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街俄文牌匾誤譯研究及修正

焦婧軒 崔艷霞

摘要：中央大街是哈爾濱的標志和縮影，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和歷史背景決定了其承載著重要的國際交際功能。對該文化景觀上牌匾誤譯的糾正是亟待完成的任務。本文以中央大街俄文牌匾為研究對象，以實地考察和文獻分析為研究方法，從語形、語里和語用三種層面分析其誤譯類型，對誤譯做出較為合理的改譯。并總結出牌匾俄譯中簡潔、規范和必要信息優先三大翻譯原則以及借用法、還原法兩大翻譯方法。

關鍵詞：牌匾;俄譯;誤譯;翻譯方法

中圖分類號：G4 文獻標識碼：A

一、選題背景及原因

始建于1900年的中央大街是哈爾濱最繁盛的商業步行街，它見證了哈爾濱從一個小漁村發展到國際化都市的風雨歷程，也見證了中俄兩國文化的碰撞和融合。中央大街上的俄文牌匾多有誤譯情況，這不僅會導致外國游客理解出現偏差從而帶來不便，還有損于地區文化形象，對中俄經貿往來也會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因此，我們選擇以中央大街的俄文牌匾為研究對象，以實地考察和文獻分析為研究方法，重點分析俄文牌匾誤譯類型和成因并對誤譯作出修正，在此基礎上總結牌匾俄譯方法。

二、誤譯類型、原因及修正

國內的誤譯研究起步較晚且研究對象多為英語誤譯，針對俄漢誤譯問題的研究成果相對較少，其中楊仕章、孫嵐和牛麗紅合著的《俄漢誤譯舉要》比較系統地分析了俄譯漢時不同類型的誤譯，并以改譯與之進行辨析，是一本較為權威和有參考價值的著作。俄漢或漢俄誤譯研究中公示語和牌匾誤譯的代表性研究成果主要有王曉娟的《我國境內俄譯公示語現狀研究》、顧俊玲的《牌匾公示語誤譯溯因》和路石的《談牌匾的正確書寫與翻譯》。2017年由黑龍江大學俄語學院編寫的GB/T 35302-2017《公共服務領域俄文譯寫規范》為公示語俄譯提供了基礎規范。文章參考已有的研究成果，從語形、語里和語用三大層面對中央大街俄文牌匾的誤譯進行分類研究。

（一）語形層面誤譯

1 正字法錯誤

俄語正字法是現代俄語書寫的規則，包括詞語的正確拼寫和標點符號的正確使用兩部分。在收集到的材料中誤譯表現為大小寫錯誤、詞與詞之間間隔錯誤、單詞拼寫錯誤等情況。舉例分析如下：

例1 Самый ранний в Китае русский ресторин по кавказскому вкусу

Созоан в 1901 году

該牌匾掛在“塔道斯”西餐廳的外墻上，以中俄兩種文字寫成，意在向游客介紹該餐廳的歷史。其俄文部分的“ресторин”和“Созоан”拼寫錯誤，應為“ресторан”和“Создан”。牌匾所用字體的字母“и”和“о”與字母“а”和“д”字形有相似之處，因此該錯誤很可能是商家和工人未仔細確認核對造成的。

例2 Кита йско-РYсскийтоваРныйгоРод

這是商鋪“中俄商品城”的招牌，拋開詞組層面的錯誤不談，僅正字法上就出現了間隔不當、拼寫錯誤和大小寫錯誤三種錯誤。若僅考慮正字法錯誤，該俄譯應修正為“Китайско-русский товарный город”。由于此牌匾俄譯同時還存在詞匯詞組層面上的錯誤，下文將根據漢語原文對它進行進一步的修正。

例3 Морожное “Модэрн”

這是“馬迭爾冰棍”的俄譯，“馬迭爾”一詞的俄文拼寫出現錯誤。馬迭爾品牌由俄籍猶太人開斯普于1906年創建于哈爾濱，其時歐洲正值新藝術運動，建筑風格力求革新，典雅豪華，因此取“Modern”作為店名，希望品牌能獨領時代風騷。“馬迭爾”的俄譯為“Модерн”，而非“Модэрн”。此外，牌匾上的品牌名稱應以其他字體或字號突出標明，而不應使用引號。因此建議改譯為“Морожное Модерн”。

