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口腔衰弱研究進展

畢翠敏，朱洪斌，張庚贊，王曉悅，蘇韓娜，于 君

1.山東中醫藥大學護理學院，山東 250300；2.山東省千佛山醫院；3.山東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據估計，截至2050 年，我國65 歲以上的老年人將達4 億人[1]。根據WHO 的數據顯示，2050 年全球總人口中65 歲以上的老年人口比率將達到16.7%。社會人口老齡化問題不斷加劇，同時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問題受到更多關注。口腔衰弱被定義為口腔功能的下降，同時伴有認知和軀體功能的下降，屬于老年綜合征的一種[2]。口腔衰弱在老年人中的發病率為8.4%～22.7%[3-4]，是導致老年人生活質量低下的原因之一，也是老年人衰弱的類型之一。隨著年齡的增長，口腔結構和功能都有不同程度的衰退，且老年人身體功能減退和基礎病的共同作用導致口腔衰弱的易感性增加。老年人口腔衰弱容易造成營養不良、肌少癥、認知障礙、跌倒、失能甚至死亡等臨床結局[5-8]，降低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因此，本研究從口腔衰弱的概念、評估工具、影響等方面對口腔衰弱進行綜述，以推動老年人口腔衰弱的研究，為醫護人員提供口腔衰弱的認識和了解，促進健康老齡化的實現。

1 口腔衰弱的概念

口腔衰弱是2013 年在日本提出的概念，之后口腔衰弱問題受到了特別關注。大部分主要集中在口腔功能狀況與衰弱之間的關系研究[9-11]，雖然在研究中也出現口腔衰弱，但沒有對口腔衰弱進行明確的定義[12]。Tanaka 等[8]以“口腔衰弱”作為文章標題，將口腔衰弱定義為口腔健康不良的積累，研究了口腔衰弱是社區老年人身體衰弱和死亡的危險因素。2019 年Hihara等[13]使用問卷調查口腔衰弱的癥狀時運用日本牙科學會提出的“口腔功能惡化”[14]定義口腔衰弱。直到2020年，日本牙科學會首次提出口腔衰弱的定義：口腔衰弱是隨著年齡增長所導致各種口腔狀況（牙齒數量、口腔功能、口腔衛生等）改變的一系列現象和過程，且對口腔健康的興趣下降，身體和心理儲備能力下降，以及口腔衰弱導致的進食功能障礙；其整體效應是身心功能惡化。定義指出，口腔衰弱不單單是指口腔在解剖方面的問題，還包括對整個機體和心理方面的影響。

2 口腔衰弱的現狀

口腔衰弱作為老年綜合征的一個新概念[15]，同時也屬于老年人衰弱的類型。Tanaka 等[8]在調查口腔衰弱對身體衰弱和死亡的危險因素時，將口腔衰弱定義為持續的口腔健康不良，首次探究了口腔衰弱的檢測方法，其口腔檢測包括牙齒評估、口腔功能和主觀評估3 個方面，共16 個測量方法，最終得到6 個測量方法對口腔衰弱是有效的（P＜0.1），研究納入的2 011 名65歲及以上的社區老年人中口腔衰弱的發病率為16%，且發生口腔衰弱的年齡更大。Iwasaki 等[16]在一項為期2 年的縱向研究中招募了466 名70 歲及以上社區居住的老年人，口腔衰弱的發病率為14.4%。Hironaka等[17]依據Tomoki 的測量方法，調查了682 名社區居住的老年人，口腔衰弱的發病率為9.5%，同時得出隨著年齡的增長，口腔衰弱的發病率越高。Kugimiya 等[3]調查農村地區老年人的口腔衰弱情況，納入的679 名65 歲及以上的受試者中口腔衰弱的發病率為22.5%，男性和女性的患病率無明顯差異。所有研究對口腔衰弱的定義與測量均相同，所以口腔衰弱發病率差異較小。

3 口腔衰弱的篩查

口腔衰弱的概念為口腔衰弱的評估方法奠定了基礎，有效的評估工具不僅幫助醫護人員快速篩查口腔衰弱，同時可以為口腔衰弱的病人提供早期預防和干預措施。目前，尚未對口腔衰弱的評估制定統一標準，使用最多的是Tanaka 等[8]在2018 年探討形成的口腔衰弱指標篩查-6（OFI-6）。目前，越來越多的學者正在研究具有針對性的口腔衰弱篩查方法。

3.1 OFI-6 Tanaka 等[8]在探討口腔衰弱為社區老年人身體衰弱和死亡的危險因素時，獲得的口腔衰弱的指標評估法是目前應用最廣泛的評估方法之一。Tanaka 通過牙齒狀況、主觀評估和口腔功能3 方面的16 項指標篩選研究對象，在進行縱向分析后發現只有6 項指標（P＜0.1）會導致口腔衰弱，這6 項指標包括牙齒數量（＜20 顆）、舌壓（男性＜27.4 kPa,女性＜26.5 kPa）、咀嚼能力（口香糖色差度）、舌唇運動功能（男性＜

