不同的神面，有的只是蒼龍唾、散精氣的元素組合，有的為鸮面，有的是蒼龍唾、散精氣的動物化，像二里頭文化綠松石青銅牌飾中的蒼龍形，還沒有確切的發現，這是一個特別重要的現象。齊家文化考古發現的綠松石牌飾顯然是蒼龍，三星堆文化倉包包遺址四件牌飾，則有鸮面，有四目蒼龍，有蒼龍唾散精氣的旋符，有角宿。

標準化饕餮紋表現什么？從早期標準化饕餮看，其基本是由目雷紋為主體組合而成的。羅越最早認為饕餮紋來自于新石器時代的旋符，其學生巴克利教授又明確地認為其來自于二里崗文化的一些目雷紋，不過并沒有區別標準化饕餮紋和一般的饕餮紋，尤其認為饕餮紋沒有什么特殊意義，若講有什么意義的話，則增加眼睛即是為了引發注意。我們認為，這種看法實際還基本是源于三四十年代的饕餮紋裝飾無意義認識，自然與多數學者的認識不一致。其實只要講明白目雷紋的含義，對于解讀饕餮紋即有基礎了。目雷紋的S形，不應視為陰陽，而應視為精氣的周摶和能量散發。無論是從中提取的菱形眼睛，還是以之為主要來源形成的標準化饕餮紋③早期的饕餮紋幾乎都是標準化饕餮，標準化饕餮即是特別表現額頭高聳。二里頭文化時期，以眼珠子予以表現精氣的現象已有明確表現，這是符合《黃帝內經》及更早時期對于命門意義和內容的認知的。稍晚，命門的概念則增多并復雜起來。，都應該是精氣的動物化表現。三星堆文化的龍虎尊和桃花莊的角形兕觥蒼龍造型的周圍紋樣中，目雷紋的眼珠子變成了離火形。而這一離火形在商周時期多數表現的是蒼龍、歸屬于蒼龍的夔龍和獲得蒼龍能量的神鳥之精，也有少數表現的是虎唾、散之精氣甚至是有龍虎賦能的神祖嚳散發的④小雙橋銅構件龍虎神祖嚳組合是代表。，這些都表明，標準化饕餮應該是精氣的表現，尤其是蒼龍、特殊神鳥之精的動物化表現。

雙頭龍（有的單首龍）確實是采用了目雷紋的形式，西周至于東周時期都有發現。但是其具有臣字形眼睛，從侯家莊1001號王陵的一些骨柶圖像看，來自目雷紋造型的夔龍可能不包括或者不強調表現目雷紋的眼珠子，其依然歸屬于蒼龍。標準化饕餮表現的，確切地講是蒼龍為主的神圣動物唾、散的精氣，基本是以眼珠子和其散發的精氣表現，或者是以動物化的形式表現，這種動物一般是標準化饕餮、玄黿，少數是蟬等，也有不少表現為離火形等，還有諸多的只是以云雷紋表現，這種云雷紋來自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之羽翼形的陰陽讀法，與來自金壇三星村的這種云雷形紋樣可能不是一回事。這樣看，標準化饕餮與商周以來的雙頭龍有聯系但是并不一致，雖然兩者造型都與目雷紋有關。這即是講，早期的夔龍和標準化饕餮，其早期來源之一都與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有關，然而一個歸屬于蒼龍，一個特別表現其中的眼珠子，歸屬于精氣的動物化，這是兩者的重要區別和聯系。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從大甸子墓地的一些彩繪看（圖150），已經出現目雷紋之間的S形變化為蒼龍的案例，但是這個蒼龍并不包括眼珠子。商代一些骨柶和磬的蒼龍紋周邊由該蒼龍唾、散精氣羽翼化造型的生物化者，并不具備目雷紋的眼珠子火則離火形元素的情況，利于證明這一認識。所論美國大都會博物館藏端方銅禁之雙頭龍圖像與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紋之組合，也利于這一認識的成立。這更利于證明雙頭龍表現的夔龍，不是表現目雷紋的離火或者是眼珠子的，即不是刻意地表現蒼龍神獸之精氣的主體的。不過夏家店下層文化彩繪和有關雙頭龍圖像倒是利于證明二里頭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這些目雷紋的眼珠子，實際是表現或相當于蒼龍唾、散精氣較為形象化的造型之一即離火形的。由于離火為精氣，中醫在《黃帝內經》以前又是以眼睛或者睛明穴為名命門的，所以目雷紋的眼珠子和離火形可以互換，與蒼龍精氣來自其腎即大火星也是相符的。著名的西周淳化銅鼎，其方形耳的圖像特殊（圖151），是典型的鹿角柄四足蒼龍和代表標準化饕餮的鼻子組合，蒼龍的嘴巴造型為典型的唾、散精氣的造型，與盠方彝和婦好墓青銅甗等蒼龍唾、散精氣的形態一致，尤其與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圖像中蒼龍向融合鸮和玄黿等特征的神祖嚳唾、散精氣的造型一致。這里也應該論明的是，標準化饕餮之所以簡化為鼻子，有裝飾圖像繁簡得當的藝術原因和空間限制的原因，同時也更利于表現蒼龍等原因，同時也有突出具有呼吸功能、涵蓋聚集精氣巡行督脈、通天、散發傳遞精氣能量功能的印堂的鼻子與蒼龍唾、散精氣的呼應。西周早期的新出的の字形或C形蒼龍，多數是作為器物的主體圖像的，其唾、散之精的動物化用的依然多是由標準化饕餮簡化的鼻子來代替的（圖152）。商周青銅器標準化饕餮不簡化的造型旁，蒼龍、神鳥等似乎是處于陪襯角色的一種設計，實際是為了特別表現該標準化饕餮，即是這些蒼龍或者神鳥唾、散的精氣動物化。這種藝術設計實際是有多種原因的，有藝術視覺藝術的原因，更為重要的原因是為了表現精氣這一主體意識所限制的，不只是藝術本身。還有一些標準化饕餮高聳額頭的上端會有小犧首，實際即是蒼龍，其簡化往往也是為了表現標準化饕餮，實際上其與標準化饕餮之間依然可以形成一種組合，像利簋（圖153），其中的犧首與標準化饕餮的組合可以表現蒼龍唾、散精氣為標準化饕餮的意思。當然，其位于鼻子高聳的額頭位置，更為重要的原因是為了表現修煉的道術原因。因為額頭上端直接為連接泥丸宮、睛明、通天等重要穴位的足太陽膀胱經經過的地方，與腎臟之精氣密切相關，小龍位于其額頭，也有表現標準化饕餮的經過這里精氣的豐富之意義，像有一條蒼龍一樣，該精氣之繁盛可以通天。另有道家的出陽神，按照道家之理，是自己和別人都可看到的，一般都是在頭上端出去，修煉的境界有所謂的五氣朝元、三花匯頂，所以中國古代人首、神獸首之蒼龍、白虎、神鳥等，實際可以理解為是從額頭賦予匯聚能量，這是一個重要的神獸和圖騰等能量之路，也是精氣神匯聚通天和出神之路，依照道家之理，出陽神本質意義上是精氣神的融合形成另一個自我，實際與賦予其精氣能量的神獸、其來自的圖騰自然是相通的了，甚至視為是另一個自我或者祖先。所論述的利簋簋座標準化饕餮還和夔龍構成經典組合，并且該龍還有鹿角柄，屬于蒼龍無疑，顯然整個組合表達了蒼龍唾、散精氣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的場景。在商代晚期，有了一種簡易化形式的眼睛紋樣，并且是以一個單元的形式出現的，其主體是目雷紋的眼珠子和其中眼珠子之間的S形連接而成的，我們暫時稱之為拐折形的簡化目雷紋。關于拐折目雷紋，西周的牛尊以眼珠子為蒼龍之眼珠子的兩條龍，兩條龍是相互倒立的（圖154），伯公父壺圖像也有類似的蒼龍（圖155）。以這樣的拐折目雷紋為蒼龍造型基礎的，還有更為特殊的，即是伯公父壺形蓋的圖案（圖156）。其拐折目雷紋的兩端為龍頭，像雙頭龍一樣，但是與一般的真正的雙頭龍不一樣，連接兩條龍的是眼珠子①本身也是龍首。，以眼珠子連接兩條龍，則有些類似伯公父壺之壺蓋的龍圖像。實際上，西周一些器物的竊曲紋，其主軸單元基本是目雷紋的簡化造型和山形。還有一些變體的拐折目雷紋，其對稱于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紋，顯然是蒼龍的意思。其表現的意義依然應該是簡化蒼龍唾、散精氣為標準化饕餮的意思。拐折目雷紋還可以以其單元的部分元素和風格參與一種較為常見的線條化風格的標準化饕餮的造型，像思源堂所藏一件商青銅鼎的標準化饕餮即是如此（圖157）。這些案例表明變體的拐折形的目雷紋，有不同于一般目雷紋的方面，屬于目雷紋晚期的一種變化形式，但是其本身或者變體作為單元參與構成標準化饕餮紋這一方面與目雷紋較為一致。這些案例還表明，在西周時期，出現以目雷紋之眼珠子為眼睛的蒼龍形象，這時距標準化饕餮紋和夔龍紋的出現較為久遠了。

