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鄧中夏是中共早期的卓越領導人和杰出的工人運動領袖,曾被毛澤東贊譽為“知識分子與工農運動相結合”的典范。妻子李瑛(又名李惠馨)是中國早期工人運動領導人李啟漢的妹妹,亦是他的親密戰友。他們二人自相識、相知,到結為兩情相悅的革命伴侶,在一起的日子充滿著艱難與困苦。
兄長牽線,結成連理
1919年底,剛二十歲出頭的長沙學子李啟漢,因參加毛澤東領導的驅逐軍閥張敬堯請愿團來到北京。在湖南同鄉、北京大學學生鄧中夏的幫助下,李啟漢進入北大旁聽。鄧中夏像兄長一樣對待比他小四歲的李啟漢,并在1920年5月推薦他到上海華俄通訊社工作。在這里,李啟漢結識了陳獨秀、李達等人,隨后加入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鄧中夏也在這年10月加入了北京共產黨早期組織。
中國共產黨成立后不久,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即在上海成立。鄧中夏任北方部主任,負責領導北方工人運動;李啟漢任勞動組合書記部秘書,參與領導上海的工人運動。1922年6月,上海租界巡捕房以“煽動罷工”罪將李啟漢逮捕。1924年10月,李啟漢出獄時,鄧中夏親自到監獄接他,見他骨瘦如柴,脫了人形,鄧心疼地說:“你是我黨坐牢最早最苦的第一位同志。”還說:“你從獄中出來,頭發長得像森林一樣。工人階級也要像森林一樣茂密扎根,生生不息。我建議你改名李森。”
“五卅慘案”爆發后,為了支援上海人民的反帝愛國斗爭,1925年6月,鄧中夏、李啟漢參加領導了省港大罷工。在領導省港大罷工期間,李啟漢與薛英華結婚。婚后不久,他回到湖南老家,把母親和給人當童養媳的妹妹李瑛接到廣州一起生活,住在廣州賢思街近圣里“龔寓”。“龔寓”是省港罷工委員會的辦公聯絡地點,鄧中夏、李啟漢、蘇兆征都住在這里,李啟漢、蘇兆征住在樓上,三十二歲的單身漢鄧中夏住在樓下。鄧中夏時常到李啟漢家蹭飯,漿洗衣物諸事也由李母、李瑛代勞。就這樣,鄧中夏與李瑛相識了。
在李瑛眼里,鄧中夏身材高大,和藹可親,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眉毛又濃又黑,顯得格外英俊。鄧中夏隨李啟漢叫李瑛“妹妹”,他很喜歡這個從小吃盡苦頭的十七歲的姑娘,一有時間就教她學文化,給她講革命道理。在鄧中夏、李啟漢的影響下,李瑛投入省港大罷工的洪流中,同工人們一起上夜校,幫鄧中夏送文件、送稿子。漸漸地,在頻繁的接觸中,鄧中夏愛上了聰穎善學、追求上進的李瑛;李瑛也對優秀、堅定的革命戰士鄧中夏傾慕不已。哥哥李啟漢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給妹妹和戰友當起了牽線的紅娘。
1926年8月,鄧中夏和小他十五歲的李瑛喜結連理。結婚那天,劉少奇、何寶珍夫婦作為證婚人來到“龔寓”,卻不見新郎、新娘。原來,鄧中夏一大早就帶著李瑛到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墓憑吊,鄧中夏意味深長地對李瑛說:“妹妹,要斗爭就會有犧牲,不要忘記死去的先烈……”