5.2 次/秒,女性＜5.4 次/秒）、主觀吞咽（喝水是否會嗆）和主觀咀嚼困難（吃硬東西是否困難），將符合3 項及以上的指標定義為口腔衰弱。口腔衰弱可以預測身體衰弱和死亡等不良臨床結局。在一項整群隨機對照試驗中，研究人員使用OFI-6 測量干預前后口腔衰弱的程度，證明口腔訓練計劃可以緩解口腔衰弱[18]。研究表明，男性和女性口腔衰弱的發生率無差別，但是口腔衰弱的發生率隨年齡的增長有增加的趨勢[3]。

3.2 口腔衰弱指標篩查-8（OFI-8） 2021 年，Tanaka等[19]又提出OFI-8 識別社區居住老年人的口腔衰弱，此方法也逐漸被普及[20-21]。內容包括是否使用義齒、吞咽功能、社會參與度、口腔健康相關行為和咀嚼能力5 個方面，總分為0～11 分，分數越高表示口腔狀況越差。評分≥4 分視為口腔衰弱，OFI-8 得分每增加1分，失能的風險會增加1.1 倍，口腔衰弱的風險就增加

1.3 倍。經 驗 證，OFI-8 的Cronbach's α 系 數 為0.692，具有良好的信效度。營養狀況與口腔健康行為相關[20]，口腔功能狀況能預測老年人的死亡率[22]，但另一項研究表明OFI-8 評分系統還需要進一步優化[21]。

3.3 其他評估方式 Shimazaki 等[23]運用客觀指標和量表結合評估老年人的口腔衰弱，客觀指標包括口腔細菌計數、口腔干燥癥狀、咬合力、舌唇運動能力、舌壓、咀嚼功能，量表為進食評估問卷調查-10（EAT-10），量表總分≥3 分提示吞咽功能下降，7 項測量方法中有3 項符合就可評為口腔衰弱，結果顯示該口腔衰弱的評估方式與衰弱有很大的關系，口腔功能減退的個體更有可能發生衰弱。但未來還需要更多的研究證明口腔功能下降是健康惡化的早期跡象。

目前的評估方法均能預測老年人的不良健康結局，屬于預測性方法。以后研究中可以分析具體指標與預后的相關性大小，提取決定性指標，更加準確地評估老年人的口腔衰弱。

4 口腔衰弱與不良健康結局

4.1 口腔衰弱與衰弱 衰弱是老年人生理儲備能力下降的一種狀態，引起機體易感性增加，抗應激能力減退[24]，具體包括依賴性增加、功能障礙、認知衰退甚至死亡等不良預后[25-26]。Shimazaki 等[23]橫斷面研究結果表明，相比于沒有口腔功能減退的老年人，口腔衰弱的老年人更容易出現衰弱，在測量口腔功能的指標中發現吞咽功能指標與衰弱狀態密切相關（OR=10.2），與相關研究結果[9]一致。在一項研究口腔健康與衰弱的系統評價中納入研究均為縱向研究，結果顯示營養狀況[27-28]、炎癥因素[29]、社會因素[30]、受教育水平[31]是口腔衰弱導致衰弱的中介作用。研究發現，口腔健康與衰弱呈負相關，即口腔健康狀況越差，衰弱就越嚴重[32]，身體衰弱與口腔衰弱有密切聯系，步速可能在口腔衰弱與身體衰弱之間起中介作用[33]。

4.2 口腔衰弱與營養相關性 營養不良是指缺乏營養物質的攝入導致身心功能受損、影響臨床結局的狀態，是老年人中最常見的健康問題[34]。Iwasaki 等[35]運用簡易營養評價精法(MNA-SF)和白蛋白水平對1 054名社區老年人的營養狀態進行評價，有序Logistic 回歸分析顯示，口腔衰弱與營養狀況有密切的聯系，口腔衰弱對于血清白蛋白水平導致營養不良的程度有關。同樣，Iwasaki 等[16]又做了一項為期2 年的縱向研究，結果表明，口腔衰弱增加社區老年人營養不良的風險。研究顯示，口腔衰弱導致營養狀況的原因是營養攝入不足[5]，因口腔衰弱的發生導致老年人減少較硬食物的攝入，如肉類、水果和蔬菜，而這些食物是維生素、蛋白質和微量元素的主要來源，缺乏某種關鍵的營養素會導致營養不良的發生[36-37]。

口腔健康是整體健康的關鍵[38]，口腔衰弱在其他方面也有影響。研究指出，與沒有患口腔衰弱的人相比，患口腔衰弱的人容易出現更差的步態表現，從而引發跌倒[7]。由于口腔衰弱導致下頜位置的變化，所以頭頸部姿勢也發生相應的改變，最終身體姿勢和平衡受到影響，從而引發跌倒。同時口腔衰弱的老年人飲食攝入不足，營養狀況不佳，導致肌少癥和跌倒發生[39]，與相關研究結果[40]一致，更嚴重的口腔衰弱甚至會造成死亡[8]。因此，口腔衰弱導致老年人的不良健康結局，嚴重影響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在今后的研究中應加大對口腔衰弱影響因素的探討，以進一步對口腔衰弱采取針對性的干預措施。

