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地區經濟發展的問題和路徑
——基于非均衡發展理論

于 珊

（吉林大學 經濟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一、問題的提出

東北地區作為新中國成立后重要的工業基地，經濟發展一度領先于全國。改革開放后，東北地區發展愈加緩慢。至20世紀末，東北地區發展已呈相對落后局面。2003年10月，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發布了《關于實施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振興戰略的若干意見》，東北經濟發展迎來機遇。隨著諸項政策的實施，在東北振興開局之年，2003年遼寧、吉林和黑龍江的地區GDP增速分別為11.5%、10.2%和10.2%，經濟發展成果喜人。經過十年振興，2013年開始，東北經濟開始明顯下滑，經濟發展動力明顯不足。至2019年，東北三省遼寧、吉林和黑龍江的地區GDP增速分別下降至5.5%、3.0%和4.2%，東北地區經濟發展問題再度成為熱點，成為“新東北現象”。2020年，黨中央基于國內外形勢作出重大戰略部署。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指出：“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①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N].人民日報，2020－11－04（001）.新發展格局下擁有廣闊土地面積和龐大人口數量的東北地區，經濟落后的局面直接成為當前國內大循環的薄弱點，東北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不僅關系著國內大循環暢通進行并實現我國各區域經濟有效聯動，同時也扮演著增強國內經濟整體活力的關鍵角色。因此，加快推動東北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切實發現并解決區域經濟建設問題是關鍵。

2013年以來，隨著東北經濟的下滑，就“新東北現象”的出現，國內學者從多角度對其產生原因進行了剖析。主觀層面：首先，東北地區面臨思維模式落后的守舊問題，由此導致區域發展建設對政府的政策過于依賴（楊曉猛，2016）。[1]其次，東北地區“官文化”嚴重，經濟建設在體制上往往受阻。最后，多年來經歷過東北前后經濟大幅變化的人們又呈現出消極的社會心理，造成東北地區整體士氣低落、發展斗志不高、紀律松弛（上海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國情調研課題組，2016）。[2]客觀層面：東北經濟問題屬于歷史遺留問題，其根源在于在中國工業化的進程中，東北地區經濟發展路徑依賴嚴重，導致東北地區不可避免地出現經濟衰退（趙儒煜和王瑗玉，2017[3]；金鳳君，2019[4]）。從東北外部來看：首先，自經濟逐步實現全球化以來，東北地區經濟貿易參與度低（金鳳君，2019[4]），未能有效地加入全球經濟循環中。其次，近年來中國宏觀經濟出現下行（魏后凱，2017[5]），也對東北地區經濟產生了負向影響。從東北內部來看：大多數學者都認為東北地區內部問題較多，一是產業結構存在問題，表現為傳統支柱型產業大而不強，產業鏈低端、缺乏市場競爭力，且重工業比重過大，導致經濟結構單一，民營經濟發展空間小（劉洋，2015等[6]）。二是體制機制固化，管理體制陳舊，國有企業改革相對落后（郭文堯和王西，2018等）[7]。三是市場缺乏活力，營商環境差（趙儒煜和肖茜文，2019等）[8]。與此同時，國內學者提出了多種解決東北經濟發展問題的方法，一是以創新為核心力量，創造東北經濟發展內生動力。其中包括發展創新驅動型產業（郭文堯和王西，2018[7]）進行產業升級、體制革新（楊曉猛，2016[1]）、建立現代企業制度（謝偉，2019[9]）；人力資本重新配置，技術創新（安虎森和肖歡，2017[10]）；發揮大型中心城市作用，構建新發展體系（趙儒煜和肖茜文，2019[8]）。二是擴大市場開放范圍，深化改革，開放合作（陳耀，2016[11]；劉曉光和石英，2016[12]）。三是優化發展環境。包括社會環境（辛本祿和王學娟，2019[13]），解放思想，企業家精神，樹立可持續發展觀念（李奕陶，2016[14]）、營商環境（張強和高柏，2019[15]）、政府環境等（張強和高柏，2019[15]）。

盡管國內學者通過主客觀、內外部等角度對東北地區經濟發展問題進行了相關研究，但都是從現實問題和現象出發，并圍繞發展現狀提出建議。一直以來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問題困擾著世界，區域經濟問題研究更是經濟發展研究的核心問題，20世紀50年代開始，陸續產生的非均衡發展理論，對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問題給予了理論性的分析和指導。以非均衡發展理論為視角，理性地探究東北地區經濟發展所面臨的現實情況，系統性地分析東北區域經濟發展存在的普遍性問題，對解決新發展格局下“新東北現象”更具有實際指導意義。