2 詞匯層誤譯

牌匾漢譯俄的詞匯層誤譯主要集中在選詞錯誤上。

例4 Россия питания прохлада

這是商鋪“俄食酷”的招牌，招牌下面還有一行字：“俄羅斯食品集散庫”。牌匾上的三個俄文詞語是根據“俄食酷”三個漢字分別對譯出來的：Россия питания прохлада分別對應“俄羅斯”“食品”和“清涼，涼爽”的含義。在英語中酷可以被翻譯成cool，而cool同時也有“清涼，涼爽”的含義，譯者很可能是把漢語從對應的英語單詞轉譯成俄語的。事實上，這里的“俄食酷”需要結合下面的補充文字進行理解，商家的本意是將“俄羅斯食品集散庫”縮寫為更簡潔順口的“俄食庫”，又因為要兼顧品牌吸引力，因此將“庫”改成了諧音字“酷”。而將“酷”譯為“прохлада”，會使俄羅斯人難以理解店鋪名稱的含義。這里的俄譯應當還原店名的本來含義，盡可能準確地告知游客店鋪的經營范圍，因此我們建議改譯為“Российский продуктовый собирательно-распределительный центр”。

例5 Кита йско-РYсскийтоваРныйгоРод

這里繼續分析“中俄商品城”這家商鋪牌匾的例子。首先，譯者沒有區分清楚русский和российский的區別，前者意思為俄國的、俄羅斯的或是屬于俄羅斯民族的，通常與語言，習俗，民族性等搭配，后者意思則是與俄羅斯相關的以及俄羅斯生產制造的，此處商家的銷售范圍顯然是俄羅斯生產的商品，因此應該用российский。第二，“商品城”的“城”并不表示這是一個真正的城市，而是突出商鋪規模之大，用город并不合適，而городок可以指有某種用途的機構、建筑或建筑群，放在此處較為恰當。

例6 Платиновый золотой медовый воск

這是商鋪“鉑珞珠寶”招牌上的俄文，招牌上還有一行補充文字寫的是“紫金 蜜蠟”。這里出現兩處選詞錯誤，一處是Платиновый，這個詞與золото連用表示的是鉑金，而紫金的俄文翻譯應是червонное золото或русское золото 525。譯者可能試圖將店名與經營范圍一起體現在俄語譯文中，反而導致了混亂。另一處是воск，譯者誤將蜜蠟的“蠟”當成蜂蠟，實際上蜜蠟是琥珀的一種，建議改譯為“Медовый янтарь”。

3. 詞組層誤譯

詞組層的誤譯主要包括搭配錯誤、詞序混亂和慣用表達錯誤。俄語是典型的屈折語，詞序的混亂和搭配的錯誤可能會導致譯文嚴重偏離原意，慣用表達的錯誤則會導致公示語失效。

例10 Портман Западныйресторан

這是波特曼西餐廳大門上所貼圖標的配字，譯文中除有正字法錯誤外，“Западный ресторан”這個詞組用來表示“西餐廳”也是不合適的。Западный意為“西方的，向西的，西方國家的”，而西餐廳指的是“銷售西餐的飯店”，根據招牌上的補充說明文字“正宗俄式西餐”，我們建議此處配字改譯為“Портман Рестран русской кухни”。

例11 Ювелирный торговыйцентр золотых изделий -Мэй Тай

該招牌的漢語為“梅帝亞黃金珠寶貿易中心”，譯者未明確短語中詞匯之間的相互修飾關系，導致詞序出現混亂。此外，“梅帝亞”本身已經是外語詞音譯，與希臘神話里的“美狄亞”同音，這里應當還原這個詞的外語寫法，其俄語為Медея。因此，我們建議將此牌匾改譯為“Торговый центр золот и ювелирных изделий Медея”。

