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外一章）

文 青

在立秋的港口，縱身一跳，跳入秋海。

豐富的海，豐富的色彩。

綠葉從青翠到斑斕，到干枯，終于飄落枝頭。再見，生命！

知了不叫了，大地漸漸沉寂。而與此同時，另一種聲音響起，是果實成熟的聲音。

這些聲音鋪天蓋地，輕輕的，洪亮的；細細的，巨大的；喑啞的，清晰的；優(yōu)美的，渾厚的……無論哪一種聲音，對于生命的過程來說，都是綿長而富有意蘊的。

果實的幽香輕煙一樣縈繞而起，一絲絲，一縷縷，四處彌漫。

在秋天中漫步，忍不住唱一曲屬于秋天的歌。

五顏六色的葉子，形狀不一的果實，藍得醉人的天空，純到極致的白云，在歌里歌外進進出出，或輕盈，或沉重，或優(yōu)雅，或豪放。

駐足果實前，追憶或遐想，都與種子、發(fā)芽、破土而出、開花、結果有關。露珠凝在果實上，映出萬事萬物，以及萬事萬物的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露珠滴下，而一切還在。

在秋天，我們像果實一樣，漸漸成熟；像露珠一樣，慢慢凝結自己。

在秋天，告別一些事物，迎來一些事物；哀悼逝去，迎來歡欣。

在秋天，我們越長越像植物，從身形，氣色，到聲音。

融入季節(jié)，回歸自然，適宜在秋天。

中秋夜，仰望與低回

中秋夜的天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很黯淡，與思念無關，也許與平靜有關。

我站在陽臺上，陽臺在大地之上。風在我之上，月在云之上。

絲絲涼雨自由自在地飄然下墜，我的心在仰望的目光中上揚。

從黯淡的天空里，我看到了暗藍，到處都是暗藍。

原來，藍，永遠是天空的底色！烏云對藍天永遠只能欲蓋彌彰。

目光與藍色相伴相隨，很有默契。

目光對準夜空，想象哪里藍，哪里便藍了。

想象藍成圓形，便藍成圓形；想象藍成帶狀，便藍成帶狀。圓形和帶狀還可以隨心意變大或縮小。

還有更奇妙的。

初看，有一片巨大的飛鷹狀的略白的云蟄伏在一幢八層高的樓宇左上角。

“慢慢動，向右移?！惫?，在我的心語指令下，“飛鷹”往右邊緩緩“飛”去。

過了一會，我再看它時，它卻蟄伏在樓宇右上角了。

然后，它又慢慢地隨我的目光移回左上角。

我想象它能扇動翅膀，“撲哧撲哧”地飛翔。真的，它飛起來了！

它在偌大的夜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舒展，從容，挾著夢想，透著豪氣，比真正的鷹骨感、龐大、潔白。

“嗷——嗷——”它嗷叫著，飛到深不知處，暗不知處，飛出夜空，飛進白天，飛進我的心里，又飛到我的心外。

呵，它還在暗藍的夜空上，一切都還在暗藍的夜空上。

而我放大了的心，要慢慢收攏了，收攏到塵世中，縮得很小，很小，小得凸顯出了悲歡離合。

再仰望夜空，夜空寧靜，塵世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