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教育“三個尺度”統一的哲學思考
——契合全人教育的展望

于英霞

（撫順職業技術學院，遼寧 撫順 113122）

真善美是考察人類活動的三個尺度，即真的尺度、善的尺度和美的尺度[1]。考察高職教育這一人類教育活動的重要主體，從馬克思主義哲學高度審視俯瞰高職教育活動，會從形而上的大格局中讓我們看到高職教育當下實然狀態和所要達到的應然狀態或自由狀態。要漸次達到的真善美維度下的高職教育狀態是現實的、具體的，既要觀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社會生活實踐和廣大青年學生的全面發展，還應面向中華民族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實現，面向偉大復興中國夢的美好未來，體現遠大的理想和美好追求；既要彰顯真理和道德的力量，更要展示勞動與實踐創造幸福美好的生活的力量。

高職教育中真善美統一訴求的漸次達成，要求高職教育活動主體即高職院校在與高職教育客體即學生的改造與被改造的作用中堅持“真”的尺度。教育主體遵循真理尺度：遵循教育規律，發揚科學精神，用真理、科學、理論知識武裝受教育者頭腦。受教育者把握“善”的尺度：高職教育活動主體要弘揚人文精神，需遵守法律法規，遵守社會行為規范，追求良好的社會效益；同時改造高職教育客體，使受教育者具有良好的思想品德修養，學會正確處理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有崇高的理想信念，成為正直的人，對社會有用的人。遵循“美”的尺度：培養學生勞動能力、創新能力、就業創業能力，為社會創造精神物質財富，創造美好生活；要聚焦于增強學生文化自信，貼近受教育者的生活世界[2-5]。

一、高職教育主體活動的當下實然狀態

人類社會自從出現社會大分工以來，就有了技藝傳承與傳授，這是早期職業教育的雛形，多以師傅帶徒弟的方式進行技藝傳授。隨著人類與自然關系的不斷演進，人類文明從早期的采集狩獵文明逐漸向農耕文明發展過渡，到了近代社會工業文明的興起，社會分工日益精細化，這為分門別類的近現代專業教育提供了社會前提條件。這樣的社會工業農業手工業服務業等產業崗位的分門別類一直延續至今天，面向崗位的分專業職業教育、技能教育與培養培訓也一直就有賴以存在的基礎。在這樣的產業社會基礎條件要求下，高職教育活動必須面對新的產業崗位，申辦新專業，廢除老專業，傾力加強教育者的專業能力。這樣條件下高職教育活動一定是偏重于真理尺度來衡量了，從而使善的尺度和美的尺度不能很好地發揮作用，最終使受教育者在專業知識、專業理論方面的教育得以偏重。這樣的受教育者無論如何都談不上是全面發展的勞動者。

但是隨著人類認識自然、認識社會的能力和水平在不斷發展，尤其是信息化智能化技術不斷更新迭代，融入社會各方面，融入產業發展、文化發展。一方面使得整個社會產業崗位又呈現了整合、綜合的態勢，又由分割分離狀態回歸其整體系統的本來面貌；另一方面這樣的社會產業文化發展態勢不斷推動著產業結構的變化和升級，產品性能的紛繁復雜、消費對象個性化突出，使得傳統精細化分工的崗位任務變得趨于整合，變成以問題導向的綜合任務，社會職業發生變化，職業活動越來越復雜而不確定。這一變化對于勞動者的素質能力、創新能力有了新的要求。因此，高職教育活動為了提高受教育者的可持續發展能力，提升復合型發展能力，這樣的產業文化崗位整合復合系統化發展的趨勢為高職教育活動向真善美三個尺度統一的推進提供了前提條件和基礎。高職教育主體的實踐活動，不僅要遵循“真”的尺度，更要遵循“善”的尺度和“美”的尺度。從“三個尺度”統一的應然狀態把握高職教育活動的理想境界，從真善美三維度統一的哲學大格局出發思考高職教育人才培養及訴求，從而逐漸揚棄目前側重專業技能培養的高職教育[6]。

二、高職教育主體活動的應然狀態

高職教育主體活動從實然狀態發展為應然狀態，是一個漫長過程，經過這個過程，達到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達到真善美的統一。