5 口腔衰弱的干預措施

5.1 口腔訓練 有效的口腔訓練對口腔功能具有維持和改善作用。護理人員作為口腔管理的第一執行人，指導老年人進行有效的口腔訓練對維持老年人口腔健康有一定的意義。Sugiyama 等[41]研究顯示，口腔訓練不僅能夠維持口腔功能狀態，而且對改善口腔功能具有良好的促進作用。Sugiyama 的口腔訓練內容是根據深呼吸、頸部運動、肩部運動、張口和閉口運動、舌肌運動、臉頰運動、發聲練習、唾液腺按摩和深呼吸的順序進行，在護理人員將老年人教會以后，老年人可以在飯前自行訓練1 次或多次。通過口腔訓練，與口腔相關的肌肉群得到充分的活動，以改善老年人的口腔功能狀態。但當訓練停止后，口腔功能明顯下降，表明口腔功能訓練應該長期進行[42]。Shirobe 等[18]在口腔醫院運用口腔訓練的方式指導病人，為老年病人發放訓練手冊并指導其進行口腔訓練，訓練內容包括口語訓練、張嘴訓練、舌壓訓練、韻律訓練和咀嚼訓練，研究結果表明，口腔訓練緩解了老年人的口腔衰弱，并且對老年人具有深遠影響。

5.2 建立多學科團隊合作 口腔衰弱不僅對口腔健康產生影響，同時也對整個機體的功能產生不良影響，所以將護理人員與營養師、口腔專科醫生、康復師、語言病理學家等結合建立多學科團隊可以改善老年人口腔衰弱，維持老年人的機體健康水平。在日本，由護理人員、語言病理學家和口腔衛生士建立的多學科團隊在預防口腔功能減退方面發揮重要作用[43]。研究顯示，護理人員、內科醫生等不善于解決病人的口腔問題，口腔醫生只專注口腔疾病的診斷與治療，往往忽視病人的一般健康問題[44]。Shiraishi 等[45]提出，對護士和其他非專業口腔人員進行多學科口腔護理，成為解決口腔問題的有效干預措施，對促進醫療和口腔問題的合作是必要的。老年人因口腔衰弱的發生造成飲食結構的改變，從而導致咀嚼肌功能下降，這將形成一種惡性循環。有研究指出，在營養師對老年人制定合理膳食計劃后，由護理人員指導老年人調整食物的質地，可增強肌肉活動，鍛煉咀嚼肌功能，從而改變老年人的飲食結構，改善口腔功能[46]。Iwao 等[47]將護理人員、營養師、康復師、口腔專科醫生等建立團隊合作后對社區老年人制定相應的體育鍛煉、口腔健康指導和營養指導，進行為期3 個月的干預，結果顯示，干預有助于改善和維持老年人的口腔和身體機能。

5.3 培養口腔衛生士 口腔衰弱的干預主要在口腔疾病預防和口腔保健指導方面，口腔衛生士提供的口腔健康管理主要是在口腔疾病方面進行預防和指導，從而改善老年人的營養狀況、口腔健康狀況和功能，同時還能促進急性康復后日常生活活動能力的恢復[48]。國外口腔衛生士發展較成熟，口腔衛生士不同于口腔專科護士，其職能主要是滿足口腔保健需求、提供口腔保健服務的口腔健康專業人員，在口腔疾病的預防和治療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48-49]。Suzuki 等[50]研究結果顯示，口腔衛生士在老年人康復病房中提供口腔健康管理，可以改善口腔吞咽功能和日常生活活動能力，同時提高老年人的出院率，與Shiraishi 等[51]研究結果一致。有研究表明，護理人員對口腔健康的態度、認知、行為等均會影響老年人口腔健康管理的效果，積極的口腔健康教育對老年人的口腔健康具有重要的意義[52]。Ohara 等[53]探究了口腔健康教育對口干癥病人的影響，研究招募的是有口干癥的老年人，每2 周對他們進行90 min 的口腔健康教育，為期3 個月，內容包括口腔衛生指導、口腔功能訓練等，結果顯示，口腔健康教育對改善老年人口腔功能是有效的。國外的口腔衛生士也負責口腔健康教育方面的工作，而我國口腔衛生士尚處于起步階段，口腔衛生士的類似工作由口腔護士承擔，但是并未在口腔治療方面從事預防性工作，所以急需培養口腔護士成為專業的口腔衛生士[54]。

6 小結

口腔衰弱是老年人常出現的一種現象，與身體衰弱、營養狀況和跌倒等密切相關。護理人員需注重老年人的主訴和客觀指標，早期識別和干預，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質量。但口腔衰弱的評估并沒有制定統一的標準，護理干預措施不夠完善，今后研究中需選取針對性的口腔衰弱評估指標，根據口腔衰弱的特點和生活方式完善其干預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