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超凡
(宿遷澤達職業技術學院,江蘇 宿遷 223800)
“鄰里單元”是1929 年由美國著名建筑師佩里提出的,目的是統一劃定居住區?!班徖飭卧笔蔷幼^內的“細胞”。佩里認為:第一,鄰里單元內要設置學校,避免孩子上下學經過城市交通道路;第二,鄰里單元內要提供居民生活所需的公共設施和建筑;第三,要對內外道路進行劃分,避免城市交通穿過鄰里單元內部[1]。后來新城市主義協會把鄰里單元理論發展為傳統鄰里社區發展理論,用規劃設計的方法將社區建成復合型的城市單元。該理論被各國廣泛應用到城市社區建設中,也是指導我國居住區建設的重要理論之一。
有關鄰里單元的規劃思想,追溯其源頭,主要是于20世紀上半葉于美國形成。形成之后,該模式就成為西方郊區社區規劃的主導模式。佩里的思想起先來自對城市美化運動“非人性的,帝國主義的,非民主的”的批判,提出應通過競賽倡導探究良好的社區關系。在1912 年的社區競賽中,戴蒙德提出了“鄰里單元”的概念,他認為“鄰里單元”是城市社會和政治結構的一個單元[2],反復出現,其大小約65 hm2。直到佩里在1929 年提出汽車時代的發展促使人們需要新的城市規劃方法,也在他的書中全面地描述了“鄰里單元”社區規劃設計思想,按照其理論,鄰里單元將一種沒有被城市道路分割的小學服務范圍作為基本尺度,重視“內聚的居住情感”及“居住社區的全部文化肯定及歸屬感”。其構成如圖1所示。

圖1 佩里的鄰里單元模式示意圖
英國的新城運動在當時世界新城建造史上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同時也是不同階段鄰里思想的重要實踐舞臺。1946—1980年,英國共修建了32個新城,在各國新城建設史上占據了很高地位,其中象征性的案例對往后各國(特別是英聯邦國家)新城鄰里建設都具有積極的影響。
第一代新城哈羅的鄰里單元模式。1946—1954 年,英國建造了第一批新城,其中具有一定代表性的為哈羅新城。其特點是城市發展規模比較小,密度比較低,其城市占地面積為2 560 hm2,規劃人口由起初6萬人發展至8 萬人;圍繞市中心規劃了4 個居住區,共由13個4 000~7 500 戶居民的鄰里單元構成。以坐落于新城東北角的北馬克霍爾(Mark Hall North)為例,其所在的居住區由3個鄰里單元組成[3],被道路和綠帶隔離開來,主中心坐落于交叉口一側。每個鄰里可分為150~400戶規模的住宅組團。該鄰里規劃構造清晰,道路分級和社會活動分布合理。
第二代新城郎科恩的鄰里單元模式。1955—1966年,英國形成了一批新城,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郎科恩。相較于前一代新城,這一代主要呈現的突出特征就是城市擁有更龐大的規模,以前涇渭分明的功能分區在這一階段不甚明顯,城市的密度更大,發展的眼光更為長遠,對于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實現也十分關注,并且通過新城的發展帶動區域經濟發展。其中的代表城市郎科恩在上述方面表現得最為明顯,總共占地約3 000 hm2,城市規劃人口近10萬人,新城由8 000人的鄰里單元構成,鄰里由100~200人的居住組團組成,且鄰里中心設置了公共交通和服務設備[4]。
