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制品加工企業產業鏈前向整合路徑比較分析
——以內蒙古3家企業為例

□韓麗敏 李 軍

[內容提要]加快奶業產業鏈整合是推進我國奶業現代化發展的重要基礎。利用案例分析法，對內蒙古3家奶制品加工企業產業鏈整合情況及整合路徑進行了比較研究。研究結果表明，奶制品加工企業對原料奶的依賴性很高，前向整合產業鏈是為了保障原料奶的品質以及穩定供應；其能夠進行產業鏈前向整合得益于企業較強的資金實力、管理能力、先進技術以及與市場銜接緊密等優勢。相對于“企業+自建牧場”和“企業+合作社+養殖戶”兩條產業鏈整合路徑，“企業+養殖小區+托管農戶”整合路徑的成本和風險更低，更能發揮資源比較優勢。最后，提出扶持建立養殖小區、創新牲畜托管模式的對策建議。

一、引言

奶業是我國農業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奶業發展對優化我國農業產業結構，增加農民就業機會、促進農民增收、改善滿足居民膳食結構、提高人民健康素質，帶動相關產業發展以及促進城鄉與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等具有重要意義。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是我國奶業發展的重要轉折點，暴露了我國奶制品加工企業對原料奶控制薄弱的短板，消費者對國產奶制品的消費信心下降，國外奶制品趁機大量進口，2008—2017年我國奶制品貿易逆差量和逆差額迅速增長了9.58倍和14.62倍①，我國奶業發展在國際市場中缺乏比較優勢。這主要是由于我國奶業生產規模化程度比較低，而小規模散養戶的養殖成本高、效益差、價格風險高，加大了奶制品加工企業前向整合產業鏈的難度，進而導致原料奶供應不穩定及質量安全無保障等問題[1]。盡管2008年以來我國不斷推動奶業規模化發展，但即便是在我國奶業中占主導地位的牛奶產業，2008—2017年其年存欄100頭以上奶牛養殖戶數量占奶牛養殖戶總量的比例也僅由0.33%增長至1.04%②，目前及未來較長時間內粗放的小規模養殖戶仍會在我國原料奶生產中占據重要地位。

2017年中央1號文件首次提出“全面振興奶業”，2018年和2019年中央1號文件相繼強調“做大做強民族奶業”和“實施奶業振興行動”。目前，現代產業競爭已變為全產業鏈間的競爭，全產業鏈模式已成為全球奶業發展的重要趨勢[2]，位于產業鏈上游的養殖環節則成為推動我國奶業現代化發展、提升奶業競爭力的關鍵。而振興我國奶業必須加強奶源建設，推進產業鏈整合，完善產業鏈利益聯結機制，尤其要增強奶制品加工企業對原料奶的控制能力，保障和不斷提升其奶制品質量安全水平和品質，進而提高整個產業鏈的風險抵御能力和市場競爭力[3-6]。關于推進奶業產業鏈整合，學者們對奶業產業鏈整合做了許多研究。例如，李永強等從橫縱兩個維度提出，既要鼓勵養殖戶轉變養殖方式，建立“奶聯社”、奶業基地等，推動養殖環節橫向整合；也要鼓勵企業進行縱向整合、加強對產業鏈上下游控制，進而提高企業經營效率和抗風險能力[7]。侯濤也強調應在提高奶農組織化程度、建立合作經濟組織的同時，探索多種一體化形式，緩解成本因素對奶企向前整合產業鏈的約束[8]。李麗等總結指出新西蘭、荷蘭及美國等乳業大國通過“乳制品企業+合作社+奶農”模式加強了奶業產業鏈的緊密聯結，保障了奶制品質量安全，實現了奶農和企業“利益雙贏”，因此應發展奶業合作社充當企業與奶農橋梁[9]。現有研究已認識到推進我國奶業產業鏈整合的必要性，但對奶業產業鏈整合路徑的研究仍相對不足。

內蒙古是我國重要的“奶罐”，在我國奶業發展中具有重要地位。但2008—2017年其奶類產量占我國奶類總產量的比重從24.36%下降至17.77%③，年存欄100頭以上奶牛養殖戶數量占其奶牛養殖戶總量的比例僅由4.41%增長至15.04%④，內蒙古奶業規?；B殖水平仍較低，阻礙了其奶業產業鏈整合及奶業生產能力提高。因此，本文將借鑒已有研究成果，在實地調研基礎上，立足奶制品加工企業視角，借助內蒙古的3個典型案例，從奶制品加工企業產業鏈前向整合動因、比較優勢、整合路徑比較等方面，對內蒙古“企業+合作社+農戶”“企業+養殖小區+農戶”“企業+農戶”三種典型的產業鏈整合模式進行比較分析，旨在為豐富我國畜牧產業鏈整合路徑選擇方案，促進有關部門針對性制定振興奶業政策等提供參考。