婚后,鄧中夏仍稱呼李瑛“妹妹”,對樸實、善良、賢惠的她百般呵護。李瑛更加積極地投身于罷工斗爭。同年11月,經鄧中夏的兩位秘書介紹,李瑛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爆發后,李啟漢犧牲。在國民黨發布的“秘字第一號令”通緝的“共產黨首要”中,鄧中夏名列第二十七位。李瑛義無反顧地追隨鄧中夏,在武漢、上海、香港等地輾轉奔波。1927年8月,鄧中夏參加黨的八七會議,被選為中央臨時政治局候補委員。次年,鄧中夏前往莫斯科參加中國共產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后留駐莫斯科任中華全國總工會駐赤色職工國際代表。1929年初,組織安排李瑛帶著小孩,秘密越過滿洲里進入蘇聯。2月8日,鄧中夏到莫斯科火車站接她,隨后他們入住莫斯科高爾基大街的一幢兩層小樓。
在莫斯科的兩年,是他們夫婦最為幸福、安寧的一段時光。后來,李瑛回憶起在莫斯科的那段生活,語氣充滿甜蜜和愜意。1930年6月,由于工作需要,鄧中夏回國。因為孩子小,李瑛不便同行,暫時留在了莫斯科。
靠四元錢維持生活
共同革命、共同吃苦,是鄧中夏、李瑛夫妻之情的主色調。
鄧中夏回到上海后,被中共中央派往洪湖,領導湘鄂西蘇區的革命斗爭。正當他為革命工作日夜操勞時,卻遭到來自王明等人的打擊。王明控制的中央以鄧中夏執行了“立三路線”為由,撤掉了他的一切領導職務,責令他“必須立刻離開二軍團”,回上海“檢查錯誤”,聽候中央處理。1932年下半年,鄧中夏奉命離開洪湖回到上海,居住在上海公平路小弄堂的一間加蓋的小閣樓里。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的他,連基本生活都成了問題,病倒了也無人問津。
其時,李瑛已經從莫斯科返回上海,在中共中央備用的最機密最隱蔽的無線電臺工作。她強烈向組織要求和鄧中夏住在一起,以便照顧他,組織上卻以“鄧中夏犯了錯誤”為由拒絕了她。她不停地向組織申訴并堅決要求:“只要鄧中夏還是共產黨員,他就是我的丈夫,我要和他一起生活。”組織最終同意了李瑛的請求,但把她調出了黨中央機密情報機關。回到鄧中夏身邊后,為了生計,李瑛到浦東一家日本紗廠當學徒,每月工資七元錢,其中三元用來交房租,夫妻倆靠剩下的四元錢過日子。
鄧中夏不忍心讓李瑛一人肩負生活的重擔,便主動擔負起瑣碎的家務,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生火、做飯、洗衣。他總是想法給李瑛弄好吃的,自己卻舍不得吃。李瑛上工帶的盒飯,他天天都準時備好。對此,李瑛既感動又心疼。鄧中夏深情地對她說:“妹妹,一個革命者要吃盡苦中苦啊!我們能被眼前的苦嚇倒嗎?”
1932年初,鄧中夏再次要求組織安排工作,最后被派到中共滬東區委宣傳部刻鋼板、印傳單。一名候補中央委員干這些事,別人為他感到不平,而他卻認為能為黨做點工作就是最大的幸福。當時滬東區委負責人對他極不尊重,不給他發生活費。對此,鄧中夏說:“一個人遇到挫折是難免的,也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受到挫折便失去了信心。”
半年后,李瑛成為技術熟練工,每月工資漲到十五塊。但她每天需要工作十二個小時,因而健康狀況每況愈下。這時,她已有孕在身,而紗廠規定女工不得懷孩子,否則就開除。她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加上身體不佳,孩子早產了。這是他們的第四個孩子,第一個孩子是大革命失敗后生下的,三天后因躲避敵人搜捕,孩子不幸夭折;第二個孩子出生后,因居處不定無法照料,孩子被寄養在一個農戶家里;第三個孩子在蘇聯患肺炎不治夭折……這次,為了工作,他們倆決定把剛滿月的孩子送給別人。孩子被抱走時,李瑛淚如泉涌。鄧中夏理了理她凌亂的頭發,說:“我們都是黨的戰士,絕不能為了個人的愛而放棄對集體的愛。需要的話,是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去的!”