第三代新城密爾頓·凱恩斯的鄰里單元模式。1964年,《東南部研究》提出,從整體而言,此前兩代建造的新城大多數都極度依附中心城市,從而使得盡管形成了許多新城,但是對于原有中心城市并沒有起到應有的舒緩人口的作用。1967年之后,英國開始建造以密爾頓·凱恩斯為代表的第三代新城[5]。該新城面積8 870 hm2,因棋盤式的道路網而被劃分為多個面積約1 km2的環境區,再將其劃分出多個70~120 hm2的區塊,每個區塊約居住5 000人。這種做法改變了過去把商店、學校等設施放置在中心的做法,而將其安排在環境區的重要道路中段,而且與公交車站、地下人行道等交通設施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每個環境區具備4 個活動中心,為各區塊內的居民自由選擇提供了方便。為使市中心的交通流量能夠得到分散,規劃8個次中心,在接近市中心區建設密度相對較高的居住區。這種模式提供了可以選擇多種就業和住房類型的條件,從而避免了單一階層的集居方式,建立了更為平衡的社會體系。
從20世紀60年代后期,美國開始進行大規模的新城建設,并制定、頒布了《新城開發法》和《住房和城市發展法》之后,其中更深層次地體現了較先進的鄰里思想,如“新城為不同收入、種族各異的居民提供居住條件和從業機會,從而避免兩極分化”。當時鄰里單元已經在美國新城的城市組織體系中占有重要地位。例如,1961年新建的哥倫比亞新城,規劃人口約為11萬人,面積5 300 hm2,主要由八九個村落構成。每個村人口為1.0 萬~1.5 萬人,一般由三四個鄰里單元組建。每個鄰里單元居住800~1 200戶。再如,同年新建的雷斯頓新城,規劃人口為7.5萬~8.0萬人,面積約2 900 hm2,主要有5個村,鄰里單元主要設置在村子以下的位置。美國新城建設往往都以低密度為主,所以鄰里體系中的單位地域范圍內人口居住相對較少。
鄰里單元作為我國城市社區建設的重要理論,經過多年的發展已具有自身特色。
在菊兒胡同設計中,設計師吳良鏞將各家之間的組合模式利用起來,重新構造了社區公共空間和私密空間之間的關系,塑造幾戶居民共同擁有的“戶外客廳”,如圖2所示。該方案非常精細地設計了公共院落的全部環境,把公共空間設計成有零有整并與居民有機結合的空間,而且將人行出入口與機動車出入口區分開來,著重于每戶之間鄰里空間關系的塑造。雖然此項目是城市項目,但其中運用的空間手法可以借鑒到鄉村規劃設計中。

圖2 菊兒胡同鄰里模式示意圖
該項目是設計師阿尼那和本杰明在“5·12”汶川大地震災后重建的一個鄉村建設項目。規劃內容包括兩部分:路西為村委會,包括大會議室辦公室、便民服務中心以及合作社,這些都布置在一個廣場周圍;東側主要分布有文化活動中心和衛生站。經由東、西兩個方位的建筑布局,形成了較為開闊的領域。在具體的方位布局中,由2 個“L”形共同構建了一個圍合,從而形成一種空間領域,并讓村莊新的城市肌理和自然特性融為一體。2 個實體實際上不是單一的建筑,而是一系列的房屋和位于房屋之間的公共空間,被覆蓋于一個大屋頂下。在這個系統下,設計師聯合了多種不同的功能,從而在沿著室內區域的房屋間的縫隙或中間地帶創造出公共的半室外空間。四川省溫暖、潮濕、多雨,這些如涼亭般的半室外空間能夠吸引人們在室外舉行多種公共活動。“大屋頂”的設計尊重了四川省傳統的居住方式,房屋的室內和室外可以緊密地直接聯系。簡單的建造體系創造兩種截然不同的空間,即室內空間和室外空間。眾所周知,喝茶是四川人最喜愛的公共活動,在活動中心提供一個人們可以聚到一起的茶館,把公共生活帶到村子的中心公共空間來,有助于提升社區活力和公眾凝聚力。
與菊兒胡同不同的是,鄉村社區住戶的群體是相互間熟識的、已知的特定人群,應該更有利于鄉村社區建設。另一個不同方面在于,菊兒胡同的每個戶型都存在差異,在這當中設計師賦予方案的豐富性有著最關鍵的作用。而本方案設計思路的豐富性并不是設計師賦予的,而是通過設計師提供多種可行性的戶型,由往后的住戶群體一起選擇和改造,由住戶群體本身存在的差別使整個村莊發生變化。另外,因為鄉村社區建設屬于新農村項目,所以每家每戶仍然要保留自己的院落,同時每家院落之間能夠形成公共庭院內更加隱秘的半開放空間。
