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德英和他的“三花”作品

內容提要：“三花”（《苦菜花》《迎春花》《山菊花》）是中國當代著名作家馮德英的文學代表作，這三部作品不僅細致描寫了山東半島膠東地區人民斗爭生活，而且它們有著時代的連貫性——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山菊花》），抗日戰爭（《苦菜花》），解放戰爭（《迎春花》）。對于“三花”的創作，年輕的馮德英傾注了自己大量的心血。正因如此，以《苦菜花》為代表的“三花”成為了中國當代“紅色文學經典”，在中國當代文學史產生了重要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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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天獨厚地有幸生長在那烈士鮮血染紅的土地上，耳濡目染的英雄人民的可歌可泣的業績，為我儲存了一個開發不完的高尚品德、優美情感、善良性格、堅貞不屈精神的寶藏，使我的創作激情和原料，有了用之不竭的旺盛的源泉。為此，我特別熱戀我的故鄉昆崳山，愛那里的人民、風俗語言、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愛她的過去和現在。”a

這是當代著名作家馮德英談及家鄉時，曾深情寫下的一段話。

2022年1月17日，先生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馮德英是一位具有重要影響的革命現實主義作家。他的作品具有深刻鮮明的時代思想、真實生動的人物形象、飽滿濃郁的地域氣息。他在文學園地辛勤耕耘半個多世紀，為當代文學史留下了以“三花”（《苦菜花》《迎春花》《山菊花》）為代表的眾多文學著作。

“三花”長篇系列被視為馮德英的代表作，三部作品集中反映了膠東半島人民在第二次革命戰爭時期、抗日戰爭時期、解放戰爭時期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所進行的艱苦卓絕、英勇頑強的革命斗爭。三部小說情節起伏跌宕，語言清新流暢，人物描寫細膩生動，具有濃郁的鄉土特征。時至今日，“三花”已成為山東紅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由此，馮德英也被譽為 “膠東風格”的杰出代表。他的作品《苦菜花》，更是被視為當代紅色革命經典。

馮德英早年成長經歷

1935年12月，馮德英出生于山東威海乳山昆崳山區的一個貧苦農民家庭。抗戰早期，馮德英的大哥和大姐便積極參加革命。受到兒女影響，馮德英父母也加入到革命斗爭風暴中。“七七事變”爆發后，中國共產黨在乳山地區領導當地村民奮起抗擊日本侵略者。馮德英家所在的村子位于昆崳山區大山深處，這里山清水秀、層巒疊嶂，十分便于抗戰部隊的隱蔽。很快，這里就成為膠東抗日根據地中心，八路軍機關、部隊、學校和兵工廠駐扎地。也正因如此，這里也成為日偽軍經常掃蕩的地方，馮德英家所在的村子也常常處于敵人的轟炸之中。

面對國家與民族遭遇的深重苦難，馮德英母親毫不退縮，她帶著自己的孩子們積極參加當地抗日活動，不僅她自己加入了村里的婦女救國會，大女兒馮德清更是先后擔任村、區、縣的婦女干部。因為馮德英母親熱情好客、心地善良，她家常常成為八路軍的“招待所”“會議室”。馮德英一直記得一件事情：1941年深秋，一位八路軍女戰士因重病住進馮德英家休養。母親不但把家中最好的正房給她住，而且還親自為她燒熱炕、煎藥、喂飯。女戰士有時面對部隊伙房送來的粗糙飯菜難以吞咽，馮德英母親就悄悄地將家里僅有的一點米、面和常常舍不得吃的雞蛋，做成面條、餃子、米粥，她想盡各種辦法，變著樣式為這位女戰士增加營養。同時，她告誡自己的小兒子馮德英和小女兒，女戰士吃飯時他們不許靠前。等她吃完后，孩子們才可以再回來陪她說話。經過兩個月的精心調養，這位女戰士身體完全康復，并重返了部隊。女戰士走后不久，馮德英的小妹妹便因長期營養不良，加之生病無錢買藥，不幸夭折。