圖150 大甸子墓地M810:18彩繪

圖151 淳化方耳圓鼎局部

圖152 蘭州博物館藏西周簋

圖153 利簋

圖154 賀家村牛尊

圖155 伯公父壺圖像

圖156 伯公父壺圖像

圖157 思源堂藏商青銅鼎局部

商代晚期出現雙嘴龍或者雙頭龍，顯然來自目雷紋。凡是這兩種龍的連續圖像中，都不再有眼珠子，這似乎表明這兩種龍的龍首包括呼應目雷紋中的眼珠子是有可能的。如此的話，則目雷紋的意義好像即是這種夔龍了，或曰即是屬于簡易化饕餮的蒼龍了。二里頭文化中確實出現過兩件S形連續圖像的節點是心字形的（圖158），似乎是蒼龍首，若是這樣則更利于證明目雷紋的造型早在二里頭文化時期，已有蒼龍擬合其主體了，更確切地講，利于證明夔龍即是擬合整個目雷紋了。但是從夏家店下層文化大甸子墓地的諸多彩繪裝飾（圖159）和諸多彩繪牌飾的羽翼裝飾看的話（圖160），這只是目雷紋中的羽翼紋元素變體組合的連續圖，其斷然不是二里頭文化蒼龍的心字形首。何況即使是也并不能表明目雷紋一開始即是蒼龍的簡化和圖案化，雖然這并不影響我們對于標準化饕餮紋本質意義的論斷。從美國大都會博物館藏端方銅禁之夔龍對稱于以鼻子表現的標準化饕餮，有的周身還像桃花莊角形兕觥蓋子之造型來自五步蛇的蒼龍、三星堆虎食人卣之蒼龍、白虎、神祖組合中的蒼龍、諸多西周菱形花紋①少數是火字形花紋。一首雙身蒼龍周身有變體離火形精氣（圖161），這可以表明，一般的夔龍依然屬于蒼龍系②這也符合《二三子問》中龍變萬化的特點。，商晚期出現的造型來自目雷紋的雙頭龍屬于蒼龍系。

圖158 二里頭陶片圖像

圖159 大甸子墓地M1208:2的彩繪

圖160 大甸子墓地彩繪龍漦的動物化及其羽翼裝飾

圖161 端方銅禁夔龍

另，基本所有的標準化饕餮都有高聳的額頭③更確切地講，是鼻子山根經過印堂高聳，其他同。，而蒼龍即使是正面圖像，也基本沒有高聳的額頭，只有少數商周玉饕餮和少數青銅器饕餮紋，有的即有鹿角柄又有高聳的額頭，顯然是同時具有蒼龍典型特征④具有鹿角柄是蒼龍特征之一。又具有蒼龍、特殊神鳥之精氣動物化的標準化饕餮之特征。而高聳的額頭，與丹術文獻中所講的泥丸宮、元神、精氣匯聚、鼻子通天、足太陽膀胱經、印堂連接上鵲橋⑤各種饕餮該位置有一個菱形，即是所謂的鉆石形。中國臺灣地區“故宮博物院”所藏的乾隆題詩的龍山時代一件玉圭之鸮，在鼻梁和印堂各有一個。興隆溝遺址一座房子的西南位置的鹿和豬頭骨，多數在印堂有穿。我們認為，這種印堂的鉆石形，既是生物特征，又是與印堂、明堂、泥丸宮、元神、上鵲橋等丹術文化呼應的。等精氣巡行、生氣通天的古代道家文化有關，這都表明標準化饕餮作為陰陽龍或者虎唾、散精氣的動物化，具有明顯的早期丹術文化色彩，所以這種動物可能就以這種特殊造型為主來特別表現丹術修煉過程中生物之首有關重要經絡關隘和精氣通天等特殊神通的。有的標準化饕餮額頭有單獨小的蒼龍首，或者是蒼龍整體，或者是以蒼龍或者虎為中心的組合，則這些蒼龍、虎與標準化饕餮也可以構成組合，即是我們論證利簋圖像時所言的，表示的也是蒼龍唾、散精氣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的意思，同時也可能還有助力標準化饕餮本身真氣巡行關隘、通天的意義。有的標準化饕餮旁有對稱的生長著鹿角柄的蒼龍更利于證明標準化饕餮為蒼龍唾、散精氣動物化的重要和代表性形式。標準化饕餮造型早期來源與目雷紋有關，其是特別表現的精或者精氣。由于龍精為天地之精氣的代表，賦予蒼龍能量的神鳥可以表現蒼龍，少數虎也可以表現，所以標準化饕餮多為龍身神鳥爪，甚至有虎的元素，這也利于表現標準化饕餮為陰陽和之精氣，這一陰陽即可以蒼龍、白虎元素為陰陽代表。自然也有牛、羊、鹿、魚、夔龍、小蒼龍、神鳥或者魚等多種動物、生物元素的造型出現，顯然應理解為是以多種動物之精的匯集，以表現其是宇宙之精的代表和集中之意。魚本身也有善繁衍、利豐產、利于陰陽和之概念。這樣高聳的額頭，與龍山時代臨朐朱封鸮神面之羽翼冠和已有論述的二里頭骨雕神祖面之冠（圖147）的中心似乎有所相似。其只是有功能類似的一面，但是不是一回事，這是應該特別論明的。