（一）高職教育主體活動“真”的尺度

高職教育主體活動的實踐表現于其與客體的關系中，表現于主體改造客體的對象性活動即高職教育培養人的活動中，更具體地表現于精神生產與精神交往的活動中。在培養人的教育活動中通過主體的對象性活動及其結果來實現與確證高職教育自身的力量。主體活動的結果可能對活動的主體具有肯定性的價值，也可能是負效應、負價值，活動主體的物化有可能同時就是主體的異化與主體的自我否定。如近兩年香港某高校教育主體的對象性活動的結果就對其主體自身產生了負效應、負價值，主體對象性活動的結果對其自身造成異化與自身的自我否定。因此，高職教育活動主體要想通過對象性活動（人才培養活動） 使高職教育活動客體（受教育者） 獲得有效改造（受教育者改變），并在這種改造中獲得一種相對于客體自身的肯定性價值與自由解放（成就、成功、榮譽），從而使自己活動具有自由的性質（獲得經驗，把握規律），就要求主體的活動尺度具有科學性。所謂科學性即合乎活動對象的規律性或必然性，即我們通常講的對象的尺度或真的尺度或真理尺度。

高職教育主體活動自身（教育者） 所固有的“真”的尺度，要求高職教育主體活動中遵循教育規律，追求科學，高舉科學的大旗，同一切迷信、偽科學、虛假信息、虛假新聞進行針鋒相對的斗爭。科學把握客體的屬性，運用規律性和必然性對活動客體進行對象性的改造與重塑（教育與培養），只有這樣才能將活動主體的本質力量對象化或物化（成功培養人），向社會貢獻高職教育的智慧和力量[7]。

真的尺度表現在改造受教育者過程中的求真性，即在教育中求真，幫助受教育者樹立科學世界觀，要求學生追求真理，相信科學，反對盲從，專研理論，提倡科學性，強調高職教育活動客體（受教育者） 對真理、知識的堅持和把握，樹立科學的世界觀。教育主體對教育客體的教育與培養，將專業知識傳授給教育客體。目前“00 后”學生已經開始步入高職校園，他們在高中階段的知識基礎并不好，因此，高職教育主體的各個子系統（各系部） 必須將求真性放在首位，理論知識的學習是其他能力掌握的前提和基礎，也是受教育者可持續發展的動力。因此高職教育的求真性要求教育者探索新的主體客體作用方式（教學模式和方法），調動教育對象的能動性和主動性，使受教育者發生有效的重塑與變化形成正確世界觀。

（二）高職教育主體活動“善”的尺度

高職教育活動主體實踐中真的尺度并不是其活動唯一的尺度，除了真的尺度之外，高職教育主體活動還必須遵循主體內在的尺度。所謂主體的內在尺度，即是主體根據自身的需要，在自己的活動中所遵循的一種求善性的價值尺度。高職教育主體活動所具有的明確的目的性中既滲透著作為其對外在必然性的理解，同時也滲透著其自身的價值要求。善的尺度一方面可理解為高職教育活動主體實踐中要具有合目的性的規定，在活動中要遵循國家法律法規，符合社會道德準則和規范，符合人民期待，提升社會效益，符合社會公眾的利益。另一方面可理解為高職教育活動客體（受教育者） 在自己的活動中要以活動客體（受教育者） 的尺度（所培養的人才有創新能力、實踐能力、創新能力，以及思想道德狀態） 為主體參考坐標，還需以自身（高職院校主體） 為自力參考坐標，及高職教育主客體互為參考坐標，互相確認“善”的對象性活動。高職教育主體總是不可避免地要根據自己的內在本性、需要、愿望去取舍活動對象，改造活動客體，使活動客體的變化既合乎自己的目的，更具有一種肯定性價值。

高職教育的求善性，即在教育中的價值訴求，要求高職教育主體在人才培養中建立高職院校全員、全過程、全方位的育人格局，實現頂層設計與每位教育者發揮積極性相結合。通過思政教育、心理健康教育、人文教育，吸收積極探索課程思政的有效途徑，讓學生學會如何正確處理人與人之間關系（法律關系、道德倫理）、人與社會之間關系（政治倫理等）、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環境倫理）、人與自己的關系（心理健康狀態），實現天合、地合、人合、己合，是從倫理和道德方面對教育對象進行的教育。通過求善性，激發高職學生向善的熱情，具有正確的價值觀、人生觀。

（三）高職教育主體活動“美”的尺度

所謂美，是審美主體把握審美客體時能產生的一種能引起人們各種感官與心靈愉悅的肯定性的情感關系。美的規律或美的尺度通俗地講就是美感尺度，即合乎美的要求。高職教育主體活動遵循美的規律與美的尺度就是按照主體的審美要求進行活動。在一定意義上說，“美”的規定是高職教育主體活動所有規定中更為重要的規定。美的境界是社會存在中自由的最高境界，而美的基本要求就是使主體人的感官或情感獲得一種健康的、積極的、使人感到愉悅感受。美的尺度必須以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或合善性原則為基礎，在實踐中違背客觀規律，錯誤的扭曲的理論、虛假的失真的騙人的事件與現象，對主體來說具有否定性與異己性的事件、現象，這些無論如何不能算是美的東西。要遵循美的尺度，按照美的規律或美的尺度去創造與重塑其外部與自身的理想世界。要按照美的規律建設自身內部系統組織，使內部子系統達到和諧狀態，內部各要素形態按照美的規律排列組合。