每當區、縣干部到村開會，馮德英母親都會主動邀請他們到家里，自己則在家門口做針線活為他們把風。同時，她還讓馮德英在村頭站崗放哨，傳送情報。每次在家里開完會，母親總要留下遠道而來的干部們吃頓飯。

正是母親對革命的這種忠誠與熱愛，讓馮德英從小就在心里種下了報效祖國、熱愛人民的火種。1941年，6歲的馮德英進入當地抗戰小學讀書。9歲時，便積極參加了當地抗日兒童團。上小學時，馮德英就有一個愛好：喜歡聽民間故事。這也為他以后的文學創作打下了最初的基石。

從童年時代，馮德英就目睹了戰爭的激烈與殘酷。為了民族的獨立與自由，為了人民的美好生活，為了中國正義的革命事業，馮德英所熟識許多的親人、鄰居、朋友、共產黨員、八路軍戰士、解放軍指戰員，革命干部群眾，在血與火的斗爭中，浴血奮戰，紛紛獻出自己的所有。他們的英雄壯舉，崇高偉大的犧牲精神，在馮德英幼小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紅色記憶。

受到家庭影響，1949年1月，14歲的馮德英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革命戰士。這為他以后的文學之路，開辟了一條寬廣的道路。

“三花”的創作經歷

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后，馮德英被分配至華東軍區第三野戰軍通訊學校學習。畢業后，他又前往華東空軍航訓大隊深造。當時，部隊正在推廣“文化大進軍”活動。已在部隊電臺工作的馮德英深感自己文化知識的匱乏，他很快就積極報名上了業余初中。通過自己的努力，他讀完了全部初中課程，后來他又到同濟學校繼續學習。

1950年春天，馮德英偶然看到一本封皮已經被搓爛的著作：《洋鐵桶的故事》。在閱讀中，馮德英被書里打日本鬼子的故事深深吸引，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家鄉人民的抗日斗爭。《洋鐵桶的故事》是馮德英讀到的第一本小說，讀完后他意識到，原來自己熟悉的生活是可以寫成一本書的。慢慢地，他將自己的讀書和親身經歷結合起來思考。他當時便有了一個想法，就是把自己的整個經歷寫出來。他覺得短的作品可能沒法完整表達他的生活，所以他下決心要寫一部長篇。

為了完成這個夢想，從此馮德英愛上了文學，他如饑似渴地讀書。1952年，馮德英決定開始第一次正式創作，他把自身親身經歷過和熟知的事情仿照小說的形式一頁頁記下來。結果，他一口氣就寫出了好幾萬字。可是越寫，他越覺得自己水平太低，根本無法準確地表達出自己內心想要表現的事件和人物的本來面貌。

經過認真思考，馮德英決定暫時擱置自己的創作，他應該把自己工作之余的大部分時間用于讀書和學習上。那一時期，馮德英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創作沖動。對于自己那時的內心情感，馮德英后來曾有描述：

“不論睡眠時間或工作之暇，一想起那些動人的事情和人物，心里就激動非常，有時會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b

“……正是我童年所處的革命戰爭環境，我接觸過、看到過、聽到過的激烈殘酷的抗日戰爭中的人和事，在那如火如荼的斗爭中，我愛那些和我命運休戚與共的好人們，恨那些禍害我和親人們的丑類，這種強烈的切膚之痛的愛和恨的感情，推動著我要歌頌，我要控訴。”c

但馮德英知道自己還沒有到可以去寫的時候。他只要有空就到杭州筧橋空軍基地圖書館看書，那是一座藏書相當豐富的圖書館。在那里，馮德英不僅能讀到中國的許多各類作家的作品，還能看到歐洲文藝復興時期和蘇俄文學的代表作及名篇。他像海綿一樣吸收著眾多文學作品中的有益營養，他努力學習著文學創作。

經過一段時間準備與積累，1953年馮德英又開始了“偷偷”寫作，這時馮德英已從杭州部隊調到南京工作。1954年春節，他在南京創作出一篇名為《我的母親》的文章，該文講述他的母親曹文琳的真實事跡，全文共四、五萬字。這篇文章可以說是后來他創作的《苦菜花》的“雛形”。文章完成后，馮德英悄悄地給自己的朋友看，朋友看后說文章寫得非常感人。聽到朋友這么說，馮德英非常高興，這堅定了他一定要創作出一部反映革命母親的長篇小說。