郭靜云先生認為神字形來自目雷紋，這似乎是有可能的⑥郭靜云：《天神與天地之道》，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5月。其他同。，但是實際則不是。我們知道，把甲骨文、金文神、雷字形中的S形解讀為閃電，把雷電周圍的圓形、田字形、點解讀為雷或者雨的，是一種傳統解讀。郭靜云先生把該字中的分歧S形或者單獨的S形解讀為雙頭龍，把圓形或者嘴巴形字符解讀為龍嘴巴。從一些神字形中有口字形看，似乎是對的。不過口字形也可能是圓形雷等的一種寫法和代替，這是甲骨文中一種常見的字符替代現象。這啟示我們對于雷電神字的解讀應該斟酌。

我們認為，甲骨文、金文的神字或雷電字，其圓形或者田字形應該解讀為雷形。自然界那些被稱為雷澤的地方，往往是S形河流的湖泊沼澤，這也基于自然現象的一個判斷，利于證明雷電、神字形中的圓形、田字形的意義。若甲骨文、金文中的這個字形中的S形呼應雙頭龍的話，則其中的圓形、口字形或者田字形，是呼應雙頭龍的眼睛還是嘴巴呢？這是一個問題。二里頭文化以來目雷紋在商代時出現過其中眼珠子變為離火形的現象，而這一離火形從商代的發現看，其是來自特殊神鳥、鳥龍唾、散之精、龍漦或曰龍唾的①丹術中所唾則為來自腎臟之精氣，雷為陰陽和成，所以屬于精。，少數從圖像看是來自虎等的。《黃帝內經》以眼睛是五臟六腑之精氣的表現，屬于命門，所以以離火之精氣為眼睛也是合適的。這樣的話，目雷紋中的S形就是甲、金文中神字形的S形或者有歧S形所表示的閃電。目雷紋假若是閃電與眼珠子的組合，由于閃電可以視為龍，所以可以視其為雙頭龍和眼珠子的組合了。這一解讀似乎能夠講明雙頭龍的來源，但是目雷紋與神字形可能無法這樣比較。這是由于目雷紋中的S形以及羽翼造型中的陰線條，其分歧的方向與甲、金文中的幾乎所有神字之中的申字形、雷電字形中的有歧S形不一致，只有簡化的沒有分歧的神字之中的申字形和簡化的單體申字形是S形，所以目雷紋不太可能是甲、金文中神、雷、電字的由來，這些字還是理解為是閃電和雷或者雨參與構字為宜。神字、雷字、電字本來來自基本一致的雷電、雷雨現象，使用過程中逐漸各自獨立表達，只是其之間依然有聯系，世界上雷和神這兩個概念有聯系是一種普遍現象。

《甲骨文合集》13002和13047、13048以及《合集》14167、14127—14131組合中，蒼龍和神同樣可以作為帝王命令的對象和行雨的主體，并且出現在一個場景，這利于表明蒼龍和雷、神的不同。雙頭龍在諸多青銅器中的圖像組合表明，其功能本質依然歸屬于蒼龍系，所以若其與神字呼應，則所論這幾例甲骨文中的蒼龍和神字就可能會沒有區別了，但是這顯然不可能。

