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理論視域下自我實現與他者建構

內容提要：主體的認知和成長是在與他者的相互聯系中產生的，電視劇《人世間》講述了新中國巨變時期，以留城子弟周秉昆為主角以及一系列關聯人物在時代背景下自我生活的變化與發展。通過底層情義的溫暖與傳遞，詮釋平凡人生的重要意義。其中，周秉昆的人物塑造滲透著關于主體自我成長的理論內涵，本文旨從拉康鏡像理論出發，探究主體在“他者”影響下，從初期迷茫到最終完成自我建構并與之和解的曲折過程。

關鍵詞：鏡像理論" 自我實現" 他者建構" 《人世間》

2022年春節檔，現實主義年代電視劇《人世間》在央視一套黃金時間段開播，播出之年全網電視劇直播關注度排名第一，一舉創下央視黃金檔電視劇近8年以來的收視新高，中國視聽大數據（CTV）收視率最高（3.616）收獲了大批觀眾的青睞a，該劇屬于家庭鄰里大劇，在長達50年的浩大歷史時代中，選擇留城青年周秉昆為獨特切入視角，劇中由其與兄弟姐妹及兒時好友組成的光子片老少形象可感可觸，大時代背景下人物形象之間密切勾連的愛恨情仇、至悲至喜至痛的人生際遇、底層人民含辛茹苦又積極溫暖的生命態度，使觀眾產生一種強烈共鳴的身心體驗b。主體在年代的潮流中對自我的不斷認知與建構促進了主體意識的成長，本文擬從鏡像理論出發，分析電視劇中呈現的自我形象與他者建構，并嘗試探究社會變遷過程中主體人物覺醒、成長以及自我和解的過程。

一、鏡像理論下的主體覺醒

（一）自我無意識欲望萌芽

鏡像理論認為：人從本質上來說是一個早產兒，身體各種機能還未發展成熟就被猛然拋入人世間，從“出生”本能來說就構成一種喪失——母體子宮所享受那種自足狀態的缺失，由于這種喪失產生挫敗感，急切想在自我理想形象中完成軀體整形c。在鏡像階段之前，嬰兒只能察覺自己碎片化的軀體，其體內的力比多活動尚處于一種無法確定的混亂狀態，這時還不是真正欲望;到達鏡像時期，力比多的投注以某種自戀的方式出現，原初的性欲力比多發展為自我力比多，個體自我由此覺醒，自我構建本質上是對鏡像或他者的一種想象性認同，通過這一認同，自我即獲得同一性，破碎軀體被整合為一個完整身體，欲望則在這個時候出現，借助鏡像或他人，并通過其呈現出來。

《人世間》塑造的主角周秉昆，其初始階段所樹立的形象相較于兄長和姐姐即為“弱勢”：為響應國家知青下鄉政策，大哥奔赴建設兵團，二姐追求愛慕之人去往貴州農村，周秉昆留城木材廠工作。恢復高考以后，秉義和周蓉雙雙考上北大，周秉昆仍是普通的工人，與哥哥和姐姐在身份上拉開了差距。拉康認為：“欲望是存在的本質”，這里說的欲望是無意識的欲望，而非自我欲望的謀生。當父親在大三線工作，過年回家總帶著兒女挨家挨戶拜年，北大畢業的秉義和周蓉在光子片這個小地方屬于鳳毛麟角，鄰居的夸贊、周父的態度讓秉昆心理遭遇了更大的壓力：生活在同一家庭，兄、姐是城市的高材生，自己卻始終在家鄉一事無成，在這種強烈的對比下，秉昆更想得到父親認同和認可，這一內心意愿構成了他不斷更換工作、不斷挑戰自我的強大內驅力量。

（二）自我主體意識覺醒

按照精神分析學理論，認同就是主體在力比多投注中以投射的方式對自身以外的某個他人或對象的某些屬性進行承認、接受和吸收d。在未恢復高考制度之前，秉昆按部就班在醬油廠上班，沒有太大的理想與追求，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尤其是因認同問題與周父產生嫌隙后，周秉昆有了明確的追求目標，即孝順父母、功成名就，這表示此時此刻周秉昆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

在周秉昆的周圍，許多“他者”的存在促進了其自我的構建，這些“他者們”對周秉昆的主體建構和塑造至關重要。首先是周秉昆的哥哥姐姐，從兒時開始，秉昆內心就產生一種無意識的欲望，希望和他們同等優秀，給家庭帶來榮耀，獲得父親認可。于是后續情節中，無論是秉昆在與父親產生爭端后毅然決然辭掉醬油廠工作，還是在邵主編介紹下當飯莊經理，他自始至終都在一種“欲望”的驅動下實現自己的理想：讓父親認同。在獲得編制，得到父親認可后，鄭娟的出現讓周秉昆個體實現進入一個新的階段、找到了新的目標。后來秉昆前后兩次入獄，鄭娟撐起整個周家，在秉昆遇到與親人矛盾時，鄭娟主動勸告調和，刑滿釋放，時代變遷，鄭娟鼓勵秉昆主動創業，秉昆正是被妻子身上這股不服輸意念深深打動，最終重新振作。在周秉昆與鄭娟的關系中，周秉昆逐漸找到“自我理想”，產生了強烈被肯定的欲望，并通過重要“他者”（鄭娟）的鼓勵和認可實現了自我內心的價值，用一個主體對另一個主體形象的塑造來深化彼此之間的鏡像關系，這樣就使得劇中人物形象更加立體與飽滿。

