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受祥, 葉曉敏, 張敏艷, 楊德云, 彭 慧, 顏麗娟
(株洲市中心醫院急診兒科,湖南省株洲市412007)
熱性驚厥(febrile seizures,FS)是常見的兒童神經系統驚厥性疾病,發病年齡多為6個月到5歲[1]。迄今為止,FS的發病機制尚未完全闡明,可能與免疫、遺傳、中樞神經系統發育不完善及腦內一些生化物質的改變等因素有關[2]。
已有研究表明,血清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IL-6)、白細胞介素-10(interleukin-10,IL-10)及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與小兒FS發作相關[3-6]。FS發作的主要病原是病毒感染,小兒常見呼吸道感染病毒有流感病毒A(influenza A virus,FluA)、流感病毒B(influenza B virus,FluB)、副流感病毒(parainfluenza virus,PIV)、腺病毒(adenovirus,ADV)、呼吸道合胞病毒(respiratory syncytial virus,RSV)等[7-8]。本文探討呼吸道病毒誘發FS發作的可能機制,報道如下。
選取2019年3月—2020年9月本院急診兒科就診的伴有呼吸道感染的FS患兒130例為FS組,其中男69例,女61例。并根據2017年熱性驚厥診斷治療與管理專家共識分類標準[1],將FS組中驚厥表現為局灶性發作、持續時間≥15 min或一次熱程中發作≥2次,發作后出現神經系統異常表現,如Todd’s麻痹等患兒歸于復雜性熱性驚厥(complex febrile seizures,CFS)組,共46例,其中男20例、女26例,平均年齡(2.71±1.78)歲;其余歸于單純性熱性驚厥(simple febrile seizures,SFS)組84例,其中男49例、女35例,平均年齡(2.29±0.83)歲。選取同期本院兒科住院發熱無驚厥的呼吸道感染患兒51例為對照組,其中男28例,女23例,平均年齡(2.77±1.52)歲。FS組及對照組性別、年齡等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經株洲市中心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所有患兒均用一次性無菌鼻拭子經鼻腔插入7~8 cm達咽部后轉動取鼻咽分泌物,立即制成脫落細胞涂片,以每片不少于20個脫落細胞為合格標本。采用直接免疫熒光法對患兒鼻咽分泌物進行流感病毒A型和B型、副流感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及腺病毒抗原檢測(試劑盒購于上海貝西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在熒光顯微鏡(德國萊卡020-518.500)下觀察,以每片不少于3~5個陽性包涵體細胞為陽性,同時排除非特異性染色。
FS組患兒于就診后0.5~1 h內,對照組患兒入院后4~6 h內抽取靜脈血2 mL,3 000 r/min離心20 min,取上清液0.5 mL于Ep管中備用。在流式細胞管中加入捕獲微球抗體25 μL,加入待測樣品25 μL,再加入熒光檢查試劑25 μL,充分渦旋混勻后,室溫下避光孵育2.5 h。加入1 mL PBS溶液,2 000 r/min離心5 min后,吸棄上清液,再加入100 μL PBS溶液,置于流式細胞儀(邁瑞BriCyte E6)上檢測。操作嚴格按試劑盒(購置于江西諾德醫療器械有限公司)說明書進行。
搜集并記錄FS組患兒相關臨床病案資料,包括年齡、性別、有無FS病史、有無FS家族史、FS發作前發熱持續時間、FS發作時體溫、病程中的熱峰值、FS發作形式及持續時間、病程。
FS組FluA感染率明顯高于對照組(P<0.05)。但兩組PIV、ADV、RSV、FluB感染率比較,差異無顯著性(P>0.05;表1)。

表1 FS組及對照組呼吸道病毒感染情況 單位:例(%)
FS組IL-6、IL-10及TNF-α表達較對照組升高(P<0.05;表2)。CFS組IL-6表達水平高于SFS組(P<0.05),IL-10水平低于SFS組,TNF-α水平高于SFS組,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表3)。

表2 兩組血清IL-6、IL-10及TNF-α水平的比較 單位:ng/L

表3 CFS組與SFS組血清IL-6、IL-10及TNF-α水平的比較 單位:ng/L
FluA患兒IL-6較PIV及ADV患兒均有明顯升高(P<0.05),IL-10較ADV患兒也明顯升高(P<0.05;表4)。