二、奶制品加工企業產業鏈前向整合的現實觀察

產業鏈前向整合包括縱向約束和垂直整合兩種策略，縱向約束指通過契約或其他形式對同一產業鏈不同環節的交易關系實施限制；垂直整合則指通過兼并生產、分銷等產業鏈不同環節，用企業內部交易代替外部市場交易[10]。本文中奶制品加工企業前向整合產業鏈主要指企業通過與上游產業鏈主體合作或自建奶源基地的方式，加強對原料奶的控制力度。通過對內蒙古3個奶制品加工企業的案例分析，直觀呈現了3種不同的奶制品加工企業產業鏈前向整合路徑。

(一)“企業+合作社+農戶”整合路徑

錫林郭勒盟阿巴嘎旗ZF經貿有限公司(以公司中文名稱拼音首字母代替，下同)成立于1998年8月，生產季有員工30余人，總占地面積1136平方米。ZF公司業務類型眾多，其中便包括奶制品加工銷售，由于其所在旗同類奶制品加工企業及小作坊較多，奶源比較緊缺。2010年ZF公司負責人牽頭成立了合作社，并帶動了阿巴嘎旗北部邊境的57戶散戶加入合作社。目前合作社已成為公司原料奶的主要來源。公司每年6月與社員簽訂合同，詳細規定原料奶收購價格、送奶頻率、安全檢測標準、貨款結算頻率、分紅標準等內容。盡管加入合作社的養殖戶依然分散生產，無法建立穩定集中的擠奶場所，只能由牧民自己擠奶、兩天送一次奶；但公司會為其提供擠奶技術、采奶設備等以保障原料奶的質量。同時，為穩定社員入社信心，合作社每年會將貨款結算后的部分盈余進行分紅。公司還針對性地向貧困戶社員提供飼草料和牲畜等，牧戶對合作社社員資格的認可度和加入積極性高。

ZF公司成立合作社負責專門溝通、監督及服務養殖戶。養殖戶加入合作社后，合作社與社員之間形成了一種相對穩定的契約關系，公司通過合作社聯系養殖戶的渠道更穩定，雙方信息對稱性提高。盡管公司并未實際參與到養殖環節，但對養殖環節的控制力度加強，養殖戶在原料奶供應數量和質量方面的違約風險降低。公司原料奶收購價格穩定、貨款支付及時，養殖戶的產品不愁賣、貨款有保障，養殖戶加入合作社的滿意度和積極性均較高。

(二)“企業+養殖小區+托管農戶”整合路徑

錫林郭勒盟MRL乳業有限責任公司成立于1995年，總占地面積1000平方米，現有圈舍20棟，每棟大約能夠容納10頭奶牛。目前公司有1個加工車間、2個冷庫車間。產品銷售渠道廣泛，包括茶館、特產店、航空公司等。公司起初主要由本地養殖戶為其提供原料奶，“三聚氰胺”事件后企業產品銷量大幅下降，不得不逐漸削減產能，導致本地很多奶牛養殖戶原料奶滯銷、損失嚴重，本地奶牛養殖業逐漸衰落。隨著國產奶消費需求逐漸恢復，MRL企業的生產規模再次擴大、產品市場不斷拓展，本地奶牛養殖戶無法滿足MRL企業的產能需求。在相鄰的林西縣政府優惠政策吸引下(林西縣政府將收購的閑置養殖場地免費給企業使用)，2010年MRL企業與林西縣農戶建立了合作關系，建立專業化養殖小區作為主要奶源基地。

林西縣農戶可以將其奶牛全程托養在養殖小區，只需負責養殖成本和500元/只的托管服務費，便可每月9號從MRL公司領取1 000—3 000元不等的奶款。養殖小區目前有3000頭奶牛，均由第三方專業團隊集約化運營管理，即農戶將投入品購買、飼草料投入、疫苗注射、品種改良、圈舍消毒、擠奶、病死?；蛱蕴Ｌ幚?、養殖廢棄物處理以及淘汰奶牛銷售等工作全部外包給第三方管理團隊；原料奶則由MRL公司統一專業化運輸和加工。另外，為保障養殖小區生產穩定，MRL公司在距離林西縣較近的東烏珠穆沁旗租了4萬畝打草場，公司按照900元/噸的價格將草賣給牧戶(2018年市場價約為1 230元/噸)，基本能夠穩定滿足養殖小區的飼草料需求。穩定的飼料供應、專業化和集約化的生產管理、專業化運輸保障了MRL公司所需原料奶的產量及品質，保障了托管農戶的收益。