二、理論基礎

20世紀中葉，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世界經濟發展極不平衡，一大批國家剛剛擺脫戰爭亟須發展經濟。在此背景下產生的非均衡發展理論著重關注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差距，為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建設提供理論基礎。此后非均衡發展理論作為理論借鑒逐步被引入到區域經濟問題研究當中。1950年法國經濟學家佩魯（Francois Perroux）在文章《經濟空間：理論和應用》中提出增長極理論，他認為“增長并非同時出現在所有地方，它以不同的強度首先出現在一些增長點或增長極上，然后通過不同的渠道向外擴散，并對整個經濟產生不同的最終影響。”[16]這里的增長極主要指具有經濟主導作用的產業部門。之后，法國經濟學家布代維爾（Boudeville，J.B.）將增長極概念從經濟空間推廣至地理空間，將增長極的概念推廣至地理條件優越的地區。當前增長極可以分為：產業增長極、城市增長極、潛在的經濟增長極。1957年，瑞典經濟學家岡納·繆爾達爾（Gunnar Myrdal）在《經濟理論和不發達地區》一書中提出了循環累計因果論。他認為市場經濟下必然會存在“地理上的二元結構”，即發達地區和欠發達地區。市場各基本生產要素會向優勢地區流動，導致發達地區發展越來越快；而欠發達地區由于各要素外流而發展越來越緩慢，即產生“回流效應”。而當經濟發展到一定的階段，各生產要素由于各種原因會向欠發達地區擴散，即產生“擴散效應”[17]。因此繆爾達爾認為經濟發展初期，應集中發揮經濟“回流效應”，即發展先天條件優越的地區，擴大回流效應。但他同時也提出，當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需要政府制定相應的政策措施來擴大“擴散效應”，改善區域經濟不平衡的狀況。1958年美國經濟學家阿爾伯特·赫希曼（Albert O.Hirschman）在《經濟發展戰略》一書提出不平衡增長理論。該理論認為經濟發展是一條“不均衡鏈條”，在經濟發展初期，應大力發展一類或者幾類帶動性作用部門，以此帶動其他部門的發展。不平衡增長論主張，集中有限的資金，扶持具有較強產業關聯度的產業部門。他提出了“極化效應”和“涓滴效應”。經濟發展初期“極化效應”將占主導地位，經濟差距逐步拉大。隨著經濟的發展“涓滴效應”將逐漸縮小經濟差距。[18]1966年弗里德曼（Freedman）將普雷維什（Prebisch）1949年提出的中心－外圍理論引入區域經濟學領域。他認為一個經濟空間的經濟結構包含中心區和外圍區，外圍區又包含上過渡區和下過渡區，兩過渡區之間還包含資源前沿區。中心區經濟較為發達，而圍繞中心區的上過渡區總體經濟有上升的趨勢，而資源前沿區則蘊含著極大的潛在發展價值，有待開發。中心區和外圍區相互作用，一方面中心區吸收外圍區生產要素進行經濟發展，另一方面中心區的發展成果又源源不斷地向外圍區擴散。隨著政府的干預，中心區和外圍的邊界將逐漸消失，經濟全面發展。

總之，非均衡理論的核心內容是將經濟空間按照地理空間劃分為：發達區（或中心區）、欠發達區（或外圍區）和潛在發展區（或資源前沿區）。而經濟空間的經濟增長路徑是：大力發展“增長極”，以點（“增長極”）帶線（相關聯的產業部門或城市群），直至整個經濟空間全面發展。在經濟發展前期，經濟增長依靠“增長極”包括優勢產業或部門增長極、城市增長極和潛在經濟增長極，通過“極化效應”（或“回流效應”）吸收周圍生產要素，充分發展發達區經濟。隨著發達區和欠發達區經濟的差距逐步拉大，在經濟發展后期，需要通過擴大“涓滴效應”（或“擴散效應”），減小區域差異。在循環累積因果論和中心－外圍理論中都強調了政府的干預作用是后期欠發達地區經濟發展的關鍵。