1955年春節，正在海南島三亞執行海防任務的馮德英，面對著波濤洶涌的南海，他把紙夾子放在膝蓋上，開始正式落筆創作自己準備多年的長篇小說。他將電報紙當作稿紙，不斷地寫，不斷地改。在這之后，只要有時間，馮德英就努力創作。寫作過程并不一帆風順，因為部隊工作本身就很緊張，還要執行戰斗任務，馮德英只能抓住所有的業余時間。由于過于疲勞，他日漸消瘦，領導和身邊的戰友都勸他要愛惜身體。那年中旬，馮德英被調到漢口工作，在中南空軍教導連教授無線電課程。白天，他要上課;晚上下班后，他就利用課余時間寫。

最初，馮德英計劃寫10萬字左右，但下了筆之后，手就不聽自己指揮，初稿他就寫了十七八萬字。第一遍寫完后，馮德英感覺還有很多生動的人和事自己沒有寫進去，他感到非常不安，就又開始動筆重新寫。二稿寫完，文字已達28萬字。可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有把心里想表達的東西都寫出來。這讓他很是苦惱了一陣。

此時，一個偶然的機會讓馮德英結識了自己從小就欽佩的膠東抗日英雄于得水。這次結識不僅讓馮德英有了全新的革命素材，更對該小說的創作完成起到了重要推動作用。

那時，組織將馮德英派到于得水身邊工作，協助他寫一本革命回憶錄。在相處的那段日子里，馮德英曾看到于得水家中保存有一張長長的單子，上面詳細寫著近百個人名和地址。每月，當于得水領來工資后，他的家屬就會照著名單上的人名與地址不是寄錢，就是寄生活用品、營養品等等……常常是寄走了錢和東西，于得水一家剩下的錢，要靠他們精打細算才能生活。有時錢不夠，他們還要借債。名單上的那些人，馮德英后來了解到，有的是于得水在戰爭期間犧牲的戰友和同志，有的是流血舍命掩護過他的人民群眾，這讓馮德英十分感動。

在多次交談中，馮德英對這位抗日英雄有了進一步的了解。由于多年的艱苦戰斗，于得水負過七次重傷，頭上至今還留有彈片，頭疼病時常發作，他的腰脊椎骨曾被打斷過。在交談中，于得水很少談及自己，他總是講那些和他一同戰斗過的人們，特別是那些革命烈士。他講的最細致的是那些為革命不惜一切的老大爺、老大娘、大叔、大嬸、兄弟姐妹……每當講到這些，于得水總是含著熱淚說：“我于得水能活到今天，都是這些好人的命換來的啊，我爛了骨頭也忘不了膠東的人民！”

這次交往在年輕的馮德英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跡。不久，他懷著無比敬仰的感情，將于得水的英雄事跡寫進了自己的這部長篇小說中，他在小說中成功塑造了團長于得海的高大形象。

1955年秋，馮德英終于創作完成該稿。不久，他便把一大包書稿寄給了北京解放軍總政文化部，同時他還附上了一封寫給該部陳沂部長的信。在信中，馮德英談到自己是一個19歲的排級干部，共青團員，利用工作之余，自己寫了一部長篇小說稿子，自知水平很低，達不到出版要求，只求能得到有關部門的指教。很快，馮德英便收到一封印有“解放軍文藝叢書編輯部”的來信。編輯部告訴馮德英，他寄去的稿子和給陳沂部長的信，都已轉到他們手里，他們審讀后會及時把意見告訴他。然而，此后便遲遲無任何音信。直到一年多后，1956年冬，馮德英的這部小說終于得到解放軍文藝社的認可，他們寫信邀請馮德英到北京來修改稿子。