二、他者建構下的自我成長

他者的存在喚醒自我對某個理想形象的欲望，于是為了擺脫某個困境，自我必須不斷去尋找，并通過“他者”獲得自我的確認。

（一）父親功能的展現

父之名是人類學中很典型的一個結構情境。鏡像理論常用一種意義雙關來揭示父親功能或者說父之名的含義。作為一種父親功能，父之名就是告訴孩子和母親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其本質即父親的“禁止”，是父親通過話語宣講出來的象征性的不允許，《人世間》中的周父就很清晰體現出這一點。在周家，周志剛扮演了一個傳統的父親形象，他剛正不阿、樂于奉獻，秉持公義，兒女婚姻他都親自視察，嘴上說不接受兒子女兒的婚姻，卻利用休假親自貴州視察女婿，與女兒冰釋前嫌;過年回家目睹鄭娟所做一切，催促秉昆為鄭娟支撐小家。自始至終，周秉昆娶鄭娟、搞編制都是受到父親周志剛的影響，父親形象在周秉昆心中極具威嚴與敬意，父親是家庭行為準則的標桿，也是周秉昆時刻需要認真對待與在意的關鍵人物。

鏡像理論中，父親對孩子而言自始至終都有著雙重的意義：一方面標注著自我理想的出現，孩子由想象界過渡到象征界，成就其在文化秩序中主體位置;另一方面標志主體閹割，即不再欲望成為母親欲望對象，以這種否定方式或自我犧牲來擁有象征菲勒斯，走上原樂意志道路。對于周志剛和周秉昆而言，父子之間認同觀念的差異，使他們彼此之間矛盾經常激化，秉昆在賺到錢之后還是迫切希望得到“編制”，這實際上也是他希望得到父親認同的一種執念，因為秉昆知道，編制是父親的思想鋼印，沒有編制，即使賺錢再多，也無法獲得父親認同。周秉昆用自己的錢為周家置辦一個新家;哥哥無法延續后代，他為滿足傳統父親觀念給周家生出聰聰;姐姐的孩子，也由他來養活;母親的生活，他和鄭娟全權負責;他無法成為學霸，努力培養兒子楠楠成為學霸主體。這種種情節都說明周秉昆作為主體在象征界的注冊有賴于其對父法或父之名的達成，秉昆由想象界的“理想自我”進入到象征界的“自我理想”，此時，主體內心產生一種濃烈被肯定的欲望，渴望獲得來自他者的鼓勵和認可來證明自身存在的價值e，在得到父親認可之后，又因矛盾無法開口，直到父親歸家，兩人同躺在一張床：“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個好孩子”——達成和解。

（二）人物群像的引領

他者是指相對于主體而言的異己性、他在性或他性，是一種內在于又外化于主體，既是構成性的又是導致主體分裂與異化的力量。拉康理論中，無論大他者，小他者，都不是與主體相對的他人或另一個主體，而是異于主體的東西，“小他者”屬于想象界，“大他者”屬于象征界，甚至就是象征界;“小他者”代表著自我的理想構型，“大他者”代表著根本上不可還原的他在性，它就是象征界的語言和父法，是構建言語的場所，主體與他者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有主體的地方，必有他者在場f。

“自我”是將“他者”內化的過程，周圍的小他者及各自的生活，經常使周秉昆思想精神上有新的感情和認知的覺醒，鼓勵他重新生活的勇氣，成為其身份認同過程中的重要節點。在劇中，曲書記作為周秉昆的精神導師，總是出現在他人生最重要的節點，在秉昆找關系醬油廠上班，曲書記分配其在最臟最累出渣車間，事后教導他凡事從底層腳踏實地干起，為恭維則求情找關系被教導不可公權私用，“他者”的教導讓秉昆一點點改變了莽撞單線、不夠成熟的思維模式，從而成長為靠譜的有為青年，后來秉昆入獄，自卑的情緒導致不愿見任何人，曲書記罵醒他讓他免于墮落，嚴厲話語同時更是希望秉昆振作起來。同為周家兒女的哥哥姐姐，作為小他者，在耳濡目染中，主體所受影響，少時，秉義、冬梅、曉光與周蓉就經常聚在一起召開讀書會，從而也對秉昆產生隱性層面的讀書潛意識，成年后，隨著自我意識的覺醒，時常閱讀家里留下的書籍，思想境界自然是有所提高，正因為有了這些小他者的潛在影響，才讓當時處在醬油廠的秉昆才不愿安于現狀，長久在此工作下去，跟隨邵主編前往飯莊工作，這些小他者的人物行為始終影響并引領著主體認知的覺醒和生活成長的方向。