三、非均衡發展理論視角下東北地區經濟發展存在的問題

根據非均衡發展理論，在地理空間上東北地區的經濟發展問題從兩方面進行分析，一是將全國作為一個完整的經濟空間，東北地區屬于我國的欠發達地區，其主要表現為“涓滴效應”持續小于“極化效應”和政策干預效果不明顯。二是將東北地區作為一個經濟空間，對其內部現狀進行分析，主要表現為新發展格局下“增長極”缺位，資源前沿區有待開發；未形成“地理上的二元結構”，“回流效應”弱。

（一）東北地區“涓滴效應”持續小于“極化效應”

從全國范圍來看，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憋@然東北地區屬于欠發達地區。“涓滴效應”主要指經濟發展中各生產要素從發達區逐漸滲透到欠發達區，以人口為例，人口基數是一個地區勞動力的重要來源，人才儲備更是一個地區經濟發展的核心動力。然而，近年來東北地區人口流失加劇。統計數據顯示，2019年東北地區常住人口共1.079億人，2014－2019年短短數年，占全國人口的比重從8.0%下降到7.7%?？陀^上來看，東北地區氣候因素導致很多人對該地區望而生畏，造成東北以外的人口不愿意到東北就業生活，因此人口流入非常緩慢。東北地區每年流失人口大部分為高校畢業生及其家屬。首先，東北地區高校數量并不低。根據教育部公布的2019年全國教育事業統計數據顯示，東北地區高校有260所，占全國的9.5%。其次，東北地區就業崗位數量不低。根據調查顯示，東北三省2019年提供的就業崗位數占全國總數的18.89%，就業崗位充裕。最后，東北地區人才數量不低。2017年東北三省高校畢業生數量總計占全國高校畢業生數量的9.6%，但是，根據《2017年中國大學生就業報告（就業藍皮書）》顯示，2014－2016屆本科東北生源在本地就業的比例分別為49.2%、48.5%和47.5%，呈現呈逐年下降趨勢；同時，2016屆本科東北生源在本地就業的占比（47.5%）與全國本地區生源的本地就業比例相比，低于全國平均水平（75.2%）27.7個百分點。因此，東北地區并不缺乏人才，也不缺乏就業崗位，但人才與崗位之間的銜接存在問題。主要表現為高校與企業的對接能力不強，存在部分高校只負責培養人才，而企業可能還招收不到人才的窘狀。

（二）政策干預效果不明顯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對于東北地區，由于國家政策的導向，東北地區成為我國工業生產的搖籃。2003年，隨著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戰略的提出，相應政策的落實，東北經濟又高增速地繁榮了十余年。當前，東北地區新一輪的困境顯現。主要是政策沒有落在實處導致干預效果不明顯。首先，根據“關于近期支持東北振興若干重大政策舉措的意見”（國發〔2014〕28號）內容，中央關于東北的政策大多是指導性方針，大方向的政策意見，而具體政策怎么落實、何時落實沒有明確的監督和指導。地方政府由于多年來形成的管理體制僵化，在實際執行中又與以往無大的變化。其次，關乎民生的政策也乏善可陳，農業、新興產業缺少地方政策支持。最后，政策上缺乏相關惠民利民的民生政策。普通居民得不到真正的實惠，生產創造的意愿和積極性也就不強。

（三）新發展格局下“增長極”缺位，資源前沿區有待開發

從東北內部來看，東北地區的發達區和欠發達區邊界較為模糊。新中國成立后，東北地區憑借著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和承擔著國家建設的內在需求，迅速成了“新中國工業的搖籃”，在“極化效應”作用下，東北迅速成為全國重點工業區。1978年，哈爾濱、長春和沈陽三個城市的GDP僅次于我國四個直轄市，①注：1978 年部分城市 GDP：上海 272.81、北京 108.8、天津 82.65、重慶 67.32、長春 51.2、哈爾濱 45.7、沈陽 44。（單位：億元）工業是當時東北地區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源。改革開放后，東北地區仍閉門造車式地發展經濟，產業模式未及時更新，逐漸脫離國家核心經濟政策和世界經濟發展形勢，至2000年左右，東北地區落后局面已成定局（見圖1）。

圖1 1980－2018年東北三省的經濟規模占全國的比重

東北經濟占比下降的原因就在于產業布局未及時調整。改革開放前，東北地區借助資源優勢和國家政策等前期優勢打造出工業“增長極”。改革開放后，逐步放開市場經濟，生產要素逐漸從工業部門流出。根據大部分發達國家的三次產業貢獻率指標，第二產業占比為20%左右，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來源于第三產業。而當前東北地區的第二產業依然是主要經濟貢獻來源，未及時審時度勢打造新的“增長極”。