該模式有效整合了社會資源，分散了產業發展的風險。一是，MRL公司節省了建牛舍、買奶牛、管養殖等直接投入以及直接對接農戶的交易成本，降低了生產經營風險，可以集中資源提升核心業務(奶制品加工)能力和產品競爭力。二是，地方政府成功引入龍頭企業帶動農戶就業和增收，完善了本地產業結構、增加產業發展活力。三是，養殖小區由專業化水平相對較高的第三方團隊集約化管理，養殖小區的規模效益、標準化水平、生產技術效率以及養殖廢棄物無害化處理水平等相對分散農戶較高，不但能為MRL公司穩定提供高品質原料奶，還能降低分散農戶獨立養殖的市場風險、節省了農戶的勞動力，使農戶可以更專業化地從事農業或其他非農產業，部分農戶還將秸稈等農副產品送到養殖小區用作草料，“種養結合”進一步降低了養殖成本。另外，養殖小區養殖廢棄物無害化處理或資源化利用技術采納的畜均成本低，技術采納積極性和實施概率較高，有利于降低養殖業對生態環境的壓力。在這一個模式中，地方政府、企業、第三方管理團隊及農戶等分工明確、利益分配機制完善、合作緊密，整個產業鏈的生產效率及發展穩定性均得到提高，實現了各參與主體的“多方共贏”。

(三)“企業+自建牧場”整合路徑

錫林郭勒盟YSG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3年，公司總占地面積5433平方米。目前公司有2個加工車間，1個大型冷庫。公司主要業務也是奶制品加工，產品主要通過電商渠道銷售。目前，公司原料奶仍主要來自散養戶，產量較小且供應不穩定，已不能穩定滿足公司不斷提升的產能需求。因此，公司正在籌資建設一個8 000余畝的牧場，牧場建成后將由公司聘請的專業團隊負責養殖管理。公司總經理表示，雖然自建牧場的方法投入高、見效慢、風險大，卻是企業增強奶源控制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也是提升奶業產業現代化水平速度最快的方法。企業是以盈利為目標的組織，若與小牧戶合作的交易成本和風險太高，以至于無法保障穩定的合作利潤，與小牧戶合作就會變得“不值得”，企業便不愿意“帶動”小牧戶，還會因其市場勢力增強對小養殖戶產生“排擠”的負面影響。

為更清晰認知3種奶業產業鏈整合路徑，表1分別從整合方式、整合特征和整合效果3個方面對上述3個案例進行了整理和比較。

表1 奶制品加工企業產業鏈前向整合案例比較

上述3個案例采用3種不同整合方式，奶制品加工企業在不同程度上加強了對上游產業鏈原料奶供應及品質的控制力度。那么，奶制品加工企業前向整合產業鏈的動因是什么？奶制品加工企業進行產業鏈整合的比較優勢以及不同路徑的比較優勢有哪些？下文將結合上述3個案例，通過理論分析回答上述一系列問題。

三、奶制品加工企業產業鏈縱向整合的理論解釋

奶業產業鏈涉及投入品供應、養殖管理、原料奶運輸、奶制品加工、奶制品運輸銷售以及消費等眾多環節(詳見圖1)。奶制品加工企業是聯結原料奶生產和奶制品銷售的重要紐帶。

圖1 奶業產業鏈結構示意圖

在產業發展過程中，隨著產業鏈各環節專業化分工日益細化，產業生產效率不斷提高，產業鏈各類生產要素也被逐漸分割，各主體之間主要通過市場交易進行要素融合，并形成了交易費用。關于產業鏈縱向整合的理論研究比較豐富，其中交易成本理論學派的Coase認為，市場交易或企業內部經濟活動均需要成本，企業的邊界取決于兩個成本的比較[11]。Williamson進一步從資產專用性、機會主義行為和環境不確定性角度指出，縱向整合的根本目的是降低交易成本和不確定性風險，提高企業經營績效[12-13]。產權學派的Crossman和Hart提出，縱向整合可以增強對所有權的控制，有效降低資產專用性造成的機會主義風險[14]。上述理論為本文解釋奶制品加工企業縱向整合動因提供了很好的理論基礎。下文將主要從奶制品加工企業向前整合產業鏈的動因以及不同整合路徑比較優勢等方面進行簡單分析。