例12 Добро пожаловать в российских товаров

這是牌匾“俄羅斯食品城歡迎您”的俄譯。“Добро пожаловать”是“歡迎光臨某地”的意思，連詞в后面應該加名詞第四格。“俄羅斯食品城”的中心詞是“城”，“俄羅斯的”和“食品的”應修飾中心詞。可以看出譯者的語法水平不足，詞組搭配接格出現錯誤，且修飾語混亂。建議將該句改譯為“Добро пожаловать в российский продуктоывй городок”。

（二）語里層面誤譯

翻譯中的語里錯誤多因譯者對另一個民族思維模式、語言習慣不十分了解，不懂得俄語深層語義搭配關系，僅從字對譯的角度進行轉譯。

例13 Лилияхлебфан

這是店鋪“麗麗婭面包坊”招牌的俄譯，不僅存在詞間間隔缺失問題，還有嚴重的生搬硬譯問題。“面包坊”一詞在俄語中有專門的詞匯“пекарня”或“булочная”，而麗麗婭是所屬者，按照俄語語法應該用第二格作非一致定語。因此建議改譯為“Булочная Лилии”或者“Пекарня Лилии”。

例14 Мин Гал елеястекла

這是店鋪“明廊眼鏡”招牌的俄譯，此處機翻、對譯痕跡十分明顯，甚至造出了俄語中沒有的詞匯，使俄羅斯人完全無法理解這家店鋪的經營范圍。眼鏡店對應的俄語為“Оптека”，明廊作為店鋪品牌，我們可以將其音譯，并在音譯后面備注該詞對應的俄語解釋。可將誤譯改譯為：“Оптека Мин Лан （Светлый коритор）”。

例15 ПОЖАЛУЙСТА， ПОШЛИ ЭТА ДВЕРЬ

這也是典型的生搬硬譯。“請走此門”是漢語式的簡短表達，如果展開的話應該是“請從此門走”。建議將其改譯為符合俄語語法規則的表達：“ПОЖАЛУЙСТА， ПРОХОДИТЕ ЧЕРЕЗ ЭТУ ДВЕРЬ”。

（三）語用層面誤譯

語用層的誤譯與中俄牌匾的語用價值不同有關。中國的店名往往既要傳遞關于經營范圍的信息，又寄托著商家的美好希望，或是營造某種意境和形象，經常使用比喻、諧音、成語套用、雙關等修辭手法，含有較高的文化價值;俄羅斯的牌匾則注重傳遞經營范圍信息，非常簡潔明了，文化價值不高。此外，中俄習俗差異也導致一些詞語在譯語中難以找到對應詞。

例16 АНДЕРУ ТОРГОВЫЙ ЦЕНТР

前者為“得魯克俄羅斯商行”招牌的俄譯，后者為招牌下方宣傳牌配字“得魯克俄羅斯商行”的俄譯。牌匾上的兩行俄譯出現了多種問題：俄漢不對應;詞組生搬硬譯;前后體例不一致。“得魯克”本就是由俄語“друг”音譯而來，意為“朋友”。店鋪選擇這樣的名稱，與其說為了吸引中國顧客的注意，不如說是想更多地爭取俄羅斯游客的好感，而俄譯卻失去了這一層文化含義，這里我們建議修改為“Российский торговый центр ДРУГ”。

例17 МЕДВЕДВ

從該俄文牌匾上的漢語“米德維奇”及圖標上熊的圖案可知，正確的拼寫應該是“熊”的俄語“МЕДВЕДЬ”。但是僅僅一個單詞“熊”并不能告訴外國游客店鋪的經營范圍，雖然翻譯出了品牌名稱，但缺失必要信息，使俄譯失去語用價值。該店鋪的全稱是“米德維奇西餐廳”，且有英語標注“RUSSIAN FOOD”，因此俄文部分應體現出這一點，建議譯為“МЕДВЕДЬ? РЕСТОРАН РУССКОЙ КУХНИ”。