2019年，東北地區、中國和世界主要發達國家的經濟構成具體數據如表1所示。通過三組數據可以看出：東北三省第三產業要落后于國家水平，第二產業占比與國家線基本持平，第一產業占比明顯高于國家水平。因此，僅從全國來看，東北地區第二產業矛盾并不突出。東北地區第二產業并不是當前棘手的問題，東北地區經濟發展現狀首先是經濟總量上不去，其中第二產業受國際國內環境影響，無法轉化主要經濟增長動力，而第一、第三產業經濟貢獻率保持穩定，沒有實質性進展，問題的根源就在于需要及時轉換“增長極”。

表1 各地區2019年三次產業貢獻率數據表

（四）未形成“地理上的二元結構”，“回流效應”弱

東北地區內部主要城市發展質量均不高。2005年原中華人民共和國建設部（現住房和城鄉建設部）依據《城市規劃法》編制全國城鎮體系規劃時，首次提出國家中心城市概念，2010－2018年，國家先后批復了9大國家中心城市，而其中東北地區未能有一城入選，目前，東北地區的主要城市群發展相對均衡，各有所長但明顯優勢不足，2019年，哈爾濱、長春、沈陽和大連的地區GDP（如表2所示），均未進入“萬億俱樂部”，而此前全國已有23座主要城市晉級“萬億俱樂部”。因此東北內部各區域未形成主要的二元結構，對周圍的城市協同發展和經濟輻射能力偏弱。

表2 2019年東北地區主要城市地區GDP排名

而且，擴大“回流效應”需要生產要素加速流動，但是東北地區內部各要素流動緩慢，以勞動力為例，首先，新中國成立后，東北地區有很多國有企業，從業人員規模大，因此形成了“鐵飯碗”的觀念，加之近些年來東北地區經濟發展緩慢，個體經營需要承擔較大風險，因此，留在東北的人才多數會選擇國企、事業單位等有穩定收入和前景的工作。以遼寧省為例，2019年年末就業人數為2238.4萬人，其中僅國有企業就業人員就達到363.4萬人，占總數的16.2%，①數據來源：遼寧省2020年統計年鑒。還不包括政府機關、事業單位等。而一些國有企業存在著發展活力弱、創新能力不足和管理不完善的問題，這對人口流動產生了阻礙。其次，從事農業生產經營的人員的生產積極性弱，流動強度低。根據東北三省2020年統計年鑒，從事第一產業的人口占比大約為32%，而如此龐大的人口數量，大多僅在農忙時節相對忙碌，近年來隨著現代化生產設備的應用，全年有大部分時間是賦閑在家。這其中部分青壯勞動力會選擇外出打些零工，打工區域也大多局限在鄉鎮附近。以遼寧省為例，根據2019年遼寧省農民工從業情況來看，在省內從業的農民工占總數的88.4%，而這其中有超過61%的人是在鄉內就業。因此，結合國有企業和農業從業人員可以估算出東北地區至少一半以上的就業人口具有流動性差的特點。

四、東北地區經濟發展路徑分析

2020年10月29日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指出，“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②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N].人民日報，2020－11－04（001）.新發展格局為東北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帶來了機遇與挑戰?！督ㄗh》中提到要推動東北振興取得新突破、支持民族地區加快發展等。當前國外疫情持續，未來情況難以預測，國內疫情防控成效斐然，經濟運行平穩。東北地區國際貿易在地區經濟中占比較小，受當前形勢影響相對較小，國內疫情防控成果為東北區域經濟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環境。因此，東北經濟發展應以國家宏觀政策為導向，積極主動參與到國內大循環中。國內大循環意味著調動起國內14億人口的超大規模內需市場優勢，聯通各區域經濟，促進經濟發展良性循環。習近平強調：新發展理念是一個整體，進入新發展階段，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必須注重共同富裕問題。③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N].人民日報，2021－01－29（001）.國內大循環下的東北地區迎來了經濟發展的歷史性機遇。通過非均衡發展理論分析東北區域經濟發展的現實情況可知，要想解決東北地區經濟發展問題，東北地方政府要緊跟國家政策，抓住發展機遇，從區域內部著手，全方位構建東北區域經濟繁榮發展路徑，以農業和工業為基礎、打造產業新的“增長極”、構建東北地區“二元結構”、加快“涓滴效應”覆蓋全域，重點開發資源前沿區。