(一)奶制品加工企業前向整合產業鏈的動因

1.降低交易成本，提高產業鏈運作效率。奶業是一二三產融合最緊密的產業之一，受原料奶保鮮保質成本高等影響，奶制品加工企業無法提前儲備大量原料奶，需要與上游養殖環節頻繁交易。Coase在《企業的性質》一文中指出，如果可以簽訂一個較長期契約代替若干個短期契約，就可以將每簽訂一個契約的部分費用節省下來[11]。通過縱向整合，上述3家企業均用相對長期的契約替代了短期契約，既加強了對養殖環節的控制力度，又節省了交易成本、提高交易效率。例如，MRL公司和ZF公司分別通過養殖小區和合作社與農戶建立了一個較長的契約，代替了若干個短期契約；YSG公司等大型奶企通過自建牧場形成了一體化經營模式，用企業內部交易代替了市場交易，其剩余控制權更強，能更有效地降低市場交易費用、提高交易效率。而企業交易成本降低有利于降低最終產品價格，既增加消費者福利，又增強企業產品的市場競爭優勢。

2.減少道德風險，保障原料奶質量安全與品質。無論是2008年的“三聚氰胺”事件還是其他食品安全事件，大多因為原材料控制不嚴造成的，從而給食品加工企業帶來嚴重風險。例如，如圖1所示，奶制品加工企業上游產業鏈的投入品供應、養殖管理和原料奶運輸3個環節均會影響原料奶質量安全和品質。一旦產品質量出現問題，企業不僅要承擔經濟損失，其市場聲譽也會受損，甚至走向失敗。因此，MRL公司選擇養殖小區統一擠奶后由公司將原料奶運往加工廠。雖然目前YSG公司和ZF公司的原料奶是由養殖戶送往公司加工廠，但公司與養殖戶之間有合同約束，養殖戶送的奶監測不合格就會被退回去，適當的獎勵或懲罰措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原料奶出現質量或品質問題的風險。

3.降低不確定性，保障原料奶供應穩定。目前我國奶農的規?；潭容^低，養殖戶應對市場價格波動能力以及抵御災害、疫病等風險能力較低，違約風險也較高。一旦養殖環節原料奶產量發生波動，或養殖戶違約將奶賣給出價更高者，原料奶供給不穩定將直接影響企業生產穩定性。因此，MRL公司為養殖小區農戶提供生產資料供給以及市場信息咨詢等服務，ZF公司通過合作社為社員提供擠奶技術、增產技術以及牧業生產管理知識等服務，YSG公司為與其合作的養殖戶提供擠奶設備、養殖技術等服務，以提高生產效率，保障原料奶供應穩定。

(二)奶制品加工企業前向整合產業鏈的比較優勢

奶業產業鏈條長、參與行為主體多，不同主體的專業化分工和比較優勢不同。奶制品加工企業位于產業鏈中游，掌握了產品加工技術和品牌優勢以及較多奶制品市場信息，與市場銜接更緊密，能夠更好地根據市場需求進行生產調整和產品創新；其盈利能力及實現產品價值的能力較強，整合產業鏈的效率也較高。而其上游產業鏈其他環節的產品專業化加工、以市場需求為導向進行產品創新等能力相對較弱，整合產業鏈的難度較大、成本較高。例如，雖然奶制品分銷商與市場銜接緊密，但其缺乏生產管理技術以及品牌創新等核心優勢，可替代性強，本質只是企業產品銷售服務的代理者，向前整合產業鏈的難度大、成本高、風險大。

盡管奶制品加工企業缺乏養殖環節的專業技術和相關經驗，卻可以通過生產管理服務外包或與養殖戶合作等方式發揮原有主體的比較優勢，完成向前的產業鏈整合。例如，MRL公司將養殖管理服務外包給第三方專業管理團隊，YSG公司雖然自建牧場卻決定將生產管理服務外包給第三方管理團隊，ZF公司的養殖管理環節仍由養殖戶自己負責，但雙方建立了合同約束關系。若上游產業鏈存在部分資金、技術以及管理實力較強的生產主體，則具備進行奶制品加工、品牌推廣及銷售渠道拓展等的可行性。