夏家店下層文化的彩繪，除了神人元素的神面和神獸，還有諸多不易于看到其造型的圖像，實際上其基本都是來自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中的羽翼紋造型和S形②本質上是氣，可以表現為羽翼紋的陰陽線。表現的精氣。這種造型的羽翼紋，早期在高廟文化、河姆渡文化、山東龍山文化、肖家屋脊文化、石峁文化中就逐步出現了，在石峁文化、新砦期文化逐步出現了一些變化，以至于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中的羽翼紋逐步定型。其中有的具體造型，少數在石峁文化、新砦文化時即初步確定了，多數是承繼有變的。羽翼紋樣，在高廟文化和河姆渡文化與太陽或月亮有關③屬于生機之氣。已有論述的龍山時代有良渚文化紋樣風格的玉圭，其神祖首的羽冠有表示大火星的造型，芝加哥藝術博物館藏的龍山時代風格的一件玉圭神祖面，其羽翼圖像還有良渚文化風格的紋樣。這依然表明良渚文化圖像的の字形為主的圖案，實際應該是表示氣的。這種風格的圖案，是良渚文化表現太陽之氣的，整個羽翼的造型從高廟文化以來，是與太陽造型有關的，龍山時代東夷系神祖的這些羽翼造型，整體也是與太陽光氣有關的。自然從這些神祖與天中等意義的玉器組合的情況看，這些神祖之羽翼也有表現符合道術的生氣，即是蒼龍之精氣表現的生氣。龍山時代以來的玉器扉棱的意義是表現古代道家的生機之氣，是呼應太極、上帝、太一、北極星等生萬物于震卦即可為蒼龍這一思維下的生機之氣，這樣的話，則龍山時代以來的各種玉器以羽翼表現的扉棱，顯然其表現的生機之氣，是以帝出萬物于震的蒼龍精氣表現的生氣。有的可能還具有太陽的生氣，像一些圭璋斧鉞等，若存在擬合太陽光柱的話，即是這樣。整體生氣現實中可以神鳥、陰陽龍、虎、龍虎等來表現之。本質意義上，太陽生機之氣和月亮生機之氣也可以構成一組陰陽，龍虎構成一組陰陽。龍山時代的一些陰陽神祖圖像，像黃君孟夫婦墓的一對玉人、湖南澧縣孫家崗肖家屋脊文化的一件陰陽刻的獠牙神祖等，其中羽翼的生機之氣，即可以認為是以太陽、月亮、龍虎的陰陽生機之氣來表現的。由于其都具有可以與虎組合的現象，所以也被認為是獲得蒼龍白虎生氣的。，龍山文化、肖家屋脊文化、石峁文化以來，則是表現神人、神鳥、神獸的羽翼紋依然有這一概念，不過對于神祖、神鳥而論，其羽翼造型同時還賦予了生機之氣即是精氣的概念，原因是采取了太陽神鳥、天精太陽和蒼龍、獲得蒼龍能量的神鳥之生機之氣。夏家店下層文化有人面元素的神面和表示蒼龍所唾、散精氣動物化的獸面以及二里頭文化、齊家文化、三星堆文化中青銅牌飾中表現蒼龍之首的神獸面，其面的羽冠和鬢須的造型以及附近表示蒼龍唾、散精氣的云氣紋、羽翼紋，基本都是來自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之中的這種羽翼造型，其宏觀上保留了一些早期神面和人面的羽翼風格尤其是龍山文化面由羽翼參與構形的風格。尤其像T字形羽翼和有的羽翼紋結構具有典型的龍山文化、肖家屋脊文化、石峁文化、新砦期文化風格。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這一時期神獸面和有人的元素的神面的羽翼紋，具體和典型特征主要還是與這一時期的目雷紋造型基本一致，內容顯然與龍山時代以來的羽翼紋神人的氏族神祖意思有多方面的不同①夏家店下層文化大甸子墓地、二道井子遺址的彩繪人面元素的神面和獸面基本都是蒼龍精氣的動物化，有人面元素的神面可能還同時是少昊氏神祖。。從桃花莊角形兕觥蒼龍、三星堆龍虎尊之蒼龍以及侯家莊1001號王陵骨柶之蒼龍圖像、商周青銅圖像、玉器圖像看，二里頭、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這些羽翼紋主要來自蒼龍、神鳥、鳥龍、虎、夔龍唾、散精氣、特殊神獸唾、散精氣的散發表現形式，與高廟文化、河姆渡文化、龍山階段等早期羽翼紋的意義有表示氣的相同一面，但是本質對象卻有明確的不同。另龍山階段的扉棱，尤其是一些玉器的扉棱，其是生氣無疑，主體是與道家的生命論、易學的生命論之氣生論、水生論有關的。一般學者認為這兩種是不同的學說，實際從古代的五行、五音、五臟等的呼應看，羽呼應腎、呼應氣、腎呼應水、腎蓄精為本、精和氣可轉化等方面看，其實氣生論、水生論是密切聯系的。以羽翼表現，實際也是呼應腎的，呼應精氣的，這表明很早古人就有水、腎、羽呼應的概念了，即是當時的文化思想同時符合水生論和氣生論。

尤其特殊的是，夏家店下層文化的一些以介字形為首以羽翼為主體造型的彩繪牌飾和一些梯形彩繪牌飾的主體圖像②夏家店下層文化的介字形首的彩繪牌飾非常多，與哈佛大學所藏一件介字形首牌飾有些類似。（圖162），除了有的周圍是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圖案，多數主體只是一些羽翼紋，主體圖像中并沒有蒼龍，這表現的是蒼龍唾、散精氣的形式，這種圖像元素本質上來自于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在二里頭有的蒼龍附屬圖像中有發現③二里頭三期的一件器蓋式通天神器蒼龍旁的云氣紋，是以二里頭、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之羽翼的元素為主要造型的，顯然表示的是該蒼龍唾、散的精氣，可能也有所謂的衛氣等，本身不是蒼龍首的造型。這些羽翼之氣不是蒼龍造型的組成部分，與一些蒼龍首或者神祖首直接生出的羽翼造型是不同的。。這種牌飾沒有確切的蒼龍位于牌飾之中，有的只是牌飾周圍有簡化蒼龍圖像，所以這種牌飾中的圖案只能認為是蒼龍唾、散的精氣之羽翼化表現形式了。

圖162 大甸子墓地彩陶牌飾

夏家店下層文化的多重S形彩繪，從其中的陰陽圖形看，本質是羽翼紋的構圖。以陰陽圖的讀法還可以看到，其中的地紋圖像是以人字形④二里頭陶器有這樣的刻畫圖案。或變異T字形為主的羽翼圖像，是表示精氣的。其中的近似S形，實際不是S形，是目雷紋中羽翼紋這種紋樣陰陽讀法的造型。三星堆文化的一件青銅牌飾（圖163），其與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這種多重S形彩繪牌飾似乎是一致的，但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這種多重S形實際還不是真正的S形，只是近似S形，與圖163牌飾中真正的S形以及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中的S形并不一致，而是相應于人字形羽翼紋樣地紋的陽紋，其整體連同下端的鼻子形，可能構成了沒有眼睛的彩繪神獸面。三星堆文化這一銅牌飾的這個多重S形，實際是兩行目雷紋造型中的連續S形，只是沒有眼珠子的明確造型，顯然這是表示精氣的，應該即是蒼龍等唾、散精氣的一種表現，一定程度上可以表達蒼龍的生機之意義。這樣看，其與夏家店下層文化由羽翼紋構成的彩繪牌飾本質是一回事，與二里頭等文化綠松石蒼龍圖像的牌飾圖像的含義也是一回事。

圖163 倉包包牌飾

石峁文化的雙面神人有兩組，其中一組雙面石柱，在王仁湘先生的《器晤》之《石峁石雕雜談：雙神》一文中有介紹。該石柱神面的印堂之X形羽翼造型以及下巴的羽翼造型⑤其與山東龍山文化、肖家屋脊文化、石峁文化的羽翼造型是有相同文化元素的。。尤其是其中的X形，與夏家店下層文化彩陶的一些應視為龍漦動物化的神獸額頭的X形羽翼以及應視為龍漦所化變的有人面元素的神面①由于有肖家屋脊文化玉神祖鼻子的特征，也可能同時為氏族神祖。額頭的X形羽翼似有共同特征，實際則是有所區別的，不過在額頭羽翼采取X造型方面還是受到了石峁文化的一些影響的。

像大甸子墓地M371:2和7、M612:26額頭之X形，依據陰陽圖讀法，其中套色的T字形即是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之羽翼元素的一部分，白色的X形，實際造型也是來自這兩個文化中目雷紋中表示氣的羽翼紋的主體部分，而不是石峁文化神面額頭X形是直接來自單個的完整羽翼。