鄧中夏數次寫信給被捕的李瑛
1932年11月,中央派鄧中夏擔任全國赤色互濟會總會主任兼黨團書記;李瑛被安排任中華全國總工會內部交通員。終于又能為黨工作了,他們都很開心。11月3日晚,鄧中夏吃完飯后有事出去。臨行前,他叮囑李瑛說:“妹妹,這幾天外邊風聲很緊,千萬不要隨便出去,我一會兒就回來。”李瑛說:“可一份急需翻譯的赤色職工國際的文件,我必須送出去。”鄧中夏說:“那也要等到我回來再說,現在外邊很亂。”
鄧中夏出去了,兩個多鐘頭過去了還沒回家,李瑛怕耽誤事,很著急,就在夜幕掩護下,把文件送到圣母院路高福里交給翻譯朱仲芷(蕭勁光第一任夫人)。不料被叛徒發現了,她和朱仲芷一起被捕。鄧中夏回到家,發現李瑛不在,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回來,直覺兇多吉少,連忙銷毀文件,緊急轉移。
李瑛被囚禁在上海法租界的監獄里。為了不讓敵人得知鄧中夏的蹤跡,她一度拒絕任何探監者。直到半年后,鄧中夏在互濟會法律顧問史良的幫助下,才探明她的下落。他十分牽掛獄中的妻子,數次托史良秘密帶信給她。1933年5月初,他終于收到李瑛的一封回信。5月8日,鄧中夏又給李瑛寫了一封信。李瑛收到信后,怕信件落入敵手,暴露鄧中夏,就將信抄入日記中,銷毀了原件。信的原文如下:
妹妹:
你四月二十七的信,我收到了,自從你入獄之后,到現在,整整半年了,我沒有接到你半個字,今天得到這封信,你想我是多么喜悅呵!
我前后寫了四封信,據說有一封你是收到的,大概是去年陰歷年底罷:每逢二十七我都托一位女人來看你,據說只有一次見著你,那時你恰在病中,后有幾次則因另有人看你,她看不到你了,信和東西送不進去,從此就杳無消息,我多么的掛心呵!
好!現在弄清爽了,多謝樂家兄嫂常來看你,我放心了,以后一切東西都請他家代送,我一定照你的話辦,是否可能:每逢一、四、七都可送食物給你?這樣:食物雖少,常送總則一月可以送十二回,每次送的東西以哪幾樣為最合式(適)?我經濟雖困難,每月五元是出得起的,衣物按寒暑另送,為切合你的牢獄生活,我當托他們買暗色的布料做好送來。
妹妹你既然和朱姐住在一塊,是學英文的極好機會,切不可放過。每天應常學習不可偷懶,我已把英文津逮和英文字典送來,這樣學下去,等到你出來,一定可以把英文學好呢!我打算還替你選購一批書籍寄來,你要知道:牢獄是極好的研究室呀!每天讀書,又可以消卻寂寞煩惱!
我很好,你囑咐我的話,我當時時記在心頭。最不幸是平兒和寶姐都病了,都進了醫院,家中生病的近來很多,最痛心的是族里的敗家子如像云成等,他們狂嫖浪賭,向家里吵鬧。也好,這些敗家之子,趕出去也好,家道可以興旺。
妹妹!父前知道你的消息嗎?你沒有寫信回家嗎?如父母不知道,還是不告知他們的好,如已知道,我寫信去。朱姊的家中平安嗎?可告知我,以便商議對于你們的問題,慧妹是不是仍在同德念書?亦請告我知,我有不少的話要說,有機會再談罷!即此祝你的健康!
哥哥書
信中,他們一如既往地用“妹妹”“哥哥”來稱呼彼此,談生活,談工作,談革命。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濃情蜜意,但鄧中夏關切妻子的心情躍然紙上。信中還談了一些“家長里短”,如“族里”出了一些“敗家子”,誰進了“醫院”。其實這些是革命者的暗語,說的是黨內情況。“平兒”指黃平,“寶姐”指何寶珍,當時他們都被捕入獄,即“進了醫院”,“敗家子”則指王明一伙。鄧中夏還托史良送去書籍和日用品,并打算設法營救她。
法庭上裝作陌路
鄧中夏帶著對妻子的擔憂和思念繼續工作,但他的信轉到李瑛手里之后沒幾天,他自己也身陷魔爪。1933年5月15日晚,鄧中夏離開上海法租界麥琪路光華理發店自己的住處,到法租界去找互濟會援救部長林素琴布置工作。可這時林素琴被叛徒劉宏出賣,已經暴露。