(三)奶制品加工企業產業鏈前向整合路徑的比較優勢分析

上述3個企業均向前整合了產業鏈，YSG公司的垂直整合策略，是加強奶業控制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企業對草場及牲畜改良、養殖管理技術改進等的投入積極性提高，提升了牧場的養殖管理水平和生產效率；企業還有效銜接了產銷環節的物流、信息流等，既提升了原料奶的附加值，還實現了產銷環節信息對稱和協調發展。但這種方法投入高、資金回報周期長。若非具備充足的資金、管理和技術優勢，垂直整合并非最優路徑選擇。隨著畜牧業發展現代化水平提高，生產分工日益細化、產品分類日益復雜，垂直整合路徑極易導致企業資源配置分散，核心業務資源支撐不足，無法凸出核心競爭優勢；甚至還可能因內部管理復雜化導致管理成本大幅度增加，從而造成低效率整合。

MRL公司和ZF公司選擇的縱向約束策略則比較靈活，MRL公司通過養殖小區實施的農戶“奶牛托管”模式、ZF公司通過成立合作社帶動養殖戶入社，兩條整合路徑一定程度上既對養殖環節進行了橫向整合，又增強了企業對原料奶生產環節的約束能力，同時還保留了各參與主體的比較優勢，達到了低成本、低風險整合利用多種生產要素的目的。還需注意，類似ZF公司選擇的“企業+合作社+養殖戶”產業鏈整合路徑，部分奶制品加工企業還選擇了“企業+奶站+養殖戶”的整合路徑，同樣增強了企業對原料奶生產的約束能力，但相較于奶站由企業或養殖戶之外的第三方建立，若奶站由企業或養殖戶建立，企業與養殖戶之間的利益鏈接更緊密，整合后的產業發展穩定性更強，奶制品產銷風險相對較低。

四、結論與討論

(一)結論

產業發展本身是一個專業化分工與動態整合的交替過程。市場環境不斷變化，為追求最大利潤、降低經營風險，企業會及時調整生產經營策略，實現分工與整合的動態轉變。在目前國內奶制品需求旺盛拉動以及國家“振興奶業”政策推動下，我國奶業發展動力充足、潛力較大；并且，隨著居民收入水平不斷提高，其對食品質量安全和品質的重視程度不斷提高，對我國奶業發展不斷提出新挑戰。因此：1.為增強奶制品市場競爭優勢，降低交易成本，保障原料奶質量、品質以及供應穩定，奶制品加工企業向前整合產業鏈的意愿較強。2.奶制品加工企業能夠進行產業鏈整合則得益于其具備資金、生產管理、產品加工等技術以及與市場銜接緊密等優勢。3.奶制品加工企業上游產業鏈參與主體眾多，其向前整合產業鏈時會根據對不同路徑競爭優勢的判斷進行選擇。例如，奶制品加工企業越過眾多環節及眾多主體，直接與養殖戶合作的難度較大、成本較高，應選擇與中間環節的合作社、養殖大戶、家庭牧場或養殖企業等新型經營主體合作，降低對原料奶生產、運輸等的控制難度和成本。當然，若奶制品加工企業資金實力及管理技術水平等較強，也可以選擇直接自建牧場。

(二)討論

本研究對促進我國奶業政策的啟示：奶制品加工企業具備產業鏈前向整合的動因和比較優勢，可以成為推動我國奶業組織化、規模化和現代化水平提高的重要主體。應制定針對性政策，減少奶制品加工企業產業鏈前向整合成本、提高其整合積極性。一方面，養殖環節越集約越有利于增強奶制品加工企業與養殖環節的信息對稱程度，降低交易成本和生產效率；另一方面，適度規模生產有利于提高生產者信用水平，提高其違約接受罰金的能力[15]。因此，首先應深化土地制度改革、穩定土地經營權，促進土地向規模養殖場長期穩定流轉，為建立集中養殖小區提供良好的土地政策環境。其次，地方政府應為養殖小區建立提供政策和財政資金扶持。然后，還要積極鼓勵農戶或小規模養殖戶以“托管”或“入股”(資金/牲畜/土地)等形式參與到奶牛養殖中，既充分發揮農戶、專業化管理人才等社會資源的最大效用，又能解放農戶生產力、改善農戶家庭收入結構。

注 釋：

①數據來源：根據《中國奶業年鑒》(2012-2017)和《中國奶業月報》(2018)整理。

②數據來源：《中國畜牧獸醫年鑒》(2009-2018)。

③數據來源: EPS全球統計數據平臺。

④數據來源：《中國畜牧獸醫年鑒》(2009-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