三、鏡像人物的自我轉變

（一）主體之“凝視”

自我形象的構建是通過觀看“鏡中之像”完成的，主體性的認同則是通過言語的調停實現的g。周秉昆和鄭娟屬于拉康鏡像理論上的“鏡像”關系，兩人互相充當彼此生活的拯救者。秉昆和鄭娟是因為送錢而結緣，在秉昆第一次見到鄭娟時，導演將鏡頭轉換，以周秉昆主觀視角來展現，畫面采用慢鏡頭以及朦朧色彩拍攝鄭娟身體局部，給人一種恍惚、若隱若現之感，影像呈現暖色調氛圍，氣氛有些曖昧，這是秉昆對于鄭娟的第一次“凝視”，喚醒周秉昆內心深處的荷爾蒙和欲望，而促使秉昆自我轉變的開端正是彼此之間兩性意識的覺醒，在秉昆初見鄭娟過后，產生同情與愛意，但由于鄭娟的家庭和處境是當時時代下人們所嫌棄的，六小君子們偶遇秉昆經過太平胡同也勸告：“不要讓這里面的小姑娘給你纏上了”，可見當時鄭娟處境之糟糕。初次見面后，鄭娟形象在他腦海不斷浮現，每次送錢是秉昆見鄭娟最好的機會，每一次對于鏡像人物的“凝視”都將周秉昆主體欲望不斷放大，拉康認為這種“凝視”觀看行為能對自身主體性的認同和建構產生影響，在“金錢來源”斷掉之后周秉昆努力工作，在坐月子期間拿當時稀有之物——紅糖給鄭娟補身體，甚至當掉自家傳家寶每月按時給鄭娟家庭補貼，這一系列行為都是偷偷進行，當時社會觀念無法接受鄭娟這樣未婚先孕的女人，所以當秉昆得知鄭娟孩子真相，自身也會產生一種眼睛與凝視之間的分裂，產生進退兩難的躊躇。“眼睛與凝視的分裂”是拉康對凝視概念的獨特運用，主體的自我觀看行為中摻雜了環境“他者”的結構功能之后，這一行為變得復雜而又關鍵，在他“凝視”鄭娟時，秉昆的心理活動是復雜多樣的，他想擁有這個女人，但回歸現實，眼睛里的“鄭娟”告訴他這是有違倫理的，主體陷入一種糾結迷茫之中，后來因詩詞事件入獄后鄭娟對于家中的幫襯讓主體對于這段關系的看法再次獲得改觀，突破常規的種子在他心中產生萌芽，他決定為鄭娟改變，突破人世間的固有觀念。

（二）非理性到理性

《人世間》中，鄭娟是能夠把統一完整形象投射給秉昆，如鏡中之像一般的人物。自我與鏡像的關系是一種愛欲式的關系，因為它對鏡像有一種欣然的認同。主體秉昆身為家里的小兒子，處處受家庭照顧，甚至泔水桶都沒倒過，在觀看行刑后精神恍惚，是一個比較慫的老實人形象。而鄭娟卻完全相反，如她懷孕挺著大肚子糊紙盒賺錢，串糖葫蘆賺錢，其中一句臺詞體現人物特征：“有難處的人多的是，別人都能過去，我鄭娟也能行”，可以看出其堅韌的性格特征。這是主體身上所缺乏的東西，因此其鏡像人物所含有的品質深深吸引著主體，并成為主體之鏡像，引領著主體性格非理性到理性的轉變。鄭娟是秉昆想象中外化了的理想自我，秉昆則是鄭娟苦難生活的拯救者，自從遇見鄭娟后，他努力工作只為與之組建小家，秉昆由于莽撞沖動行事兩次入獄，他的缺席被處于同一場景鄭娟所代替，她不接受他人救濟，憑借自己小攤生意收入維持家庭，而秉昆在獄中也聽從曲書記勸導逐漸振作起來，出獄后在鄭娟的鼓勵下重新創業，兩次入獄終結非理性的巧合并構建出新的主體理性，秉昆在鄭娟頑強生命力的影響下自我性格得以改變，逐漸變得穩重成熟。

通過鏡像認同與他者影響，有機體得以與現實建立起聯系，從軀體到理想之我，從理想之我到世界，一系列的鏡像認同就這樣完成對自我的建構，使其獲得同一性，完成認清自我的過程。