大甸子M371:10這一彩繪陶甕兩種彩陶神面額頭之羽翼還形成連續，本質上則是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在除去眼珠子造型的情況下形成的單元羽翼造型之變化。這些都表明夏家店下層文化彩繪神面額頭的X形與石峁有的神面額頭之X形羽翼雖然造型有關聯，但是具體構圖元素有一定不同。夏家店下層文化這些彩繪神面羽翼圖像的這種套色繪畫造型，在顏色方面符合《周禮·考工記·畫繢》用色的道家文化，在各種顏色組合的情況下，以色彩之一讀之的T字形、Y字形或者C形，在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中都有獨立表達的案例，都是羽翼元素，都是表現蒼龍精氣的。

夏家店下層文化彩繪神獸或者有人面元素的彩繪神面有羽翼形造型，其與同時代目雷紋高度關聯，所以應該首先視為屬于蒼龍精氣的一種表現成分，能夠呈現彩繪神面的，整體而言是蒼龍精氣的動物化形式之一②蒼龍之精氣還會動物化為玄黿和蟬等，大甸子墓地的彩繪神面基本是蒼龍精氣的動物化，還有一些權杖頭，像大甸子墓地M715:13，M683:7，也應該是這樣的簡化神面。；有擬人化元素的彩繪神面，同時應該具備氏族神祖的影子。夏家店下層文化有的彩繪中有明確的鸮，大甸子墓地還有鸮圖像玉鐲，大甸子墓地的神面有的鼻子有明確的來自肖家屋脊文化少昊氏神祖造型風格，這表明夏家店下層文化統治者應該與山東龍山文化、肖家屋脊文化、石峁文化一樣，有少昊氏和玄鳥氏的氏族。石峁神祖有羽翼造型，本質意義上與山東龍山、肖家屋脊文化、新砦期文化、二里頭文化早期神祖面有羽翼的情況類似，即是這些神祖這些羽翼都與其氏族圖騰神鳥有聯系，同時由于氏族始祖基本都來自于少昊氏，所以其羽翼成分還表明其具有和散發來自太陽生機之氣即能量的意思③中國古代的羽翼可以表示氣，即是能量的一種表現形式，羽舞可以致雷雨，也屬于能量。這些與古代唾、散精氣為能量的認識是一致的，像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嚳獲得的蒼龍能量，蒼龍是以唾、散的形式賦予的，虎食人卣之虎賦予蹲踞式嚳之能量也是這種形式，尤其是二里頭遺址的有一條五步蛇和玄黿組合的刻畫圖像表明，“龍漦化為玄黿”的認識很早就出現，也是符合唾、散精氣為能量的形式的。。又由于山東龍時代、肖家屋脊文化、石峁文化這些少昊氏神祖有為虎所食即是賦予能量的情況④像臺灣養德堂玉圭、弗利爾美術館藏石峁文化玉刀之圖像，即有虎食少昊氏神祖之首的神話內容。，所以這些羽翼實際還用來表現該神祖有來自白虎或及蒼龍的生機之氣。龍山時代、肖家屋脊和石峁文化以虎食神祖的形式表示賦予能量是一種常見形式，這時的虎可能本身具有陰陽皆備的特性，或者本身可以視為是省略了蒼龍的蒼龍白虎和神祖的經典組合之簡化形式。自商周至漢代，多見的是龍虎即陰陽和神人、神祖的組合，像商周至戰國的龍食人圖像中的龍也應視為自有陰陽特性，或者視為是省略了白虎的蒼龍白虎經典組合的簡化。

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這種X形，從色彩方面讀，有案例表明其中還隱含有T字形這一本質上屬于表示龍漦的目雷紋中羽翼的造型元素，也有大甸子墓地M371:10的兩種神面案例表明其應該視為是目雷紋中羽翼紋造型的一部分，由于龍漦動物化造型的需要，所以才會出現對稱構圖的這種X形。很明顯，夏家店下層文化這種神面的近似X形有來自石峁神面這種額頭X形羽翼造型的影響，但是具體內涵有不同。

總的來看，石峁神祖的羽翼，像龍山文化、肖家屋脊文化、新砦期文化神祖面、圖騰神鳥的羽翼一樣，是太陽生氣以及或龍或虎或龍虎賦予的陰陽能量的一種表現形式，夏家店下層文化、二里頭文化的目雷紋之羽翼則一般與龍漦有關，也一般即是龍腎之精氣，屬于陰陽之本，屬于生機和能量，與標準化饕餮紋的羽翼紋意義是一樣的。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陶器滿彩以及其主體圖案為蒼龍、蒼龍精氣、蒼龍精氣動物化等的現象，實際是商周青銅器、白陶等滿工和以標準化饕餮、簡易化饕餮、蒼龍、雷澤神誕神話敘事圖像等為主的重要藝術來源。

石峁文化的另一件編號為皇城臺26號的石雕雙面神祖，其面的整體基本為兩個C形，這與夏家店下層文化有的彩繪鸮面①大甸子墓地M452:1，有3個鸮面。是基本一致的，這個彩繪鸮面是否可能還是龍首？關于這一問題，我們有所論證。商文化中有這樣的蒼龍，西周時期的青銅鉞有這樣的鸮面元素明顯的蒼龍，牛河梁的一件龍鳳形玉器中的鳥首龍即是鸮面，紅山文化的所謂玉豬龍、崧澤文化的龍首紋、良渚文化早期的龍首紋多數耳目是鸮形的。浙江省博物館藏的一件良渚文化陶器，其圖像有多個鸮面龍，與那斯臺遺址的一件鸮面蒼龍基本一致。實際上，商文明有諸多C形蒼龍之首的主體元素是鸮，并且明顯是商人玄鳥氏的圖騰和蒼龍的融合，提升了商人與蒼龍的聯系，像虎食人卣之蒼龍和魚的組合一樣，在商人神祖和蒼龍、上帝之間建立了家族式聯系。這些商代的C形龍，有菱形花紋或者火字形花紋，或者兩種紋樣都有，或者有鹿角柄，所以是典型的蒼龍無疑。這利于證明紅山文化的C形龍、良渚文化的龍紋、凌家灘遺址的C形龍、肖家屋脊的C形龍、陶寺的龍盤之龍或者其中的娃娃魚等新石器時代的諸多龍紋，基本都是蒼龍或屬于蒼龍系。石峁文化石雕蛇、二里頭擬合雷澤陶盂之龍蛇也應該歸于蒼龍系。自然二里頭綠松石龍、綠松石銅牌龍遺跡商周諸多龍圖像和簡易化饕餮、夔龍等，都應是蒼龍或屬于蒼龍系。