高職教育活動主體是人組成的集體，美的尺度是屬于人的尺度，只有受教育者具有審美能力與創造美的能力，才能從某種程度上觀照高職教育主體的美。美的尺度在一定意義上也可看成是主體活動的內在尺度的一種特定形式，是高層次的形式。求美是要求高職教育主體在教育活動中培養學生樹立正確審美觀。要通過各種途徑開展美的藝術活動，陶冶受教育者情操，提升審美能力和創造美的能力。從某一堂課來看，要追求真的內容、善的靈魂、美的形式三者的統一，使專業知識、做人道理以美的形式讓學生樂于接受，激發學習動力。高職教育的求美性，即在教育中對教育對象進行實踐能力、創新能力培育，讓他們去學會塑造美、發現美。

真善美的三尺度不是割裂的，是內在統一的。無論是在主體自由活動中還是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視野中，真善美作為主體自由活動的追求的共同價值目標，既是相對獨立與分離的，有著各自相對獨立的價值，但又不是完全分離的，是存在著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他們之間在內容上相互涵合以外，還表現在他們之間的相互共生、相互依存。

三、高職教育主體活動實現“三個尺度”統一的現實路徑

高職教育的應然狀態是真的尺度、善的尺度、美的尺度三者的統一。但從實然狀態發展到應然狀態，不僅需要社會實踐的發展，以促進三個尺度的統一，更需要高職教育主體發揮主觀能動性，也需要高職教育主客體矛盾統一體之外的外因作用。產生于20 世紀70 年代末的全人教育理論對于高職教育的三尺度統一的實現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

（一）高職教育“三個尺度”統一的境界與全人教育理念目標相契合

當前世界教育界形成了全人教育[8]的理念，全人教育理念的熱潮席卷全球各地各級教育機構，美歐、日韓、新加坡和臺灣地區的高等職業教育都在努力引入全人教育理念，但以人的全面發展為主導的全人教育和以就業為導向的我國高職教育卻存有天然的鴻溝。如何將兩者有機結合起來，形成全人教育觀下的高職教育，改革我國當前高職教育的理念指導、價值取向和培養方式上將有很多可以值得探討的地方。20 世紀70 年代末，西方教育家在反思工業文明背景下人被工具化、抽象化、片面化的過程中，并總結近代以來哲學家、教育家有關教育的論述，提出的教育理論，構建了“以人的整體發展”為宗旨的教育理論。美國學者隆米勒又將這一理論做了較為系統的闡述，并正式將這一理論稱作全人教育。全人教育的思潮由此開始慢慢傳遍世界各地，并形成了全球性的全人教育改革運動。許多全人教育學者認為，全人教育追求整體思維，是對美、感官、真實的存在、靈性的整體性思考。全人教育的目標與高職教育主體活動真善美“三個尺度”統一的境界相契合，為高職教育主體以全人教育視野培養全面發展的人進一步豐富了理論資源。

（二）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本質理論為高職教育主體活動指明方向

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提綱》中揭示了人的本質，指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9]。馬克思主義認為：人的本質是具體的、歷史的；人的本質是由社會關系決定的；人的本質是歷史的、發展的；人的自然屬性是人的社會屬性的物質承擔者，但不是人的本質屬性。馬克思和恩格斯對于人的全面發展進行了展望，提出到共產主義社會實現人的全面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社會主義消除了阻礙人的全面發展的障礙，為人的全面發展創造了條件，開辟了寬廣的道路。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人，本質上就是文化的人，而不是‘物化’的人；是能動的、全面的人，而不是僵化的、‘單向度’的人。”[10]人的全面發展在今天尚未完全實現，但卻正走在人的全面發展的大道上。人的全面發展是一個不斷追求和推進的歷史過程，也是現實運動過程。關鍵是要尋求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在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實現形式和目標。要把人的全面發展的一般原則同中國特殊國情相結合，努力以現有的條件和方式推進人的全面發展；既不能因現有條件的限制而放棄對人的全面發展理想的不懈追求，也不能因對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理想的追求而超越現階段的現有條件[11]。要基于現實，勇于推進，發揮高職教育主體的對象性活動的力量，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實現真善美“三個尺度”統一。