例18 МУЗЕЙ РУССКОЙ ЖИЗНИ В ХАРБИНЕ

這是一個特殊的案例，從語形和語里的層面來看，該俄譯似乎都較好地譯出了原文“哈爾濱俄僑紀念館”的含義。但是這里的漢語對譯者來說起到了一定的誤導作用，譯者未查證該建筑的具體情況，僅就漢語標牌信息直接翻譯，導致在語用層面上曲解了該建筑的原本用途。哈爾濱俄僑紀念館其實是為了紀念一個叫妮娜的俄羅斯女人由私人建立的紀念建筑，這里擺放著她生前用過的私人物品。同時這還是一個西餐廳——露西亞西餐廳。由于西餐廳在側面有單獨的英文牌匾，這里我們只對“哈爾濱俄僑紀念館”的譯文做出修改建議;“ХАРБИНСКИЙ МЕМОРИАЛЬНЫЙ ДОМ РУССКОЙ ЭМИГРАНТКИ - НИНЫ”。

三、牌匾俄譯原則和方法

（一）牌匾俄譯原則

牌匾翻譯與文學翻譯和其他各類翻譯不同，在傳遞信息的同時受地點和篇幅的限制，且理解的即時性比較重要。根據牌匾的上述特點，我們總結出牌匾翻譯應遵循以下原則：

1. 簡潔原則。句型應盡量簡單，避免使用生僻詞語和長難句;減少虛詞和代詞的使用，多使用實詞來表達核心意思;詞語和短語替代句子;適當省略，去除多余的修飾語。

2. 規范原則。譯者應遵照GB/T 35302-2017《公共服務領域俄文譯寫規范》中關于商業貿易服務信息的相關規定進行翻譯工作。應兼顧信息的完整準確和文化內涵兩方面，根據具體情況適當取舍;譯語中有意思相同或相近的通用表達時，應直接使用通用表達;表達應符合俄語語境習慣，避免中式俄語;避免單詞拼寫、詞間間距、標點符號等各類正字法錯誤，減少閱讀障礙;并從外語專業的角度在印刷排版、字號字體乃至牌匾整體設計方面給出建議。

3. 必要信息優先原則。在翻譯商鋪招牌時，面對中俄文化差異巨大帶來的語用價值不對等問題，應當優先傳遞必要信息，如經營范圍等，文化價值作為次要信息酌情根據篇幅進行取舍。

（二）牌匾俄譯方法

牌匾翻譯不強調藝術性和文化價值，其主要目的和作用在于讓公眾快速得到需要的信息，因此在翻譯中可以使用以下方法：

1. 借用法。該方法在翻譯提示性、限制性和強制性標識語的時候比較有效，如果在俄語中存在與原文本功能相同和相似的固定表達，譯者應盡量直接使用這些表達，以使譯文地道、易懂。

2. 還原法。該方法主要用于翻譯店鋪的招牌。對于有一定文化含義的店名，譯者可以將復雜的修辭手法去掉，避免從字面上對字意譯，還原店名的本來含義，突出最主要的信息，尤其是店鋪類型和經營范圍。普通的店名或商標名稱可以音譯來控制篇幅，著名國際品牌可以直接將品牌名突出表達。

參考文獻

[1]范文嫣.牌匾用語的語言特征和文化內涵[J].湖北社會科學，2006（08）：115-116.

[2]顧俊玲.牌匾公示語誤譯溯因[J].中國俄語教學，2013，32（01）：54-57.

[3]路石.談牌匾的正確書寫與翻譯[J].語言與翻譯，1990（04）：54-75.

[4]王曉娟.我國境內俄譯公示語現狀研究[J].中國俄語教學，2011，30（04）：80-82.

[5]葉慧君，胡連影.2011-2020年中國公示語翻譯研究綜述[J].上海翻譯，2021（05）：29-33.

[6]楊仕章、孫嵐和牛麗紅.俄漢誤譯舉要[M].北京：國防工業出版社，2008.

作者簡介：

焦婧軒（1997-），女，漢族，山東淄博人，黑龍江大學俄語語言文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俄羅斯文學

崔艷霞（1994-），女，漢族，山西長治人，黑龍江大學俄語語言文學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俄羅斯文學、俄語翻譯

黑龍江省外語教育學術交流基地2020年科研項目（S2020016）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