石峁文化石雕神祖圖像的羽翼造型，對于二里頭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具體造型有一定影響，對于夏家店下層文化彩繪神面耳朵造型也有影響，連同牙璋等元素的往來以及石峁文化中有夏家店下層文化的陶器，可以表明石峁文化除了和陶寺文化有關，還和新砦期文化、新砦文化二里頭類型、夏家店下層文化有關。自然從牙璋、石雕神祖多有少昊氏、玄鳥氏神祖、少昊氏鷙鳥和玄鳥氏鸮圖騰等看，還和肖家屋脊文化、山東龍山文化有一定往來，并伴隨著牙璋向東、南傳。這樣夏家店下層文化和石峁文化中都有這種近似26號石雕玄鳥鸮神祖神面的對稱C形風格，即是文化影響所致。其是否會是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經常出現的T字形的陰陽線形成的C形呢？實際應該這樣理解，其實際屬于目雷紋中T字形映襯的C字形及其歧。二里頭和夏家店下層文化時期的目雷紋的這種C字形一般只有一條歧線，單純表現這種線條的云雷紋卻有兩端都有歧的，所以夏家店下層文化大甸子墓地M452:1這一彩繪牌飾整體造型應該視為是兩段有兩個歧線的C形組合。由于其本質上屬于蒼龍所唾精氣散發造型的組成，所以還是在刻意地表現該牌飾與蒼龍精氣有關，圍繞這一有三個鸮面圖像牌飾的即是有簡化火字形花紋的蒼龍，也是與其整體造型以有歧線條的C字形構圖是相符的。這也利于表明其中的三個鸮面有可能是鸮面蒼龍，也利于證明1984年發現的二里頭遺址那件綠松石牌飾之鸮面圖像為表現的可能是蒼龍龍身，也利于證明1987年發現的那件有明確龍身的蒼龍首是以鸮為主的。大甸子墓地M452:1這一牌飾周邊是有歧的C形，本質意義上來自蒼龍精氣的表現形式，自然其即與T字形羽翼有關，其對稱為鸮的面盤形，顯然表明這樣造型不只是為了表現鸮的面盤造型而出現，還用于表現蒼龍精氣，與圍繞的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和其中可能的鸮面蒼龍都可以構成蒼龍唾、散精氣的邏輯敘事。這樣的話，石峁26號石雕的玄鳥氏神祖面盤的C字形有歧，其中C字形表現鸮的面盤，其有歧則應是用于表現鸮耳朵的，與大甸子墓地這一鸮面牌飾四周兩組有兩歧C字形的組合既有聯系又有區別，也表明大甸子墓地的這一彩繪牌飾來自于目雷紋元素的兩組有兩歧C字形對稱排列，是有石峁文化風格的，其這種思維既有擬合二里頭文化梯形牌飾的意思，可能還有擬合鸮面盤的意義，與其中三個小鸮面牌飾也呼應。大甸子墓地M453:10的彩繪牌飾，也是由小鸮面牌飾組成，整體風格應該與M452:1是一致的，不過由于繪制的原因，有不少變化。

二里頭文化有的綠松石牌飾、夏家店下層文化彩繪中，依照陰陽讀法不同，存在對稱T字形或曰C形，這在二里頭文化中有這種對稱的刻畫圖案。這一T形或C形字形已有論述，即是目雷紋中的T字形或C形，是目雷紋中的羽翼元素組成的，像本文圖6保羅·辛格先生所藏的一件綠松石牌飾，去除蒼龍面則其背景即是這種對稱的T字形或者C形。從其來源可知，其實際即是蒼龍精氣的表現形式目雷紋中的羽翼元素，可以用于獨立表現蒼龍精氣的散發。以往解讀綠松石牌飾，對于牌飾兩端的線條多很難確切論述，實際是由于缺乏整體觀使然。保羅.辛格所藏這件綠松石牌飾蒼龍的Y形冠，與T字形的變體較為相似，在二里頭文化綠松石牌飾蒼龍首上端多為來自目雷紋的羽翼元素組合的現象下，似乎理解為T字形較好。不過總的來講，該造型與該蒼龍首為一體的冠發，本質意義上還應是肖家屋脊文化中的一種通天冠造型的發型，筆者原來曾認為其是T字形變體，可能尚需調整。這類羽冠在龍山時代的肖家屋脊文化或者石家河文化晚期已有一些發現，像皇家安大略博物館藏有一件肖家屋脊文化玉牌的陰陽兩面神祖，其發型即是典型的通天冠形，這種Y形通天冠形的發型實際是標準化通天冠的卷棚形的一種變體，在二里頭遺址博物館陳列的至今最具代表性的一座二里頭文化墓葬中隨葬有一件，商代晚期大洋洲墓地也有一件獠牙玉神祖也有之，往往屬于少昊氏的神祖發型，若是這樣，則該蒼龍中有少昊氏的成分。

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有不少目雷紋，作為夏家店下層文化的彩繪神面和標準化饕餮的構圖元素，顯然目雷紋的眼珠子即是這些神面的眼珠子，還有的目雷紋變形成了菱形眼睛，菱形眼睛的造型在石峁文化中發現不少，在夏家店下層文化神獸面中有發現，像大甸子墓地的M1203:2，也有一些是作為裝飾成行出現，像大甸子墓地M838:2、大甸子墓地M1121:2，其之所以成行，實際是來自目雷紋的變體簡省了其中的S形等，大甸子墓地M806:1可以明顯看到這一過渡。

二里頭文化晚期有玉制的，米秀博物館所藏二里頭文化綠松石有角蒼龍牌飾同樣有這種零星的眼睛。同時三星堆文化有不少較為寫實的五步蛇形蒼龍是菱形眼睛，倉包包的一件4個眼睛青銅牌飾的蒼龍之四目也是菱形的。三星堆文化的菱形眼睛較多，可能來自二里頭文化，但是單獨就菱形論之，早期應該有石峁文化因素，像石峁石雕中以單個或者兩個菱形眼睛代替神祖面的現象。應該論明的是，菱形眼睛在石峁文化中有的直接作為神祖面之眼睛，有的則是直接以之代表神祖面的，時代早于二里頭文化、三星堆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峁文化、新砦期文化、二里頭文化、荊南寺二里頭文化、香爐石商文化、三星堆文化都發現以臣字形眼睛位于陶器，像陶豆、高領罐、器蓋等以代表神靈的現象，與菱形眼睛代表神祖構成一種簡約風格、般若眼睛風格。

石峁文化神祖有的是T字形或者Y字形耳朵，新砦遺址新砦期晚段器蓋之蒼龍首也有這種T字形耳。夏家店下層文化的彩繪神面①神獸面或者有人元素的神面。有的也有。像夏家店下層文化大甸子墓地的M371:2的彩陶神面耳即是T字形或者近似Y字形，夏家店下層文化還有不少神面都是T字形或者Y字形耳。自然還有的T字形屬于神面羽翼組成。這些神獸面、神祖面之耳朵以羽翼表現，實際與耳朵呼應腎有關，已有論證。