（一）保障農業和工業發展的基礎地位

東北地區經濟發展首先要保障農業和工業發展的基礎地位。2019年我國糧食自給率達95%以上，其中東北地區糧食產量就占約20%，東北地區擁有世界三大黑土帶之一的東北平原，耕地面積約占全國總面積的六分之一左右，是國家糧食主產區之一。但我國人均耕地短缺，每年需要進口上億噸的糧食。因此，要保證國內大循環的順利進行，首先，糧食是基礎。要切實保障農業產量的基礎，提高糧食供給保障能力。東北地區一旦遭遇重大自然災害，糧食減產，不僅關系著東北地區人們的生活保障問題，更可能導致我國糧食產量的短缺。因此，需要發展新型農業經營模式，轉變農業發展方式，探索現代農業發展道路。建設高標準農田，嘗試加強現代化農業建設，進行大規?，F代化生產，進一步保障并提高農業產量，為農民增收。其次，根據海關總署公布的2021年1－2月我國貨物貿易進出口總值，其中1－2月進口糧食（除大豆）同比增長242.06%，進口食用植物油同比增長48.4%，進口大豆同比略減0.8%。因此，首先要保證基礎糧食作物產量，由于國外疫情的嚴重性，大量進口不僅會對國外糧食產生較大依賴性，還存在著糧食安全的問題。要在農業發展中選優種育優苗，提高糧食產量，還要鼓勵農戶多種植大豆等雜糧，減少我國對大豆的進口依賴。東北農業順利進行是對全中國糧食產量穩定、糧食安全和國內大循環新發展格局順利進行的重要保障。

（二）打造區域經濟發展新“增長極”

以旅游產業為突破口，打造經濟發展新“增長極”。根據文化和旅游部發布的數據顯示，我國每年出境游人數超過1億人次，由于受疫情影響，國內旅游市場大熱。東北地區的第三產業歷來發展較為滯后，東北地區應以此為機遇，打造東北旅游產業鏈，使旅游業成為第三產業增速的突破口。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顯示，2017年全國旅游及相關產業增加值為37210億元，比上年增長12.8%，比同期GDP現價增速高1.9個百分點，占GDP的比重為4.53%。旅游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非常大，東北地區應加大對旅游業的關注和投入，尤其是特色的冰雪產業，并以此為突破口實現第三產業的長足發展，成為經濟新的增長中心。東北地區幅員遼闊，自然資源豐富，獨特的地理位置造就天然的冰雪奇觀，霧凇、溫泉等，而超長的冬季令冰雪雕塑和滑雪成為一道亮麗的人文景觀。朝鮮族、滿族、蒙古族、俄羅斯族的歷史、建筑、習俗等傳統又為人們帶來獨特的民族風情。近現代的一些建筑和博物館，可以發展成為歷史旅游項目。因此，東北旅游資源十分豐富，但缺乏利用和開發。要深度開發旅游資源，加強媒體宣傳，改變人們對東北的刻板印象，促進冰雪產業發展。加之2022年北京冬奧會的助力，東北區域冰雪旅游發展將迎來黃金時期。東北地區政府和旅游企業應以此為機會大力宣傳東北旅游項目，宣傳東北氣候，吸引全國各地的人們到東北地區體驗游玩。同時，加強旅游管理和服務建設，做到精細化和標準化。

（三）構建東北地區“地理上的二元結構”，打造國家中心城市

加快建設中心城市，大力發展城市群。2019年，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五次會議指出，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正在成為承載發展要素的主要空間形式。目前東北地區主要城市有哈爾濱、長春、沈陽、大連和吉林，以這些城市為中心又形成了相應的城市群，盡管這些城市群地理位置相近，但城市發展相對獨立，城市輻射帶動能力明顯不足。因此，東北地區經濟發展應該將東北主要城市由點連成線，加強中心型城市的輻射作用，吸收東北地區閑置勞動力，共同提高經濟發展效率。首先，區域發展交通先行，擴大區域內軌道交通網和旅游型航空線路，增加以旅游、探親、工作為目的的人員流動。其次，加快構建政務一體化，盡快實行區域政務互通，異地辦理、網上統一辦理等基本惠民利民政策，降低居民事務辦理門檻或者不設門檻，加快區域內部人口和經濟的循環流通。最后，要協力打造旅游景區線路，東北三省共同努力帶動地區旅游資源的發展。