表4 FluA、PIV、ADV感染患兒炎癥因子水平的比較 單位:ng/L
感染FluA、PIV、ADV三組之間患兒年齡、FS發作前發熱時間、熱程比較,差異具有顯著性(P<0.05)。FluA感染患兒出現發熱到FS發作的潛伏期最短(表5)。

表5 FluA、PIV、ADV感染患兒的臨床特征
復雜性熱性驚厥是癲癇病的危險因素。將年齡、FS家族病史、既往FS病史、驚厥前發熱時間、熱程、FluA、PIV、ADV感染、IL-6、TNF-α表達水平作Logistic模型的自變量,將CFS作為因變量。結果顯示,驚厥發作前發熱時間長、血清IL-6高表達、FluA感染是CFS發作的危險因素(P<0.05;表6)。

表6 FS組患兒出現CFS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熱性驚厥是小兒時期與發熱相關的驚厥性疾病,確切的發病機制尚不明確。單純性熱性驚厥預后良好,復雜性熱性驚厥是發生癲癇的危險因素,有損兒童健康,對家庭和社會造成負擔。
本文FS組FluA感染率明顯高于對照組,PIV、ADV、RSV、FluB感染率與對照組差異無顯著性,顯示流感病毒感染患兒的FS發生率最高,與楊艷娥等[9]報道一致,提示FluA是FS發病的重要誘因。
FS發作與發熱相關,炎癥介質作為發熱觸發因子在FS發作中的作用一直是臨床探討的問題。IL-6可誘發體內炎癥級聯反應,加重腦組織損傷,還可能通過升高谷氨酸含量、降低γ-氨基丁酸含量,使神經元興奮性升高、促進驚厥發作[10-12],張繼珍等[12]研究還發現血清及腦脊液IL-6水平均與驚厥性腦損傷程度呈正相關。TNF-α具有細胞毒活性,能引起腦細胞損傷及血腦屏障的破壞;還可通過調節谷氨酸能傳遞誘導癲癇發作相關促炎因子如IL-6釋放;且血清TNF-α表達量與癲癇患者驚厥持續時間、發作頻率及腦電圖異常均呈正相關[13]。本文結果顯示FS患兒IL-6、TNF-α水平高于對照組,兩者均為促炎因子,在FS發作中有重要作用,且CFS組IL-6水平明顯高于SFS組,提示FS病情嚴重程度與IL-6高表達有關,支持IL-6的促驚厥作用。TNF-α在CFS組與SFS組間的表達無統計學意義,提示TNF-α參與了FS的發病,但其表達量可能與驚厥發作的嚴重程度無關。IL-10是一種抗炎細胞因子,可阻止IL-6、IL-8和TNF-α等促炎細胞因子的產生,在病毒、細菌等感染時對人體有保護作用。Choi等[14]研究結果顯示,IL-10與FS抵抗性相關。本研究發現CFS組兒童IL-10平均表達量較SFS組低,支持IL-10的抗驚厥作用,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可能與樣本量有關,還需進一步研究。
本文FluA患兒IL-6水平較PIV及ADV患兒有明顯升高,IL-10水平較ADV患兒明顯升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Ichiyama等[15]研究顯示腦脊液中TNF-α的水平對于預測流感病毒相關腦病神經后遺癥可能有重要作用[15],而Aiba[16]認為血清IL-6水平的預測價值更高。本文FluA、PIV、ADV感染患兒間TNF-α表達無統計學意義,但FluA感染患兒IL-6較PIV及ADV感染患兒明顯升高。Logistic回歸分析也顯示FluA及IL-6是CFS危險因素,而非TNF-α。故血清IL-6水平可作為預測感染FluA的FS患兒病情嚴重程度的指標。
本文感染FluA患兒從開始發熱到出現驚厥發作的潛伏期較感染PIV及ADV患兒更短,平均6 h左右,且FluA為CFS的高危因素,可見患兒感染FluA后更易在病程早期出現FS發作,且易出現復雜性熱性驚厥。故對于有FS病史或家族史的患兒在流感病毒流行期前接種疫苗,減少感染機會,可能有助于減少FS發生。
綜上所述,在呼吸道病毒介導的FS患兒中,血清炎癥因子的升高是病毒感染誘發FS發作的因素之一,FluA的誘發作用較其他呼吸道病毒感染更明顯。IL-6水平升高可能促FS發作,IL-10升高與機體的保護性免疫有關,TNF-α升高與FS發作有相關性,但作用尚不明確,還需進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