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經過變化組合以及編排，動物化為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神獸面和二里崗文化以來的標準化饕餮，這些目雷紋之羽翼元素，為二里頭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以及三星堆文化的牌飾所應用，有的屬于同時代綠松石牌飾鸮面蒼龍首之羽冠以及有的蒼龍首兩腮之羽的造型，多數位于綠松石牌飾蒼龍首及其周圍表示蒼龍唾、散精氣所成的云氣紋，或者以蒼龍精氣的概念位于牌飾形之中，也有不少應用為器物彩繪等。至于這一時代目雷紋的早期造型來源，從較近的時代看，造型的羽翼元素有山東龍山、肖家屋脊和石峁文化表示生機之氣的羽翼紋單元①出現在玉器、神祖、白虎、神鳥等。整個含義即是表現這些白虎、人面神祖和蒼龍之精氣的，表示神祖、蒼龍都具有生機之氣，同時有一定的造型作用。，有龍山時代諸多玉器之表示生機之氣的旋符圖像，更早的即是仰韶文化等之中的旋符彩繪或者圖案了，最早的旋符圖案可以早到高廟文化。只是早期的這些圖像與二里頭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目雷紋的意思并不完全相同，目雷紋更多的采用了其形式，采用了有些這些形式意義方面的氣之方面，采用了其中氣的運行、氣的有關匯聚表現形式及其一定的意象方面。其本質上是用來表現蒼龍唾、散精氣的，在以眼明或曰眼睛為命門、為全身精氣神表現的早期中醫經略學認知下，所以采用了目雷紋這種形式。并且其逐步意義散發，不只是以龍精為表現，更由于龍精作為生機獨一無二的代表性，所以也可以代表和整個詞旨和概念方面的生機和精氣理念，表現具體的生物精氣散發的形態。于是我們可以看到，商周以來，諸多動物、神人都有這種或者類似的羽翼，以表現其精氣、生機。

總之，目雷紋的演變，一方面，成為表示精氣的動物化即標準化饕餮的早期來源；另一方面，在商晚期，其羽翼為主的部分參與了一種特殊雙頭龍造型的構建，并且從侯家莊蒼龍之精散發之氣的羽翼形可以動物化為夔龍看，一般不包括眼珠子。早期饕餮紋眼睛普遍只有眼珠子，沒有臣字形的眼睛，而眼珠子一般認為是腎精為主并關聯肝精的表現，所以說，標準化饕餮早期形式特征重點是特別表現目雷紋的眼珠的，其羽翼也有表現，但是主體是強調眼珠子的，羽翼主要是用來構造其神獸面的。雙頭龍擬合了目雷紋除了眼珠子的一些造型，整體屬于蒼龍系。二里頭時期的目雷紋本身，應該是表現精氣的，在有些方面似乎表現出與蒼龍的聯系，但是只是在蒼龍的眼睛方面，并且是整體目雷紋作為蒼龍的眼睛②二里頭文化中有若圖158的圖像，在兩個S形連續造型的節點為心字形，從夏家店從下層文化的彩繪圖像若圖159等看，這一心字形不是與綠松石牌飾心字形蒼龍首一樣的造型，其實際是目雷紋中的C字形變體，所以無法以之論證目雷紋整體表現為蒼龍。。晚期出現的雙頭龍造型，確實與目雷紋有聯系，更早的文化圖像或是屬于早期二里頭或者相關文化屬性的一些圖像，像倉包包的一件綠松石牌飾的蒼龍采用目雷紋的簡化形式為眼睛，表明二里頭文化風格的綠松石牌飾在商代確實表現了蒼龍之眼睛與目雷紋有關，夏家店下層文化也有表現眼睛的圖像，是目雷紋變體組合的造型，這是表現目雷紋與二里頭文化以來一些造型的蒼龍有關的早期案例。但是非常特殊的是，標準化饕餮紋一般是表現精氣尤其是蒼龍精氣的動物化的，而雙頭龍則依然屬于蒼龍系，性質類似夔龍，但是不應該認為兩條夔龍構成了標準化饕餮，無論是造型還是內涵方面。自然標準化饕餮之身一般多是龍身，但是其整個并不是蒼龍，其有龍、牛、神鳥等身都屬于精氣動物化的表現。

24.本文論證了一些關于斧鉞圭璋、玉璧、璇璣、玉鐲式玉器的有關問題，其與早期天文、宗法、道家、王道文化密切相關。關于這一問題，可以西周早期兩件鉞及其圖像來更為明確的來總結和論證。西周時期的風字形斧鉞，一般認為其造型有西方文化的影子，然而其本質意義依然是中國本土的，尤其是其與龍蛇元素的組合，表現了春風來、生機至的意義，這一問題我們已有論證。我們看，有一件風字形鉞，其有蒼龍食神祖圖騰圖像（圖164），還有一件蘊含有龍魚陰陽、魚鳥陰陽組合意義的圖像（圖165）。這兩件鉞的圖像顯然表現了陰陽和的思維和修煉的概念。其中鉞有歲之義，呼應丹術大周天，以及煉虛合道的意義，表現神祖得道成神靈。同時與神祖、祖先崇拜以及王道聯系，表現宗法制度，顯示自己的征伐行為是在替天行道，并且是傳承自神祖的。這是中國古代歷代政治文化運行依據的基礎之一，是王法和道術共存的一個具體體現。《史紀·三代世表》記載《傳》云：“五政明則修禮義，因天時舉兵征伐而利者王，有福千世”，即是這一認識的表述。其他斧鉞，實際不少都有類似的意義。斧鉞是王，其中有天，并有道，所以斧鉞是符合王道的。各種圭璋、玉璧、玉鐲式玉器以及所謂的玉璇璣，其穿若斧鉞之穿，表現的有無、天中概念，即是天道文化。相關的各種禮儀制度，所以都有王道存之。各種玉器的與蒼龍的組合、各種玉器的龍鳳、龍虎圖像、陰陽之氣的表現，同樣與中國古代的天地信仰、道家的生萬物之精神，都是有關的。牙璋一般從甲骨文和文獻看，“歲”為一年之稱謂，始于商。關于以“歲”稱年的原因，漢代以來至于近現代學者，一般把其與木星和行次聯系。也有少數學者基于以“歲”為收莊稼之義的基礎上認為，“歲”是把莊稼收割一次稱為一歲的①杜小鈺：《上古稱年用詞考辨》，《中華文化論壇》，2011年第5期。。我們認為，其實以鉞為歲為年，實際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應該是斧鉞擬合玉璧即是天的原因，并且是主要原因。斧鉞擬玉璧，并關聯歷法，至少從夏已有確切證據，上海博物館所藏二里頭文化十字形綠松石青銅鉞是重要證據。參照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以斧鉞代表一年終始的冬至的現象，應該更早。其實6500年左右以來，以斧鉞代表權力和天命、天道，應該是一種常見的文化認知了。自然這是王權、軍權、神權的統一，即是相當于文獻所言的天命、天道信仰和軍事實力的組合，同時即是王道的逐步出現，至于5500年左右，則王道逐步走向在中國范圍內主體文明區域的統一了。