（四）從留住人才著手，擴大“涓滴效應”

根據非均衡理論，在空間經濟發展中后期，為了避免發達區和欠發達區的經濟差距逐漸加大，應擴大“涓滴效應”（或“擴散效應”）。因此，應從留住人才著手，一是以高校為依托，與社會企業積極對接。東北地區高校和企業雙方應加強聯絡，要積極做好高校與優秀國有企業和優秀民營企業的對接。企業方面，應每年提供一定數量的實習崗位給予在校大學生，而且可以通過實習方式，選拔優秀人才，考核后優先錄取。高校方面，應做好專業對接工作，選派適合崗位的專業學生去實習，并且將實習成績納入畢業標準里。當地政府、高校和企業都需為此做好充足準備，合理合法合規地保障學生和企業的基本權益。二是制定留住人才政策并鼓勵外省畢業生回家鄉就業?！叭瞬排d則國興，人才強則國強?！雹傩氯A社評論員.弘揚勞模精神 激發奮進力量[N].新華每日電訊，2020－11－25（002）.東北地區經濟要發展，必須有足夠的人才儲備。東北地區高校眾多，其中不乏全國知名院校，政府要制定政策留住本地生源，更要珍惜不遠萬里考到東北學習生活的外省籍畢業生。除了加強區域內高校人才本地就業外，還需要制定專門針對考到省外的學生的政策，以黑龍江為例，2014－2018年，考入省外高校的大學生，僅有14%回省就業。因此，首先，地區政府應公開尋找致力于建設家鄉的優秀人才，鼓勵他們回到東北建設家鄉，并制定相關吸引人才的政策，如住房補貼，子女入學補貼等給予畢業大學生基本生活保障。其次，各級企事業單位要打破體制障礙，提供良好平臺，為回東北就業的人才提供就業機會，以最大力度吸引省外求學人才回東北地區就業建設家鄉，這樣不僅能解決東北地區創新能力弱的問題，還能緩解人口流失、體制僵化等一系列問題。

（五）重點開發資源前沿區——打開農村市場，發展多元農村經濟

農業資源作為東北地區的待開發資源，有著廣闊的市場。中國自古以來就是農業大國，根據統計數據，2018年居住在鄉村的人口數量為5.64億，占全國總人口的40%，農民是參與到國內大循環中的不可或缺的群體，農村市場是擴大內需的支柱。東北地區鄉鎮村屯人口眾多，加之外出務工人員較少，農村地區十分活躍。但由于東北地區農村主要以農業生產為主，東北農村經濟并不發達，所以應重點關注農村市場問題。打開東北地區農村市場、開發農村經濟是實現東北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環節。高質量推動發展東北農村經濟可以從以下方面著手：首先，將農產品市場化，可研究相關產品，進行糧食深加工、精加工，以此增加農產品附加值，提高農民收入。其次，大力發展農村電商業務。從生產端看，相比于江浙滬電商的發達情況，東北地區電商還處于起步階段，貨物品種少，地理位置偏遠，運輸成本高都阻礙東北地區電商經濟的發展。但就消費端來看，尤其是農村消費群體被極大地忽視，目前農村地區普遍物流只能到達縣或鎮一級，有些地區對日常生活用品的采買還需到并不固定的集市。而東北地區屬于平原，鄉村道路四通八達，道路狀態良好，客觀條件并無不利因素，因此需要政府和物流企業加強溝通，為農村消費群體提供良好的消費渠道，大力發展農村物流，不僅能提高整體的消費量，還可以創造大量就業崗位和工作機會。最后，挖掘農村金融潛力。農村金融概念在東北地區還比較陌生，農村金融服務缺失嚴重，因此，要明確和普及農村金融概念，支持農村金融機構發展。

總體來說，東北地區需要?；A、補短板來促進經濟的正向循環發展，這其中離不開國家和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更離不開區域內人民發展的堅定決心。新發展格局背景下，正是東北經濟新一輪振興的歷史機遇。東北地區需要見賢思齊，積極借鑒其他區域發展的成功經驗，非均衡發展理論在區域經濟發展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東北地區應以理論指導實踐，積極探尋一條符合區域特點并符合當前發展現狀并適合東北地區的經濟發展之路。