鄧中夏剛到不久,大批法租界巡捕房的巡捕擁入,將他和林素琴逮捕。巡捕們原本是來搜捕林素琴的,沒想到意外捕到鄧中夏。鄧中夏一口咬定自己叫“施義”,在湖南當教員,是來上海訪友的,只是走錯了房屋,鬧了一場誤會。但巡捕們不容分說,將二人一起帶走。第二天,鄧中夏、林素琴被解送到設在法租界的江蘇高等法院第三分院(簡稱高三分院)進行審訊。
鄧中夏被捕后,組織立刻展開營救,就連宋慶齡和何香凝都親自出面為之奔走。5月16日、23日,高三分院兩次開庭審訊,上海公安局要求“引渡”施義二人。史良為鄧中夏當律師辯護,駁斥了這一無理要求。法庭對施義做出“不準移提”的裁定,最后判他五十二天徒刑。更令人欣慰的是,在史良的辯護下,法院已經考慮將施義釋放,保外就醫。
可就在這時候節外生枝。與鄧中夏同時被捕的林素琴,被高三分院判決“移提”給上海市公安局。在敵人的威逼利誘下,林素琴叛變了,她不僅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還供認施義是中共中央委員鄧中夏,同時還供出去年被捕的李瑛是鄧中夏的妻子。面對叛徒的招供、指證,鄧中夏沒有絲毫驚慌,義正詞嚴地予以堅決否認。他在法庭上的冷靜表現,讓法官也懷疑林素琴口供的真實性。
7月26日,他們將李瑛帶到法庭與鄧中夏當面對質。李瑛已經知道鄧中夏被捕的消息,那天幾個同牢房的同志被提去受審,在候審室里見到了鄧中夏。李瑛得知丈夫手腳被電刑烤焦,渾身傷痕累累,如萬箭穿心。
法庭首先提審李瑛。審判長對她說:“今天叫你來認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你原來的丈夫鄧中夏。”李瑛已經胸有成竹,說:“認就認,但我絕不會亂咬人!”審判長籠絡她說:“這事對你來說很重要,如果說了實話,證明他就是鄧中夏,你就可以提前出去了。”這時,鄧中夏被帶上了法庭。他頭發很長,穿著長大褂,泰然地站在那里,離李瑛只有四五步遠。鄧中夏半側著臉,右側臉有一塊耳朵大小的傷疤。李瑛看到后,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
鄧中夏瞟了李瑛一眼,突然轉過身,對審判長說:“我不認識這個女人!”給了李瑛一個明確的暗示。審判長大叫:“沒有問你,你為什么說話?”鄧中夏不動聲色。審判長對李瑛說:“你認真看看,是不是認識他?”李瑛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很干脆地回答:“我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審判長不甘心,又叫道:“你再仔細看看,一定能認識的!”李瑛再次回答:“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法庭又亮出林素琴的供詞,說他倆在莫斯科是夫妻,但并沒有說兩人現在還是夫妻關系。李瑛抓住這個空子,說自己早已與鄧中夏離婚,已改嫁他人,那男人也死了。鄧中夏也拒不承認自己與李瑛有任何關系。
審判長無可奈何,只好宣布退庭。鄧中夏被先帶走了,李瑛眼睜睜地看著丈夫從身邊走過,沒有只言片語。他們都沒想到,這竟是最后的訣別。
上海市警方沒有因為對質失敗,就輕易否定林素琴的口供。他們又從多方面偵查核實,終于查明施義就是鄧中夏。國民黨中央黨部調查科如獲至寶,隨即報告給在南昌的蔣介石。蔣給南京憲兵司令谷正倫發電:“共產黨人鄧中夏解到即行槍斃。”
國民黨花重金買通法租界法庭官員,將鄧中夏“引渡”到上海市公安局,隨后押往南京憲兵司令部監獄。在獄中,鄧中夏以堅定的信念和鋼鐵般的意志,頂住了國民黨的利祿引誘和嚴刑拷打,他在同獄中難友談心時說:“我鄧中夏化成灰還是共產黨黨員!”在臨就義的前兩天,他給黨寫下最后的《獄中遺言》,信中說:“一個人能為了最多數中國民眾的利益,為了勤勞大眾的利益而死,這是雖死猶生,比泰山還重。人只有一生一死,要死得有意義,死得有價值。”“同志們,我快要到雨花臺去了。你們繼續努力奮斗吧!最后的勝利終究是屬于我們的!”