當時總政創作室集中了一批優秀軍旅作家（徐懷中、白樺、王愿堅、公劉、彭荊風等），負責馮德英小說的責編是楊昉，他的編輯水平很高。在那段時間，編輯部給馮德英的作品提了一些中肯意見，他們認為應該對內容再進行充實豐富，人物性格與形象應再進一步加強描寫與刻畫，馮德英虛心傾聽著他們的意見。

此后，馮德英在編輯部的幫助下，歷時5個月再次認真修改了這部書稿，他進一步展開故事，細化情節。為此，該小說字數增加了10萬字，總計達38萬字。1957年7月，該書終于定稿。這部小說以抗日戰爭時期膠東半島昆崳山區的王官莊為背景，以仁義嫂及其一家的際遇為中心線索，反映了抗日根據地軍民在反掃蕩中所進行的不屈不撓的英勇斗爭。小說細膩地描繪了革命人民的成長，成功地塑造了一個普通而感人的革命母親的藝術形象，借此表現抗日戰爭是一場人民的戰爭，只要人民的力量匯集起來，勝利的春天一定會到來。

從1955年正式動筆到1957年5月定稿，書名一直都暫定為《母親》。手稿主體定稿后，對書名還存在異議。有一天，解放軍文藝社總編陳斐琴找到馮德英說：“已有高爾基的小說名叫《母親》了，你這部小說能不能不叫《母親》？當然，若沒有更好的，叫《母親》也行。蘇聯有他們的‘母親’，我們也有自己的‘母親’。”d馮德英聽后，說自己回去再想想，看有沒有更好的名字。

回到住處后，馮德英冥思苦想了好幾天。有一天，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小說里曾對苦菜花有過描寫。他認為“苦菜花”含義深刻，名字又比較新鮮，便想將書名改為《苦菜花》。當馮德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陳斐琴和編輯部時，大家均表示同意。

1958年1月，長篇小說《苦菜花》出版。小說出版后，獲得巨大成功。第二年是新中國成立十周年，為向新中國成立十周年獻禮，馮德英歷時3個多月，于1959年春創作完成了“三花”中的姊妹花之二——長篇小說《迎春花》。這部小說的創作比較順利，它描寫了解放戰爭時期山東半島地區人民斗爭的生活情景，謳歌膠東人民艱苦卓絕的奮斗歷程，崇高善良的道德操守，堅貞不渝的熱烈情懷。

《山菊花》是馮德英繼《苦菜花》《迎春花》后的又一部力作。該書描述了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中期，中國革命正處于相對低潮的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共膠東特委發動和領導膠東昆崳山區人民反抗階級壓迫、宣傳抗日救國、開展武裝斗爭、反抗外來侵略的可歌可泣的故事，該書塑造了一批英勇感人的英雄形象。1963年11月，馮德英在青島創作完成《山菊花》上部。不久，空軍政治部副主任王靜敏在看過該書稿后，對他說小說寫得感人肺腑。可當編輯看過該稿后，則表示小說基調寫得太過悲慘，希望作者能認真修改。馮德英則倔強地說若非要改的話，那他就不發表了。馮德英認為自己的這部小說不是“寫過了”，而是“沒寫夠”。他是想用這部作品告訴人們，生活是怎么來的——一將功成萬骨枯。但很可惜的是，這部書稿在“文革”前便遺失。不久，“文革”爆發。“文革”期間，馮德英被下放“五七干校”。《山菊花》的創作也只得無限期擱置。

1972年，當馮德英從貴陽回到北京等待單位“復查”落實政策時，單位有人悄悄告訴他，在機關堆放雜物的屋子里，有一包用白布包裹的舊包裹，里面可能是馮德英遺失多年的書稿。聽到這個消息，馮德英趕忙前往尋找，果然在那里他找到自己遺失的《山菊花》手稿。

“文革”結束后，文學春天再次到來，馮德英開始對這部《山菊花》手稿再次進行修改。1978年10月，他在煙臺完成上部定稿。

“三花”的出版及影響

1958年1月，解放軍文藝社隆重推出馮德英長篇小說《苦菜花》。這是解放軍文藝社獨自編輯并出版的第一本長篇小說。該書一經推出，便在全國引起巨大反響。當時全國就有七八家出版社翻印，銷量達到兩百萬冊左右。馮德英更是得到一筆8000元的稿費。拿到稿費后，馮德英將它們全部捐給了軍烈屬。