（三）高職教育中挖掘中國古代全人教育思想

高職教育要達到三尺度完全統一這一真善美統一的理想境界，現實中要培養全面發展的受教育者，這一訴求與全人教育相契合。然而要使全人教育走向教學一線，還尚有較長的路要走。這意味著高職教育理念需由原來的培養工具性的人單向度的人向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的過渡和轉變。這表明將揚棄工具理性為主導的傳統教育，進入高職教育的真善美三尺度統一的新的境界，即以價值理性為主導的現代乃至后現代高職教育的新的境界，這也是時代的吁求。吁求全人教育，是張揚著人的主體性本質。然而要讓全人教育真正進入實施視野，還需很長的路要走。

當下，我們立足于新時代，立足于中國大地辦教育，如何理清思路，走出一條適合中國特點的、三個尺度統一的全人教育的途徑非常重要。必須深入挖掘中華優秀文化傳統中關于教育的思想。

我國古代教育思想當以孔子教育思想為代表，孔子的教育思想體現在《論語》之中，孔子的教育思想及實踐以“道”為根本遵循，在關愛學生和促進學生全面發展的教育信念之下，以注重學生個性與自主發展的方法，注意知行合一。培養能貫徹“仁者愛人”的、能恢復西周禮樂社會的“君子”，這在當時社會充分體現了全人教育。他在教育中非常重視現實社會和實踐，對個人與社會關系有正確理解，對如何促進學生自主發展做了有益的探索。他的思想盡管受歷史與階級局限，但是卻閃耀著人文精神的光芒。孔子的全人教育理念與教育實踐將為我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全人教育提供了寶貴的理論財富和實踐經驗[12]。

（四）發揚科學精神與弘揚人文精神，實現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

發揚科學精神與弘揚人文精神的統一，從某種程度上講是求真與求善的統一，是合目的性與合規律性的統一。科學精神是人類在對世界特別是自然界的探究中形成的。

科學精神是人類在對世界特別是自然界的探究中形成的。科學精神主要包括：實事求是，懷疑一切既定權威；相信理性，追求知識，注重可操作程序；熱愛真理，憎恨一切弄虛作假行為；遵循公正、普遍、創新等準則。科學精神重在求真務實，探究萬物之理。

人文精神是人類對自己生存意義和價值的關懷，包含對人的價值的至高信仰，對人類處境的無限關切，對開放、民主、自由等準則的不懈追求，凝結為人的價值理性、道德情操、理想人格和精神境界。人文精神重在價值蘊涵，追求理想境界。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單獨一方不可能建構完整的人類精神世界。單獨強調某一方都會失之偏頗[13]。

當下我們處在信息技術、產業技術高速發展的時代，需要社會人文關懷。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應貫穿于高職教育主體科學探究和人文追求中[14]，是二者之間既保持一定的張力，又有相互溝通與融合，科學研究與探索及其應用是不能離開社會文化情景的。高職院校對社會的義務不僅僅是為社會和學生提供好的科學理論和知識，還應該關注應用后的一系列后果。如將醫學知識科學理論傳授給學生，但同時還要將醫學倫理及相關法律、職業道德傳遞給他們；將研制武器的科學理論講授給學生，必須同時宣誓我們要愛好世界和平，要樹立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總之，要把科技理論的運用放在制度倫理規范的籠子里。對科學的運用必須在法律制度倫理規范的約束下進行。高職教育主體活動實踐中，不僅要堅持“真”的尺度，還應該在“真”與“善”之間找到平衡，搭建互通的橋梁，同時又實現了“美”的追求。受教育者得到真與善的精神召喚，創造美好生活，建設美好家園，為建設美麗中國貢獻力量[15]。

總之，我們從哲學大格局中縱觀高職教育主體活動實然狀態向高職教育真善美統一的應然狀態的發展，我們有了堅定的信念。在全人教育視野中展望未來，現實的路徑十分清晰，高職教育發展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這是一個動態的過程，是人的全面發展的過程。全人教育理論與真善美三維度境界追求相契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為高職教育真善美三個尺度的統一開辟了廣闊的道路，創造了有利條件；馬克思主義關于社會發展、人的發展理論為高職教育追求真善美的三維度統一指明了方向；中國古代“全人教育”思想為高職教育“三個尺度”統一的境界追求提供了歷史文化資源；發揚科學精神與弘揚人文精神，實現高職教育主體實踐活動的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經過不懈的努力，高職教育一定會達到真善美三個維度統一的自由境界，一定會為社會培養全面發展的“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