四、完成和解

周秉昆最初自我主體的缺失導致他自卑，困苦，在鏡像對象和他者們的幫助下找到自我存在價值，逐漸認清自我，完成主體建構。劇中共有三條和解線，電視劇結局，主體人物周秉昆在從覺醒到成長的過程中完成與自我的和解、與父親的和解、與周圍“他者們”的和解，完成了自我的成長。

第一條線是與自我的和解。主體周秉昆在兩次入獄后，由非理性向理性轉變，兜兜轉轉與自我達成和解：少時生性執拗、脾氣剛硬、嫉惡如仇，初次入獄因為姐夫詩詞投稿，導致誤判，二次入獄與周楠生父發生爭端，過失造成他人死亡。獄中生活他的思想有進一步提升，作為兒子，他想給父母帶來榮光，作為丈夫，他想給妻子遮風擋雨，作為父親，他想給兒子以身作則;法庭上，妻子揭開往事傷疤、兒子異國他鄉死亡都使他處于自我主體悔恨之中，經過曲書記調解，獄內努力改造，出獄后在鄭娟鼓勵下二次創業，改變原始非理性性格，構建主體新理性標準，周圍親人朋友的存在賦予他重新生活的勇氣，經歷人生苦難后，完成自我身份的認同與和解。

第二條線是與父親的和解。少時由于自身弱勢，渴望得到父親以及哥姐發自內心認同。與父親和解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首先就是對于鏡像人物鄭娟的接納，秉昆試圖說出鄭娟處境，周父大發雷霆，無奈只能以玩笑結束，后周母生病，鄭娟不顧街坊議論照顧，周父休假回家，目睹鄭娟付出，與秉昆交流對鄭娟的責任感，意即接納鄭娟;其次是對自身認可，1983年大年初一拜年事件讓秉昆意識到，哥姐才是周家之光，自己無論如何努力，仍是“沒出息”代名詞，付出卻沒得到認可，父親往返大三線，長達七年時間父子沒有達成和解，當賺錢比所有人都多時，仍渴望尋求編制達到父親認可，這是中國式父子關系常態，當拿到編制，父子暢談，嚴父說出多年心中所想：“你一直都是爸心目中的好孩子”，兩條線索推動了秉昆父子之間的和解之路。

第三條線是與小他者們的和解。六小君子誰人有難，秉昆毫不含糊，想盡一切辦法施以援手，醬油廠事件、龔斌事件、于虹等等事件，秉昆始終秉承善良、擔負起自己責任，光子片拆遷分房，哥哥周秉義遭到發小德寶夫婦舉報，展開調查，最終宣告無罪，分房事情結束后秉昆發小們聚餐曹德寶夫婦前來道歉，拿來喜帖邀請參加兒子婚禮，此時，大家已處于花甲之年，心態闊達最終參加婚禮達成彼此之間的和解。

可見，與自我、與父親、與他者的和解共同推進主體完成自我建構的過程，故事以主體與鏡像人物的對話“下輩子咱還在一起唄”“想得美”“想想就美”作為結束，兩人打著傘相挽走在雨中一幅平靜溫馨的畫面，靜謐而又美好，通過一系列事件的發生，秉昆完成了通向理性的轉變，認清了自我，建立自我意識，完成了對主體的自我建構，最終通過和解，走向成長。

總之，主體周秉昆自我主體塑造的過程映照了鏡像理論視域下主體成長的新視角，其中透視出自我欲望的產生與自我主體塑造的全過程。周秉昆的人生經歷表明，自我是將他者內化的過程，在個人成長過程中，自我不僅要意識到他者能起到的作用，也要學會在他者的建構中找到自我，從而完成理性轉變，建立主體自我意識，從而達成與自我的和解，并最終最大化的實現自我。

注釋：

a中國視聽大數據發布官網：黃金時段電視劇收視情況：2022年2月26日—3月4日，http：//www.cavbd.cn/introduce.html

b周安華：《粗糲現實主義的溫情鏡像——論電視劇〈人世間〉的主旨與魅力》，《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22年第4期。

cd吳瓊著，《雅克-拉康：閱讀你的癥狀（上）》，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94頁，第401頁。

e趙婷婷、任文勃、甘嘉君：《鏡像理論視閾下自我與他者的共情傳播策略——以〈你好，李煥英〉為例》，《今傳媒》，2021年第8期。

f李青宸、李新蕾：《成長中的“他者”建構與“自我”實現——〈邪不壓正〉拉康式解讀》，《戲劇之家》，2019年第12期。

g趙群：《“凝視”理論視閾下〈八佰〉的英雄主義書寫》，《電影文學》，2021年第2期。

（作者單位：陜西科技大學設計與藝術學院）

[基金項目：本文系陜西科技大學博士資助項目“后現代文化與影視傳播”（項目編號：BJ11-02）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