1933年9月21日黎明,鄧中夏在雨花臺刑場英勇就義,年僅三十九歲。
為紀念丈夫,李瑛改名為“夏明”
獄中的李瑛得知鄧中夏就義后,痛不欲生,病臥了一年多時間。為了紀念鄧中夏,她把自己的名字改為“夏明”,表明她要繼承丈夫鄧中夏的遺志,并且要把他斗爭的經歷寫下來。
1936年4月,夏明出獄,于8月來到西安。她原本要去延安,但秘密交通站負責人劉鼎傳達上級指示,讓她暫留西安協助工作。她即以護士的身份,在由德國共產黨員海伯特出面設立的牙科醫院工作,擔任秘密聯絡員。在西安事變前后的重要關頭,她協助做了大量物資、人員轉運工作。
1937年3月,夏明來到延安,進入抗日軍政大學學習。毛澤東、劉少奇等領導人會見了她,劉少奇還囑咐她要把鄧中夏以及她哥哥李啟漢的英雄事跡寫出來,說:“關于省港大罷工的資料很重要,在延安有便利條件,要盡快搞起來。”自此,夏明在工作之余,開始訪問黨內有關老同志。
一次,夏明去拜訪周恩來和鄧穎超。鄧穎超從箱中找出一張當年鄧中夏、夏明和孩子在莫斯科的合影,對夏明說:“這是中夏同志在蘇聯送給我們的。我們帶著它一起走過了長征。”夏明如獲至寶,因為她的那張照片在顛沛之中早已丟失。這張照片成了她和鄧中夏及孩子的唯一一張照片。
1940年春,夏明進入華北局黨校受訓,四個月后被分配到中央軍工部,任軍工部黨委委員,后改任軍工部工校黨支部書記。在這里,夏明為開創新中國汽車工業和軍事工業,培養了一批軍工科技人才。但在1942年反擊日寇“五一大掃蕩”中,她以往搜集的鄧中夏的史料大部分都丟失了,這讓她十分懊惱。
1945年,夏明又回到延安,毛澤東鼓勵她說:“不要忘記啟漢、中夏的遺志,要繼承他們的事業。”不久,毛澤東又寫信給夏明,勉勵她“繼續為黨工作,以繼啟漢、中夏之遺志”。夏明倍受鼓舞,重新開始搜集整理鄧中夏生平事跡史料的工作。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夏明先后在勞動部、全國供銷合作社、二輕部任職。1950年,夏明第一次來到鄧中夏的家鄉。她走訪了鄧中夏家鄉的親人,搜集到鄧中夏的照片及用過的一些實物、書籍,還找到鄧中夏少年時的朋友、同學,了解到不少關于鄧中夏的情況。最讓她高興的是,她的父親從湖南老家寄來了一些特別有價值的書、信、照片和實物,其中有黨的早期刊物和她在獄中寫的日記,尤其是在日記中還發現了鄧中夏寫給她的那封信。
1955年,中宣部部長陸定一指定《工人日報》社派人協助夏明搜集整理鄧中夏的史料,夏明就和《工人日報》相關人員一起,訪問了李富春、賀龍、鄧穎超、帥孟奇、蔡暢、陶鑄、李立三等與鄧中夏一起工作過的同志。他們以上海、湖南、廣東為重點,對鄧中夏留下革命足跡的地方,做了一次更全面深入的調査訪問,共整理出二百多份資料,編出鄧中夏三個時期的年譜。
1958年,在夏明的請求下,經中宣部和解放軍總政治部商定,由著名軍旅作家魏巍和作家錢小惠負責鄧中夏傳記的寫作。但由于《劉志丹》案發生,《鄧中夏傳》的出版工作被迫停了下來。粉碎“四人幫”后,夏明給鄧小平寫信,要求重啟《鄧中夏傳》的出版工作。鄧小平批示,夏明的要求應當得到滿足。于是,1981年,魏巍、錢小惠合著的《鄧中夏傳》出版了。接著,《鄧中夏文集》《鄧中夏的一生》《中國工人運動先驅》等著作也相繼出版。
后來,夏明重組家庭,但她仍以鄧家媳婦的身份,三次前去鄧中夏故里祭奠鄧中夏。她曾多方尋找在戰爭年代寄養在別人家里的兩個孩子,可惜一無所獲。
1987年,夏明離世,享年七十八歲。
(責任編輯/侯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