由于《苦菜花》小說的成功，空軍黨委決定給馮德英頒發一等功。1958年11月，馮德英參加“第二次全國青年社會主義建設積極分子大會”，并在北京受到周總理親切接見。接見時，周恩來總理鼓勵馮德英，“寫一本還不夠，還要繼續寫，你這么年輕。”e1959年，《苦菜花》入選人民文學出版社“慶祝新中國成立十周年”精選文學作品。1960年7月22日，中宣部副部長周揚在“中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三次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指出：

“強烈而鮮明的革命性和戰斗性是我們的文藝的最顯著的特色。文藝工作者作為時代的鼓手，運用各種文藝形式，敏銳地反映了我國人民反對帝國主義，保衛祖國、保衛世界和平的斗爭，反映了祖國建設的各個戰線上不斷涌現的新人新事，熱情地描繪了新事物在斗爭中的成長，顯示了文藝密切配合政治的積極作用。不少優秀的作品對我國人民的革命歷史和現實斗爭作了廣泛的描繪和藝術概括。……《苦菜花》以敵后抗日根據地復雜的殘酷斗爭為背景，刻畫了一個善良而又勇敢的革命母親的形象。”f

后來，《苦菜花》更是被普遍稱為中國版的高爾基《母親》。時至今日，《苦菜花》依舊被人稱頌。

1959年春創作完成的長篇小說《迎春花》，不僅在上海文學雜志《收獲》一期全文登出，而且在同年，當解放軍文藝出版社準備出版該書時，新華書店的征訂就達到100萬冊。但由于當時紙張緊缺，1959年10月該書出版時，先印了40萬冊。出版后，這部作品同樣引起了社會廣泛關注。

1979年2月，《山菊花》（上）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山東人民出版社同時出版。1982年4月，《山菊花》（下）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山東人民出版社同時出版。

至此“三花”系列，歷時27年終于全部完成創作并出版。它們也成為了中國當代反法西斯戰爭文學中，具有代表性的重要經典作品系列。

對于這三部作品，很多人習慣把它們認為是一部不可分割的三部曲，而作者馮德英則認為這三部長篇小說，雖然都是描寫山東半島膠東地區人民斗爭生活的，時代的連貫性——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結合緊密，書名也都帶有“花”字，其實它們相互之間的人物關系、故事情節，沒有直接的聯系和瓜葛，三者都是可以獨立成書的。

對于自己的這個“三花”系列，馮德英有過一段中肯評價：

“作家和作品都是有時代的局限性，我也很不滿意自己的創作，有些寫得太簡單了，生活比小說更復雜。但是基本反映了當時的時代，反映了當時人民的生活和思想感情。任何作品，所以有生命力，是因為有審美價值，能夠推動人類文明進步。”g

今天的中國正大踏步地邁進新時代，在新的征途中，我們的文學工作者更應以偉大建黨精神為引領，傳承紅色文化，賡續紅色血脈，傳遞紅色精神。這是以馮德英先生為代表的老一輩革命作家的初心與使命，同樣也是我們這一代文學工作者的初心與使命。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創作出像“三花”那樣無愧于時代、無愧于人民的經典之作。

注釋：

a馮德英：《我與“三花”》，《北京日報》2005年6月24日。

b馮德英：《后記》，《苦菜花》，解放軍文藝社1978年版，第523頁。

cd熊坤靜：《長篇小說〈苦菜花〉創作的前前后后》，《黨史博采》2012年第11期。

e俞春玲：《〈苦菜花〉及其他——馮德英訪談錄》，《新文學史料》2015年第4期。

f周揚：《我國社會主義文學藝術的道路——一九六〇年七月二十二日在中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三次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日報》1960年9月4日。

g舒心：《馮德英“三花”爛漫》，《光明日報》2015年04月09日。

（作者單位：中國現代文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