不管是沿用以往的農村結構方式,還是創新出新的結構方式來建設農村,最終想要實現的目的都是經由這些結構方式,促進農村可持續發展。如果在建設過程中出現了對原有社會關系的扭曲、傳統的淪喪等現象,眼中只有“新”,失去了最為根本的東西,這樣的方式都是緣木求魚的,不可能出現好的結果。村落的公共空間往往承載了這些傳統,其如同人的一個穴位,可以影響到全身,以點狀的空間在整體上盤活鄉村。
鄉村社區,尤其是經由拆遷合并之后重新組建的新農村,現階段所呈現的情形無疑已經有別于最初的情形其中最顯著的不同就是鄰里式生活方式。盡管宗族制度在1966—1976 年就已經消失,但是現在的村民關系并沒有就此割裂。不管到什么時候,即便村落一二組已經完成了合并,即便原來在村中的大量成年人選擇涌入城市謀職,即便鄉村已經脫離了原來的落后狀況,只要鄉村沒有從根本上轉變成城市,就可以說鄉村依舊是以往的熟人社會。
在我國的傳統社會構成形式中,較為典型的體現是宗族制度。就現在的發展狀況來看,我國蘇北地區的宗族制度并不健全,族派界限沒有明顯構成,但是這種不可言傳的關聯確實存在于現實之中,并且可以被人們所感知。新時期的鄉村并不應當建造成與城市居民所處的環境一樣,人們相互之間缺乏交流的冷漠社區;同樣也不應該像華西村那樣,建設成集權式的家長制社會,基本上經由上級部門管轄一切事務,并且村莊的原有特色都被泯滅,住宅兵營式整齊排列。
跨入21 世紀,對于鄉村的整體建設而言,應該將村民視為重中之重,有效激發村民的熱情與凝聚力,共同創建自己的家園,重建鄉村社會的美好。村民對土地的歸屬感使得村民能夠安心建造屬于自己的居住領域,同時這樣的空間才是鄉村優于城市社區的感人之處。近年來,新農村建設逐漸趨同于城市小區的建設形式,村民自己所有的空間只局限于院門內,物業管理占據了村落大片面積。例如,羅維村的區域設計,這片區域不僅作為公共空間存在,同時也由幾家村民共同所有,這在新一輪的規劃設計中是不常見的。這也是通過鄰里單元模式來加以改善傳統遺留問題的成功案例。采用此種模式,能夠有效節約大片的交通面積,這些面積完全能夠用作讓村民共享的公共空間,從而讓社區的村民可以建造屬于自己的社區場所。這樣的形式對鄉村來說更為合適,因為村落原先的構成有著與之類似的關系。
過去村落的住宅為獨門獨院,聯系相鄰兩戶的紐帶只有每戶門前的入戶道路,現在通過鄰里單元模式的應用,可以為相鄰的住戶提供一個公共區域,而這樣的公共院落不僅為居民提供了交流和聚會的功能,而且承載了一些獨立院落中的功能。把獨立院落中的一些區域置換到公共院落中,如把牲畜養殖區放在單元的下風向,院落內設置公共停車空間。這樣勢必減小每戶獨立院落的面積,但從全局考慮,合理的空間布置能為村民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通常來講,采取鄰里模式來對來往以及交通事務加以有效的解決,除了可以使鄰里之間更為熟絡與親密外,還可以有效促進村落交流。由于采取了該種模式,替換了原有的每一條支路,就能夠把全村的交通線路聚集到某幾條道路上來。人們在街道上碰面的機會更多,能夠再一次將道路系統的活力激活,從而為村落增添一些生機。
鄰里單元模式這一理論已經在城市社區建設中得到應用,實踐表明其應用是切實可行的。鄉村社區建設可以借助鄰里單元模式的理論,卻不能照搬城市社區的建設成果,應根據鄉村的特點建立滿足村民對于現代化生活需求的同時最大限度保留熟人社會的鄰里單元。在傳統農業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十分密切的。而現在的村民之間溝通的機會越來越少。因此,希望鄉村社區建設能夠提供更多的交流空間,重現農村社會的凝聚力。不僅如此,本研究試著證明新農村改造應該嘗試運用新的建造方式,新農村建設應該重新認識到村民社會的存在。鄰里單元模式尊重村民社會邏輯關系,同時強化這種關系讓農村社區的人脈關系返璞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