圖164 埃斯肯納齊藏青銅鉞

圖165 印第安納波利斯藝術博物館藏青銅鉞

《爾雅》曰“夏曰歲，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從考古學看，夏稱為年為歲，應該是一個常見的現象。以斧鉞擬歲，斧鉞有玉璧之元素，這表明古人把氏族神祖獲得蒼龍賦能、陰陽摶精氣、以之為年之名、表現道生萬物、道之有無、鑄造刻畫蒼龍、標準化饕餮、神祖神誕神話等圖像，執之②肖家屋脊文化一件陶器有一幅圖像，即是有羽冠首領執鉞的場景。。即代表封建、宗法、軍權和治理的正規性等，是有原因和邏輯的。我們論述的中山王厝鉞銘“天子建邦，中山侯。作茲軍鉞，以敬氒眾”，非常利于理解這一問題。其意為中山侯受命于周天子，由于斧鉞擬玉璧代歲，授予諸侯，則其代表天子之命治理，無人危廢天意。并且有斧鉞，則若有歷法、天道、天命，豐收和刑殺都是代天而行，恩威自有。

25.足太陽經上受手太陽經之交，下傳足少陰經，與腎經連，屬膀胱而絡腎。與足陽明經在鼻根、目內眥處交會，在頭部入絡腦在耳上方和髀樞部與足少陽經交會。其經筋在面部結于鼻，在口結于舌本，連之心乃君主之官；腦為元神之府，主精神、意識、思維；絡之腎屬先天之本，主藏精、生骨髓；連胃其經多氣多血為后天生化之源。足太陽膀胱經為十二經脈之核心，膀胱俞有調節周身的全息功能。

標準化饕餮強調高聳的額頭，其實還可以從《靈樞·經脈》之足太陽膀胱經了解。該經絡自內眼角（睛明）起始，上向額部（神庭），在頭頂與督脈相會（百會），其分支，從頭頂到耳上角，直行的主干，從頭頂入顱，聯系腦中心的泥丸宮，回出來從后項部左右分開向下。足太陽經在《十一脈灸經》中稱為“巨陽脈”，在《素問·熱論》中記載：“巨陽者，諸陽之屬也。”即六經之中陽居首。足太陽經之脈氣與督脈相聯，主一身之大表統一身之營衛，司一身之氣化，頭、胸、腹、脛四大氣街均為足太陽經所制。足太陽經上受手太陽經之交，下傳足少陰經，與腎經連，屬膀胱而絡腎。與足陽明經在鼻根、目內眥處交會，在頭部入絡腦在耳上方和髀樞部與足少陽經交會。其經筋在面部結于鼻，在口結于舌本。其連之心乃君主之官。腦為元神之府，主精神、意識、思維；絡之腎屬先天之本，主藏精、生骨髓；連胃其經多氣多血為后天生化之源。足太陽膀胱經為十二經脈之核心，膀胱俞有調節周身的全息功能。

《素問·生氣通天論》講：“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陰陽。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臟、十二節，皆通乎天氣。”若“精氣乃絕”則是“陰陽離決”，即失去通天之氣。這也可見通天之氣與腎臟之精氣的聯系，與命門穴的聯系。《黃帝內經》之前的名命門，簡單講即是眼睛，或睛明，即是組太陽膀胱經的起始，而眼睛或者睛明正是一身之氣的表現，尤其是精氣之散發。古代佛教講天眼通，天目通，其實與足太陽膀胱經起始于眼睛或者睛明而表明其可以溝通天地鬼神的意義類似。三星堆文化的所謂眼睛呈現柱子形的神人面，可能即是天眼通的意思，石峁文化、二里頭文化等以眼睛表現神面，即是由于其可以通天，并且可以代表神人。

從饕餮面而言，顯然額頭是該經絡重要經過地段，所以一般饕餮，其額頭也有菱形。標準化饕餮則不只是有菱形還有高聳額頭。《黃帝明堂經》記載“足太陽膀胱經”的穴位云：“通天一名天臼，在承光后一寸五分，足太陽脈氣所發。”由此可見足太陽經的重要性，其脈之氣即可通天。人以首近天，首有通天之穴位，古代通天冠即是來自肖家屋脊文化玉神人之卷發的，天津藝術博物館藏有一件玉虎也有這樣的發型，這是以虎形象同時融合表現、代表神祖的造型。三星堆文化一件可能是騎著虎的青銅人，似乎也是這樣的發型，只是由于表現其乘登神獸虎在騰行的過程中，所以這種發型飄起來了。不過綜合地看，這一發型非常類似中原地區龍山階段即有的披肩發發型的飄揚形式，西周時期的玉柄形器之蹲踞式神祖往往有這種發型，有的也是表現飄揚形的。該神職人員飄起的發型與一般的卷棚通天冠發型略有區別，多了一個曲度，商周時期不少神鳥的羽冠也有這種曲度，尤其是商代的玄鳥鸮圖騰即有這種發型。商周時期也有與龍山時代肖家屋脊文化玉神祖只有一個曲度卷棚式通天冠發型基本一致的發型，主要表現在商周一些神鳥圖騰、神祖或者巫師的發型方面，像商代有玉神鳥或者玄鳥鸮、玉神祖有這種發型，尤其是一些神鳥有這一發型，并且表現為人發，則是把圖騰神鳥和神祖予以融合的發型，即是類似虎食人卣中與鸮融合的蹲踞式神祖嚳的發型。這種發型有的明顯起高聳，可能是以符五音之羽的，以表現其腎臟精氣佳。足太陽膀胱經之氣生發即是一身之生氣生發，是由于其是制一身四氣街之氣的，所以其之氣即是所謂的“生氣通天”之氣，通天穴即是足太陽膀胱經在首所發的脈氣，其名為通天實際即是以表生機之氣通天之意義。

作為面而言，則高聳額頭即是體現足太陽經在面所聚集生氣，有的標準化饕餮不只是額頭高聳，有的還刻意以羽翼形造型在額頭上端形成造型，足太陽經生發之氣應該是其這種造型表現的意義之一。這種額頭高聳或者同時有羽翼造型，利于表現標準化饕餮為精氣動物化象征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